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澤,我正式糾正一下我的回答,我不會等你,因為……」
駱澤愣愣地看著我,眼睫劇烈地顫動了幾下。
「你又在……騙我。」
他猛地把我擁進了懷裡,SS抱緊:「騙我也行,騙我一輩子也行。」
我緊緊回抱住他:「這次不騙你,以後都不會再騙你了。」
我很卑鄙,一次一次把他推開,希望得到解脫,又希望他永遠不會離開。
「駱澤,我也喜歡你,謝謝你回來找我,我很高興。」
我願意為你破例一次,願意為你去探尋未知。
哪怕前路是深淵,我也相信我自己,有從頭來過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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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女士在我和駱澤在一起後的第二個月找到了我。
比我意料的還早些。
咖啡廳包間裡,她看著我,依舊很客氣。
和電視劇裡霸總母親的趾高氣揚不同,其實她們大多數都比常人更平和謙虛。
即使再不喜歡對方,面上還是會帶笑。
「昔年,伯母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孩子,永遠隻會做正確的選擇。」
我笑了笑:「伯母,我不是小孩子了,咱們的話也可以攤在明面上說。
「你我應該都問問自己,三年前,您真的給過我選擇嗎?」
我出的那份力,隻是讓駱澤出國這件事情完成得更簡單而已。
假設我不配合她演戲,駱澤真的就不用出國了嗎?
當時的駱澤,根本沒有能力反抗駱家的安排。
我隻不過在答案既定的情況下,選擇一條讓我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路。
蔣女士絲毫沒有被戳破的難堪,輕輕抿了口咖啡。
「那這次呢,這次我給你選擇了,你想要伯母用什麼來換?
「車子?房子?工作?都要也行,你隻管敞開說。」
我沉默了很久,搖了搖頭。
「伯母,雖然我一直認為你我之間都是等價交換,但我還是很感激您。
「如果是別的方面,我很願意幫忙,但駱澤的事情,您或許不應該找我。」
蔣女士端咖啡的手一頓,表情終於有了點變化。
「三年前我和駱澤分道揚鑣,他還是找了回來,就像您今天也輕而易舉查到了我的行蹤。
「我避開他真的有用嗎?駱澤也長大了,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已經不在你我手上了。」
蔣女士一愣。
「隻要你拒絕他,他找到了你也沒辦法。」
「他有辦法的,因為我也喜歡他。」我看向蔣女士。
我理性,不代表沒有感情,我沒辦法像輸入程序一樣控制我的心。
「我喜歡他,就算答應了您,隻要他堅持,我照樣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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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女士臉色有點難看。
「那又怎麼樣,愛情的保鮮期一向很短,做人不能太自負。」
可這三年,他喜歡上別人了嗎?
