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父兄戰S不足月餘,與我青梅竹馬的太子就迫不及待地要納妾。
我這個準太子妃,淪為了滿上京的笑柄。
太子與我年少相識,情定終身,他曾向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可如今他任憑別的女子搶走我的一切。
強迫我為他的心上人割血入藥。
他篤定我不會離他而去:「孤是太子,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人,要納誰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我笑了笑:「殿下要納什麼人,確與我無關。」
他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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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踏上皇叔信王的花轎,他卻急紅了眼:
「阿姐,我們明明說好,要一輩子長相守的。」
哦?他怎麼覺得我還會要他。
「下次見面,記得叫『皇嬸』。」
1
陸家父子戰S在漠北,屍骨無存,將士們隻運回了衣冠冢。
我得知此消息時,三日三夜滴水未進,直到昏S在靈柩前。
醒來的第一眼,便看到了眼前一臉擔憂的蕭瑾辰。
「阿姐,別難過了,你還有我在。」
我和蕭瑾辰青梅竹馬,我比他年長兩歲,小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頭,甜甜地喊「阿宛姐姐」,那時宣帝隻是蕭氏旁支的普通宗室,蕭瑾辰也不是皇子。
幾日不見,他似乎看起來成熟了幾分,衣袍也華麗了些。
頭疼欲裂,顧不得思考,聽到久違的稱呼,我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淚來,蕭瑾辰順勢將我摟在懷裡,我的眼淚很快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他不動聲色地拉開我:「阿姐,陸侯前些日子託人帶回來的那株草芝,還在府上吧?」
草芝是世間極難得的珍貴藥材,是父親和兄長拼S深入險地獲得,用來給我調理身體的。
「什,什麼?」我吸了吸鼻子,心裡生出一絲不安。
蕭瑾辰捧著我的臉,眼神SS盯著我,語氣卻溫柔得不像話:
「阿姐,陸侯尋的此等寶物,竟不上呈給父皇,如今隻要你肯獻出草芝,孤就替你們家瞞下此事,如何?」
我敏銳地察覺到了蕭瑾辰自稱的改變,仔細瞧去,才發現剛剛覺得華麗的玄色緞面上,隱隱繡著金線龍紋。
隻見眼前男子腰束金帶,以玉鉤扣合,就連袖口、下裳這些細微處,也用金線繡著吉祥圖案,整體看去,既顯得皇家威儀,又不失儒雅風範,正是儲君的裝扮。
「你何時被冊封為太子了?」
我分明記得,宣帝雖有意冊封蕭瑾辰為儲君,但朝臣中有不少反對的。
都說蕭瑾辰資歷尚淺,又無出色的政績,恐難以服眾。
父親也曾提議帶蕭瑾辰去邊關歷練幾年,回頭有軍功傍身,眾人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宣帝舍不得他與發妻唯一的子嗣吃苦,此事最後也不了了之。
蕭瑾辰眉峰緊蹙,有些不滿:「阿姐,孤在問你話,何故顧左右而言他?」
我的語氣也冷了下來:「你來看我,就是為了此事?」
蕭瑾辰眼裡瞬間亮了幾分:「看來此事是真的!素衣有救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你說救誰?」
之前注意力一直在蕭瑾辰身上,沒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嬌滴滴的女子。
她走上前來,面上微施粉澤,眸含秋水,身段弱柳扶風,正盈盈衝我拜下。
「素衣求小姐賜藥,救命之恩,素衣願一生為奴為婢相報。」
看到她的面容,我想起來了一些往事。
三年前,林家為了給蕭瑾辰鋪路,被冤入獄,雖然後來平反了,可S傷無數,據說隻留下了一個小女兒。
這些年,蕭瑾辰一直在私下尋找。
我冷笑一聲,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
「蕭瑾辰,你不是不知道,那是父親給我治病的。」
蕭瑾辰臉色沉了下來:「阿姐,素衣這些年受了不少苦,那草芝於你隻是錦上添花,而對於素衣確實救命良藥,你別這麼自私。」
我怔住了。
我自私?
蕭瑾辰許是忘了,我這一身的病是為誰落下的。
我自幼就比旁人體弱一些,娘難產生下我之後便撒手人寰。
蕭瑾辰六歲那年被蛇咬中了毒,是我一口一口將蛇毒吸出,結果不小心咽了一口唾沫,險些把自己毒倒喪命。
八歲那年我兩頑皮爬樹,卻不小心跌下來,我怕他摔壞了,便墊在他身下,結果自己折了腿,養了大半年才能走。
十一歲那年他不慎落水,我一頭扎進池塘將他救起,自己卻高燒三日不退,兄長終於是氣不過,不顧父親阻攔將蕭瑾辰胖揍一頓。
最後我命大,九S一生醒來,卻落下一輩子的寒症。
蕭瑾辰鼻青臉腫地趴在我床頭抽噎著:「阿宛姐姐,陸大哥說我沒出息,還要女孩子相救,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好好保護阿姐的。」
「哈哈哈,兩個孩子如此投緣,陸兄,不如咱們兩家結為親家……」
蕭瑾辰不知道,長年累月的病痛積攢下來,我的身體底子早就衰敗不堪。
那株草芝對我而言也是救命之藥,我憑什麼拱手於人?
