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起他剛剛嘲笑我的樣子。
趁他走神間,我突然發力,蕭淮安身體不穩,一下跌進柔軟的床榻,眼裡有些錯愕。
我俯身上前,挑開外衫,指尖笨拙地在薄薄的裡衣上劃著,我並沒有怎麼用力,他的呼吸卻更加粗重了。
蕭淮安本就生得俊美,傳言他的母後是當年京城有名的美人,隻是紅顏多薄命,僅僅三十出頭就香消玉殒在那深宮之中了。
而蕭淮安則是完美地繼承了他母後的絕色容顏,鼻高唇薄,眉如墨畫,不同於蕭瑾辰那般熱烈,更添了幾分柔和溫潤。
此時他雙唇微張,眼底也染上了些許情欲,好像謫仙落入凡塵,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他微微仰頭,眸色暗了暗,我清了清嗓子:「夫君不方便,剩下的便由妾身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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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門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偷聽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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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馬松了口氣,緊張的神情瞬間舒緩,再聽下去我是真的不會了。
我從蕭淮安身上翻下來,猛灌了好幾杯涼茶,才緩解了些內心深處的躁動:「事出緊急,王爺勿怪。」
蕭淮安此時也坐了起來,整理著衣衫,恢復了端莊的姿態,隻是嗓音還有些沙啞:「無妨。」
他的臉色有些僵硬,想必東宮的探子三番五次的造訪惹惱了他。
「走得可真是時候。」
他低聲喃喃道。
「什麼?」
「沒事,阿宛能否替我倒杯茶水?」
「自然,隻是這茶冷了,我去喊人換點熱的……」
「不必了,這就很好。」
我將茶杯遞過去,蕭淮安仰頭一飲而盡。
事後我才意識到,我遞給他的是自己用過的杯子。
不過夜晚光暗,想必他是沒有發現。
……
再次見到蕭瑾辰和林素衣是在安樂公主府的賞菊宴上。
安樂公主年近四十,驸馬去得早,沒有生養過的她保養得極為得當,不見一絲歲月的痕跡,更添幾分雍容華貴。
女眷都在廊下品茶賞花,男子則在院中投壺射箭。
林素衣也來了,隻是縮在角落裡無人問津。
蕭淮安不喜這些活動,便陪在我身側,仔細地將葡萄皮剝去,又親自遞到我嘴邊。
我感受到周圍頻頻投來的打量的目光,耳尖泛起淡淡的紅暈,趴在他耳邊輕聲道:「都看著呢。」
我心裡暗暗咂舌,做戲也不必做到如此吧。
他側了側頭,碰了一下我的額頭:「無妨。」
親昵的舉動讓公主也笑出了聲:「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淮安越發會疼人了。」
我頓時感覺整張臉都燒起來了。
蕭淮安衝公主拘了一禮:「皇姐莫要玩笑,阿宛臉皮薄。」
「信王妃正是好福氣,得王爺如此愛重……」
「可不是嗎,信王殿下身份尊貴,又如此俊美,隻可惜這腿……」
「快別說了,我看你是醉了,什麼話都敢說……」
聽著周圍的私語,我不禁有些擔憂。
我撫上蕭淮安的雙腿:「你的腿,當真再無辦法了嗎?」
「阿宛想讓我好起來嗎?」
「……自然是」好起來最好。
他的勢力大一分,查探父兄S亡的真相就更容易一些。
蕭淮安垂下眼眸,深邃的眸子閃過復雜的情緒。
他隻是淡淡應了聲:「好。」
我沒有聽清,正要開口詢問,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皇叔,可願與孤比試一局。」
抬眼間,蕭瑾辰正握著弓箭站在我們面前,看向蕭淮安的眼裡滿是挑釁。
多日不見,他消瘦了,整個人也憔悴不少。
他分明就是在找事。
在座的都知道我與太子曾有婚約,一時間嘈雜的宴會鴉雀無聲,都在等著看好戲。
我怒上心頭,蕭淮安卻在我的手背輕拍了拍:「放心,本王勝他還綽綽有餘。」
蕭瑾辰望著我兩緊握的雙手,眼裡冒火:「普通的箭術有何可看,不如以活人為靶,才更有趣,不是嗎?」
「不如就讓她來。」蕭瑾辰的指尖緩緩指向我。
此話一出,空氣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蕭淮安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雙唇緊抿,眼中變得鋒利如刃。
蕭瑾辰絲毫不退:「怎麼?皇叔不敢嗎?」
安樂公主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太子,你身為儲君,行事如此兒戲,你父親便是這樣教你的嗎?」
蕭瑾辰嗤笑一聲:「姑姑言重了,不過是玩樂一番罷了,皇叔這麼大人了,難不成還害怕和小輩比試?」
「別叫本宮姑姑,本宮的侄子久已歸西,爾不識高低之輩,豈敢妄自與本宮論姑侄?」
皇家最重血統,安樂公主又是長公主,生下來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本就看不上旁系的蕭瑾辰父子。
從小嬌慣著養大,加上母家是世家大族,當今皇帝在她面前也不敢造次,況且蕭瑾辰這個小小的太子。
場面一時僵持著。
我緩緩起身,直視著蕭瑾辰:「既然信王府出一人,東宮合該也出一人才對。」
身旁之人拽了拽我的衣袖:「不可胡鬧。」
我轉頭衝他淡淡一笑,用口型比劃著:「沒事,我信你。」
人前演恩愛夫妻的這些時日,有時我都有些恍惚,究竟是演戲,還是有點私心。
而更多的則是憋著一口氣。
我不願在蕭瑾辰面前退縮與讓步。
蕭瑾辰怒極反笑:「好啊。」
然後一把抓過身後瑟瑟發抖的林素衣。
林素衣身子一軟就癱在地上,眼底悽悽:「殿下,妾身剛剛病愈……」
蕭瑾辰並不理會,而是盯著我壓低聲音說道:
「阿姐,雖然有些不懂你近日所做的作為,但孤有時間弄清楚真相。」
「孤這就讓你看看,做某些廢人的正妻,還不如做孤的侍妾。」
我嗤笑一聲,正要轉身去推蕭淮安的輪椅。
卻看到他從容地拍了拍膝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來了。
「是嗎?」
他的腿居然是好的!
