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
父母年事已高,餘年心疼他們來回奔波。
而且,她已經決心和傅琛離婚。
事情還沒處理完,她不想讓父母來到這邊,貿然摻和到這段婚姻中。
思索片刻,目光落在秦風身上。
她心中有了主意。
餘年將手機遞給秦風,小心翼翼的比劃口型。
“幫我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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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啦!”
秦風一愣。
他盯著餘年亮燦燦的眼眸,心驀然一軟。
隨即接過電話。
餘年對秦風印象深刻。
不僅因為他是父親名下成就最高的學生,更因為他的人品。
餘父總說,秦風家世清白,為人端正。
將來誰家姑娘嫁給他,絕對不會受半分委屈。
所以,他的話在餘父心裡很有分量。
知道自己學生在女兒身邊,餘父這才放心。
再三確認餘年的傷勢後,口吻緩和下來:“秦風,我也很久沒見到你了,你和餘年一起回來吧,正好我們敘敘舊,”
餘年想要替秦風拒絕。
對方送她去醫院時,還不忘接聽幾個商務電話,明顯事務忙碌。
秦風又救下她。
她不想強人所難。
沒想到,秦風想也不想,直接笑眯眯的應下:“那我改籤明早的機票,和餘年一起回去。”
這一回,換餘年愣住。
第10章
“我老婆呢!我老婆呢!”
前腳,秦風剛帶著餘年離開醫院,打算先在機場附近的酒店湊合一晚。
後腳,傅琛急匆匆趕到醫院。
一路上,他闖紅燈,超速,幾乎把這輩子所有的罰單全都拿齊。
等他氣喘籲籲趕到時,卻怎麼都找不到餘年。
隻好抓住來往護士的胳膊,連呼吸都沒捋順,就急切的問:“我老婆呢?你有沒有看見我老婆?”
護士滿臉無奈:“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您得告訴我,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傅琛連忙回答:“餘年,剩餘的餘,過年的年。”
護士翻了一下報告,再抬起頭,看著傅琛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同情和憐憫:“先生,請您節哀,您愛人乘坐的車輛是受創最嚴重的,在送來醫院的路上就不治身亡。”
“現在屍體停放在太平間,您方便的話,我現在帶您過去。”
嗡!
那一瞬間,傅琛仿佛抽離出這個世界。
不然,他怎麼感覺自己聽不懂護士在說什麼呢?
明明每個字他都認識,可是為什麼湊成一句話卻聽不懂?
倉皇之下,傅琛直接跪下。
“诶诶诶!”
這把護士嚇得不輕,也把聞訊趕來的朋友裴煜嚇得不輕,一把將他扶住。
“傅哥,你快冷靜下來!”
傅琛想冷靜。
他在媒體的鏡頭下面一向是優雅從容的,可如今擠出來的卻是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太平間。
他的年年怎麼會在太平間呢?
明明今天上午,他還答應要和餘年重溫大學時光。
為什麼?
難道這是老天對他爽約的懲罰嗎?
傅琛抓住裴煜的手,喃喃自語的:“裴煜,你快告訴我,剛剛是我聽錯了對不對?”
裴煜無可奈何。
他也聽得一清二楚,餘年已經被送往太平間,說明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隻能安慰道:“唉,傅哥,逝者已逝,你……”
傅琛宛若行屍走肉。
他麻木的在裴煜的攙扶下,跟隨護士來到太平間門口,森森涼氣從裡面透出。
護士嘆口氣:“進去吧。”
裴煜扶著幾乎宛若一灘爛泥的傅琛走進去。
冰冷的空氣將二人包圍,還夾雜著淡淡的異味。
那是屬於S人的味道。
傅琛跪在擔架旁,眼淚唰唰的往下流,顫抖著手,慢慢掀開白布。
那一刻,所有記憶宛若走馬燈一般,從他腦海中不斷掠過。
他後悔了。
如果他沒有拋下餘年去陪陳巧,餘年是不是就不會打掉孩子?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這場車禍?是不是就不會喪命於此?
