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真是瘋了!」
蕭瑾辰看到我的舉動眼裡滿是受傷:「是,我是瘋了,以前阿姐隻會親近我一人,可隻是昨日見了那小東西一面,便要與他親近,我如何能不瘋?」
他看到我慌張的神色,突然大笑起來:「阿姐,你就這麼討厭我,你以為你現在還能跑掉嗎?」
我警惕的看著他,手裡握緊了剛剛從發髻上拔下的簪子,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身後已經貼上了冰涼的牆壁上。
殿內供奉的香越來越濃鬱,不知為何,我的腦子開始迷糊起來。
蕭瑾辰喘著粗氣,已有些神志不清,他抓住我的手臂,我感到肩頭一涼,裂帛聲傳來,單薄的衣衫破開,露出圓滑細膩的肌膚。
蕭瑾辰眼角發紅,呼吸離我越來越近,竟是湊上前來想要吻我。
縱使再無知,我也知道這怕是中了圈套,正要抬手刺中他時,一蓬頭垢面的女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衝上來。
噗嗤一聲,給了蕭瑾辰腰部一刀,但並未刺中要害,蕭瑾辰身形不穩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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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眼裡滿是癲狂之色:「哈哈哈哈哈哈,蕭瑾辰,陸宛,都是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害我變成這樣,竟還有臉在這私會,不得好S!不得好S!」
她用沾血的右手抹了一把臉,我才認出這竟是林素衣。
她傷了蕭瑾辰,此刻又朝我撲過來,這次直衝心口,正要刺中時,大門被哐當一聲踹開。
「阿宛!」「宛宛!」「小姐!」幾聲驚呼傳來。
為首的男子滿臉焦急,正是蕭淮安,身後緊跟著紫菱和宋執。
蕭淮安隻看了一眼,怒火便隻竄心頭,越過倒地的男子便飛起一腳將林素衣踹飛。
她的身子重重的撞在牆面上,暈了過去。
看到蕭淮安,我頓時松了一口氣,手中的簪子也當啷一聲跌落,身體順著牆壁滑落,被男子穩穩的摟在懷裡。
蕭淮安拉著我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再無外傷後,橫抱起我。
我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呼吸也變得急促。
我隻感覺自己置身火爐之中,口幹舌燥,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隻有身旁傳來冰涼的觸感能夠慰藉一二,便向其靠去。
蕭淮安被蹭的呼吸不穩,隻是片刻,那作亂的手指竟探進了他的領口。
他呼吸一滯,咽了口唾沫,隻能輕聲哄著:「阿宛,乖一些,這裡不行,等我帶你回家。」
我被阻止後有些不悅,在懷中掙扎起來,更是故意般紅唇親啟,一口咬在蕭淮安的耳垂之上,隨後又輕輕舔舐起來。
蕭淮安隻覺腦袋裡的那根弦轟的一聲斷裂開來。
「看這樣子,蕭瑾辰在這埋伏了不少日子,林素衣想必是偷偷跟來,他並不知情,隻是個意外,這催情香」宋執捏了一點香灰聞了聞,繼續道:「應當是出自第三人之手,林素衣沒道理將自己也算計進去,究竟是何人?」
蕭淮安被宋執冷漠的聲音拉回幾分神志,穩了穩呼吸道:
「那便要看是何人引眾人來到此處了。」
他望了望懷中之人,轉念又道:
「今日之事,還望小宋大人守口如瓶。」
太子受傷,就算是為了阿宛的名譽,也不能宣揚出去。
至於這仇,確是一定要報。
隻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自然,隻是王爺還是多長點心,她可不隻被一人惦記。」
蕭淮安心中疑惑,自從相見,他就發現宋執對他有一股莫名的敵意,況且剛剛宋執喊的分明是「宛宛」,不相熟之人如何會稱呼的如此親近。
惦記?還有你嗎?
