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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江春水 4157 2025-06-19 14:46:03

我幼年被送到謝家當那個紈绔小公子的童養媳。


 


他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醜女人,不惜離家出走來退掉婚約。


 


後來謝家落難,小公子變得沉默寡言,日日想著平反復仇。


 


我趁他不注意,二兩銀子將自己賣進王府。


 


臨走前,他紅著眼眶,依依不舍地摩挲著我耳後的小痣。


 


「绾一,等一切結束後,我便娶你為妻。」


 


為這一句,我在王府苦熬十年,終於等到熙王倒臺。


 


可他卻同別人成親,讓我在外聽他們一夜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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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懷瑾嘲諷我:「被人玩過的,我嫌髒。」


 


他不知道,我從未想過嫁給他。


 


大夫說我陳年舊疴,早已病入膏肓。


 


等到謝懷瑾大婚,我便要同白檀一起去江南了。


 


1


 


「聽說當年熙王倒臺,莊绾一在其中斡旋出了不少力。」


 


「在吃人的熙王府裡待了那麼多年,熙王還有那樣的癖好,誰能信她清清白白的,這樣的人順陽王怎麼敢娶回家?」


 


我一到尚書府,就瞧見幾位小姐擠在薛凝之身邊說話,看過來的眼神裡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


 


莊绾一就是我。


 


薛凝之是尚書府的小女兒。


 


前些日子,我親眼瞧見她笑盈盈地和謝懷瑾一同逛燈會。


 


她扔下謝懷瑾偷偷追上了我。


 


薛凝之是薛尚書唯一的女兒,上面還有兩個哥哥。


 


自小嬌慣長大的貴女,打量了我一番,眼裡閃過自信和輕蔑。


 


「你又老又醜,還這麼兇,謝懷瑾不喜歡你這樣的。」


 


「京中誰人不知,你莊绾一不過是他的一把刀,怎會如此不要臉,竟想著做王妃?」


 


「你嘛,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別不知道自己在懷瑾哥哥心裡幾斤幾兩重。」


 


我皺了皺眉,「與你有何幹系?」


 


薛凝之彎了彎嘴角,直白地看著我。


 


「謝懷瑾不愛你,如果他對你有幾分真心,怎會送你去那吃人的熙王府?」


 


「你與他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初你家道中落,不過是謝家心善,多一張吃飯的嘴,如今你是想恩將仇報嗎?」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晃了晃,冷冷地看著她。


 


「這話,讓謝懷瑾親自來和我說。」


 


薛凝之臉色發白。


 


恰巧謝懷瑾尋她尋到了附近。


 


他正吩咐侍衛仔細看看。


 


「阿凝膽子小,平日最是乖巧,應當不會走太遠。」


 


薛凝之朝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轉頭提著裙擺跑出去,嘴裡喊著謝懷瑾的名字。


 


我在巷口,看著謝懷瑾點了點薛凝之的鼻尖。


 


她紅著臉,低聲說:「我方才瞧見那邊有賣糖人的,不知怎的與你走散了,你莫要生氣。」


 


謝懷瑾挑了挑眉,撥開薛凝之額前微亂的發絲,指尖略過她耳畔時,輕輕摸了下,溫柔開口,


 


「下次莫要亂跑。」


 


我心底微顫,怔怔看著謝懷瑾的薄唇,有些恍惚。


 


抬起手,摸了摸耳後的疤。


 


那裡曾經也有一顆痣。


 


我在謝府待了五年。


 


謝府被抄家後,我又和謝懷瑾相依為命兩年。


 


那兩年裡,他最喜歡的,就是我耳後的紅痣。


 


謝懷瑾自小錦衣玉食慣了。


 


冷不丁沒了爹娘的庇佑,身上也沒多少銀子。


 


冬日裡我們隻在破廟裡相互取暖。


 


他將身上唯一的鬥篷披在我身上,自己卻凍得嘴唇發白。


 


我擔憂地想把鬥篷還給他,謝懷瑾搖了搖頭,指尖輕輕劃過了我的耳後。


 


「绾一,我隻有你了。」


 


「即使我出了事,我也會讓你好好活下來。」


 


平日裡他對我疾言厲色,從未透露出半點脆弱,隻滿心想趕我走。


 


我心下一驚,任他一下一下捏著我耳後的小痣。


 


因他這番話,我生怕自己出了半點問題,讓如今的謝懷瑾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可惜入王府第一年,我就因為替熙王妃擋刀,從右耳到脖頸,留下一條長長的疤。


 


薛凝之有件事說錯了。


 