都是他的錯。
他真該S啊!
為什麼躺在這上面的不是他,而是他最愛的年年?
可當白布徹底揭開後,卻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傅琛沒反應過來。
旁邊的裴煜卻眼疾手快的拿起垂落在一邊的檔案,斬釘截鐵的說道:“傅哥,你別難過,護士搞錯了,這不是嫂子。”
“你看,除了同名同姓,其他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護士聽到二人的質疑,連忙調用電子系統核查。
確認無誤後,才連聲向傅琛和裴煜道歉:“對不起,是我弄錯了!”
“您的愛人與這位S者是同名同姓,她確實在車禍的相關人員名單中,但她受的是輕傷,而且不久前已經在家屬的陪同下離開醫院。”
“要不,您再聯系她?”
裴煜宛若溺水的人被拉上岸,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用手捂住眼,自言自語道:“還好,還好,我的年年還活著。”
就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
陳巧給他打電話,語氣十分委屈:“阿琛,我不舒服,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
餘年依然下落不明。
傅琛壓根沒有半分心思想去哄陳巧。
於是冷冷的說道:“陳巧,不舒服就去醫院,我不是醫生,幫不了你。”
陳巧愣住:“阿琛,你怎麼……”
但話還沒說完,傅琛已經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
在裴煜詫異和探究的目光中,他打給秘書,命令道:“去查查餘年的下落,越快越好。”
“是。”
第11章
清晨,秦風開車和餘年一起前往機場。
昨天下午的滬環高速車禍,造成不少地段擁堵。
於是他們起了大早,以免延誤航班。
餘年坐在副駕駛。
她望著窗外的景色,看著太陽慢慢升起,若有所思。
秦風則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天。
直到路過一處體育館,餘年突然噤聲,看著龐大的球體建築發呆。
秦風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餘年輕笑一聲。
她轉頭看著秦風,又用手指著體育館,坦然的說道:“那是我結婚的地方。”
她隻覺得懷念。
當初結婚時,傅琛將婚禮辦得很盛大。
無數好友和媒體見證他們的幸福。
在大學導師的見證下,傅琛為她戴上戒指,立下一生一世永不背叛的承諾。
那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她想:她也會擁有一段和父母一樣美滿的愛情。
傅琛的愛讓她拿得出手。
可這份真心,又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淡化。
傅琛依舊對她很好,但心早已不屬於她一個人。
他擁有別的女人。
也即將擁有別的孩子。
再看見這處熟悉的體育館,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居然憑空帶著幾分物是人非的悲涼。
餘年自言自語道:“不過我現在要離婚了,提這些沒什麼必要。”
秦風踩下剎車,緩緩減速,駛入匝道。
這一次,他側頭看向餘年,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意識到自己語氣著急,他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和你先生的感情似乎很好,為什麼突然離婚?”
餘年收斂神色,無奈的嘆口氣:“因為出軌啊。”
秦風愣住:“出軌!”
餘年解釋:“傅琛對我很好,但也不影響他在外面養了情人。”
“逢年過節,我們擁有同樣的禮物。”
“傅琛的一天,我們分別佔據相同的時間。”
“就連孩子……”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那位情人肚子裡的孩子,月份甚至要比我大半個月。”
秦風驟然攥緊手。
他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直到聽見車廂裡響起小聲的啜泣。
是餘年。
她盡力壓抑著抽噎,目光緊緊盯著體育館,直到從視野中消失不見,才半是釋然半是惋惜的說道:“我以為自己會和父母一樣,擁有一場白頭偕老的婚姻。”
“可惜,沒辦法了。”
秦風小聲的說:“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餘年搖搖頭。
淚痕落在她臉上非但不顯得狼狽,還帶著幾分我見猶憐的美感。
餘年說:“這不算什麼,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秦風沉默不語。
到了機場,二人在貴賓室等候。
餘年小口的抿著熱茶。
她昨天中午流產,下午手臂受傷,身體本就十分虛弱。
如今,體力不支。
眼看距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困意慢慢席卷,餘年靠在秦風的肩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一搭一搭地點著頭。
秦風輕輕摟了一把。
餘年才真正靠在秦風的肩膀上,陷入沉睡。
秦風盯著餘年的睡顏。
臉頰兩側還留著一點淚痕。
他的內心壓抑著巨大的憤怒和不解。
為什麼?
