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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墜月 4722 2025-07-16 15: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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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去到嫡母院中時,她正要吩咐侍女去回絕。


    聽及我話後,嫡母放下手中茶盞,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出席賞花宴?」


     


    「是的。」


     


    嫡母問:「為何?」


     


    我道:「阿姐從未在外人前露面,此番賞花宴正是好時機,讓女兒代阿姐露面,好全了這謊。」


     


    嫡母笑了笑:「你想得倒是周到。」


     


    「可若是,你逃了,該如何啊?」


     


    我袖袍下的手緊了緊,朝她跪下道:「女兒已想明白了,能嫁給太子是修來的福分,應該高興感激才是,從ṭüₑ前是我一時意氣,失了分寸。」


     


    「我不會逃的,母親若是不信,可派侍女與小廝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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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落,嫡母未有回應。


     


    良久,她行至我面前,將我拉起身:「想清楚了便好。」


     


    「聽聞聖上與貴妃娘娘已在為你與太子擇吉日。」


     


    「你這孩子自小便讓我省心,日後出嫁若是過上好日子,別忘了你阿姐,這都是她給你的。」


     


    我應聲道:「遵母親教誨。」


     


    8.


     


    賞花宴那日,嫡母恰要去大覺寺禮佛。


     


    似是信了我的話,她未派侍女隨我一同去,隻叮囑了幾句便坐上了去往大覺寺的馬車。


     


    到了鏡湖邊,貴女們三兩作對,在一塊敘話。


     


    見到面生的我踏入場地,皆悄悄用餘光打量著。


     


    有性子活潑膽大些的,上前問:「是江家姑娘嗎?」


     


    我頷首:「是的。」


     


    她聞言挽上我的手臂,笑道:「原來是阿挽。」


     


    「從前隻聽江家姑娘體弱,卻不知阿挽沉魚落雁之姿,如今見了,當真是羨煞我了。」


     


    我抿唇笑了笑,對這場合並不適應。


     


    許是有了人帶頭,愈來愈多貴女朝我走來,皆親切地一口一個「阿挽」喚我。


     


    許久,人群散去。


     


    我這才得空一人走走。


     


    鏡湖寬闊,我在湖畔立了片刻,順著水流,望見了對面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面容清雋蒼白,一襲青白色錦服,手持書卷,垂眼看著。


     


    是當今四皇子。


     


    聖上子嗣少,僅四子。


     


    如今二皇子與三皇子皆已逝世,僅剩他與傅玄瑾二人。


     


    我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在湖面那截斷裂的柳枝上。


     


    「阿月。」


     


    傅玄瑾的聲音猝不及防傳入耳中。


     


    我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前世,傅玄瑾從不出席這種場合。


     


    未想到,他還是來了。


     


    我轉身朝他行禮:「殿下。」


     


    傅玄瑾望著我,眉心微蹙:「怎抹了這麼多脂粉?」


     


    我一怔。


     


    這才想起,臨出發前,嫡母為了讓我看起來更似常年病弱的模樣,令侍女為我添妝厚重了些。


     


    似是猜到了,傅玄瑾面色沉了沉。


     


    「阿月,病美人我可不喜歡。」


     


    他拿帕子一點一點擦去我面上的脂粉。


     


    男子手下力道有些重,我不自覺避開。


     


    他動作一頓:「弄疼了?」


     


    眸中似有憐惜。


     


    我隻覺看錯了。


     


    一個隻會踩在他人痛苦上取樂的瘋子,怎會對人有憐惜之意。


     


    前世,明明是他親手灌我喝下致身子虛弱的湯藥。


     


    望著我失去生氣的模樣,將我揉進懷中低笑:「卿卿柳腰嬌無力……」


     


    「阿月這副模樣,甚得我意。」


     


    有貴女經過,瞧見我與傅玄瑾,皆目不斜視地快步離開。


     


    很快,周遭再無人影。


     


    與傅玄瑾在一處時,我總是控制不住地驚懼,渾身冰冷。


     


    直至今日,仍是。


     


    傅玄瑾拉過我的手握在掌心:「冷怎麼不多穿些?」


     


    他蹙眉脫下外袍。


     


    9.