並非謝懷瑾送我去那吃人的地方,是我自己要去的。


 


他也不是不喜歡我這樣的。


 


他喜歡的,是那個存活在他記憶中。


 


明豔大方的江南才女莊绾一。


 


2


 


莊家出事那年,我剛滿八歲,婆子拉著我的手進了謝府。


 


那是我第一次到謝家,一身孝衣,頭上簪白,垂著眸子一言不發。


 


謝夫人和我娘是手帕交,我暗中打量謝夫人。


 


她頭發高高挽起,整個人透露著淡淡的威嚴,和我溫柔的娘親是兩個極端的存在。


 


可她一見我就掉了淚,拉著我的手進了門,讓謝懷瑾跪在祠堂保證日後定會對我好。


 


謝懷瑾差點撞翻祠堂的牌位,怒氣衝衝地離家出走了兩日。


 


「要娶你娶,我才不娶!」


 


「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醜女,我憑什麼要娶她?」


 


那時我剛失了爹娘,的確長得不大好看,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眼裡或許還帶著一絲S氣。


 


聽了謝懷瑾這話,我眼睛轉都沒轉一下。


 


若不是莊家的親戚都不願接我這個燙手山芋,婆婆也不會一咬牙,將我領來謝府。


 


畢竟娃娃親隻是我娘親和謝夫人當初的玩笑話,當了真好似要佔旁人便宜一般。


 


謝夫人氣得不管他,拉著我去瞧她為我準備的屋子和丫鬟。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謝夫人也不急,隻是看著我出神,眼裡盈起水光。


 


「你和你娘生得真像。」


 


「绾一,我和你娘如同親姐妹一般,你隻管當我是你的姨母,謝懷瑾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怪得很,你放心,若他不願意,將來我也會為你挑一戶好人家,定不會叫你吃苦。」


 


我沉默地抬起頭,一時間不明白謝夫人這話是真是假。


 


我爹突發惡疾病故,我娘終日以淚洗面,不過數月就跟他一同去了。


 


如今我住在謝家,若謝懷瑾要趕我走,長此以往,謝夫人的心還是會偏向親生兒子吧。


 


我實在寢食難安。


 


幾乎日日都要打聽謝懷瑾回來了沒。


 


我悄悄拿著婢女送來的桂花糕,一連幾日鬼鬼祟祟地躲在府門口。


 


直到謝懷瑾待在他舅舅家夠了。


 


他大搖大擺地從馬車上跳下來,瞧見我的瞬間翻了個白眼。


 


我拉住了他的袖口,彎了彎嘴角,亮出了懷裡的桂花糕,認真地開口。


 


「謝懷瑾,我不嫁你,你吃吧。」


 


「日後我便當你是兄長,謝夫人就是我的姨母。」


 


莊家是書香世家,我娘更是有名的才女。


 


我自幼識得詩書,明白道理。


 


強扭的瓜不甜。


 


謝懷瑾意氣風發,少年得意,他慣愛和知府家那個喊著要當俠女的姑娘玩在一起。


 


他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謝懷瑾聽了我的話,倒是罕見地停下了腳步,似乎在分辨我口中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最終他嫌棄地冷哼了一聲。


 


「你最好真是這樣想的。」


 


隔日,謝懷瑾在飯桌上見到我時,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什麼都沒說。


 


謝夫人和她身後的婆子眨眨眼。


 


「懷瑾性格乖張,生起氣來更是像頭倔驢,怎的今日轉性了?」


 


謝懷瑾沒說話,眼瞧著剛順好的毛又要支稜起來。


 


我連忙打起圓場,「阿娘說了,夫人和她情同姐妹,绾一來了謝府,自然當夫人是親娘,懷瑾是兄長。」


 


「兄長怎會生妹妹的氣?」


 


話音落,謝夫人心疼地把我攬入懷中。


 


謝懷瑾小聲嘟囔,「顯著你了?」


 


我剛入謝家時處處謹慎,盡量掩飾心中的膽怯和害怕,生怕惹了謝夫人和謝懷瑾不快,再將我趕了出去。


 


謝夫人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


 


但她沒說什麼,隻是和我娘一樣,教我詩書禮儀,教我內宅道理。


 


3


 


在她的教導下,我十一歲便幫謝家做生意。


 


寄人籬下的日子難免讓人憂心,女子在這世道不易,我隻能拼了命地學一切能學的東西。


 


謝夫人常常帶著我出去參加各府的宴會,為我打出了才女的名聲。


 


