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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倒春寒 3319 2025-08-04 15:0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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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場鬧劇最終還是由王母娘娘出手壓制。


     


    隻因別人都力所不及。


     


    尤其是我。


     


    明明是我所掌之花,但我比它還要忙亂。


     


    法力失控,調息不成反嘔了血。


     


    下一刻就有數朵花叢中萌生綻放,個個都瘋魔亂舞。


     


    宴席狼藉,我手撐著地面,髒腑如同被撕扯攪碎,呼吸加劇痛楚,冷汗涔涔浸透後背。


     


    「綠雲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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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聲傳遞,似是有人伸手施援。


     


    但我卻無力回應,眼前一陣陣發白,意識渙散。


     


    待到平定清醒時,周圍已然變幻。


     


    我又跪到了內殿下方,正如上一次下凡前。


     


    司命已將我無記憶之事上稟,我也如實託出,自己法力有異的事實。


     


    王母娘娘聽聞後微訝,搖頭輕嘆,道如此怪事,她也無法探查源頭。


     


    「此法隻得暫且為你壓制,須盡快前往西方求解才是。」


     


    一枚葉狀金印落在我右手手背,灼熱傳至內府,減輕不少痛楚。


     


    我絲毫不耽擱,迅速動身去靈山。


     


    有道是,緣因業果問菩提。


     


    佛祖捻起手指,金印便受引脫離,飛起浮轉。


     


    渾厚邈遠的梵音一聲一聲,無形卻極有力,包裹住金印,令其從邊緣開始剝落。


     


    直至雕琢成垂首含苞狀,又落回我手背。


     


    佛祖道:「是劫數不滿,故修行滯澀,神法失控。」


     


    我手掌合十,真誠懇請:「求佛祖不吝指引。」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因罰下界,卻得機緣飛升,本應仙途平坦,可你尚有一段凡塵因緣未了,那人等了十數年,執念血淚融入精釀,冥冥之中尋到你面前。」


     


    我聞言一怔,隨後無數畫面片段湧入腦海,可速度太快,我抓不住,心中空落落的,茫然問:


     


    「那我該怎麼做?」


     


    佛祖搖了搖頭。


     


    「解鈴還須系鈴人,不是你要如何,而是他當如何。」


     


    ……


     


    我心緒復雜地走了。


     


    有了手背金印的加持,體內亂竄的法力平息。


     


    反復念著佛祖的話,天道有情Ťũ⁽,憐我也憐凡人。


     


    待塵緣了卻,手背金印盛放,便是我圓滿歸位之時。


     


    我想著,執念輾轉兩端,凡人能用其作困,我亦能將其消解。


     


    隻要找到他說清楚就是。


     


    便立馬給司命傳了信,請他將命書借給我。


     


    因為我的記憶還是很模糊。


     


    趕回去的路上我在想,自己還真是和酒過不去。


     


    釀酒的凡人,是我的因緣人。


     


    送酒的仙君,是我下凡的因。


     


    忍不住嗤笑,得出結論是酒克我,日後勢必不再碰。


     


    結果剛落地就被迫食言。


     


    酒中君不知在我府前徘徊了多久,身上都沾染了明顯的花香。


     


    混著長年縈繞的酒意,清甜微醺。


     


    但我敬謝不敏,避嫌般退後幾步,聽得他先開口。


     


    「綠雲……仙子。」


     


    在我的視線提醒下他才想起禮數。


     


    酒中君有些訕訕,說自己是來賠罪道歉的。


     


    「宴席之事,我並非有意為之,你身體如何了?」


     


    不願同他說話,想打發他走。


     


    遂搖了搖頭,說沒事。


     


    「本來就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主動撇清關系,但對方不領情。


     


    「不隻是這次,」酒中君定定地看著我,「還有上次。」


     


    哦。


     


    這是敘舊來了。


     


    我側轉腳步,掠過他走近府前。


     


    天界貼心,飛升後給開了新府邸,舊住處的東西也一並搬了過來。


     


    連同眼前這棵無名的樹。


     


