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請御醫來為我包扎後,他氣悶地嘀咕:「誰讓你這時候來,專門來看我笑話嗎?」
女子最重容顏,原來他不是不知道。
隻是習慣了被我護在身後,一切都覺得理所應當。
他擰著眉思索了片刻:
「事到如今,隻要你肯親口和素衣賠禮道歉,此事孤就既往不咎。」
也不知從何時起,蕭瑾辰總是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絲毫不顧我願不願意。
「你休想,我不去!」
「由不得你,來人!」蕭瑾辰沉聲吩咐,屋內立刻湧入幾名高大的侍衛。
這時紫菱突然猛地衝出來,將試圖抓住我的侍衛推了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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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能傷害小姐!」
她擋在我身前,雖然害怕但沒有退後半步。
蕭瑾辰隻是揮了揮手,紫菱就被一名侍衛按倒在地:
「你這小侍女行刺太子,論罪……」
「夠了!」
我怒呵道:「蕭瑾辰,我去便是。」
何必使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蕭瑾辰一路上握著我的手腕,生怕我半路跑了似的。
到了東宮,還沒下馬車,府裡衝出來一俏麗丫頭,哭喊著:
「殿下快救救我家姑娘吧,您走後,姑娘便起了高熱,嘴裡胡亂喚著殿下的名字,如今又引發了舊疾,太醫說恐危及性命。」
蕭瑾辰變了臉色,也顧不得抓我了,快步向前走去。
我甩了甩被攥紅的手腕,面色不虞。
管家張伯嘆了口氣:「陸姑娘莫氣,殿下最是重情,姑娘您一定要相信,不管殿下做了什麼,都是為了和姑娘的未來。」
將來?有什麼將來?
讓我被迫接受與林素衣共事一夫嗎?
望著蕭瑾辰遠去的背影,我翻了個白眼。
林素衣住在東宮的躍鹿閣中。
此閣因圈養了幾頭珍稀的麋鹿而得名。
蕭瑾辰曾戲稱「躍鹿」又名「悅陸」,代表心悅於我,說躍鹿閣就是以後我倆婚後的居所。
可如今他卻任由別的女子住進去。
我故意慢了幾步,林素衣側臥在榻上,臉色慘白,唇邊無一絲顏色,若不是眸子虛虛地耷著,真以為她已經斷了氣。
蕭瑾辰坐在床邊,將女子攬在懷裡,面色陰鬱地盯著跪了一地的太醫。我踏進院落,便看到這樣的場景。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瞅見我來,林素衣眼角垂下淚來:
「殿下,妾恐時日無多,無福侍候殿下左右,隻願來世再報。」
蕭瑾辰吸了口氣,緊了緊握住林素衣的手指:「不會的,素衣,你父親將你託付給孤,孤一定會護你周全。」
我看著眼前郎情妾意的畫面,心裡湧起綿密的酸澀,可又感到無比好笑。
人啊,就是這麼現實。
我沒了父兄,失了依靠,蕭瑾辰仿佛立刻就變了一個人。
想著想著便真就笑出了聲。
這下全屋的人都朝我望來。
林素衣斜著瞥了我一眼,故作為難:「殿下,其實還有一法。」
「什麼?」
「草芝及其珍貴,據說可活S人,肉白骨,所服草芝之人的血肉,也有極強的藥效。」林俗語緩緩說道。
我心裡立刻警覺起來。
什麼意思?