     


    「殿下!」


     


    身後傳來一道女子聲音。


     


    我錯愕回頭看去。


     


    竟是江晚昭。


     


    她提著裙裾,小跑過來。


     


    至我身旁時,她靠在侍女身上喘氣,極不適的模樣。


     


    臉上雖施了胭脂,可仍掩蓋不住她面色的蒼白虛弱。


     


    今日父親不在府中,嫡母去了大覺寺禮佛。


     


    我問那侍女:「是你幫阿姐偷跑出來的?」


     


    侍女支吾著答不上來。


     


    見江晚昭面色愈發蒼白,我上前扶她:「阿姐,我先扶你去涼亭坐下,再請……」


     


    「惺惺作態,我不要你管!」


     


    江晚昭用力將我揮開。


     


    她仰起臉望向傅玄瑾,含淚倔強道:「殿下,我才是江晚昭。」


     


    「與殿下有婚約的,一直都是……」


     


    傅玄瑾聲音很冷:「你是誰與孤有何幹系?」


     


    江晚昭一怔。


     


    傅玄瑾不耐朝身後屬下吩咐:「將這女子扔入池中,沒孤的準許,不許救。」


     


    屬下依言上前。


     


    江晚昭面色茫然又無措,她抬手抓住傅玄瑾的袖袍,急切道:


     


    「殿下,你還未聽我說完,我……」


     


    江晚昭被甩在了地上,發出一聲驚呼。


     


    傅玄瑾望著曾被碰過的那處,面色一點點地沉下去。


     


    「砍了她的手。」


     


    他再次下令。


     


    「遵命。」


     


    屬下拔出腰間的佩劍,對準江晚昭的手臂,揚起。


     


    「慢著!」


     


    我護在江晚昭身前,望向傅玄瑾,顫聲道:「她是丞相嫡女,望殿下網開一面。」


     


    前世,傅玄瑾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


     


    最後招致了那被圍剿的S身之禍。


     


    現下,我盼著他能因「丞相嫡女」這一身份顧忌些,放過江晚昭。


     


    可我想錯了。


     


    傅玄瑾就是個瘋子。


     


    人命於他,不過草芥。


     


    傅玄瑾眸色沉沉,朝我遞手:「阿月,過來。」


     


    江晚昭已經被嚇傻了,此刻身子顫抖得比我還厲害。


     


    我牢牢環住她的肩膀,朝傅玄瑾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


     


    傅玄瑾討厭殘缺物。


     


    是以,我小心翼翼地在賭他,不會讓屬下直接動手。


     


    傅玄瑾視線落在我身上,灼熱又冰涼。


     


    良久,他笑了。


     


    「阿月,她對你很重要嗎?」


     


    10.


     


    我霎時面色慘白。


     


    我回想起前世,傅玄瑾安在我身邊一侍女。


     


    那侍女性子沉靜,行事細致周到。


     


    一次,我不慎打碎一茶盞。


     


    侍女收拾時,手指被劃傷。


     


    我為她上藥包扎時,被傅玄瑾瞧見。


     


    他亦是笑著問我:「能分走阿月的心神,想必她對阿月很重要吧?」


     


    那時,我不知他話中深意,且因對他深感恐懼,半晌說不出話。


     


    後來,可怖的事發生了。


     


    傅玄瑾將我抱在腿上,梏著我的脖頸。


     


    讓我親眼看著那侍女的手指,是如何被根根折斷。


     


    染血的場面刺激著我的神經。


     


    傅玄瑾狠絕的聲音混著侍女的哀嚎傳入我耳中:「你至S都是我一人的,眼中怎能有他人?」


     


    我受不住刺激,暈了過去。


     


    再後來,我見到那侍女血淋淋的屍身,被下人抬去喂了狗。


     


    回憶銘心刻骨。


     


    「不重要。」


     


    「任何人在我心中的份量,都抵不過殿下。」


     


    我低聲回道,放開了江晚昭的肩。


     


    而後起身,朝傅玄瑾走去。


     


    見此,傅玄瑾笑意達眼底,柔聲喚我:「阿月。」


     


    男子笑起來極其養眼,黑眸潋滟情深,隻裝下一個我。


     


    他掌心溫熱,指節穿過我的指隙,交握,笑聲愉悅。


     


    隨後。


     


    身後響起女子的哀嚎聲,與前世重疊。


     


    11.


