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百草谷醫女，為救中毒的三皇子，將自己一雙眼換給了他。
三皇子信守承諾，登基當日就封我為後。
世人嘲笑他被我一個來路不明的低賤盲女迷惑了心智。
可誰料他隻是人前賜我尊位，人後卻夜夜酷刑折磨，令我求S不能。
血腥漆黑的地牢角落，他神色愉悅地欣賞我受刑：
「記不得百草谷的位置了？那就換燒紅的烙鐵來。」
「燙掉幾層皮肉，自然什麼都能記得起來。」
看著他轉身瞬間踉跄的腳步，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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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換眼之術，也該到期了。
1
大蒼皇宮有座浮雲塔，塔頂鑲嵌的夜明珠光華皎潔，為世人贊頌。
隻是無人知道，這塔的深處滿是鮮血淋漓。
被堅韌的長鞭抽在心口時，我的喉嚨已經喊得嘶啞，再難發出聲音。
盲人無法預判危險，隻能在黑暗中聽天由命，所捱的疼痛也是加倍的。
血腥的漆黑中，一聲尖銳的佞笑響起。
「皇後娘娘，這沾了鹽水的鞭子最是折磨人，就連犯了重罪的男人都熬不住，何況您一介女子。」
「奴才勸您還是說出百草谷的位置吧。」
我SS攥著沾染鮮血滑膩的鐵鏈，艱難開口。
「...我早忘了回谷的路，你要動手就快點，別再費唇舌。」
此時，一道低沉陰冷的嗓音響起。
「好啊，既然這麼嘴硬，那就換燒紅的烙鐵來。」
「燙掉她幾層皮肉，自然什麼都能記得起來。」
夫妻三年，我對慕容璟的聲音很是熟悉。
哪怕沉默，我也知道他剛剛站在牢房角落，神色愉悅地觀賞我受刑。
那個曾輕柔珍惜捧著我的手，為我一點傷口而心疼不已的男人。
早就不在了。
2
掙扎著抬頭，我睜開空洞的眼，流出已無人心疼的淚水。
耳邊傳來噼裡啪啦的火星聲，下一瞬，冒著火氣的烙鐵就被按在我胸前。
我撕心裂肺地慘叫，幾乎要咬斷舌頭。
劇烈難熬的疼痛裡，慕容璟的嗓音如同噩夢降臨。
「楚寧，這浮雲塔裡的手段多得是，我也有的是日子陪你耗。」
待慕容璟走後，我身上的鐵鏈才被解開。
太醫沉默而熟練地為我包扎傷口，宮女們則為我更衣。
晨時，一身傷口的我被送回了鳳寧宮，等待妃嫔們請安。
香風襲來，或輕柔或嬌俏的請安聲此起彼伏。
「皇後娘娘今日的氣色真好，與冬日的雪景很是相襯呢。」
「是啊，皇後娘娘豔冠群芳，一雙眼睛尤為漂亮有神。」
「昨個除夕宮宴，陛下特命人放了煙火，那場景當真美輪美奂，娘娘沒有出席好生可惜。」
在妃嫔們的譏諷裡，我始終如木偶般安靜地坐著。
袖下的手卻狠狠攥起，掌心滿是冷汗。
這時，門口太監高聲道，「鄭貴妃到。」
妃嫔們立刻起身，一反剛剛待我的輕視，個個變得謙卑恭順起來。
鄭馨兒是丞相嫡女，和慕容璟青梅竹馬，如今又代掌鳳引，早就是眾人心中真正的皇後。
身上傷口崩裂，我實在難忍鑽心的痛楚，暈倒過去。
徹底失去意識前，眼前閃現著娘親心疼含淚的面容。
「寧兒，自古痴心最為害人，娘但願你此生不要後悔。」
3
一陣濃苦的藥味將我嗆醒，我掙扎起身，卻被狠狠捏住臉頰。
下一瞬，滾燙的藥汁就順著我的喉嚨，如火液般滾下。
「咳...放開我！」
我拼命掙扎，喉嚨口碑燙得湧出血腥氣，卻還是抵不過那人的雙手。
恍惚時，我竟依稀瞥見一抹模糊的明黃。
「楚寧，想S可沒那麼容易，把這藥乖乖咽下去。」
明黃旁邊，又出現一抹模糊的茜色。
「陛下，如今齊王正虎視眈眈，準備騎兵南下。」
「依臣妾看，不如砍下楚寧一臂，送至當初您受傷的山腳。」
