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顧沉時,並不知他已有心上人。
成婚後,他心上人李玉燕服毒自盡。
顧沉逼我跪在她的靈前懺悔。
那時,我已有身孕。
後來我失去孩子。
他領著一位同李玉燕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入府。
我才知,他設計假S為李玉燕換了身份。
我提出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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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冷漠道:「和離?你我是皇上賜婚,你想天下人看我的笑話?」
1
嫁入寧王府的那天,我滿心歡喜坐在喜床上,等待心上人來掀紅蓋頭。
我枯坐許久,婢女杜鵑已經打了不下十個哈欠。
「杜鵑,外面的賓客都散了麼?」
「稟小姐,都散了。」
「為什麼顧沉哥哥還不進來?是不是喝醉了?杜鵑,你去看看。」
杜鵑走到門邊,剛打開門,顧沉酔燻燻地衝進來,帶著數九寒冬的涼氣,我的身子微微發抖。
「王爺。」
「出去,把門關上。」顧沉的聲音,冷如冰窟。
杜鵑識趣的退下。
門板合上的一瞬,顧沉大步走過來,一把扯下蓋頭。
我慌張地仰起頭,小聲喚他:「顧沉哥哥。」
他粗魯地撕扯我的喜服,力氣太大,我頭上的鳳冠跟著掉落,鑲嵌在上面的珍珠散落在床上,硌得我的背很痛。
我不知所措地忍受著顧沉的粗魯動作。
滾燙的胸膛貼過來的一瞬,我有些害怕,雙手抵在他胸前,「不要。」
他深邃的雙眸淬著寒冰般的看著我,冷Ṭù⁸若冰霜道:「你不是最喜歡我了麼?否則怎麼會央求皇上賜婚?現在怎麼又不許了?
「欲擒故縱是麼?陸晚晴,我從未想過你如此心機深沉。」
顧沉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隔著霧氣注視他稜角分明的臉。
滾燙的唇落下的一瞬,我的心怦怦亂跳,很快,我被顧沉掠奪了呼吸。
刺痛感蔓延,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的動作一點也不溫柔,像在懲罰我。
結束後,我渾身像是被巨石碾過,無力地趴在床上。
顧沉坐起來穿好衣服,衣著整齊地站在床邊,聲音陰冷道:「你要的,我給你了,以後切莫再耍心眼。」
那時,我根本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
他為什麼要恨我。
第二天才從嬤嬤口中得知,顧沉有一位心上人。
我們成親的當天,她服毒自盡,昏迷不醒。
2
頃刻間,宛如驚雷平地起。
原來我們之間,早已有了第三人。
我是大將軍的嫡女,
顧沉是先皇最年幼的皇子,生母出身卑微,不得先皇重視。
我們自幼青梅竹馬,兩心相許。
秋狝那日,我替太子擋了一箭。
皇後感恩於我,要賜婚,問我可有心儀的兒郎。
我的眼神瞟向坐在對面顧沉。
皇後了然。
隔天賜婚的旨意便送到了將軍府。
我以為,我們是金石良緣。
不承想,顧沉偷偷喜歡上了別人。
嬤嬤說,顧沉的心上人叫李玉燕,她原本也是官眷。
兩年前她父親私吞軍餉,男的流放,女的貶為奴籍,發賣到司教坊。
身份地位太過懸殊,他們兩人隻能暗中來往。
了解內情後,我顧不得禮教,新婚第二日便回了將軍府。
我哭著求母親幫我去退婚,無論和離還是休妻,我都認。
母親抬手便給了我一記耳光。
「你父親老了,體弱多病已上不得戰場。你弟弟年幼,前程未卜。這婚事也是你自己求來的,堂堂將軍府嫡女,才新婚一日,你便認輸了麼?
