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爺回來後,我最親近的三個人紛紛背離。
我的妻子貪圖所謂的新鮮感,移情別戀,每次在我需要她時,她都守在真少爺身邊。
總追在我身後的小青梅隻因真少爺的一句不高興,就將我騙去深巷,任由一群混混對我拳打腳踢。
疼愛我的母親也痛斥我鳩佔鵲巢,厭棄地將我趕出家門。
我曾天真地以為,隻要我用真心去彌補真少爺這些年所受的苦。
他們就會念及舊情,重新接納我。
可系統裡傳來的對話,卻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進了我的心髒。
“阿知得了尿毒症,隻有讓景鑠認定自己是假少爺,讓他愧疚,他才會心甘情願地捐出腎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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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怕以後他知道了真相,會恨我們幾個。”
“他享受了這麼久的榮華富貴,要他一顆腎而已,哪來的臉恨我們?”
原來在他們的精心騙局裡。
我隻是一個用來挽救魏知的 “活體器官”。
當他們強行將我拖進手術室時,我空洞地對系統低語:“帶我離開吧……”
——
我狼狽地跪趴在暴雨滂沱的巷口。
肋骨被打斷了,每次深重的喘息,似乎都能聽到斷骨處的摩擦聲。
我掙扎了半天,也沒有站起身。
五步開外,是與我相伴長大的小青梅陸念初。
她撐著傘,抬起腳,用尖銳的鞋跟狠狠碾過我的手背。
在我慘痛的叫聲裡,她把手機鏡頭對準我混雜著冷汗和血汙的臉。
“如果我把你現在的醜樣發給阿知,他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聽著她語氣裡的散漫和淡漠。
我恍惚想起以前她總是追在我身後,不厭其煩地說著要嫁給我的畫面。
我跟她有著二十多年的情誼。
怎麼一遇到魏知就全沒了呢?
“念初……不要再打了……”
我渾身都在疼,控制不住地朝她伸出帶血的手。
期望她能像以前一樣。
即便是一點小擦傷,都能為我緊張上半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是為了討魏知歡心,就帶著一群混混將我欺辱至此。
但我注定要失望。
陸念初無視我伸出的手,施施然地轉身離開。
隻留下一句,“要是再敢惹魏知,就不隻是打你一頓這麼簡單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痛昏過去的。
等我醒來時,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間鑽進鼻腔。
我看到了我的妻子楚悅夕。
她正坐在病床邊,手裡拿著棉籤,沾了溫水,小心翼翼地湿潤著我幹裂的嘴唇。
“老公,你終於醒了!你都不知道,昨晚找到你時,真的嚇到我了。”
“我好害怕你會出事……”
她用顫抖的指尖撫過我纏在胸口的繃帶,眼淚砸在紗布上,暈開一片深色。
那一刻,我幾乎要信了她是真的心疼我。
但她靠過來時,鎖骨處露出的半枚吻痕,還有身上飄過來的那股陌生的雪松香。
瞬間把我拉回冰冷的現實。
楚悅夕也注意到了我凝在她鎖骨處的目光。
她下意識用手遮了一下,不太自然地解釋:“你別介意啊!阿知他隻是跟我鬧著玩的。”
心中的苦澀將我淹沒。
我翻過身,背對著她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她離開後,身心俱疲的我再次陷入昏睡。
直到凌晨三點多,我被渴醒,迷迷糊糊間聽到走廊上傳來楚悅夕打電話的聲音。
“你差點讓我們的努力前功盡棄!”
“我不管你怎麼教訓魏景鑠,但是你怎麼能傷害到他的腎?”
“為了讓腎髒移植手術成功,阿知已經在醫院待了整整兩周了,原本計劃這周六就手術的,現在因為你的衝動,隻能讓手術往後推遲一周!”
我的腦袋 “嗡” 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憤怒湧上心頭。
“你瘋了!”
我嘶吼著,扯掉手背的輸液針,不顧一切地衝出去。
殷紅的血珠濺落在雪白的床單上,格外刺眼。
“被你聽到了啊?”
2
楚悅夕在我駭然的目光裡,突然跪下來扯住我的褲腳,鑽戒在地板上劃出刺耳聲響,“阿知他的尿毒症很嚴重,如果不盡快換腎,他會S的。”
“你腎髒的各項指標都跟阿知很適配。”
其實我早該察覺的。
一向作息規律的妻子最近幾個月總會在深夜躲到陽臺跟人打電話。
以前獨屬於我的來電鈴聲,也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她還以加班、出差為借口,經常跟魏知出雙入對。
她嘴上說著愛我。
心卻不動聲色地偏移了。
我搖著頭,從喉間擠出嘶啞的拒絕,“我絕對不會捐腎髒給魏知的。”
楚悅夕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她從地上站起身,逼近我。
不再偽裝的她,眼神裡透出一股狠厲。
“阿知從出生起,就被你的保姆媽給換去了窮鄉僻壤的鄉下過苦日子,你霸佔了他這麼多年的富貴生活,如今眼見他病危,連捐一顆腎給他都不願意。”
“你怎麼能這麼自私自利、狼心狗肺呢!”
