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的最後一頁，我已經籤好了字。
我把筆遞給他：「籤吧。」
章何緊緊握著筆，眼神劇烈地掙扎。
我也不著急，我知道他會籤的。
果然，片刻後他還是籤了字。
他用警告的眼神看著我：「別做多餘的事，見好就收。」
我滿意地收起離婚協議，上下打量著他：「能動嗎？今天就去登記吧？我讓人在那兒排隊呢。」
字已經籤了，章何也認了，坐在輪椅上和我去民政局辦了離婚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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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完，見我轉身就要走，章何叫住我，表情有些難過：「蘇湘，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我嗎？」
我冷笑一聲：「從知道你出軌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盼著這一天。」
他一臉憋屈，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11
一個月後，我很順利地拿到了離婚證。
那天從民政局出來，我覺得空氣都清新了。
他公司的股份也轉到我名下，不過這些我不準備留著，遲早是個雷。
我直接找了當初帶章何創業的富二代。
學生時的情誼或許很純粹，但進入社會，人情和利益糾纏在一起，他們也不復當初了。
他們明明是借著富二代的人脈把生意做了起來，卻隱隱覺得不靠他，他們依然可以創下一番事業。
這富二代不是沒有感覺的，他早就對他們不滿了。
知道我要把股份賣給他，富二代感嘆道：「失去你這麼好的妻子，章何一定會後悔的。」
「那個簡清清，當初我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貨色，章何也是瞎了眼了。」
他嘴裡不停罵著章何，像是在給我說話，可章何出軌的時候，也沒一個人提醒我。
這話聽聽就算了，我也不會往心裡去。
知道我把股份賣給富二代，章何連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見我沒接，又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過來。
我的手機「叮、叮、叮」響個不停。
【蘇湘，我不是說了給我點時間籌錢，我會把股份買回來的，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我不就是出軌嗎？你就這麼恨我？非要弄S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蘇湘，你別不識好歹，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天衣無縫嗎？我告訴你，等我找到證據，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警告你，你別亂說話！】
……
我面無表情地刪除拉黑一條龍。
12
而知道離婚協議大概內容的閨蜜，翻來覆去地看著我的離婚證，不可置信地問道：「就這麼順利？」
她疑惑不解：「難道章何那個渣男人品大爆發了？」
我含笑不語。
我沒有告訴閨蜜，為了這一天我已經準備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沒有告訴她章何車禍後發生的那些詭異的事。
「不說我了，你怎麼樣？」
我是來醫院探病的，閨蜜前兩天剛做完闌尾炎手術，臉色還有些蒼白。
她不在意地揮揮手，一臉神秘地說道：「我這都是小問題，我跟你說，我叫你來是有個超大的八卦和你分享！」
可能是體質特殊吧，閨蜜做完手術，在留觀時竟然提前醒了過來，可旁邊的醫護沒發現，還在聊八卦。
說到有個植物人昏迷小半年竟然醒了過來，可醒來後發現喪失了生育功能。
閨蜜本來想出聲的，聽到這裡硬是忍著疼閉眼偷聽。
幾個醫生從車禍撞擊、藥物影響、心理因素一一分析過去，最後護士長給出了結論：「都是報應！」
「出軌的渣男就該斷子絕孫！」
閨蜜忍不住出聲附和，大家這才發現她早就醒了。
「我回到病房就讓人打聽過了，人民醫院這段時間醒過來的植物人就章何一個！」
我若有所思。
這下章何對簡清清的態度就說得清了，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他的。
閨蜜幸災樂禍地說道：「孩子是不是他的都糟心！」
我笑著說道：「行了，當個笑話聽聽就算了，這些破事兒也都和我沒關系了。」
「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閨蜜大驚失色：「姐妹，你現在單身又有錢，不是應該瀟灑又快活嗎？你不會舍不得那個渣男，搞什麼遠走他鄉，黯然神傷那一套吧？」
我捶她一下：「我是那樣的人嗎？！」
「我就是想到處去看看，反正我現在也不缺錢。」
這話半真半假。
我三分之一的人生都和章何在一起度過的，他幾乎佔據了我整個青春。
無論我之前多麼冷靜，多麼理智，ṱŭ₋可我不是不傷心不難過的。
與閨蜜告別後，我直接打車去了機場。
13
我走了很多地方，有繁華的大都市，也有靜謐的小鎮。
我等了一個月才等到了極光，也花了三個月時間旁觀了一場悲壯又驚心動魄的動物大遷徙。
我嘗試了很多之前沒做的事，蹦極、高空跳傘、潛水……
也遇到了很多人，攜手走過半生卻依然恩愛的夫妻，送孩子出國留學的一家三口，帶著病重的父親到處遊玩的父子，分手後獨自療傷的姑娘。
甚至在彼此都有感覺的時候，也經歷過幾次豔遇，和陌生人縱情到天明。
等我再回來時，已經是一年以後了。
這一年章何被我徹底拋到了腦後，過往的愛恨早就淡了，隻是閨蜜時不時還會把他的消息傳給我。
簡清清生了個男孩，做了親子鑑定，孩子是章何的。
可孩子一出生，章何就變了臉，擺明了隻想要孩子，不想和簡清清結婚。