    我記得下凡前,它已經快要化形了,如今一挪騰,倒顯得萎靡許多。


     


    枝條綠葉虛虛撫過肩膀,我摸了個空,反手點了一朵花。


     


    瑞雲殿。


     


    如出一轍地伸展瘋漲,貼著頸側攀上臉頰。


     


    我回身,從曲折扭動的細白花瓣間隙,窺見酒中君驚愕的表情。


     


    「沒關系。」


     


    既是回答,也是安撫。


     


    手背刻印發出金光,我揪著花莖扯下握緊。


     


    潔白從指縫中向外掙扎,到底逃不開迎來碾碎。


     


    滿手狼藉,但,「都過去了。」


     


    我對酒中君歪頭一笑。


     


    他沒瞧見,正對著成泥的花的屍體發愣,半晌才出聲。


     


    「我、我那時沒有別的辦法,我是有苦衷的……」


     


    5


     


    這話聽著痛苦又難過。


     


    如同一壇送祭的酒被摔碎。


     


    我放輕聲音,說我知道,我也理解的。


     


    知道他是為了取花才接近我,理解他隱瞞身份騙我是無可奈何。


     


    王母娘娘判我時也說過,「若非你情先動,又怎會被騙?」


     


    我也懂,苦衷無非就是用來避責的借口。


     


    說出來除了被理解也無其他用意了。


     


    我這般上道,酒中君反倒迷惘起來。


     


    「你說理解?你……不介意?不怪我?」


     


    「嗯。」


     


    「可我明明害你犯錯受過,你怎麼、」


     


    他有些急切地上前,踩到了殘存的花泥,又如火舌舐足一般跳開。


     


    後半句也遲遲不發,我隻好詢問。


     


    「仙君還有何話?」


     


    不說就快些走呀。


     


    酒中君腳下不安地原地踱步,嚅嚅問道:「你為何,你怎能不介意……」


     


    我覺得好笑。


     


    有苦衷我理解,來道歉我也接受。


     


    這都不滿足,還想幹什麼。


     


    雖然往事回想起來,我的確應該再恨他一些。


     


    隻是歷劫回來,愛憎都淡淡,仿佛情絲都在人間耗盡。


     


    便回道:「總歸事情已經過去,我也從凡間歸來,仙君就別再介懷了。」


     


    「……倘若我不想過去呢。」


     


    「那與我何幹。」


     


    酒中君怔怔,才垂眸改口:「我隻是想,該做些補償才好。」


     


    從靈山歸來,又在府前掰扯這麼久,我也沒收到司命的回信。


     


    想起那壺酒是酒中君帶來的,他肯定也見過那凡人。


     


    我就不客氣了。


     


    「正好,眼下確實有一事要求仙君。」


     


    「那壺平生月,實在叫我在意得很,不知可否領我去見見那凡人?」


     


    酒中君沒想到我這麼快就提了要求,有些反應不及。


     


    被我催促著動身下凡,毫不費力地就到了那凡人附近。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昨日飲宴時人間落雪,如今卻是盛夏。


     


    來去間,凡人等候年歲又添半載。


     


    「就是那裡了。」


     


    酒中君遙指長街一側,「那凡人是個書生,早些年落榜後回鄉教書,如今也做起了營生。」


     


    我順勢望去,凡人正走進自家酒坊。


     


    門上無招牌酒旗,反倒是擺了好些花。


     


    其中一盆名流千秋,深深淺淺的粉黃白互相擁簇,靈動極了。


     


    我瞧著心喜,同酒中君道了謝,便往街上走去。


     


    「等等,」酒中君快我一步擋在身前,「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還是得謝的。」


     


    我突然福至心靈,解釋道:「不是為我自己,是為這凡人。」Ťŭₚ


     


    「若不是你,他如何能同他多年未見的妻子團聚?」


     


    酒中君眉頭皺緊:「這是何意?」


     


    我笑。


     


    「因為,我就是這凡人離家多年的妻子呀。」


     


    6


     