     


    傅玄瑾牽著我坐上了去往宮中的馬車。


     


    他換了一身衣裳,將我抱在腿上,捏著我的手把玩。


     


    男子的氣息落在我耳畔。


     


    「我於阿月心中的份量,當真如此高?」


     


    車內寂靜。


     


    這是我重生以來,第二次同他在密閉空間中共處。


     


    奇的是,我再不感到恐懼。


     


    我縮進傅玄瑾懷中,將臉貼在他胸膛,聽著那處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暗暗咬牙。


     


    「當真的。」


     


    我嗓音乖順黏膩,將自己想象成惑人心的妖精,雙膝跪在傅玄瑾腿間,去攀他肩頸。


     


    前世,我被傅玄瑾當作玩物擺弄,從未主動過。


     


    是以,他有一絲意外。


     


    「阿月?」


     


    我未說話,隻將唇湊了上去,一觸即離。


     


    「我喜歡殿下,很喜歡,很喜歡。」


     


    我面染緋色,準備從傅玄瑾身上下來。


     


    卻被一道大力拉了回去。


     


    男子視線落在我唇上,眸色深深,啞聲道:


     


    「阿月,我亦喜歡你。」


     


    「喜歡得,要命。」


     


    話落。


     


    傅玄瑾按著我的腰貼近,而後捏著我頸側吻了上來。


     


    兇狠,就如前世一般。


     


    車內情形越發不可控。


     


    腰後的手下移,探入我裙下。


     


    「殿下,到了。」


     


    車夫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被打斷,傅玄瑾不耐道:「在外等著。」


     


    而後,繼續方才的事。


     


    我朝一旁躲去,靠在他肩頭輕喘:「殿下,正事要緊。」


     


    「況且……」


     


    我咬唇道:「今日缺了金鏈與玉鞭。」


     


    本因我躲避不滿的傅玄瑾,再次意外地揚了揚眉梢:


     


    「阿月喜歡?」


     


    我羞怯,小聲道:「喜歡的。」


     


    男子聞言低笑,撫著我的發絲。


     


    「阿月,待成婚之夜,我會讓你更喜歡。」


     


    12.


     


    緩過來後。


     


    傅玄瑾將我凌亂的衣衫理好,而後扶著我下了馬車。


     


    待到了宣室殿門前時,我才知傅玄瑾是領著我來擇定婚期的。


     


    未經內侍傳喚,傅玄瑾便牽著我走了進去。


     


    來到殿中央,傅玄瑾啟唇:「父皇。」


     


    書案前的中年男子抬眼望來,感受到傅玄瑾的無禮後,面色不虞。


     


    傅玄瑾冷笑:「父皇如此看著我,當心心疾犯了。」


     


    前世,傅玄瑾待皇帝遠沒有如今的冷漠。


     


    僅是偶爾的無禮,皇帝便在群臣進諫下,對他起了S心。


     


    可這一世,傅玄瑾在皇帝面前非但未收斂,反而愈加放肆。


     


    想來,這一切底氣來自於前世的記憶。


     


    傅玄瑾記著前世的一切。


     


    重生來的兩月,他已暗中謀劃,一步步抹S存在與潛在的威脅。


     


    皇帝氣急,將奏折拂在地上:「不孝子!」


     


    傅玄瑾唇角笑意極淡:「兒臣會讓父皇在這位置上多坐幾年,也算全了孝道。」


     


    皇帝面色痛苦,捂住了心口。


     


    恰而這時,貴妃來了。


     


    「陛下!」


     


    她快步上前攙扶住皇帝,朝傅玄瑾道:「父子之間有何事是不能好好商議的,何必如ṭũ⁼此?」


     


    傅玄瑾神情不屑:「聽聞三皇弟忌辰將近,母妃如何有闲情來此處?」


     


    貴妃聞言面色一痛,望向傅玄瑾的眼中劃過鮮明的恨意。


     


    傅玄瑾視若無睹,拉著我上前:「此番前來,是為兒臣與丞相嫡女的婚事。」


     


    「請父皇擇婚期為下月初一,昭告天下。」


     


    13.


     


    出宮後,傅玄瑾送我回了江府。


     


    下馬車前,他將我按在懷中吻了許久。


     


    最後,指腹擦去我唇邊水色,視線灼熱。


     


    「阿月,我等著你。」


     


    馬車行遠,幾乎是隱入巷口的下一刻。


     


    我朝江晚昭院中飛奔去。


     


    待看到榻上缺了一隻手臂,奄奄一息的她時。


     


    饒是早有準備,我心跳仍是停了一瞬。


     


    嫡母的痛哭聲回蕩在耳邊。


     


    父親見到我,怒不可遏,掌風當即落在我臉上:「孽障!」


     


    「我已聽侍女言說,原來你與太子早有私情!」


     


    「今日阿挽受難,你竟一聲不響便走,我江昀怎生出你這冷心無情的孽障!」


     