我笑了笑:「三年又三年,他的青春有多少個三年能用來試驗呢?」
蔣女士放下杯子:「昔年,我沒想到你這麼厚臉皮。」
「伯母,我並非挑釁,您也別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我想了想:「如您所說的,愛情的保鮮期很短,研究表明,愛情的生命周期通常在 18 個月到 30 個月之間。
「我和駱澤才剛剛開始,就算這時候分開了,他還是會對我念念不忘,甚至因此遷怒您。」
我盯著她的神情,微微眯眼。
「您伙同我騙他出國的事情,難道沒有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嗎?」
蔣女士臉色又柔和下來,點點頭。
「有一段時間,他和我鬧得很僵。」
我緩了緩,跟她分析利弊。
我自私,利己,很少共情他人,能留在我身邊的,都是不斷對我產生價值的人。
但我這些缺點,在我和駱澤的距離中被淡化,而蔣女士的阻止,更會讓人產生逆反心理。
感情不怕大風大浪,怕的是平平淡淡。
所以,不如暫時接受我們的感情。
「等新鮮期過去了,因成長環境導致的價值觀差異,說不定會讓我們逐漸厭煩對方。」
蔣女士愣了一會兒:「我竟然覺得,你說得有點道理。」
「我非常理解您的初衷,但以母子關系為代價得到的東西,對您個人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蔣女士久久不言。
「我不會主動放棄駱澤,當然,如果您能說服駱澤主動放棄我,我十分樂意配合。」
挎上包起身,我向她鞠了一躬:「一直以來,謝謝伯母。」
蔣女士迷迷糊糊點點頭,我轉身離開。
打開包間房門的那一刻,駱澤突然闖了進來。
他的西裝都沒來得及換下,衝到蔣女士跟前,抬手就把桌子掀了。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再來找她!」
他抓住蔣女士的小臂,猛地把她從沙發上提起。
「你,還有許葭,你們這些人,都隻知道欺負她,要S要剐衝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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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澤情緒在失控邊緣,蔣女士被他的模樣嚇得臉色發白。
我察覺不對,趕忙拉住他:「發生了什麼?」
駱澤胸口劇烈起伏,緩緩將鉗制蔣女士的手松開,指尖卻止不住發顫。
我這才注意到,他另一隻手攥著我之前摔壞的那個手機。
當時駱澤說他送修,我沒太在意。
某件不好的回憶突然回到腦海,我心頭一咯噔。
那個視頻……他看到了。
「你聽我說,這件事情我已經解決好了,許葭和她父母都道過歉了。
「我留著那個視頻,隻是以防她再找我麻煩。
「伯母今天也不是來刁難我的,她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冷靜下來,沒事了,都過去了。」
駱澤情緒逐漸平復,反把我摟在懷裡,卻依舊對蔣女士咬牙切齒。
「你轉告許葭,叫她最好這輩子都別回國,否則,我……」
「嘖。」我急忙抵開禁錮,輕輕拍了他的臉一下,截住話頭。
「法治社會,再瞎說,我真要打你了。」
下手很輕,卻瞬間把駱澤的眼睛打紅了。
他把頭埋進我的肩窩,啞著嗓子哽咽:「都怪我,惹了麻煩卻沒保護好你。」
我狠狠地揉了把他的頭發。
「該反省的是犯錯的人,不應該是我們。」
我把他的腦袋捧起來:「誤會了人,給伯母道歉。」
駱澤咬牙,一言不發。
「快點。」
他僵硬轉身,警惕:「你真的同意我和年年在一起?」
蔣女士才緩過了情緒,又多了驚訝。
她眉頭輕輕擰起,隨即緩緩拉下衣袖,擋住了小臂被攥出的紅印。
「這件事情,我不會再攔你。」
駱澤牙縫擠出幾個字:「對不起,還有,謝謝。」
蔣女士沒回答,眼神落回我身上,仔細打量,似乎第一次正視我這個人。
包間裡放著舒緩的音樂,溫暖明亮。
她從沙發上拿起包,靠近,端詳起駱澤的臉。
良久,她抬手,輕輕拍了拍駱澤的肩,挽起個意味安撫的笑,嘆息。
「都長這麼大了,我的兒子。
「你小的時候,還總說,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呢。
「讓你討厭,是媽媽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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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在酒店樓下,迎著冷風思考,正式決定和駱澤在一起時,我設想過很多解決駱家長輩問題的方案。
但真正去做時,我才發現,這遠比我以為的要輕易得多。
父母向來容易為自己的愛妥協。
