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超市中，忽然有人腳步急促地向她走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緊緊把她抱在懷裡。
「舒意，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18
段望聲音激動，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哽咽，「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傷害了你，舒意，求你再給我一次補償你的機會，我已經和龍詩雨斷絕關系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來往了。」
「跟我回去吧，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放開！」
夏舒意掙扎了幾下，發現他抱自己非常緊，幾乎想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冷冷道：「段望，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請你放手！」
「怎麼會沒關系！我們在一起五年，馬上就要結婚了！」
Advertisement
段望紅著眼睛大吼：「舒意，我知道你在賭氣，我承認我不應該騙你，但是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實實在在，怎麼能就這麼分開！我不準！」
短短時間內，他整整消瘦了一大圈，雙頰凹陷，從前的意氣風發已經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頹廢憔悴，雙眼布滿血絲。
夏舒意奮力掙扎，紀念察覺到這邊，幾步衝回來猛地將他拽開，大聲道：「你要幹什麼！放手！」
她用了S力氣，推得段望後退幾步，他好似根本看不到紀念，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夏舒意，聲音帶著懇求，「舒意，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就看在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這樣了，求求你留在我身邊，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找了你很久……」
他迫切地拉起她的手打向自己，「你可以懲罰我，打我罵我，怎麼都可以，隻要你能消氣，想怎麼樣都可以。」
夏舒意手臂被攥得生疼，拼命掙扎，「放開！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再糾纏我就要報警了！」
糾纏？
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麼能被稱為糾纏呢？
五年的時間，他們共同經歷過無數事情，雖然吵過鬧過，但絲毫沒有阻擋他們熱烈地相愛。
才分開這麼短的時間，她不可能說不愛就不愛的！
他不信！
「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怪我沒有及時察覺到你的情緒。」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反應，「我是被龍詩雨給騙了，她對我下蠱，這些年我愛的一直都是你，絕對不是因為龍詩雨才追求的你，我愛你，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你到現在，從未改變，你是我發誓要攜手一生的人！」
再次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夏舒意本以為自己會五味雜陳，但事實並沒有，看著眼前這個相戀五年的人，她有的隻是無盡的疲倦。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日子太過於愜意，也或許是因為情蠱已解，她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冷靜。
五年的時間確實很久，但好在她提早看清，也隻浪費了這五年，沒將自己的一生都蹉跎。
「段望，自從你決定靠下蠱的方式讓我對你S心塌地開始，我們就注定不會有好結果。」
夏舒意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在無盡的謊言和欺騙中，得到的也隻有這些，我本就不需要你的愛，是你用外力強加給我的！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你走吧！」
「不是浪費，不是浪費！」
段望的眼淚掉了下來，「我愛你，你也愛我，你親口說的，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的。」
19
「虧你還有臉說！」
紀念再也聽不下去，冷笑連連，「靠這種下作手段把舒舒姐綁在你身邊，你和那些山區裡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有什麼區別？現在居然還好意思求她回去？」
「沒報警抓你算仁至義盡了，你們男人都這麼不要臉嗎？」
段望拼命搖頭，試圖解釋：「我沒有，舒意，你知道的，我……」
夏舒意不想再和他繼續糾纏，拍了拍紀念，「算了，我們不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回去吧。」
語氣生硬，像是對待一個與她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段望不願意也不能接受她如此之大的轉變，還想追過去，紀念卻放聲大叫，喊著有色狼。
剛才他們的吵鬧聲就惹得人注意，紀念這麼一喊，直接把超市安保喊了過來，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紀念滿臉惶恐地指著段望，「我和我朋友在這裡，忽然被這個人騷擾，還上手強抱我朋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安保看了看段望，在周圍人的附和下，面色變得不善，詢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她是我女朋友！」
段望急切大喊：「我來找我女朋友，怎麼能是騷擾！」
安保狐疑的視線落在夏舒意身上，「他說的是真的嗎？」
「不是真的。」
夏舒意毫不猶豫地回答，語調不帶絲毫感情，「我來到新加坡這麼久了，這是第一次見到他。」
段望怔住，隻覺得心口像被什麼堵住，難受得喘不上氣，「舒意，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總要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不好意思。」
夏舒意目光冷漠，像是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我不需要你的彌補，也不認識你。」