他甚至把簡清清告上了法庭，要求簡清清歸還當初章何送的東西，章何說那是夫妻共同財產。
這一番操作簡直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關鍵章何雖然不要臉，但這事不違法，所以簡清清隻能把車、首飾、包都還給了章何，還被章何趕出了房子。
閨蜜唾棄他：「章何就是想逼著簡清清把孩子給他。」
可簡清清也不傻，知道孩子是她唯一的倚仗，所以直接帶著孩子跑回老家了。
現在還在打官司和章何要撫養費呢。
閨蜜說，章何一點都不在意，反而還囂張地說：「她願意帶就帶，反正等孩子大了，有錢的爸和沒錢的媽，他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我還怕孩子和我不親嗎？」
我沉默了。
章何怎麼變成這樣了？
但我很快就釋然了，可能他一直是這樣的人，隻是我沒發現罷了。
我這次回來是準備出席公司年會的。
一年前我從公司辭職了，但我也沒和老板斷了聯系，甚至還投了一筆錢給公司，搖身一變成了公司的小股東。
來到年會時，章何公司那個富二代竟然也在，他坐在合作方那一桌。
看到我，他有些詫異，隻是舉杯示意，我也笑著點了點頭。
老板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
年會結束，老板留了我說話，寒暄了一陣後，才問我：「你認識何家少爺？」
我點點頭，說了我和他彎彎繞繞的關系，老板目光立刻變得灼熱。
但當我含糊提了他在國外搞分公司逃稅的事後，老板又恢復了慣常的淡然：「公司現在發展得不錯，行業也是國家大力扶持的，今年你這個股東的分紅少不了。」
我適時地吹捧了他幾句。
老板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從年會出來，拒絕了老板要送我的提議，我直接打車回家。
我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一路慢悠悠地往家走，在樓下，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章何正在抽煙，聽見腳步聲，笑著和我打招呼：「蘇湘，好久不見了。」
14
看見他，我意識到應該是富二代給他通風報信的。
看來他們還沒鬧掰。
我平靜地問他：「有事嗎？」
他無奈地問我：「不請我上去坐坐嗎？我在這兒等你好長時間，挺冷的。」
現在是冬天，白天的時候還下過一場小雪，晚上的溫度自然很低，為了出席年會，我今天穿的也是偏正裝的款式，我也覺得冷。
「不方便，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
章何臉色有些掛不住，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他看著我，眼睛裡似乎有無限情意：「我把她和孩子都送走了，她們母子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更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我和她就是一時衝動而已，我現在早就和她劃清界限了，你能原諒我嗎？」
「你走的這一年，我發現我最愛的人是你，蘇湘，我真愛你,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他上前一步, 想要抓我的手：「蘇湘，我們在一起十年，我知道你也沒忘了我，對不對？」
我後退一步躲開他。
他裝深情裝得還挺像，不過——
「劉瑩朋友圈你沒看？我現在喜歡的男人不是你這樣的。」
「我喜歡 1 米 8 以上的帥哥, 有腹肌的。」
我雖然拉黑了章何, 但閨蜜沒有，她說：「我就要留著氣他。」
我這一年每次豔遇的男人，劉瑩都在朋友圈幫我宣傳過。
而章何雖然長得也不錯，但這一年大概過得不怎麼舒心，整個人都挺憔悴。
雖然他號稱 180，但其實隻有 177，再加上他不怎麼鍛煉, 過了三十歲之後，說實話, 身材早就走樣了。
章何臉色鐵青：「蘇湘，你別說氣話, 我知道你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他咬咬牙：「而且那是你的自由，我能理解，我不在意，隻要你再給我一個挽回你的機會就好。」
他明明氣得太陽穴的青筋都凸起了, 還在這裡「求復合」，我直覺裡面有問題。
我也不覺得他有這麼愛我。
當即，我也不想繼續和他聊下去, 隻是提醒道：「我們已經離婚了，我也不會吃回頭草。」
說完不管他, 我轉身進了單元樓。
回到家，我從陽臺往下看，章何已經不在樓下了。
15
第二天, 我和閨蜜提到這事兒, 她也覺得有問題。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了原因。
章何公司逃稅的問題暴雷了, 公司要把他推出來頂缸。
他來找我求復合是假, 想從我這裡套錢去補窟窿是真。
閨蜜佩服地看著我：「我當時還覺得他那公司效益不錯，想讓你把股份留著, 還好你有先見之明。」
她好奇地問我：「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什麼了？」
我笑而不語, 給了她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
那之後, 章何又來找了我幾次，我嫌煩，幹脆又跑到國外去了。
再聽說他的消息, 他已經進去了, 被判了三年。
老板說富二代家裡出手了，把所有問題都推到了章何頭上，章何也供認不諱, 應該是私下達成了什麼協議。
簡清清知道後, 把孩子往章何爸媽那一扔，也跑得沒影了。
我唏噓幾聲，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直到很久以後, 我也重新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生了個可愛的女兒，日子過得輕松又愜意。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