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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明明不甘心 3428 2025-07-28 15: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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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得知裴淵真的忘記我後。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一場大火將我們的過往燃盡。


     


    我和他的聯系,隻剩曾經他不擇手段強娶我的那紙婚書。


     


    他如今隻有十七歲前的記憶。


     


    而這一年,他恨我非常。


     


    1


     


    裴淵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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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孤身闖進火場救三公主,被倒下的木頭砸到。


     


    傷了腦袋。


     


    隻記得十七歲前的事。


     


    彼時我們還未成婚。


     


    他另有心上人。


     


    我得知此消息時,還在宮中。


     


    皇祖母留我用午膳。


     


    底下宮女稟報時,我筷箸上夾著的水晶蝦餃倏地落下。


     


    皇祖母朝我看了一眼,神情不悅。


     


    面上不悲不喜,這項本事,我自幼便學。


     


    可還是學不會。


     


    「忘了也好。」


     


    皇祖母淡淡道。


     


    她看向我,眼神古井無波。


     


    「待裴淵與你和離,哀家便為你另找一個。


     


    「這樁孽緣,總算是了了。」


     


    我垂下頭,安靜地聽著。


     


    握著筷子的手漸漸收緊。


     


    不是因為和離。


     


    而是……


     


    這盛京中,不會再有人瞧得上我。


     


    猶豫半晌,我啞著嗓子道:「皇祖母,我不想再成婚了。」


     


    一聲嗤笑響起。


     


    當今太後眼中閃過鄙夷,她一向瞧不上我這副模樣。


     


    「不想成婚?


     


    「難不成你要上山做姑子?」


     


    尖銳的話語直直刺中我的心。


     


    我臉色一白,無意識咬緊嘴唇。


     


    直到嘗到了唇齒間的鐵鏽味。


     


    頓了頓,我輕聲道:


     


    「不是阿寧乖戾,實在是……」


     


    自我厭棄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默默放下筷箸,緩緩解釋:


     


    「皇祖母,除了您——」


     


    「他們都看不上我。」


     


    富麗堂皇的宮殿安靜了一瞬。


     


    良久,太後輕輕嘆息一聲。


     


    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溫寧,我的手段,你何時才能學到五分?」


     


    2


     


    我五歲時沒了父母。


     


    父親晉王是皇祖母的小兒子,自幼便得她偏寵。


     


    因為不用做皇帝,皇祖父也對父親疼愛嬌慣許多。


     


    養成了父親桀骜不羈的性子。


     


    他弱冠那年,在一座山谷中迷了路。


     


    也因此遇見了我的母親,一個上山採藥的醫女。


     


    父親對母親一見鍾情。


     


    S纏爛打,要母親嫁他。


     


    這樁婚事,無人同意,皇祖母更是反對。


     


    她其實想要父親和當時的太子爭那個寶座。


     


    即使太子也是她親兒。


     


    母親壞了她的計劃,皇祖母從心底厭惡她。


     


    父親沒有徵得任何人同意,便帶著母親走了。


     


    六年後,我五歲,我們所在的城池出了瘟疫。


     


    為了治疫,母親沒有走,父親也未走。


     


    他們隻送走了我。


     


    隻有我活了下來,被送到了已成太後的皇祖母身邊。


     


    成了身份尊貴的郡主。


     


    可我並不歡喜。


     


    因為這座大大的宮殿會吃人。


     


    我要學很多的規矩。


     


    從前,父親母親生怕我吃不飽,總是追著我喂青菜喂肉。


     


    可這裡,什麼都不能多吃。


     


    否則,會有人恥笑。


     


    「真能吃,從小地方來的就是這樣沒規矩。」


     


    皇祖母肯收留我已是心軟。


     


    我不能為她添麻煩。


     


    所以我漸漸習慣了吃不飽。


     


    皇祖母一直在盡力給我最好的。


     


    包括我的未來夫婿。


     


    也是盛京頂頂好的少年。


     


    裴家二郎,裴淵,字行止。


     


    但其實,我不喜歡他。


     


    第一次見,就討厭。


     


    裴行止是太子伴讀,三歲能作詩,七歲便問倒了皇家學堂的老師。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臉上總掛著一副淺淺的笑。


     


    上課時,他坐得端正,目不斜視,頻頻引得公主和貴女注目。


     