「晚晴,你父親也年少輕狂過,為何最後隻有我留在他身邊?夫妻要想長久,靠的不是情愛,而是一個字,忍。忍到最後,你便是贏家。我能做到,你是Ŧü⁷我的女兒,你也應當做到。
「就是算是S,也得給我S在寧王府。」
母親逼著我回到寧王府。
兩個月過去,顧沉一直沒有回來。
聽聞他已派人在全國尋找神醫,想要救治李玉燕。
終於有一天,顧沉回來了。
他說,李玉燕不治身亡。
霎時,我如一灘爛泥一樣跪坐在地上。
我真的以為自己間接害S了一條人命。
顧沉把我帶到李玉燕的靈位前。
「你要是真的知錯,便跪在這裡好好懺悔,我沒讓你起來,你不許起來。」
3
他的聲音,比屋外的風雪更加冷漠無情。
我跪在李玉燕的靈位前,屋內沒有生炭火,門敞開著,寒風跟刀子似的刮在我身上。
淚水糊在臉頰,凍得我滿臉通紅,刺痛的寒涼侵襲四肢百骸。
我一遍遍的彎腰磕頭。
沒有人來替我求情,連杜鵑想送件披風進來,都被護衛打得皮開肉綻拖了出去。
我乞求添香的嬤嬤,找位ṱü₆郎中給杜鵑看看傷。
嬤嬤為難道:「奴才們都是看主子的臉色行事,現下王爺正在氣頭上,他沒有吩咐,我們也不好……」
寒風獅吼一般穿過我耳畔,我凍得已經聽不見她的聲音。
從日暮西沉到天光破曉,顧沉從頭至尾沒來瞧過我一眼。
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剜去了一塊,痛到窒息。
第三日,我便沒有知覺。
我昏倒前,看見自己的裙底,泛出層層鮮血。
再次醒來,隻聽見太醫搖頭嘆息。
「王妃腹中的胎兒保不住了,還請殿下讓王妃早些服下這碗ṱů⁹藥,排出殘胎,便於以後懷孕。」
顧沉用力地踹了兩下門檻,聽見屋內的動靜,大步走進來。
他冷漠地看著我,厭惡道:「陸晚晴,你真的太蠢了,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我支起輕飄飄的身體,淚水決堤。
「都是我的錯,你沒有半點錯麼?」
他冷冷一笑,婢女端著藥走進來,小心說道:「王妃,太醫囑咐,此藥要趁熱喝。」
我飲下藥,腹痛如刀絞。
很快,下面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我親眼看著腹中骨肉化作一灘血水。
我以為,這段婚姻,隻剩一個忍字。
直到顧沉將一名與李玉燕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帶回來。
4
顧沉說,她叫雲燕。
可我在書房見過李玉燕的畫像,她和畫上的女子一模一樣。
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除非她就是李玉燕。
安頓好那名女子。
我第一次跟著顧沉來到他的房間。
他扭頭盯著我,語氣裡充滿了戲謔。
「怎麼了?吃醋了?」
「她就是李玉燕對麼?」
顧沉眉眼一凝,緊張得合上門。
「陸晚晴,你不要胡說。」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設計她假S脫身,為她買了良籍,就是要納她為妾對麼?」
我每說一個字,就好像有人用銳物鑿了一下我的心髒。
一抽一抽地痛。
顧沉微微挑眉:「是又如何?雲燕從頭到尾所求隻有留在我身邊而已,不像你,貪心虛榮地想要寧王妃之位。」
一時間,我覺得渾身寒涼刺骨,不禁冷笑:「你覺得我是貪慕你的權位,才讓皇後賜婚的麼?」
「不然呢?」顧沉側過臉來,不屑一顧地盯著我。
我質問道:「你不想娶我,明明可以拒婚,你為什麼不?李玉燕沒有S,你為什麼要我跪在她靈前懺悔?顧沉,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顧沉黑眸中一片冰寒,言語譏諷道:「拒婚?你想太多了。我是洗腳婢生的孩子,能給我一個王位封我一座宅邸,便已是皇兄仁慈,我有什麼拒絕的權利?
