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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枯榮 3583 2025-08-05 16: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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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一秒,陸炳淮搶過地瓜便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我急了,這可是我今天的唯一吃食!我登時火冒三丈,抡起拳頭砸過去∶「那是我的!不許吃!」


     


    陸炳淮團著身子,拳頭砸在後背也視若無睹,不知道是餓了多久了,隻是塞得更猛。


     


    「不許吃!不許吃!」


     


    我越不讓他吃他越吃,他越吃我打得越猛。


     


    忽然,他不動了,我以為他要打我,忙跳遠了些,見他滿臉漲紅,而後狠狠捶了兩下胸口,才曉得他這是被噎著了。


     


    我瞧著幸災樂禍起來∶「活該!讓你搶我地瓜!被噎住了吧!哎……你……」陸炳淮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雪,那團雪不知被踩了多少回,淌著黑湯,就那麼塞進了嘴裡,一連吞下幾口,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他這番操作將年幼的我看呆了。我禁不住問道∶「這雪那麼髒你也吃得下去?就不怕肚子疼嗎?」


     


    那個時候陸炳淮的處境比我糟糕多了,他因為私生子的身份常常被欺負,我雖然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女,起碼過得比他好些。一個人連生存都是問題,還會在意什麼肚子疼不疼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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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炳淮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視線落在我身上,又在某處停住來,他的目光看向的正是我懷裡最後一塊地瓜。


     


    他的眼神像是餓狼捕捉到獵物一般凌厲,雖然身子十分瘦弱,卻依舊比我還高出半頭來。我警惕地抱緊懷裡的地瓜,惡狠狠地對上他的視線。


     


    陸炳淮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隻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很久以後,當我們說起第一次相遇,陸炳淮告訴我,他當時是真的想搶走我身上最後一塊地瓜,然而那個時候的我簡直就是一個護食的小獸,若他真的那樣做了,絕對不可能輕易脫身,加上身上有傷,索性見好就收。


     


    過早體驗過人間冷漠和殘酷,讓陸炳淮深刻學會了世界的生存法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但凡有一絲機會都會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陸炳淮吸引我的,是他小小年紀竟然有狼一樣的眼睛,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很像。


     


    一匹不被馴服、孤獨、寂寞又飢餓的小狼崽,為了生存苦苦掙扎。兩隻孤狼的相遇,要麼彼此廝S,要麼相互取暖。


     


    我選擇後者。


     


    便是從那天起,我開始關注他,知道了他同我一樣有著可憐的身世,我再一次確信選擇他,這果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於是我盡自己所能,展示自己的善意,看見他受傷我就送藥,他被下人苛待不給飯吃,我就將自己的餅分給他半塊,有事沒事便湊近他。我向他伸出一雙手,希望他能同我並肩而行。


     


    然而陸炳淮是個謹慎又別扭的小孩,他將自己的心關得嚴嚴實實。他告訴過我,自從他記事以來,從未有人對他好過,所以他從不相信別人。


     


    不過還好,在我日復一日的努力下,陸炳淮這塊寒冰還是被我焐熱了。


     


    我和陸炳淮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但是我更覺得我們的感情是在相互依靠、相互救贖中萌芽的,這份情誼就像是石頭縫隙裡長出來的花,堅韌又珍貴。


     


    我們在一起後這幾年,確實過得比以往好了很多。


     


    陸炳淮是聰明的人,尤其喜歡看一些兵書,更會學以致用,那些欺負他的人吃過幾次苦頭,倒是不敢再難為他了。我也慢慢摸索出做生意的法子。有了錢,總算不用再過挨餓受凍的日子了。


     


    那段日子我過得十分滿足,覺得這樣平淡安穩地過下去倒也不是不好。隻是陸炳淮總是悶悶不樂,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日的夜晚,我和陸炳淮躺在屋頂上納涼,望著漫天的繁星,夜風吹散了白日裡的燥熱,樹上的知了聲陣陣不絕於耳,我枕在他的懷裡,轉頭卻見他眉宇間淡淡的憂愁。


     


    我伸手撫平他眉頭,問道∶「阿淮,你不高興麼?」


     


    陸炳淮轉頭,扯了個笑,搪塞道∶「沒有。」


     


    我撐起身子看他∶「你騙人。」


     


    他無奈一笑,而後神情認真起來,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天空∶「舟舟,這些年我每天晚上都會噩夢,夢到小時候被欺負,落在身上的拳頭、父親嫌惡的眼神、旁觀者冷漠的神情,還是讓我在夢中驚出一身冷汗。」


     


    感受到他渾身肌肉的緊繃,我伸手環住他,他才反應過來,慢慢放松下來繼續道∶「他們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依舊過著自己的逍遙日子,留下的傷害卻在日復一日地折磨我。放任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我實在不甘心。」


     


    我深知陸炳淮心中有恨,卻不知這顆仇恨的種子在他心裡埋藏得這麼深。


     


    我看向他道∶「阿淮,如果你不甘心,那就報復回來好了。但是絕對不是現在,我們現在還不夠強大,想要讓他們痛,我們還得變得更厲害才行。」


     


    他微微垂眸∶「我會努力,我一定會成為人上人,要讓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對上我的視線,目光深切∶「舟舟,你相信我嗎?」


     


    我點點頭,其實我沒有一刻不是相信他的,對於他的選擇我也是毫無保留地支持,我忽然想起什麼,立刻道∶「阿淮,我們去郦城吧!聽說那裡物阜民豐,這些日子來往的商賈都是打那裡來的,如果我們去郦城一定能有所作為!」


     


    我聲音軟下來∶「阿淮,我們去吧!」


     