為什麼傅琛比他幸運,卻選擇背叛和餘年的感情?
那麼好的餘年!
他心心念念卻不得不放手的餘年!
卻被傅琛辜負!
秦風掏出手機,給秘書發消息:【長宏集團最近看上的那塊地,提高2%的預算,直接搶過來!】
第12章
“爸爸,媽媽。”
下了飛機後,餘年宛若出籠的小鳥,興奮的撲向餘父餘母。
“我好想你們!”
餘父小心的避開餘年手上的傷口,輕輕的將女兒摟在懷裡,喃喃自語:“瘦了,怎麼又瘦了!”
餘母則在旁邊擦眼淚。
一向溫婉的婦人,此刻邊哭邊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又打趣道:“你爸他從大清早開始忙活,做了一桌子好菜,生怕你餓著,等你到家開吃。”
“好耶!”
餘年興致勃勃的歡呼。
餘父又看向秦風,眼神中滿是感激:“年年都和我說了,沒有你,我們老兩口半條命就沒了。”
秦風連忙擺手:“老師,都過去了。”
一行人回到家。
餘年埋頭扒飯,吃著熟悉的味道,眼眶酸澀,幾乎要落下淚來。
回來的路上,她就注意到。
爸媽滿頭白發,行動也不如之前敏捷。
他們老了。
她不孝順,應該常回家看看的。
餘父全然未覺,還忙著給女兒夾菜:“多吃點。”
“年年,你以前臉上還掛著肉,怎麼現在瘦成這樣?”
“是不是傅琛那小子對你不好?”
餘年扒飯的手一停。
餘母仍未察覺,沒好氣的拍了拍餘父:“女兒懷孕了,你別給她吃那些腥氣的東西。”
餘父恍然大悟。
他連忙將幾道海鮮調轉位置,又給餘年夾了些清淡的菜。
餘年看在眼裡,心中更不好受。
她沒打算瞞著父母,便和秦風對視一眼。
秦風識相的站起來,以添飯為借口離開餐桌。
餘年放下筷子,認真的開口:“爸,媽,我和傅琛要離婚了。”
餘父餘母的手驟然一頓。
餘年接著說:“也不必顧及孩子,昨天我已經去醫院流產了。”
餘母的眼淚“唰”的落下。
她將餘年摟在懷裡,心疼的說:“那得有多疼啊。”
餘父沉默半晌,欲言又止。
他幾乎要把碗中的菜盯出洞來。
過了很久,才緩緩問道:“年年,你已經是大人,爸爸媽媽知道你做出這個決定肯定是想了很久,可是,我們要知道原因。”
餘年誠實的回答:“因為傅琛出軌了。”
她將發現傅琛出軌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餘父氣得拍案而起:“傅琛這個王八蛋!當初他是怎麼答應我們,現在居然!居然……”
他氣得直捂胸口。
怎麼能不生氣呢?
當初是餘父親自挽著餘年,邁過長長的紅毯,親自將女兒交到傅琛手裡。
他淚眼婆娑的說:“傅琛,我相信你,你一定能照顧好我女兒。”
可時過變遷。
如今傷害他女兒最深的,反倒是傅琛自己。
這讓他無比懊悔。
為什麼當初識人不清?
如果,如果他再考察久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讓女兒受傷害。
秦風聽見動靜,連忙從廚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