3
蕭瑾辰皺著眉,沉默著。
我琢磨過來林素衣話語裡的深意,她霸佔本該屬於我的一切,現在還要來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隻想衝上去將林素衣撕碎。
咚的一聲傳來,反應過來時,我一拳直接捶在林素衣胸口,將她從蕭瑾辰的懷裡捅了出去。
她好像又昏S了過去。
我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裝什麼裝!不要臉的東西,我隻是輕輕抽了你一鞭子,連皮都沒破,現在又裝暈,裝給誰看。」
自然是裝給蕭瑾辰看,最可惡的是他還信了。
我本就出身鄉野,比不得京中的貴女們端莊溫婉。
是以剛才眾人皆被我嚇住,一時沒人上前來阻止我。
我還想補一拳,這一拳卻砸在了蕭瑾辰肩上。
不知是否是他的肩太硬,還是心裡的委屈再也壓抑不住,我的眼裡瞬間泛起淚花。
他面色陰霾地盯著我,仿佛正在狩獵的野獸。
「阿姐,不要胡鬧了。」
「我才沒有胡鬧,我沒做就是沒做,她冤枉我!」
「阿姐,你別逼我。」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我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尖直竄上後背。
「既然草芝已與你融為一體,那孤便每隔三日取你之血入藥,直到素衣痊愈。」
我隻覺呼吸一滯,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無法動彈。
他吩咐侍從按住我,待我反應過來時,冰涼的匕首已經貼上了我的小臂,凍得我忍不住開始顫抖。
低沉陰冷的聲線在耳邊響起:「那便從今日開始吧。」
下一刻,手臂傳來割裂的劇痛,溫熱的液體在一瞬間湧出,我的身子猛地一顫,尖叫著怒罵著,奮力掙扎起來,卻始終甩不開身上的桎梏。
我眼睜睜看著白瓷碗慢慢溢滿,眼前的人影開始重疊。
恍惚間,我看到蕭瑾辰眼裡閃過的心疼。
他竟也會為我心疼?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仿佛聽見張伯不忍的聲音:
「殿下,這麼做是否太過了些?」
……
再次醒來,手臂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了。
蕭瑾辰命人將我送回侯府。
那些人卻將我丟在了半道。
我約摸猜到這又是林素衣動的手腳。
暮色將至,夜涼如水,我踉跄地走在長街上。
摘下耳間的白玉耳鐺,在路邊的小攤上換了一壺酒。
那是剛入上京時,蕭瑾辰送我的,不貴,我卻一直戴著。
冬日將近,冷風像一把鋒利的劍刃刮著,可我卻覺得不及心涼之萬分。
我從未喝過如此烈的酒,嗆得我直流淚。
腳下一時不穩,眼看就要栽倒在青石子路上。
我認命地閉上眼,這下是真的要破相了。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我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隨後跌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姑娘,小心!」
一道朗潤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眼前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我恰好跌在了他懷裡。
我想爬起來,手腳卻軟得使不上勁。
意識又開始恍惚起來,我努力睜開眼,也看不清眼前男子的面容,那股似曾相識的清冽的松木香鑽入鼻尖。
「是你?」
我直覺他就是那日人群中解圍的男子。
借著酒勁,我一把揪起他胸前月白色的領口:「你怎麼不穿藍色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不由得讓人心安,我下一瞬就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我猛地從床榻上坐起。
手中還攥著一件月白色的衣衫。
紫菱神情激動:「小姐,您可算醒了,嚇S奴婢了。」
我錘了錘發昏的腦袋:「怎麼回事?」
紫菱急得快哭了,她告訴我昨夜是信王送我回來的。
我醉了酒,SS地拽住人家的衣衫不放手,信王無奈,隻能將外袍脫下,隻著中衣離開了。
堂堂親王,大半夜衣衫不整在長街上晃蕩。
我頓時覺得此事荒謬得令人發笑。
又不覺陷入了沉思,我與這位信王殿下,從無什麼交集。
信王蕭淮安,他是先帝最小的一個弟弟,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與先帝一母同胞,身份尊貴,隻是因為不利於行,才失去了皇位繼承權。
要不然哪裡輪得到蕭瑾辰父子。
不幸也幸,當年宮變,在上京城中,他是唯一活下來的皇子。
冷風吹過,我猛烈地咳嗽起來,我隻坐起來片刻,卻已經虛弱到兩眼發黑。
我喊紫菱將草芝取來入藥。
她激動地落下淚來:「小姐終於舍得用了。奴婢這就去,侯爺和世子在天有靈,也希望小姐康健。」
父兄S因尚未查明,蕭瑾辰也在此時負了我。
我不能倒下,也不敢倒下。
窗外樹影攢動,風聲瑟瑟。
服下藥後,我果然感到渾身的疲累一掃而光。
隻是對外,侯府日日有大夫上門,各個愁眉苦臉地離開。
病了許多年,我有的是辦法讓大夫查不出來我身體的真實狀況。
蕭瑾辰大概是聽到了風聲,不再像那日一樣親自取血。
隻是派心腹隔三日來一趟侯府。
我讓紫菱在後院秘密養了一群雞,次次割了雞血送走。
S掉的雞就在半夜和紫菱這丫頭烤著吃。
不出半月,紫菱這小丫頭的臉蛋明顯圓潤了起來。
日復一日,喝了雞血的林素衣竟然真的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