    陸炳淮應了好,眼神一動,繼而道∶「待我將來功成業就,這般辛勞之事再也不需做了。那時候我們應該成親了,也許會有兩個孩子,那時你就在家中相夫教子,每天回來便能看到你和孩子等著我。」


     


    他頓了頓,聲調微顫∶「舟舟,我很向往這樣的日子。」


     


    我臉色微紅,撇過頭去∶「誰要嫁給你!」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陸炳淮笑了笑∶「你若是不嫁我,那我也不娶了。你一輩子不嫁我,那我就一輩子不娶了。」


     


    我瞧著他∶「那你是要做一輩子鳏夫了?」


     


    他反問∶「你舍得麼?」


     


    他用調笑的眼光看著我,我紅了臉,隻得哼了一聲。


     


    3


     


    我和陸炳淮去了郦城。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陸炳淮出了一趟門,回來已經很晚了,那時候我已經睡下了,睡得很淺,門外有一丁點動靜便會醒來。我問他去做什麼了,他笑而不語。


     


    直到第二天我們坐在馬車上,才聽說陸家和林家昨天晚上走水了,兩家都是做布匹生意的,一場大火將大半個庫房的東西都燒幹淨了。


     


    我轉頭望向陸炳淮,他淡淡一笑∶「臨行前的禮物。」


     


    到達郦城的那一天,正好趕上皇家出行,浩浩蕩蕩的人馬走在路中間,百姓們立在兩旁,從中隔開一條路來,這條路就好像一道無形的牆,即使相距不過幾米的距離,卻將兩個階級完全隔在兩旁。


     


    侍衛抬著轎撵一個個走過去,忽然人群熙攘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後面的轎撵上,準確來說是那上面的人,隨著那頂轎撵越來越近,耳邊斷斷續續傳來什麼公主的稱呼。那頂轎撵離越來越近,身邊叫嚷「敬微公主」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才聽得清楚。


     


    我們泯沒在人群中高高地仰著頭,才能窺探到全貌。薄如蟬翼的細紗懸在轎撵四周,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身影,微風拂過,輕紗飛揚,顯露出的端莊姿態讓我想起寺廟裡那些神聖又不可侵犯的神像。


     


    隨著轎撵的遠去,我轉過頭,陸炳淮的視線仍在緊追隨那個轎撵,我道∶「這個敬微公主一定很美!」


     


    陸炳淮奇怪∶「又看不到她的臉,你怎麼知道她很美?」


     


    我道∶「因為她是公主啊。光是她坐在那裡的影子就已經很美了!」


     


    陸炳淮笑了∶「那倒不一定,萬一那面紗底下是個醜八怪呢。」


     


    我反駁∶「怎麼可能?一定是個美人兒!還是個大美人兒!」


     


    陸炳淮不願意與我爭辯∶「好好好,你說得對。我們別在站這裡了,先找個地方落腳。」


     


    我點點頭,拉著他從人群中擠了出去。臨走出來的時候,陸炳淮回首望去,那長長的出行隊伍像是沒有頭一樣,依舊是那般聲勢浩大、大張旗鼓。他看了許久才收回目光。


     


    我拿著這些年攢下的銀子,拿出了一半多買下個小院子,陸炳淮其實是不同意的,但又拗不過我。我想著這個小院子以後便是我們在郦城的家,就一定要住得稱心才行。


     


    剩下的錢,我用來租了一個茶水鋪子,用來支撐每日的花銷,這些年來,生意倒是已經十分得心應手了。陸炳淮也找了武館做教頭,前些年我遇見個練武的師傅,他一身的好功夫,我便帶著陸炳淮跟他拜了師,這些年下來薄弱的身子倒也逐漸硬朗起來。


     


    不過半年時間,在郦城的生活逐漸步入了正軌,我們越加適應這個新環境。茶水攤子做得風生水起,每日進賬讓我樂得合不攏嘴。陸炳淮在武館的一身好功夫,倒也引來不少追隨他的兄弟。


     


    郦城,這個地方可真是好啊……


     


    平淡的日子被打破得突如其來。


     


    那日我仍在茶攤忙碌,鄰家的小弟氣喘籲籲地跑來,他告訴我∶「陸大哥被抬回家,好長一柄刀插進了胸口,林姐姐快回去看看吧!」


     


    聽到那句「好長一柄刀」時,我腦子便轟鳴一聲,瞬間空白,強壓著鎮定,囑咐新來的小慧看好攤子,提著裙子往家裡跑。


     


    一回去便看到陸炳淮躺在床上,半柄刀直直地立著插在胸口,血染紅了衣衫,他的面色蒼白得沒有生機。乍一見到他這副模樣,整個人愣在原地許久。


     


    「舟舟……」他聲音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力氣。


     


    我快步走到床前,看他這副樣子心揪得一疼一疼的∶「阿淮,很疼麼?」眼中不禁泛酸。


     


    他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像是在告訴我說沒事。


     


    屋裡慌亂得很,趕來的大夫看了一眼,便告訴我這把刀插得很深,即使拔出來也可能保不住命。強裝的鎮定在這一刻還是繃不住了,我眼中蓄淚,仿佛自己心口也插上一把刀。


     


    大夫憐憫道∶「姑娘,你若準備好了,咱們就可以拔刀了。隻是剩下的……就要看天命了。」他搖搖頭退到後面做準備。


     


    我看著陸炳淮胸口的刀,手卻怎麼也伸不過去。陸炳淮虛弱道∶「別怕。我不會S的。這一關過去,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陸炳淮看著我,蒼白的臉上,眼睛卻透著篤定的光∶「相信我,舟舟。拔刀吧。」


     


    陸炳淮給予了我信心,我終於有勇氣握住那把刀。


     


    上天還是眷顧陸炳淮的,拔刀的過程很迅速,後期的治療也很到位,他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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