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了陳雨菲的聲音。
“清宇，我吐了一整晚了，好難受啊。”
楚清宇瞬間松開了我的手。
“千千，雨菲在家裡一個人，沒人照顧，我去看看她。”
4
我看著他又一次毫不猶豫地丟下我離開，心裡已經沒有一絲波瀾。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陳雨菲一個電話，就能把他從我身邊叫走。
我給從前認識的一位私家偵探打了電話，然後開始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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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裡，從來就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剛拉好行李箱，我就聽到楚清宇開門的聲音。
他不是去看陳雨菲嗎？
這麼快就舍得回來了？
我回頭一看，陳雨菲正站在他身邊。
“千千，雨菲身體不舒服，她家裡沒人，我把她帶回來住一晚。”
顧家的保姆是S了嗎？
“你要是真的擔心她，不如直接在顧家住下照顧她。”
“千千，你怎麼說話呢？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你現在身體虛弱，不能離開人，我必須得守著你。”
我不想搭理他們，走向臥室，卻被楚清宇一把拉住。
“千千，今晚雨菲住主臥。”
“楚清宇你是忘了這個家是誰的了嗎！”
他還沒說話，就被陳雨菲打斷。
“清宇，你別為了我跟寧千吵了。我知道，寧千一直對我有意見，畢竟我隻是她家資助的貧困生而已。”
楚清宇頓時心疼了。
“千千，你別這樣，雨菲今天很不舒服。你去幫她到杯水好不好？”
“楚清宇，我是她的保姆嗎？”
陳雨菲躲在楚清宇身後。
“我知道，你曾經是寧家大小姐，讓你給我倒水是委屈你了。不像我，出身不好，還被你家斷了生活費，隻能給人端盤子洗碗賺錢，來例假還得把手泡在冰水裡。”
我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我家給她一個月一萬生活費，就算斷了一個月，之前剩下的錢也不至於讓她去當服務員。
可楚清宇已經心疼得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寧千！你已經不是寧家大小姐了，高高在上給誰看！我還以為你是個懂事的人，現在看來你被慣出來的臭毛病根被沒改！”
他一把推到我，拉著陳雨菲往臥室走。
我一把擋住門。
“我進去拿個東西。”
陳雨菲咬著唇踉跄了一下，楚清宇被撞得往前一步，我的手被門狠狠夾住，鑽心的疼痛傳來。
“哎呀！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
楚清宇沒看我通紅的手指，一把甩上門，從裡面反鎖。
“放心吧，不怪你，讓她鬧脾氣，就該給她點教訓。”
我捂著手指，等在門外。
我媽給我留下的镯子還在裡面，我想帶走。
我本想著等楚清宇安頓好陳雨菲出來的時候趁機進去，可等了很久，裡面傳出曖昧的聲音。
“清宇，這套你喜歡嗎？”
“喜歡，你穿什麼都好看。”
“那我和寧千，誰好看呢？”
楚清宇不屑地笑了。
“就她？怎麼配和你比？懷孕後大著肚子，腿那麼粗，還有妊娠紋，我看著都惡心。”
裡面的聲音持續了很久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清宇，我已經吃了胎盤，不要再讓寧千懷孕了好不好？我會吃醋的。”
“好，她要是再懷上，我就讓她跟她爸媽一樣，S無全屍。”
我再也聽不下去。
距離飛機起飛的時間越來越近，我拉著行李箱，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楚清宇，我們從此，一別兩寬，再不相見。
5
楚清宇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他看著懷裡的陳雨菲，臉上露出一抹滿足的笑，隨即又嘆了口氣。
昨晚自己那麼對寧千，按照她的脾氣，怕是要生氣好久了。
他一邊想著怎麼道歉哄人，一邊進了衛生間，卻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梳妝臺上寧千的洗漱用品全都不見了。
楚清宇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打開衣櫃一看，果然，寧千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千千！”
他慌亂地打開客房門，裡面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寧千去哪兒了！”
楚清宇一把拽住保姆的胳膊質問。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起來就沒看見她。”
整個房子裡都空蕩蕩的。
家裡都被寧千裝扮得十分溫馨，生機勃勃。
可是現在，少了一半的東西，甚至連寧千布置的照片牆都不見了。
楚清宇後知後覺地開始著急，拿出手機給寧千打電話，卻被背後伸過來的一隻白皙的手給掛斷。
“清宇，你幹嘛呢？”
陳雨菲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直直往楚清宇懷裡鑽。
“你怎麼醒來這麼早啊，昨晚你可把我折騰得夠嗆。”
“雨菲，你先起來，我給千千打電話。”
“找她幹嘛，不是說好了今天陪我嗎？”
楚清宇把人輕輕推開。
“千千雖然脾氣不好，可從來不會不告而別，這次是我讓她傷心了，我得把她哄回來。”
“那我呢？”
陳雨菲一臉委屈。
“你明明答應過我，就因為寧千不在了你就要放我鴿子嗎，是你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我的！”
“雨菲，你別瞎想，我隻想確定千千現在是否安全。”
陳雨菲撲進他懷裡，聲音帶著哭腔。
“她不會有事的，我是女人，比你更了解她。無非就是因為你昨晚把我帶回來，她跟你賭氣離家出走了。清宇，女人不能慣著，你今天對她服軟，以後隻要你對我好一點，她就會作妖，你舍得讓我被欺負麼？”
楚清宇猶豫了。
“清宇，我從小在她家仰人鼻息，她本來就看不起我，你還要為了她丟下我嗎？”
看著楚清宇猶豫不決的樣子，陳雨菲突然捂住胸口。
“清宇，我還是有點不舒服，我想吐，你陪我去看醫生好不好？”
楚清宇瞬間把寧千拋之腦後，一把抱起陳雨菲。
“是不是昨天吃了胎盤所以一直不舒服？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陳雨菲露出得逞的笑。
“你不找寧千了？”
“她是個成年人，不會出事，等我確定你沒事再回來哄她，反正她不會真的跟我生氣。”
楚清宇走得急，沒看到客廳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
......
