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直到最後，他再也無法觸碰到姜稚月的背影。
可是裴行止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
既然知道了姜稚月的消息，他決定至少要和她見上一面。
哪怕是他親耳聽到姜稚月選擇和他解除收養協議。
哪怕是姜稚月會咒罵他惡毒，不與他見面。
他都決定不放棄。
孤獨的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校園門口，不知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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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布滿血絲的眼眸，不斷地回憶思考。
然後開始梳理現在姜稚月能去的地方。
“稚月一定還在這座城市，她剛剛才被退學，不能住在學校宿舍，那就隻能租房子或者去酒店，她下午才出的學校，最大的概率就是附近的酒店。”
想通一切後，裴行止選擇從學校附近的酒店開始，一家一家地追尋。
雖然很難。
但是裴行止一直堅持下去。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姜稚月的性格。
敏感的心，堅強的個性。
他知道姜稚月如果想要躲著他，就一定會躲得徹徹底底。
所以裴行止要趕在姜稚月知道他出現在這座城市之前，找到她。
可惜裴行止怎麼都沒想到他出現在學校的那一秒，就已經被姜稚月知道了。
所以姜稚月沒有選擇租房，也沒有選擇酒店。
而是選擇去了許寰生的家中暫住。
他的行動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一連找了三天。
裴行止把學校四周五公裡範圍內，大大小小的酒店都找了個遍。
可是依然沒有發現姜稚月的蹤影。
三天過後他變得更憔悴了幾分。
獨自一個人，手上拿著酒坐在牙子上，喝得爛醉。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拋下姜稚月，或者說是和姜稚月分離。
自從十年前收養姜稚月開始，他就決定把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對於裴行止來說，最大的遺憾或許就是君未生，而他已老。
他比姜稚月大了八歲。
而且他作為姜稚月的小叔，作為她的教授導師。
一種叫做道德禮法的折磨，日日夜夜讓他輾轉反側。
就像是一根繩子一樣，牢牢地束縛他。
隻要他的心裡有那麼一點點的意動，這根繩子就會像緊箍咒一樣不斷地鎖緊他，甚至嵌入他的骨頭，讓他痛不欲生。
姜稚月那一聲聲的小叔，對他來說是一種責任，也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折磨。
在姜稚月向他表白的那一晚。
隻有裴行止自己最清楚，他當時的心有多麼激動。
可是他不敢選擇，或者說沒得選。
行止，行止...
裴行止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行為舉止還有他的品行，不能超出世俗的界限。
所以他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第十五章
另一邊，姜稚月暫住在許寰生的家中。
她並沒有被這一次的退學所幹擾，反而更用心地開始鑽研學術。
她現在終於知道裴行止曾經跟她說過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回憶漸漸侵佔姜稚月的腦海。
每次裴行止在因為做學術研究，忘記吃飯而胃痛的時候。
姜稚月總會不解地詢問他。
“小叔，你為什麼會這麼沉迷在學術研究當中？連飯都會忘記吃。”
“因為隻有知識不會背叛自己。”
在住進許寰生家中的第二天。
姜稚月終於見到了許寰生口中的教授媽媽。
她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這個人正是和裴行止齊名的教授。
激動不已地站起來，聲音都有一些嘶啞。
“您是黎楠教授！”
黎教授也不客氣，上來就問了姜稚月幾個問題。
姜稚月知道這相當於是她的考核。
懷著激動的心情，一一解答了黎教授的提問。
她跟在裴行止身邊學習，在學術方面，至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學生。
姜稚月的回答超出了黎教授的預期，她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
“姜同學，你願意去我所在的學院就讀嗎？你可以作為我名下的研究生，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很快自證清白。”
就在姜稚月答應的那一刻。
裴行止已經找到了學校的朋友，委託他們幫忙找姜稚月的下落。
他有感覺姜稚月一定就在這座城市，沒有離開。
她隻是躲起來了，讓他找不到而已。
可是裴行止現在就算是掘地三尺，也隻想再見到姜稚月一面。
他已經感受過後悔的恐懼。
不想再嘗試第二遍。