「或許百草谷的人見了，會被引下山。」
這道輕柔卻難掩嫉恨的聲音自是鄭馨兒，除了慕容璟，宮裡也隻有她這般喚我的全名。
她恨我搶走了皇後之位，可我又何嘗不是被欺騙至深？
我自幼出生在百草谷，活得與世隔絕。
一日偷偷溜下山採摘些野花，意外救回雙眼失明的慕容璟。
他說自己是大蒼三皇子，被奸佞毒瞎了雙眼，才流落至此地。
彼時先皇病弱垂S，眾皇子為爭皇位鬥個不休。
娘親身為谷主，早已立下規矩，不許百草谷的人出谷，更不許卷入朝堂紛亂。
可我卻在朝夕相處時，對慕容璟傾心，不舍他的壯志化為泡影。
於是我跪在娘親面前，懇求她醫治慕容璟，哪怕要用自己的眼去換，我也心甘情願。
萬般無奈下，娘親要慕容璟答應她兩件事。
第一件，要他娶我為妻，愛我一生。
第二件，要他雙眼痊愈後帶我離開百草谷，永世不要再回來。
慕容璟立刻欣喜地同意，隨即深情牽住我的手。
「此生此世我定與阿寧共看山河，白頭到老。」
「若違背此誓言，就教我短折而S。」
世人隻聽聞百草谷中人有精妙醫術，殊不知，這谷中人也懂得巫術。
而我的娘親，在成為谷主前，曾是世上僅存不多的大巫之一。
那一晚，娘親含著淚水施術，將我眼中的光明換給了慕容璟。
從此，慕容璟又變回那個野心勃勃的三皇子。
而我則陷入了無盡的暗夜，成了步履蹣跚的廢人。
慕容璟登基後的確信守諾言，封我為皇後。
可自大婚之夜起，他從未來過我的寢宮，而是夜夜伴著鄭馨兒。
那時我才明白，他心裡的人並不是我。
而他的那些甜言蜜語，也是假的。
對他來說，我不過是個工具，助他登基為帝，再被棄如敝屣。
三年過去，我除了後位的虛銜，活得還不如孤魂野鬼。
如今，為著齊王起兵一事，慕容璟又動起了百草谷的心思。
他相信，那神奇的巫醫之術能令他重見光明，也定能剿滅叛軍。
可百草谷的位置隱蔽，谷周有不散的毒瘴圍繞，難尋也難進。
於是慕容璟夜夜將我吊在浮雲塔，對我嚴刑拷問。
白日裡又命人送我回到宮中，忍耐妃嫔們的鄙夷羞辱。
就是為讓我身心煎熬，忍受不住折磨後招出入谷之法。
可他不知，我娘親當時施下的術法是有時限的。
三年已到，我的眼已漸漸能感知光明。
而屬於慕容璟的黑夜，也即將降臨。
4
沉吟片刻，慕容璟牽起鄭馨兒的手，低笑道。
「馨兒的計謀甚好，那就聽你的，先斷楚寧一臂。」
「來人...」
「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這時，慕容璟忽然失去意識，倒在地上。
鄭馨兒心急如焚大喊太醫，我則趁機將床榻旁的兩個瓷瓶收進袖中。
我記得，一瓶是固本提氣的參丸，另一瓶則是止血化淤的藥膏。
當晚，慕容璟沒有醒來，鄭馨兒憤怒地命人先將我關進浮雲塔中。
之前被拖進來時，我的視野隻有一片漆黑。
如今卻已能辨認忽明忽滅的火光。
慕容璟不在，太監們比起往日懈怠多了。
於是我假裝摔倒，悄悄將懷裡的兩瓶藥扔進隔壁牢房的草垛中。
之後的一夜，又是難免的刑罰。
清晨時，妃嫔們照理請安後，隻有鄭馨兒一人並未離去。
她悠哉地坐在那，命侍衛將我扣押在地上。
「陛下一夜未能清醒，思來想去，本宮應該替他先處置你才是。」
「來人，將皇後的右臂砍下來。」
「慢著。」，我攥住地毯，眼裡映入越發清晰的朱紅，「既然貴妃娘娘厭恨我至深，那麼光砍一臂未免不夠痛快。」
「還不如將我關進籠子，掛上京都的城牆。」
「到時百姓們口口相傳，也不怕百草谷的人會不知道。」
「萬一有人來救我，你們生擒了便是。」
鄭馨兒一愣。
「你好歹也是一國皇後，怎肯受如此屈辱？」
「楚寧，你別不是想借機給百草谷的人通風報信吧？」
我冷笑著，勉強撐起身。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盲人，又能如何通風報信。」