陳雨菲靠在楚清宇懷裡，跟醫生說著自己的狀況。
可楚清宇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這時候自己應該擔心陳雨菲，應該抱著她安慰。
可腦海裡，全是寧千的身影。
她一個人跑出去帶夠錢了嗎？會不會被人欺負？
“你這是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
醫生的話猛地把楚清宇的思緒拉回來。
“懷孕兩個月了？!”
陳雨菲一臉驚喜地抬頭看他。
兩個月前，顧祈朝不在家，所以，陳雨菲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可楚清宇臉上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
“你不是說，隻有吃了胎盤才會懷孕嗎？怎麼兩個月前就懷孕了。”
陳雨菲毫不在意。
她懷不了隻是因為顧祈朝不願意碰她而已，跟她的體質沒有一點關系。
她被顧家人處處刁難，寧千卻懷了孩子，憑什麼？
吃胎盤才會懷孕，隻是她給寧千設的一個局而已。
她滿不在乎地抱著楚清宇。
“無所謂啦，懷上就好啊，寧千孩子的胎盤給我吃，是他們的福氣，你說呢？”
楚清宇大腦有些空白。
他一直覺得陳雨菲心思純善，可今天，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陳雨菲。
那個天真可愛的姑娘，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面目？
她為什麼，可以對一個生命這麼蔑視？
他下意識推開陳雨菲往外走。
“清宇！你去哪兒！”
楚清宇像是聽不到陳雨菲的話。
他要回家，回他和寧千的家。
6
楚清宇滿懷期望推開門，希望和從前無數次一樣，看到寧千坐在沙發上等他回來的樣子。
可客廳依舊空蕩蕩的。
寧千沒有回來。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餘光瞥見桌上的東西。
楚清宇心裡一顫。
他慢慢拿起那份文件。
離婚協議書。
楚清宇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昨天寧千說跟他離婚，不是在開玩笑。
他捏著紙張的手微微顫抖。
“不，我不要離婚。”
他慌亂地環顧四周，想要給寧千打電話，卻發現剛剛離婚協議底下，還壓著一部手機。
那是他和他爸聯系的手機。
楚清宇渾身發冷。
那部手機他一直藏得很好，出現在這裡，隻能說明寧千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他顧不上其他，發動了所有自己能用的手段尋找寧千。
“千千，對不起，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要打要罵都隨你。”
......
而此時的我，已經到了安晴家裡。
“千千，你叫我聯系的律師，我已經找到了。”
我點點頭，繼續整理偵探發來的證據。
血淋淋的事實擺在我眼前。
當年楚清宇爸爸為了不讓我爸媽有活下來的機會，不但在車上動了手腳，還在後備箱放了一堆民用火藥。
車禍連帶著爆炸，他們連全屍都沒有留下。
我家破產，我從千金小姐成為背著債務的喪家之犬。
而楚清宇哄騙我交出家裡剩下的資源，說是為我還債，實際上把錢全給了他爸和陳雨菲。
他們過著滋潤的日子，我爸媽在冰冷的地下與世長眠。
我絕不會讓我爸媽S得不明不白。
“千千，楚清宇的電話，打到我這裡了。”
我並不意外他能想起安晴，畢竟這些年我唯一保持聯系的朋友就是她。
“你接吧，我不想跟他說話。”
“安晴，千千是不是在你那裡？”
“對，她在。”
電話那頭的楚清宇沉默了很久。
“你能讓她接電話嗎，我想......跟她道個歉。”
安晴氣笑了。
“道歉？為什麼道歉？為你害了她父母和孩子三條人命道歉，為你婚內出軌道歉，還是為你這麼多年的算計道歉？楚清宇你要點兒臉吧，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配得到原諒，但是你讓我跟她說句話好不好？”
我從沒聽過楚清宇這麼卑微的語氣。
可現在隻覺得好笑。
是什麼讓他手上沾染我至親的性命，還能說出這些話呢？
......
楚清宇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久久沒能回過神。
他和寧千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十分了解。
可就是這份了解，讓他越來越心慌。
他很清楚，寧千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楚清宇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在家裡瘋了一樣尋找寧千留下來的東西。
他從臥室的一個箱子裡找到了一隻镯子，和整整一盒平安符。
镯子是寧千的父母留給他的。
而平安符，全是寧千給他求的。
楚清宇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從路邊攤上隨手拿了送給寧千的那枚平安符。
過了良久，眼淚一滴一滴從他空洞的眼裡流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