    若下課有人向他求助課業,他也會脾氣甚好地解答。


     


    裴行止是老師們心中最得意的學生。


     


    是京中少女的夢中少年郎。


     


    也是我避之不及的倒霉源頭。


     


    我初次上課,同桌便是他。


     


    3


     


    那時的我性子還算活潑。


     


    才回京不久,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我坐在椅子上,睜大眼睛看著坐在身旁的小玉人。


     


    「你好,我叫溫寧,你可以叫我阿寧。」


     


    母親是孤女,家中隻剩她一脈。


     


    我便隨了她姓。


     


    我那麼友好。


     


    可裴行止隻無聲地瞧了我的坐姿一眼,嘴角的笑意寡淡。


     


    「郡主,你初來,莫要失了規矩。」


     


    規矩,又是這兩個字。


     


    隻一瞬,我就覺得他長得極醜。


     


    我移開視線,轉回臉,不再看他。


     


    心裡想,待回到皇祖母那,一定要讓皇祖母給自己換個和藹的同桌。


     


    但我沒想到,我被討厭了。


     


    被一群人。


     


    放課後,他們將我團團圍住,扯亂了我的頭發,搶走了母親留給我的镯子。


     


    那是頂重要的镯子。


     


    我不能送他們。


     


    所以我找到帶頭的三公主,和她打了起來。


     


    旁人拉都拉不開。


     


    我沒有哭,因為被敵人看見眼淚,隻會被嘲笑。


     


    我是回宮後,見到皇祖母才開始哭的。


     


    我希望她能像爹娘那樣將我抱在懷裡,管他是誰的錯,先安慰我。


     


    可皇祖母將我推開了。


     


    治好傷後,她關了我緊閉。


     


    很黑的屋子,伸手不見五指。


     


    我嚇得哭都哭不出來,隻能縮在角落,祈禱爹娘帶我走。


     


    我沒等到爹娘。


     


    餓了一天一夜後,我總算被放了出去。


     


    皇祖母坐在高位,垂眼打量跪在地上的我。


     


    我好似學會了規矩,因此跪著的時候挺直了脊背。


     


    「溫寧。」皇祖母冷冷喊我的名字。


     


    我眼睫輕輕顫了顫,怯生生抬眼。


     


    「你以後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你是郡主,華容是公主,一個字,天差地別,明白了嗎?」


     


    華容就是三公主,那個盛氣凌人的女孩。


     


    她還養了一條烈犬。


     


    因為我被欺負時跑不快,小腿上被狠狠咬了一口。


     


    流了好多血。


     


    待在小黑屋的一天一夜,我終於明白了皇祖母和我記憶裡隔壁珍珍的奶奶不同。


     


    我輕輕點頭,小聲答應:


     


    「溫寧明白了——


     


    「謝謝皇祖母。」


     


    她和當今陛下有隔閡,能保下我,定是費了番工夫。


     


    不能因為一點壞,就忽略了那大大的好。


     


    4


     


    那晚,我隻對皇祖母提了一個要求。


     


    「我想換個同桌。」


     


    三公主帶人欺負我,就是因為裴行止對她說:


     


    「選擇同桌非行止一人能左右。


     


    「郡主是太後娘娘心中珍寶,行止能幫助郡主課業,乃行止之幸。」


     


    他拐彎抹角地將我靠著後臺,將他綁定之事告知了歡喜他的三公主。


     


    雖然皇祖母的確做了此事。


     


    但他不願,直接告訴我就行,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他怎麼能挑起我和華容的矛盾?!


     


    甚是可惡。


     


    我溫寧也不是告狀的小人。


     


    於是皇祖母問我為何時,我隻能坑坑巴巴答道:


     


    「坐在他身邊,我很有壓力。


     


    「拿筆都拿不穩。」


     


    皇祖母險些氣笑。


     


    她忍耐般閉了閉眼,又睜開。


     


    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深幽難測:


     


    「溫寧,過來。」


     


    她朝我揚手。


     


    嬤嬤上前將我扶起,我緩緩走到皇祖母膝邊站定。


     


    她突然從袖中拿出一個物件。


     


    我定睛一看,眼淚猝不及防落下。


     


    是母親的镯子。


     


    我未搶回來的那個。


     


    「這東西,你自己收好。


     


    「日後別拿出來戴了。」


     


    皇祖母啞聲叮囑道。


     