「況且,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孩子的事,你怎能怪我?」
5
我踉跄地往後退了一步,如鲠在喉。
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說變就變。
我並非是大將軍的親女兒。
隻是一道求子靈符。
我是孤女,慈雲寺的方丈見我可憐,施舍我飯菜。
為了感謝他,我日日清掃寺廟門外的石階。
陸將軍夫婦成婚多年無子,來廟裡求籤。
方丈看完籤文,遊說他們先收養一個孩子,以後便會有自己的親生子。
恰好,我從門外路過。
他們將我帶回家,第二年陸夫人產下一名男嬰。
母親嫌我在家裡礙眼,便送我去太傅書院。
本意並不是想我學有所成。
書院裡都是皇孫貴胄,他們都知道我的身世,嘲笑我是撿來的,不配與他們同桌學習。
我的臉被他們畫花,手臂被掐得渾身青紫。
府裡的嬤嬤心疼我,卻也幫不了我,隻能給我幾顆糖蓮子。
「小姐,吃點甜的,便沒那麼難過了。」
顧沉同我一樣被安排在最角落的座位。
他從未欺負過我,甚至會幫我,確認他對我沒有惡意,我與他分享糖蓮子。
歲月艱難,
顧沉曾是我人生裡唯一的甜。
可不知不覺,這份甜都變了味道。
6
那天之後,顧沉命我禁足。
寧王府上下對我盡是鄙夷與嗤笑。
「一個將軍府的養女,也敢攀扯王爺。王爺生母雖然卑微,好歹也是先皇的血脈,她哪裡來的臉。」
「若是論起出身,她還不如雲姨娘。姨娘如今才是王爺的心尖寵。她院子裡的差事,我們少管為好。」
「不好吧,再怎麼也是皇後賜婚。」
「皇後賜婚又怎麼樣,進了寧王府,王爺說了算。」
我的淚無聲的落下,
心中鬱結難紓,病倒了。
杜鵑的身體剛好,又要熬更守夜地照顧我。
夜裡,我發燒不省人事。
杜鵑跪在床邊,一勺一勺的藥送到我嘴邊。
「杜鵑,別管我,去休息。」
「奴婢不累。院子裡的人都被王爺換了,小姐的藥若經旁人的手,我不放心。」
「可你的傷才剛好。」
杜鵑淚水漣漣,聲音酸楚道:「小姐尚未出小月便為我四處尋醫。沒有小姐杜鵑早就S了。我這輩子會拿命來護小姐。」
Ṫůₑ我虛弱地抬手,想替她拭淚。
手至半空,又滑了下來。
我實在沒了多餘的力氣。
杜鵑著急忙慌地跑出去,咚咚咚地敲院門,「護衛大人開恩,小姐高熱,我喂了藥也不見好轉,求求你們快去通知王爺,請太醫來瞧瞧。」
她如泣如訴,換來的是護衛冷漠的聲音。
「夜深露重,王爺與姨娘已經睡下了。奴才們可不敢在這時驚擾主子。隻能辛苦王妃忍一忍,待王爺醒了,奴才們再去稟告。」
「忍?怎麼忍?若是王妃出了事,你們擔當得起嗎?」
門外,一陣輕蔑的冷笑,再無回應。
杜鵑失落地走回來。
她為我又加了兩床被子,「小姐身體滾燙,卻渾身寒顫。小姐一定要撐下去啊。」
此時,我已經說不出話來。
天空泛起白邊時,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顧沉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王妃病得如此厲害,為什麼沒有人來稟告。」
「王爺息怒,奴才們有提醒王妃。可王妃不聽,奴才也沒有辦法。」
「你胡說。」是杜鵑反駁的聲音。
7
「杜鵑姑娘,奴才可是王府的舊人了,你可不能仗著王妃的寵愛就冤枉我們啊。」
「就是,就是。」
「要論責起來,杜鵑姑娘是王妃的貼身婢女,你責任才最大。」
……
眾口鑠金,杜鵑百口莫辯。
顧沉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他說:「好了,以後記住,王妃有事,一定要來稟告本王。」
「奴才遵命。」
須臾,腳步聲漸近。
顧沉的身影停在門外,被雲燕叫住。
「王爺,妾身有一個提議,不知可行與否。」
「燕兒你不妨說說看。」
「姐姐身子孱弱,不如管家之事由我暫代。待姐姐好之後,再來料理府務。」
「可你身份特殊,我不想……」
「王爺放心,隻是些內務而已,對外還是以姐姐的名義。」
「那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待雲燕走後,顧沉邁了進來,他站在離床不足半尺的地方,幽幽地望著我。
我餘光瞟見他復雜的眼神,幹涸開裂的嘴唇張了張,聲音微弱又細小:「放我走。」
顧沉冷哼一笑:「走?你一個棄婦,Ṱů¹離開了寧王府,還能去哪兒?你對陸家再無助益,你的養父母還會接納你嗎?