眾所周知,信王蕭淮安,先帝與中宮皇後嫡次子,排十一,九歲那年不慎從馬上跌落,摔壞了腿,自此便常年與輪椅為伴。
與帝位無緣,更要命的是與子嗣也無緣了。
因此年過弱冠卻遲遲未議親,府裡更是一個妾室通房都沒有。
此時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了,與常人無異。
眾人無不駭然,驚愕之情溢於言表,隻是無人敢交頭接耳,場面一時之間震驚異常。
蕭瑾辰先是一陣震驚過後,臉色變得鐵青,拳頭緊攥,咯吱作響。
我與蕭淮安成親數日,雖知道自古傳言不可盡信,可相處這麼久,他的腿卻是真的站不起來。
若他並無腿疾,那這些天……
竟在我面前也是做戲。
我下意識剜了某人一眼,看到他無辜的眼神後,心裡莫名湧起一股被欺騙的怒氣。
蕭淮安望著我,眼底有些心虛。
一時間空氣都冷了下來。
安樂公主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我們之間奇怪的氛圍:「淮安,什麼時候恢復的?怎麼不早點告知本宮?」
說著已經快步上前,拽著蕭淮安前後仔細打量著,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就在近日,說起來還多虧了阿宛的靈藥,本想等完全恢復才稟告陛下和皇姐的。」
我想他說的是草芝。
看來腿疾從始至終都是假的。
之前瞞我也就算了,既然答應與我合作,卻並不坦誠。
成婚這麼久了也從未和我提過。
狗屁的靈藥,不早被我用了。
看來他常年以腿疾暫避鋒芒,可如今為何又不裝了。
總不會是因為我剛說了句想讓他好起來吧。
安樂公主看著我臉色微沉,連忙上前來握住我的手:「阿宛妹妹,真是個好孩子,讓本宮如何謝你,你真是我們淮安的福星。」
「是啊,王妃和信王真是天作之合。」
「這樣看來,信王殿下才是有福之人呢,王妃雖有婚約在前……」
「唉!我說你不會說話把嘴閉上,沒人逼你……」
一時間恭喜聲不斷,我心情稍緩,作為盟友,他的痊愈對我也並無壞處。
與此相反,林素衣面色慘白,抖如篩糠,她心虛地打量蕭瑾辰的臉色。
看來她裝病,以至於逼我割腕喂血的事怕是瞞不住了。
果然蕭瑾辰面色鐵青,望向林素衣的眼裡泛著凌人的寒意:「你騙孤?」
「不,殿下,您聽妾解釋……」
蕭淮安的腿疾本就不是天生,我隻當他幼年時練習過箭術,可不知他箭術竟是這樣的好。
幾輪下來,林素衣頭上的釵環掉了一地,甚至扶著果子的手臂和箭矢經過的耳尖,都破了好幾道口子。
我卻連一絲頭發都沒有亂。
勝負顯而易見。
宴畢,蕭淮安被安樂公主留下,我好不容易擺脫了與貴婦們的交涉,溜達到後花園透透氣。
蕭瑾辰忽的從身側的假山後冒出來,神情激動:
「阿姐,你最近究竟怎麼了,如果是因為素衣的事,或是覺得我做得太過,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人前就罷了,可私下裡不要這樣冷淡地對我。」
「況且此事確實是我錯了,都是那個賤人欺我,你再原諒我一次可好。」
「我知道你生氣我傷了你,你看,我替你報了仇,故意傷了她的手臂。」
「還有這個,我也贖回來了,你明明說過它是你的心愛之物,你在戴上好不好?」
他將手掌攤開,裡面是那對白玉耳鐺,被我用一壺酒換掉的白玉耳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