蕭淮安沒有問出口,隻是用外裳將懷中女子包住,再也不露出分毫。
「她這樣子之怕堅持不到回府。」
宋執繼續道:「我知道後山有一處湯泉。」
21
太子在小龍脊遇襲的事將長公主嚇了一跳。
行刺的女子還是太子的側妃,更是讓人連連咂舌。
她望著皇位上震怒的帝王滿臉不在意:「陛下,本宮踏春宴的帖子可從未送至東宮。」
更何況那女子已被賜S,說破天也隻是內宅爭寵的把戲。
言外之意此事與她無關。
宣帝被噎了一句,面上有些掛不住,身旁的姜貴妃連忙接話道:「長公主殿下您誤會了,陛下隻是想問問,公主那日可曾見宴會上有人離開?」
安樂公主挑了挑眉,望見姜貴妃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上:「本宮和皇弟說話,你插什麼嘴,莫不是巴不得太子殿下一命嗚呼,好為你肚子裡的孩子騰地兒。」
姜貴妃小臉一白,立刻垂下淚來,跪倒在宣帝身側:「陛下明鑑,臣妾絕無此心。」
宣帝見美人落淚,頓時心疼萬分,連忙扶起姜貴妃輕聲安撫,對安樂公主也有幾分不滿:「安樂,你放肆了。」
安樂公主從未見宣帝如此嚴肅,面上也隻好斂了玩笑的神色:「未曾有過異樣。」
她又轉念想到另外一事:「陛下,太子受傷,江南水患陛下可想到別的合適之人了。」
今年多雨,幾日前南方急報,江州突發大水,河堤被毀,受災地區涉及五郡十六鄉,朝廷播下三百萬賑災銀,地區雖廣,但傳聞災情並不嚴重,派去的撫恤使正是太子蕭瑾辰。
此行也是為他積攢民心的好機會。
隻是此時他重傷昏迷,自然要重新選派他人。
宣帝沉默了,他自然知道此行是個肥差,落在誰頭上便宜誰,可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一個名字。
安樂見宣帝猶豫:「陛下若為難,本宮倒是有一人舉薦,既不落皇家威嚴,又穩得住民心。」
宣帝心中已有猜測:「何人?」
「信王蕭淮安。」
宣帝暗自思慮,果然如此。
既然在上京除不掉他,那出了京城就再也別想回來。
「朕正有此意,來人,擬旨,敕封信王蕭淮安為江州撫恤使,全力督辦江南水患賑恤之務,即日啟行,不得稽延。」
接到聖旨的第二日,蕭淮安便奉命出發。
臨行前夜,我們的發絲纏繞在一起,蕭淮安沙啞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阿宛,等我回來。」
我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不能不去嗎?」
不知為何,自接到聖旨的那一日,我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
我知道,蟄伏半年,算上父親舊部,朝中勢力已有三分之二的勢力暗中歸順信王。
若他不願,就算公然抗旨,宣帝也奈何不了他。
蕭淮安撫摸著我的頭發,語氣溫柔:「阿宛,聽話,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在等等,等我回來,我不在的日子裡,盡量稱病待在府中,誰的帖子都不要應。」
蕭淮安沒有告訴我,他尋到了鎮國侯世子的消息。
隻是不知真假,怕隻是空歡喜一場,便先瞞著我沒有明說。
第二日清晨,身旁的被褥早已沒了溫度。
我來不及梳洗,匆匆套了外衫飛奔上城樓,也隻剩車馬過後漫天的揚塵。
我一連兩月稱病在家,躲了各府遞來的帖子,做什麼事都興致缺缺。
也不知是否夏日將近,天氣炎熱,我變得嗜睡了起來。
直到長公主親自拜訪,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去前廳迎客。
「臣妾參見長公主殿下,殿下萬福。」
長公主一襲深紅色煙蘿綺雲裙,襯的整個人嬌豔欲滴,竟像是未出閣的少女一般。
她笑著伸手扶起我:「阿宛,怎地這般多禮,便隨著淮安還我一聲皇姐吧。」
我淡淡應著了聲是。
她的身後,跟著神色從容的宋執,正垂眼打量著我,目露關切,絲毫沒有收斂。
我有些不悅的皺眉,他竟如此大膽,當著公主的面就敢如此肆意的打量別的女子:「上次的事,多謝小宋大人出手相救。」
「無礙。」他收回目光,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小龍脊的事,公主是知曉的。
公主的眼神落在我兩之間,語氣中不變喜怒:「你們兩人,倒是有緣。」
「殿下誤會了,臣與信王妃並不相熟。」
我心中冷哼一聲,那日我雖中了藥,卻分明聽見破門而入的那一刻,他喊的是「宛宛」,他究竟是什麼人?