「你既已嫁入寧王府,你我夫婦便為一體。安心在府中養著吧,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沐浴著清寒的晨光,高貴不可褻瀆,長袖一拂,轉身離開。
後來,杜鵑打聽到,雲燕已經暗中收買了除她以外,我院中所有下人。
「小姐,我們去告訴王爺吧。」
「王爺不是傻子,雲燕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默許的。
「我隻是,空有一個王妃之位而已。」
我望著蒼涼的院子。
一牆之隔,雲燕那邊,卻是絲竹悅耳,歡聲笑語。
王府的下人們,最會審時度勢。
她如今,比我這個王妃過得還要體面。
8
自從雲燕得了管家之權,便再也沒有給我院裡撥月錢。
我與杜鵑靠著陸府帶過來的嫁妝度日,倒也平靜。
今日雪停了,一片晴好。
我抱著養了好幾年的白兔,坐在窗邊曬太陽。
手一松,白兔一躍從我膝上跳下去。
一路跳出院子。
自從病愈之後,顧沉便沒再讓我禁足,隻是不許我出寧王府。
我追著白兔一路追到後花園。
一心想著快點抓住它,沒看清前面的路,猛然撞進一個清冷的懷抱。
顧沉抱住我的一瞬,眼眸驟亮:「當心,看著路。」
我在他懷裡掙扎著站穩,「白兔跑了。」
他遞給身邊的侍從一個眼神,侍從轉身去叫人,幫我抓兔子。
沒一會兒,白兔便回到我懷抱。
顧沉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它的毛,指腹與我的手輕輕摩挲。
「沒想到你養了它這麼多年。」
原來,他還記得。
這隻白兔,是顧沉第一次去獵場,獵回來送我的。
我一直悉心養在身邊,出嫁那日,一並帶來過來。
如今肅靜冰冷的寧王府,它與杜鵑已成為我的慰藉。
我抬起眼眸迎上顧沉灼熱的眼神。
心慌了一瞬。
轉身一路小跑回院子。
當天晚上,顧沉酔燻燻地闖入我的院子。
9
他捏著我的手腕,雙眼通紅地問我:「晚晴,你還在和我賭氣?」
「堵什麼氣?」
「怪我讓你沒了孩子。」
霎時間,失去孩子的痛感又泛上心頭。
顧沉繼續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已有你懷孕。我隻是想幫雲燕脫離奴籍。她在司教坊,吃了許多苦。
「我的確是心急了些,我擔心她撐不下去。」
他哽了哽喉:「雲燕於我,有救命之恩。」
我偏過頭,心如同墜入冰窖,「你們的事,我不想知道。」
半晌,顧沉彎腰打橫抱起我。
我發瘋一般捶打他的胸膛,「王爺放手,你喝醉了!」
男女力量懸殊,我被他壓在床上,急得熱淚直噴。
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愛著另外一個女人,卻要和我……
我的心髒又緊又疼。
顧沉停下動作,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
他眼眸裡簇著兩團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