我和葉松青等人以教育軟件為基礎,正式合創了公司。
時間彈指過,碩士畢業後,我繼續在本校攻讀博士。
駱澤因本科三年制,比我早畢業一年,正式回去接手駱氏。
當初從第一家實習公司離開後,我給姚培打了電話,去駱氏跟著他學習了一陣。
我將兩家公司的商業模式摸透,挑揀性借鑑,用我們的公司做運營實驗。
反饋不好的方面再請教姚培。
「你這小姑娘,合著我培養你接班,你卻想偷師,把駱氏給端了!」
姚培嘴上吐槽,轉頭給我挑出了問題所在,還幫我們做了針對性修正。
「等價交換,正好有個新項目,你給我做個營銷方案。」
「您這算不算透露商業機密。」
「別找借口,駱總說,駱氏對你沒有秘密。」
「……」
和駱澤相處,沒有想象中的艱難,但小吵小鬧不少。
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為葉松青,因為共同創業,我們沒辦法疏遠。
終於,公司運營步入正軌,我們不像開始那樣忙得腳不沾地。
我碩士畢業時,葉松青交了女朋友,並在一年後給我們發了結婚請柬。
駱澤安心了不少,但開始試圖找賀勝的茬。
我無語:「麻煩你先睜大眼看看,賀醫生到底有沒有空搭理咱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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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勝投身醫學事業,忙到頭發大把掉,一聚起來就挨個勸人別學醫。
駱澤就此消停下來。
葉松青婚禮時,把新娘子的酒全擋下了,自己醉得不輕。
給我和駱澤敬酒時,他大力拍了拍駱澤的肩,說的卻是:
「昔年,謝謝你當初拒絕我。
「我都不敢想,要是我的結婚對象不是她,我該怎麼辦。」
「她脾氣大,愛生氣,不講理,又愛哭,但我真的很愛很愛她。」
駱澤冷笑一聲,對他身後的新娘子擺出無辜。
「嫂子,他說你壞話。」
……
但時間越久,我越擔心。
當初告訴蔣女士的那些,所謂愛情生命周期的話,眼見著過了期。
我絞盡腦汁,想再找個借口糊弄下去,被她直接拆穿。
她說前段時間許葭回了國,待了一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另一天驚慌失措,又走了。
我心頭一跳:「她人沒事吧?」
「應該沒大事,隻聽說,一直嚷嚷在國外待不慣的人,突然堅持要在英國定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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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我媽有蘇醒的跡象,蔣女士說請了位權威專家,要給我媽看看。
我略有警惕:「我沒打算和駱澤分開。」
蔣女士哭笑不得:「沒什麼,阿澤最近鬧著要結婚,我想,辦婚禮的話,她能親眼看著更好。」
我愣住,久久沒回復。
蔣女士急急忙忙補充:「你要是煩他了,不願意,自己去跟他說,我可管不著。
「我不當壞婆婆很多年了,跟他感情好著呢。」
我失笑:「我願意的,謝謝伯母。」
那邊沉默了半天,蹦出一句:「算你有點眼光。」
暖陽當空,正是春夏交替。
我走在寬闊的林蔭道上,細碎的光圈在我身上亂舞。
空氣中殘餘著花香,混著盎然綠意,沁人心脾。
我被導師叫來學校,隻忙了上午,難得有一下午清闲。
又恰好碰上駱澤的休息日,他來接我約會。
高大的人影從出現在遠處,著裝休闲卻處處透著仔細。
視線裡洋溢的笑,一如從前。
他飛奔而來,牽住我的手,和我並排而行。
恍惚中就好像回到了當年,破舊的居民樓下,我們走在同一縷陽光下。
駱澤支支吾吾,跟我商量今天的安排。
「先去吃飯,下午看場電影,晚上有你喜歡的演唱會,如果你願意,咱們再……」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接通電話,外婆激動的聲音從聽筒炸開。
「年年,你媽……你媽醒了!」
我愣愣掛斷了電話,胸腔的喜悅潺潺流淌,迅速裝滿了心髒。
欣喜剝奪了耐心,我轉身擋住駱澤的步履,捧住他的臉,綻開一笑。
「我願意,駱澤。
「我非常願意。」
正文完。
番外:駱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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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駱澤終於在和父母的對戰中取得勝利,成功到市一中就讀。
其實並沒有太多意義,隻是這是父母不喜歡的決定而已。
他們不喜歡的事,他就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