第二天姜稚月在黎教授的帶領下去了新的學院。
有黎教授的幫助，姜稚月很快辦理了所有的入學手續。
“今天晚上正巧有一場學術交流會，稚月，你就隨我一起參加吧。”
姜稚月很興奮地答應下來。
對於這種學術交流會她並不陌生。
以前跟著裴行止也參加了不少。
像她這種小透明參加學術交流會，隻要做好筆記就足夠了。
這一次交流會上人很多。
姜稚月拿著筆記本坐在角落裡。
許寰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笑嘻嘻地坐在姜稚月身邊，看著姜稚月再認真做筆記，有些感嘆。
“稚月，我發現你很喜歡這種枯燥無味的東西，我可是從來都聽不進去這些。”
姜稚月輕輕地擺弄了一下眼鏡，對於許寰生的話沒有贊同也沒有否認。
隻是腦海中突然冒出裴行止給她說的那句話，作為她的解答。
“因為隻有知識不會背叛自己。”
就連最疼愛她的裴行止，都會做出欺騙她的事情。
姜稚月對其他人更不抱任何的希望。
這一點她是深有體會。
許寰生也愣了一下。
“看不出來啊，你小小年紀，怎麼會講出這種老氣橫秋千帆過盡的話來，不過確實，它是對的！”
姜稚月突然停下手中的筆。
再一次想起裴行止的時候，她依然會有一種窒息感襲來。
裴行止現在應該已經回國了吧？
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她，應該已經放棄了。
畢竟裴行止都馬上結婚了，哪裡還有這麼多的時間在國外耽擱。
姜稚月深吸了一口氣，搖頭把這些雜念甩出腦海。
“不是我，這句話是我小叔說的。”
就在許寰生還在有些疑惑的時候。
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姜稚月的耳邊。
“你都選擇和我解除收養關系了，以後就不許再叫我小叔了。”
第十六章
熟悉的聲音讓姜稚月坐在椅子上的身體都緊緊的繃住。
她回過頭就看到裴行止一臉激動地站在她身後。
姜稚月下意識揉了揉眼睛。
直到面前的這個人依然沒有消失，她才不可思議叫了他一聲。
“小叔？”
叫了十年稱呼，如今從姜稚月的嘴中再次說出來，裴行止隻感覺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難受得厲害。
他這語氣變得有些低沉，眉頭微微向上揚著。
“我說了你以後不許再叫我小叔了。”
姜稚月很了解他。
知道裴行止一定是生氣了。
可是她突然沒理解，裴行止為什麼會生氣。
這個稱呼明明都稱呼了十年。
從她十三歲開始，一直叫到了二十三歲。
除了半年前表白的時候，一時腦熱叫了他幾聲裴行止之外，一直都是叫著小叔的稱呼。
“不叫小叔，那叫什麼？”
她想不明白，但是又擔心會觸碰到惱怒的裴行止，輕聲嘟囔了兩句，索性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裴行止見到姜稚月做縮頭烏龜的模樣，臉色更沉得厲害。
不過很快又轉成了無奈。
當初的小姑娘長大了。
已經不再事事都受他控制，但是有了遠離他的能力。
想到姜稚月離開他的這二十三天，五百五十二小時。
裴行止就恨不得把她緊緊地抱入懷中。
隻是因為現在的這場學術交流會，讓裴行止硬生生地抑制住自己的思念。
“交流會結束等我。”
姜稚月沒有說話。
她隻是有一些懊惱，還有一些疑惑。
如果早知道會遇見裴行止，她就不會參加這一場交流會。
疑惑是因為這麼多天了。
裴行止居然還沒有回國。
她低著頭，輕咬著手中的筆蓋。
開始思考等交流會結束，怎麼脫離裴行止的視線。
隻是現在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裴行止，哪裡會這麼讓姜稚月離開。
整個交流會，他的視線一直都停在姜稚月的身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讓姜稚月隻覺得芒刺在背，渾身難受。
最後姜稚月決定先跑。
還不等交流會結束，她就偷偷離開。
隻是她剛剛逃離交流會的教室，就被裴行止堵在教學樓面前。
“稚月！”
“你膽子真的變大了，居然敢離家出走，一聲不吭地申請出國做交換生，你知不知道....”
裴行止突然抱住她，就像是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子裡。
“小叔，你別這樣。”
姜稚月一聲小叔，又喚醒了裴行止的神智。
把姜稚月松開，臉上冷漠一片。
“你需要我提醒你幾次，讓你別再叫我小叔了。”
“那叫你什麼？”
“叫我的名字。”
“裴行止？”
“對！”
姜稚月突然感覺有些頭疼。
她不知道裴行止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稚月，你怎麼跑這麼快？也不等等我。”
許寰生從教學樓中跑出來。
就看見姜稚月和裴行止對峙，氣氛有點不對勁。
他認識裴行止，從先前的對話中也知道裴行止和姜稚月的關系不淺。
而裴行止再一次見到許寰生，也暗自有些咬牙切齒。
他認的出許寰生就是剛剛坐在姜稚月邊上的男生。
兩個人還親密得說話。
他養了十年的姑娘，這才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人追著。
“你是誰？”
許寰生有些緊張。
他把裴行止當做姜稚月的長輩。
“您好裴叔叔，我是稚月的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