眼眶的淚珠滾落,眼前模糊的面龐清晰起來,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蕭瑾辰冷峻的面龐。
「草芝是有,不過早就被我吃了。」
林素衣聞言面如S灰,癱坐在地上。
蕭瑾辰還算鎮定,隻是臉色微變,轉瞬便恢復如常。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無奈:「阿姐,莫要吃醋瞎說。」
吃醋?
草芝還在,可我卻不想給他們。聽說我爹為了尋它傷了右腿,所幸被兄長救回。
要是沒有受傷,會不會爹和兄長就會扭轉戰局,就會活下來?
我自己尚且舍不得用藥。
更何況要拱手於人?
我忍不住抽噎起來,順手拿起床邊盛著湯藥的瓷碗向面前的兩人砸去。
「滾!我不想見到你們!」
蕭瑾辰堪堪躲過,飛濺的湯藥還是弄髒了他的衣角。
他臉色微變,嘴唇緊抿著,我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可我如今才不願意照顧他的情緒。
「太子殿下是吧,這裡是臣女的閨房,您還是回東宮去逞威風吧。」
聽到我大逆不道的言論,屋內侍從紛紛跪伏於地,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了霉頭丟了腦袋。
蕭瑾辰仿佛被氣得狠了,胸膛起伏著,氣息粗重,最終還是壓了下來:「孤念你剛剛喪父,不再追究,隻是縱使在傷心,侯爺與世子,還是盡快安葬為宜。」
說罷,他再也不看我一眼,卻還不忘輕柔地攙起林素衣,隨後甩袖離去。
紫菱說我昏迷了兩日,父兄頭七未過,一切還來得及。
很快便到了出殯的日子,我身披孝服,剛出門不遠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林素衣跪在靈車必經之路上,哭得比我這個孝子還要傷心。
「求小姐開恩,放素衣一條生路吧。」
2
她把頭砰砰砰地砸在冰涼的石板上,不知磕了多久,已經見了血。
周圍已經聚集起來了百姓,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把她怎麼了,人群中已經隱隱有議論聲傳來。
我不僅怒上心頭,非要在這時候找晦氣:「紫菱,取我的長鞭來。」
紫菱小跑著離開了,不一會便捧來了一條白色鮫魚皮制成的軟鞭。
我因為身體原因,雖身在將門卻不能習武,兄長便為我找能工巧匠制作此鞭,是為了防身用的,對付一個弱女子,綽綽有餘。
我一鞭揮出,發出破空的聲音,凌厲的鞭影砸在林素衣腳邊:「滾開!」
她一時嚇得忘了哭泣,卻仍舊不願意離開。
我又揮出一鞭,這次真真切切抽在林素衣的脊背上。
「今日我父兄出殯,擋路者S!」
我自認為收著力氣了,林素衣卻尖叫著昏了過去。
周圍傳來陣陣吸氣聲,甚至有人開始擔憂起林素衣。
「這也太殘忍了些……」
「噓……別說話了!」
我充耳不聞,喊來護院:「來人!把人拖走!」
人群中寂靜無聲,片刻後,不知是誰先開口:「鎮北侯父子為國捐軀,竟然有不長眼的在這擋道。」
「是啊是啊,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真是不長眼,分明是來找事的……」
眾人口風突然變了。
我敏銳地朝人群中望去,隻見一抹淡藍色衣衫一閃而過,鼻尖似乎掠過一抹清冷的松木香味,接著就是車轱轆滾過的聲音。
……
林素衣帶著傷被送回了太子府。
隔日,我正在整理父親的舊物,蕭瑾辰怒氣衝衝找上門來,我知道他是為了給林素衣討一個說法。
「陸宛,你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蕭瑾辰滿臉失望地衝我吼道:「素衣不過一介弱女子,無論如何,你也不該下那麼重的手。」
多麼重的手?
林素衣不過挨了一鞭子,比不上我過去所受萬分之一。
我垂著頭,也不看他:「蕭瑾辰,你答應我要來送父親和兄長的。」
蕭瑾辰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孤如今是太子,一時忙碌起來也是有的……」
我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不予置評。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有強硬了幾分:
「縱使你昨日心情不好,你也不能將氣都撒在素衣身上,她如今脊背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女孩子最重外表,也幸虧沒傷在臉上,要不然你讓她今後怎麼活?」
我挑了挑眉,看來這林素衣也並非表現得如此良善。
我記得我那一鞭子,她外衣都沒破,何至於「血肉模糊」。
我懶得解釋。
隻是下意識摸了摸額角,那裡有一道半指寬的淺淺的傷疤:
「是嗎?太子殿下,民女真是S罪。」
我想起來,蕭瑾辰剛做皇子的時候,惹了宣帝不快,宣帝衝著他丟下一塊砚臺。
正巧被我撞見。
等反應過來,我人已經擋在了他前面,鮮血已經順著額角流下來。
蕭瑾辰為此和我大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