    沒錯過酒中君驟然瞪大的雙眼。


     


    我徐徐繞過他,聽得身後安靜幾息,雜亂的腳步聲衝過來拉扯我的衣袖。


     


    「這不可能!」


     


    酒中君SS盯住我,好似被一截紅線頭扎進眼底。


     


    「我不信,你騙我的對不對?」


     


    我倒是想,畢竟謊話又不是隻許他說得。


     


    隻可惜是事實。


     


    「仙君推己及人了?你也知我下凡受的是情罰,有幾段塵緣往事不是很正常。」


     


    說到這我低頭笑笑,又謝他一遍。


     


    「若不是你,我也遇不到此等痴情人。」


     


    飛升了都能用執念困住我,當真是百年難得。


     


    忍不住腹誹一句,趁酒中君失神之際抽出衣袖,腳步剛動又生生剎住。


     


    我下意識眯了眯眼,防止看錯。


     


    酒坊門外不知何時來了名女子,藕色衣裙,發束流蘇,正跟那凡人書生交談。


     


    倆人面上都掛著笑,幾句話後,書生轉身落了鎖,與她同行而去。


     


    我:「……」


     


    酒中君倒是冷靜了下來,聲音也輕盈了。


     


    「滄海桑田,時移世易,人心向來易變。什麼等待不悔,不過是賣酒的噱頭罷了。」


     


    就ŧŭ₃這會子工夫,書生偕同那女子繞過街角,眼見背影就要消失。


     


    我趕忙跟過去。


     


    路過那盆名流千秋時隨手一碰,夏菊一貫熱情洋溢,貼地蔓延扭動,正好攔住多事的酒中君。


     


    自己則腳下生風,有些迫切。


     


    倒不是別的,我隻是想著,若是那書生真變了心,解除執念豈不是易如反掌?


     


    我興奮跟上去,然後,垂頭喪氣地回天界。


     


    將茶樓橋邊見聞同司命說過,他欣賞夠了我發愁的模樣,大發慈悲地揮手。


     


    一卷命書如樹落果般掉在我頭頂,痛得我唉喲一聲。


     


    「噤聲。」


     


    司命道:「若叫人知道我私拿命書給你,怕是也少不了走一遭。」


     


    「那真是多謝司命大人法外有情啦。」


     


    我正好奇地擺弄命書,感覺同尋常書簡並無分別,不由得悄聲問:「你看過沒?」


     


    平常無聊,會不會當成話本子解悶呀?


     


    司命斜了我一眼:「受罰有什麼好看的,個個苦兮兮,看了頭疼。」


     


    我拖長音:「噢~會頭疼~」


     


    司命:「……再說就還我。」


     


    我:「著急先走,謝謝回見。」


     


    7


     


    無名樹一如既往的溫和友好。


     


    我躲在它的樹蔭裡打開命書,枝條貼心地漏開一縷光線用以照亮。


     


    草草翻完,我一時沉默。


     


    司命說得對,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是,生在煙花地,一世娼女命。


     


    爹沒蹤影娘不愛。


     


    最風光時刻是當選花魁,紅袖招來白馬郎。


     


    以為真情,其實肉/欲。


     


    逃不開芳心被負,錢財盡失。


     


    於大雪夜撕破臉皮,衣不蔽體被趕出門外。


     


    至此香消玉殒。


     


    當真是情欲皮肉痛,人心涼薄苦,件件無落空。


     


    但是,我又從頭看了一遍,那凡人書生在哪呢?


     


    命書上並無記載我在凡間有嫁人啊?


     


    這算怎麼回事?


     


    我揣著滿腹疑惑又下凡,想找書生問個清楚,不曾想有人快我一步。


     


    酒中君這廝,正擺出副人模樣,勸書生放下。


     


    「前塵已盡,何必執著,自以為痴情,豈不知是負擔。」


     


    「這般不講理私自強加於人的,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或是作秀演給世人看,意在博一個虛名?」


     


    話說得如此難聽。


     


    書生一張臉白了又黑,唇線抿得繃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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