    我倒在地上,怔怔看著昏迷的江晚昭。


     


    父親尤不解氣,再次抬手。


     


    「夠了!」


     


    榻前的嫡母出聲。


     


    她恨恨望向父親:「若不是你舍不下仕途,如何有這一遭?」


     


    「外人皆知阿挽體弱,傳出病逝的消息不難,若你聽我言辭了官,早早攜著女兒離開這上京城,我的阿挽又怎會成這般模樣!」


     


    被指責,父親面色難看:「我還不是為了你們!若沒有我的仕途,哪有你們的榮華富貴!」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二人就此相爭。


     


    我從不知嫡母曾與父親說過辭官一事。


     


    也不知,父親與嫡母恩愛的表面下也有這許多龃龉。


     


    父親拂袖,甩門而去。


     


    嫡母趴在榻前泣不成聲。


     


    14.


     


    大夫說,江晚昭斷了一臂,加之受了驚嚇,身子已很難如從前。


     


    如今昏迷,若能醒來便還有盼頭。


     


    隻是醒來後,能活多久,全看命數了。


     


    嫡母整日於佛堂跪拜,誊抄了一沓又一沓的經書。


     


    我夜夜守在江晚昭榻前,祈禱她醒來。


     


    望著她蒼白無生氣的睡顏,我想起了許多。


     


    幼時,嫡母為我戴上幕籬,領著我去大覺寺為江晚昭祈福。


     


    祈福完,坐上馬車,我抑制不住好奇地掀簾朝外看。


     


    這是我為數不多的,能見識上京繁華的時候。


     


    街邊傳來商販叫賣糖葫蘆的聲音。


     


    丞相府有厲害的廚娘,糖葫蘆不是什麼稀奇事物。


     


    嫡母卻叫停了馬車,吩咐侍女買下兩串。


     


    她將其中一串糖葫蘆遞給我,又拉過我的手握在掌心,溫聲道:


     


    「你阿姐日日纏著我帶她出來,可她身子弱,沒有機會。」


     


    「你們年紀相仿,她也喜歡與你玩在一處,待回去了,多與她說說你看到的。」


     


    待回到府中,我拿著糖葫蘆去了江晚昭房中。


     


    她本趴在軟榻上悶悶不樂,見我來了,好看的杏眼霎時亮起來。


     


    「阿月!」


     


    我按嫡母所說,將外面的所見所聞說與她聽。


     


    她咬著糖葫蘆朝我甜甜地笑:「感覺一點兒也聽不夠。」


     


    眼見天色將暗,她拉著我軟聲道:「阿月今日同我睡好不好?」


     


    聽及我同意,她立馬朝侍女吩咐:「快去備被褥,今日我要同阿月一塊睡。」


     


    夜裡,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


     


    從天上的星子有幾顆,到日後要嫁給何樣的男子。


     


    痴迷看話本那段時日,她有了與傅玄瑾的初見。


     


    在知曉,那正是與她有婚約的太子時,她夜裡久久無法入睡。


     


    拉著我說盡了她的少女情思。


     


    她蒼白的面色浮上淺淺一層紅暈,眸中含著向往:


     


    「阿月,我日後一定要嫁給他。」


     


    15.


     


    很快便到了約定好的婚期。


     


    成婚前夜,我在江晚昭榻前坐了許久。


     


    燭花炸響,天將明。


     


    我起身剪去燭芯,踏出了屋子。


     


    今世的嫁衣比上一世還要華麗。


     


    傅玄瑾牽著我的手下了喜轎。


     


    袖袍下,他指腹落在我手腕細細摩挲。


     


    耳Ŧų₀邊是他低沉愉悅的笑:「阿月,我馬上便來尋你。」


     


    是夜,屋門被推開。


     


    正值初夏,微風卷著熱意拂入。


     


    卻仍掩不住鎖鏈套在腳踝的涼意。


     


    不同於前世粗暴地撕碎,傅玄瑾此刻極有耐性地解著繁復嫁衣。


     


    他埋在我肩頸,冰涼的唇貼上來,含著笑緩緩問道:


     


    「阿月,想從哪一樣開始?」


     


    我掌心觸及一旁的玉鞭,緊緊握住。


     


    而後,手抬鞭落。


     


    傅玄瑾身形一頓,落在我頸側的唇微顫。


     


    我翻了個身,將男子壓在身下,垂眼看他。


     


    「殿下,今夜,我想做些與眾不同的。」


     


    傅玄瑾眼尾薄紅,喑啞出聲:「什麼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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