楚悅夕的話令我一陣心寒和失望。
“我的妻子,我的青梅,甚至連我的母親……”
“聯手為我編織一個充滿謊言的囚籠,隻是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給魏知捐腎……”
楚悅夕怔了一下。
似乎沒想到我已經知道自己才是魏家的真少爺。
“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怎樣?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你有兩個腎,就算捐給魏知一顆也不會S。”
“別擺出一副我們會要了你的命的S樣子!”
望著她那張曾經讓我眷戀無比的臉。
如今隻剩陌生的刻薄和絕情。
以前她對我的那些柔情蜜意、無微不至,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至今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楚氏集團破產拍賣會上,昔日高傲的玫瑰縮在消防通道裡哭泣,她的父親籤完股權轉讓書就跳了樓,給她留下一輩子都還不完的高額債務。
債主們嘴臉醜惡地逼近她,圍觀的群眾都在嬉笑著看戲。
她並非我需要攻略的人。
對我賺取積分也毫無作用。
但我依舊義無反顧地護在了她身前。
即便那群債主將我毆打到胃出血,我也沒有退縮。
後來她意外出車禍,腎髒受到嚴重擠壓壞S,躺在重症監護室,渾身插滿了管子,醫生說她必須盡快進行腎髒移植手術。
但短時間內怎麼可能會找到合適的腎源?
她一天天地衰弱,臉色比紙還要蒼白。
我心裡難受得厲害。
求系統幫幫我。
系統說我可以從它那裡兌換一個與妻子完全匹配的腎源。
但代價是我的一顆腎髒。
以及我做了十幾年任務賺取的所有積分。
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不僅意味著我的身體會因此變得不再健康。
還意味著我日盼夜盼的回家機會,將變得更加渺茫。
我依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或許是她曾經的一個側眸,一個微笑,早已在不知不覺間俘獲了我的心扉。
我願意為了她,付出我的所有。
但沒想到,換來的是她的變心和背叛。
3
“我不會同意捐腎的。”
我推開她,想要離開。
走廊盡頭卻出現一群人高馬大的保鏢。
以及為首的陸念初。
“阿知情況危急,必須馬上進行腎髒移植,趕緊帶魏景鑠來手術室。”
楚悅夕立刻將目光鎖定我。
少了一顆腎髒後,我的身體每況愈下,如今面對這麼多保鏢,我根本就沒有絲毫還擊之力。
我被壓在冰冷的手術床上。
他們用繩子捆綁住我的四肢。
【監測到宿主情緒達到最低阈值,請問宿主是否要脫離這個世界?】
自從我為了救楚悅夕消耗掉所有積分後,系統就消失了。
我以為我再也沒有回家的機會了。
沒想到,系統又出現了!
這無疑是我在無盡的黑暗裡。
能夠抓住的最後一絲光。
【宿主需要與你最親近的三人斬斷羈絆,就能回家。】
【請問宿主是否願意?】
我急切地點頭回應系統。
我願意,我願意……
曾經為了他們我有多想留下。
現在我就有多渴望離開。
“別白費力氣了,你逃不掉的。”
我的妻子楚悅夕好笑地看著我手腕上掙扎的痕跡,“你呀!典型的好酒不吃吃罰酒。”
“對了,主刀是你的青梅陸念初,她的醫術你該相信,不會讓你出事的。”
“放心,等阿知脫離生命危險,我會回到你身邊的。”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我們離婚吧!”
第一個要斬斷羈絆的人。
是我的妻子楚悅夕。
“你說什麼?”楚悅夕臉上的笑僵住。
“離婚協議書我早就擬好了,律師應該已經到門外了,你去把字籤了吧!”
楚悅夕不敢置信。
似乎沒有料到那個曾經愛她如命的男人。
有一天會主動提離婚。
“離什麼婚?都說了我跟阿知隻是玩玩,你又在鬧什麼?”
到現在她還把我當傻子騙。
我不想再跟她爭辯沒有意義的話,“你籤吧!隻有你籤了離婚協議,我才會在器官捐獻協議書上籤字。”
楚悅夕攥著拳,眼底神色復雜。
一旁穿著手術衣的陸念初不耐煩道:“你在猶豫什麼?趕緊籤,阿知的病情等不起。”
“行,我籤,但你別後悔!”
楚悅夕咬著牙甩門出去。
我看著懸在頭頂的無影燈,蓄積在眼裡的淚再也支撐不住地流出來。
作為男人,遇到再大的事情,我也會硬抗。
因為哭很丟人。
隻是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無聲地哭著,像是要把這段時間受到的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
陸念初冷笑:“裝什麼呢?你又S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