公主泰然的在主位上坐下來,已有隨身的宮婢換上嶄新的茶具,我心中正驚嘆著,竟如此小心。
宋執便親自為公主倒上了一盞茶,又轉身為我滿上一杯。
我連忙起身道謝,心中不憤,光風霽月的小宋大人,竟也會為了權勢,甘願在一個女子身邊做這種端茶送水的小事。
公主笑吟吟的舉起茶杯:「阿宛,這是小宋大人親手炮制的新茶,本宮為其賜名為』春不渡』,你快嘗嘗。」
白夜春不渡,黑夜萬夢星。
唇齒間茶香流轉,起初是甘甜的,繼之轉為苦澀,竟苦的我落下淚來。
春不渡,春不渡,海裡浮現出臨行前兄長少年熱血的眸子,他永遠的沉睡在了最好的年華。
他年少時充滿熱血與豪情,帶著揚我大盛國威的宏願出徵,卻要遭受帝王的猜忌與陷害,最終屍骨無還,葬身他鄉,臨別之際,猶不忘叮囑蕭瑾辰善待於我,否則待他歸來,定要蕭瑾辰好看,若他泉下有知,知道那人如此對我,定不知道要怎麼生氣呢。
我似乎忘了還有客人在場,眼淚止不住的淌,回過神來,才發覺四肢無力,癱軟在椅子上。
我下意識覺得這是這位小宋大人動了手腳,轉眼卻看見宋執震驚的神色。
「皇姐……為何?」
我艱難開口,卻看到長公主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阿宛,你莫怪本宮心狠,女子走這條路,本就比男子艱難許多。」
「淮安的心思旁人不知,本宮如何不知,他視你如珍寶,隻有拿住你,本宮才有與他談判的資本。」
我心裡頓時翻起驚濤駭浪,女子為帝,亙古未有。
「別那麼驚訝的望著我,同為先帝的血脈,同樣姓蕭,我蕭吟儀為何就要輸那些男人一等。」
「男子三妻四妾就是尋常事,本宮就隻能為了一個驸馬從一而終?」
長公主笑的面容扭曲,我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你猜的沒錯,所以本宮S了他!」
她的眼裡帶上了些嗜血的光芒:「一切阻我大業之人,都得S。」
22
長公主和蕭淮安交好,沒有人能想到她會對我出手。
所以我被悄無聲息的帶出王府時,府中的暗衛毫無察覺。
我在公主府的客房中醒來,她並未為難我,隻是將我拘在小院裡,前後裡外派了護衛和武婢看守。
我心中鬱結,胃裡更是翻江倒海,連續幾日吃不下一口東西。
「你這樣下去身子會撐不住的。」
身後男子的聲音傳來。
是宋執,我沒有理會他。
他端來了一碗精致的豌豆黃,放在我面前,這並不是什麼名貴的點心,卻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點心。
小時候家裡窮,父親掙了銀子付了房租買了米面,剩下的銅板隻夠買小攤子上的最便宜豌豆黃。
買了兩塊,兄長不舍得吃,為了帶給我,用布包好,又怕涼了放在胸口,結果到家時早就被壓成了碎渣。
我捏著那碎渣吃的很香,兄長也破涕為笑。
看著眼前的豌豆黃,精致,細膩,完整無缺,是出自如意樓的點心,並不是幾個銅板可以買到的地攤貨。
可我並不在意。
我奇怪的是,他如何得知我喜歡這個。
宋執見我絲毫不感興趣,平淡的語氣裡添了一絲著急:「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你也要為腹中的孩子著想。」
「不用你……你說什麼?」
我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呆愣了片刻才發出聲響:「你說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