她怎麼能說不認識他。
段望的心髒像是被凍硬，隨後大力敲碎，痛到難以呼吸。
或許是從前在一起的時光太過美好了，他從未想過，他的舒意會有這麼冷漠的時候。
安保了解到事情原委，再加上周圍人作證，當即攔下段望。
夏舒意和紀念道謝後想要離開，段望見狀想跟過來，被幾個安保攔住，大聲呵斥讓他不要動。
「舒意，不要走！」
段望被狼狽不堪地按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大吼：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管……
夏舒意沒有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出了門，紀念還在憤憤不平地怒罵：「好一個惡心別人感動自己的S渣男，居然還有臉冠冕堂皇地說出那種話，怎麼會有人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一對狗男女，統統降龍十八掌！」
她轉頭，滿臉擔憂地看著夏舒意，「舒舒姐，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再被這個狗渣男騙了。」
「放心，我知道的。」
夏舒意被她逗笑，「老天既然讓我看清楚這一切，就是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會牢牢把握的。」
紀念松了口氣，「那就好，你放心，我肯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那個渣男再騷擾你。」
20
該說的已經說完，本以為他就此S心，豈料沒過幾天，夏舒意出門又碰上了他。
或許是因為上次的事長了記性，他沒有再不管不顧地衝上來求復合，而是遠遠地跟著。
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夏舒意在哪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學校裡，圖書館內，就連她回家，他都跟在身後。
紀念特別生氣，想衝過去和他大吵一架，卻被夏舒意攔住，淡淡道：「算了，和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這種惡心別人感動自己的事，也隻有他做得出來。」
惡心別人嗎？
段望心中一顫，隨即苦笑。
五年的時間，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期間所有的甜蜜與苦澀都深深刻畫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承認自己是用了些手段，情蠱是真，可共同經歷過的歲月也是真，那些洶湧的愛意，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消散。
他不信。
她肯定也是愛自己的，隻是暫時無法原諒，沒關系，他可以等，一直等，隻求能有一天打動她。
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一心一意的份上，原諒自己一次。
真的，一次就好。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任何人都無法把他們分開。
也許是被無視的感覺太過難受，他開始試探著跟她說話，說的都是以前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
「舒意，你記不記得，我們有一次到雲南旅遊，你感染了流感，病了三天三夜。」
「我一直守著你醒來，結果自己也病倒了，你又反過來照顧了我好幾天。」
段望努力試圖讓她回想之前的事，「一次好好的旅遊變成這樣，你特別愧疚，覺得都是自己的問題，還說等以後……」
「以前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
夏舒意聲音冷淡地打斷他，「你也不要再提了，早點回去吧。」
「怎麼能不記得。」
段望眼圈一下紅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舒意，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其實沒忘，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不愛我，你生氣沒關系，就算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但是不要不理我。」
「你知道的，我最怕你不理我。」
夏舒意抽回手，冷冷盯著他，「真的要你做什麼都願意？」
段望連忙點頭，「隻要你開口，隻要我能做得到。」
「好啊。」
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段望，我希望這輩子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你的存在隻會讓我想起那段被羞辱失去自我的日子，讓我非常惡心。」
惡心……嗎？
段望愣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舒意，就算……就算當初我對你用了手段，可我是因為愛你啊，我愛你勝過愛自己，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所以就連臉都不要了？」
夏舒意冷笑，「你對我有基本的尊重嗎？你把我當什麼？憑什麼認為毀了我的未來，我還要對你笑臉相迎？」
「段望，你的厚顏無恥，真讓我嘆為觀止。」
字字句句，全都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可怎麼會呢？當初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如今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他不要！
夏舒意說完，不再理會他，轉身就走。
結果才走出沒幾步，整個人踉跄幾步，一頭栽倒在地。
直到紀念的驚呼聲劃破天際，他才恍然意識到什麼，急忙衝過去，卻看見不斷有黑色的血液從夏舒意的口鼻中湧出。
「舒舒姐，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紀念哭得厲害，不斷地用手擦拭著她臉上的血，「怎麼這麼多血，怎麼辦，止不住！」
21
段望強行讓自己鎮定，大聲而急促地呼喊她的名字，眼淚一滴滴地掉。
一把抱起她，就往醫院衝。
不能有事。
你絕對不能有事！
他的胸前一片濡湿，全部都是她口鼻中流出的血，他從未見過這麼多血，甚至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失。
「舒意，求求你。」
他終究是繃不住痛哭出聲：「別這樣，別這樣。」
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愛恨與不甘都隨之而去，隻剩下一個念頭。
活下來。
求你活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