「隻是人之將S，想再聽聽市井的繁華而已。」
「怎麼，貴妃娘娘是怕陛下醒來責怪你，所以不敢嗎？」
將滾燙的茶潑到我臉上，鄭馨兒憤怒道。
「陛下與我青梅竹馬，情深義重，豈容你這個賤人挑撥離間！」
「既如此，我就成全你！」
說罷，鄭馨兒隨便為我定了個罪名，命人將我拖下去。
不出一個時辰，我就被關進鐵籠吊上京城的城牆。
百姓們聚集在下面對我指指點點，場面熱鬧至極。
一國的皇後本該如神明高坐明堂，如今我卻喪家之犬供萬民嘲笑指摘，這樣的事百年難遇。
還有些年紀小的地痞流氓朝籠子裡扔些爛菜葉和泥巴，嘻嘻笑個不停。
可我卻毫不在乎，隻是努力睜著眼尋覓。
終於，在人群看見一抹翠色身影。
我怕被一旁的侍衛察覺，於是悄悄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快些離去。
待那身影消失後，才安心靠在籠邊。
當日離開百草谷，娘親曾叮囑我，這換眼之術至多維持三年。
三年後若是慕容璟待我真心實意，她會命人潛入京，將換眼的術方交到我手上。
若他辜負了我，我也能就此回到谷中。
娘親雖疼我，我卻不能牽連百草谷。
百草谷遺世而獨立，谷中不過一千餘人，如何抗衡得了慕容璟的數十萬大軍。
如今，我必須盡早找出自救之法。
也要除去慕容璟，永絕百草谷的後患。
5
此時已是隆冬，人們凍得受不住，紛紛回了家。
我卻隻著單薄的衣衫，跪縮在鐵籠裡瑟瑟發抖。
鄭馨兒不許宮人為我送衣衫吃食，她想看我活活被凍S在籠中。
傍晚時，我渾身都凍得僵硬，意識也漸漸不清，一個宮女才匆匆趕到。
「陛下剛剛醒來，急著要見皇後娘娘！」
隻這一句話，我就明白，慕容璟的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才被帶到養心殿門口，我就聽到殿內慕容璟痛苦的怒吼。
「我的眼好痛，楚寧人呢？！楚寧到底在哪裡？！」
「再不帶楚寧來，我就砍了你們這幫狗奴才的腦袋！」
鄭馨兒試圖勸慰，但根本無用。
直到我出現，才讓慕容璟的聲音透出一絲欣喜。
「寧兒，我的眼痛得厲害，那幫廢物太醫個個都說沒法子，你定能幫我是不是？」
慕容璟的聲音滿是懼怕，隻因這雙眼的痛楚讓他想起了三年前。
那時，他的眼就是在這樣的疼痛中漸漸失明。
是我陪在他的身邊，為他熬止疼的草藥。
否則，他疼得連一個時辰都撐不下去。
我摸索著去把他的脈搏，輕聲說道。
「陛下是近來憂思過重，才意外勾出了體內殘存的餘毒。」
「解毒倒也不難，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需一味玲瓏草作藥引，而這種草藥多生於陰湿之地，葉片細小，實難尋得。」
聽了我的話，太醫匍匐在地，說御藥房確實沒有此藥。
慕容璟忍著劇痛，一把抓住我的雙臂。
「寧兒，我記得你幼年起就在百草谷採摘百草，哪怕目不視物也辨得出味道。」
「我答應你，隻要你治好我的雙眼，我定會加倍補償你。」
鄭馨兒焦急開口。
「陛下，小心有詐，不可輕信。」
可慕容璟安壓根聽不進去，他痛得渾身發抖，將我當作絕境中最後的希望。
而我也假意猶豫著，才緩緩回道。
「其實我曾在一個地方依稀聞見了玲瓏草的氣味。」
「在哪裡？」
「浮雲塔的牢房。」
我的話讓慕容璟安沉默片刻，可很快，他就咬著牙開口。
「來人，陪皇後娘娘去浮雲塔牢房尋找草藥。」
轉過身，我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
那浮雲塔確實藏著玲瓏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