    镯子很華麗,鑲嵌著的紅寶石在燭光映照下分外美麗。


     


    它是皇祖母的嫁妝,由她送給父親,又由父親送給母親。


     


    最後屬於我。


     


    「皇祖母,阿寧喜歡你。」


     


    我趴在暮年女人的膝頭,眼淚止也止不住,簌簌落下。


     


    一雙手輕柔地撫過我的發。


     


    但溫情的時光隻有瞬間。


     


    深宮中容不下太深刻的親情。


     


    皇祖母的嗓音很沉。


     


    我聽見她不容拒絕地告知我:


     


    「溫寧,我已為你選好夫婿。


     


    「裴家二郎是京中頂頂好的人兒,將來必封侯拜相。


     


    「你無論如何,也要成為他的夫人。


     


    「別讓哀家失望,明白嗎?」


     


    我怔怔地立在原地。


     


    看著皇祖母堅決的目光,我知,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


     


    原來,被強硬安排一件自己不能左右的事,是這麼難受。


     


    像一塊石頭堵在心間。


     


    我沒有答應,皇祖母也不需要我答應。


     


    嬤嬤將我送回內室。


     


    我坐在榻上,一想到未來要嫁給裴行止那樣的白切黑,便嚇得直打冷戰。


     


    當晚便做了噩夢。


     


    醒來後,我跑去尋皇祖母,希望讓她改變主意。


     


    可行到屋外,我卻聽到了皇祖母在止不住嘆氣。


     


    「碧丹,你說我兒會不會怪我?」


     


    皇祖母嗓音聽起來很是難過。


     


    陪著她的嬤嬤輕聲寬慰:「娘娘,晉王殿下知你是為小郡主著想,怎會怪你。」


     


    皇祖母沒有說話。


     


    頓了頓,我聽見她說:


     


    「小阿寧純善,裴家那小子心思雖深沉,但極為護短。


     


    「若日後他們真的成婚,皇家定欺負不到她。


     


    「這樣,我也算為孫女找了個保命符。


     


    「就這樣吧。」


     


    她妥協道。


     


    但過了須臾,還是忍不住撥弄腕上佛珠,哀聲祈求:


     


    「望上天垂憐,憐阿寧這個幼兒。」


     


    聽宮中人說,皇祖母從不信佛。


     


    她坐到太後的位置,隻信她自己。


     


    但奇怪的是,我初見她時,她身上便滿是檀香。


     


    我以為她在佛祖前是為父親求。


     


    原來,是為了我。


     


    5


     


    自那晚後,我便收了性子。


     


    開始對裴行止噓寒問暖。


     


    比公主和其他貴女還要花痴些。


     


    堅持了好幾年。


     


    他們都說,我對裴行止一見驚心,情根深種。


     


    裴行止本就不喜熱鬧。


     


    除了迫不得已要幫我課業,其餘時間都恨不得躲我遠遠的。


     


    但我偏不如他意。


     


    十二歲那年,我甚至追到了他出恭的地方。


     


    將守著的人都打發走後,我喊他的名字。


     


    「溫寧,你還要不要女兒家的清譽?」


     


    謝行止一改溫柔公子的面容,語氣咬牙切齒。


     


    那般清冷持重的人兒,竟也有那樣慌亂脆弱的時刻。


     


    他越這樣,我越高興。


     


    我沒搭理他,準備推門而入,報復他曾經害我被狗咬之仇。


     


    「郡主,阿寧!」


     


    他放柔了聲音,喊我。


     


    我挑了挑眉,故意問:「阿止,怎麼了?」


     


    肉麻得我打了個激靈。


     


    裡面的人大概氣紅了眼,偏偏還要哄著我。


     


    想到這裡,我就高興得找不到北。


     


    「阿寧,你能否等我一刻鍾?


     


    「有何事,等行止哥哥出來,都答應你。」


     


    裴行止一諾千金。


     


    他從不騙人。


     


    所以我信了。


     


    推門的手順勢收回。


     


    我本就沒打算闖進去,隻是嚇嚇他而已。


     


    於是,我很溫柔地退下了。


     


    守在殿外,看頭上四四方方的天空。


     


    一時看入了神。


     


    等反應過來,裴行止已經站在我不遠處。


     


    清冷的目光淡淡凝在我臉上,雋永的眉眼帶著幾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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