每每有些夫人露出示好的意思,謝夫人就會感慨,若謝懷瑾不瞎,這些年也該看清我的好。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我都連忙岔開話題。


 


謝懷瑾年紀越長,越是讓人捉摸不透,整日出去不知做些什麼。


 


但隻要我在鋪子裡忙晚了,他定會蹙著眉頭,駕著馬車在外面等我。


 


「怎的又這麼晚?不知城裡不安寧嗎,你這樣年歲的女子早就回府了,若在外面出了事怎麼辦?」


 


「若不是母親擔憂,我早就睡了。」


 


我小聲道歉。


 


謝懷瑾扶我上了馬車,我久坐起身,猛地有些眩暈,往一旁倒去。


 


薄唇擦過我的耳垂,謝懷瑾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嘴上仍不饒人。


 


「怎的這般嬌氣?幹脆改名叫莊嬌嬌好了!」


 


次數多了,我猶豫著告訴夫人,不要讓謝懷瑾來等我了。


 


她卻訝異地看著我,笑盈盈地說自己隻叫了護衛,從未叫過謝懷瑾。


 


謝夫人又拉起我的手。


 


「绾一,前日錢知府差人來問過了,若你願做我的兒媳,我便回絕了他,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了你,若謝懷瑾對你無意,我也不會強迫你們成一對怨侶。」


 


我紅著臉,在她期盼的眼神中點了頭。


 


謝夫人待我極好,如同親生女兒一般。


 


後來謝懷瑾紅著耳尖找了我,將一個镯子遞給了我。


 


這镯子我認得,是謝夫人手上的。


 


他說等我年歲到了,便同我成親,日後他便是我的夫君。


 


我原以為,我會在謝府過一輩子。


 


嫁給謝懷瑾,他不善言辭,但愛我敬我。


 


有謝夫人這樣的婆母,日子會輕松如意。


 


可我沒想到,謝懷瑾十五歲那年,謝家遭了難。


 


一夜之間,謝家隻剩我和謝懷瑾兩人。


 


謝家的舊僕讓自己的孫子穿上了他的衣裳,逃跑時掉進河裡,眼看著人沒了官兵才放過了他。


 


血泊中,謝懷瑾的白衣染了血,他冷著眸子讓我走。


 


「你不是謝家的人,有活下去的資本,還有才女之名,離開這裡也可以活得很好。」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呆愣了半晌。


 


天塌得太快,不過瞬間,從前的種種就化為了泡影。


 


我隻記得記憶中謝夫人發釵凌亂,紅著眼眶做出了口型。


 


她說,「快跑。」


 


這日,我一直渾渾噩噩地跟在謝懷瑾後面,拽著他的袖口不松。


 


聽到這樣的話,我晃了晃神,悶聲道:「我不要。」


 


謝懷瑾堅信謝家的事是一樁冤假錯案。


 


他們本本分分做生意,怎會倒賣私鹽,蓄養私兵?


 


為謝家翻案成了他的執念。


 


他找了不少官,卻一一被打了回來。


 


這樣的日子,我陪著他過了兩年。


 


這兩年他對我不假辭色,甚至打傷我的腿,隻為了讓我離開。


 


我忍著腿上的劇痛,一瘸一拐跟他去了京城。


 


見到謝懷瑾那天,我抱著他不撒手,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謝懷瑾,我隻有你了。」


 


他攥著我胳膊的手終於松了開,任由我跟在他身邊。


 


直到兩年後,我和謝懷瑾上街買藥,遇到熙王府的管事在人牙子那裡買人。


 


謝懷瑾直勾勾地盯著裡面,眼裡是滔天的恨意,語氣卻一反常態的溫柔。


 


「绾一,我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


 


「答應我,你回江南等我好嗎?父親從前有個好友,是開書局的,你去他那,我會寫封信託他照顧你。」


 


「若遇到了喜歡的人,便不要再等我了,你這麼聰明,在哪裡都會過得好。」


 


4


 


我沉默不語。


 


謝懷瑾說完話自顧自地走開。


 


我聽見他問那人如何入王府做事,那人卻說要他淨身才肯。


 


謝懷瑾身子一僵,說自己要先安頓妹子,讓他們等等。


 


我躲在暗處。


 


等他離開後,二兩銀子把自己賣進了王府。


 


謝懷瑾再找到我時,我已經成了王府的一個丫鬟。


 


他氣得攥緊我的手,眼眶通紅。


 


我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別擔心,我這麼聰明,在哪都能過好的。」


 


「你進王府要淨身,我進來什麼都不用,隻要長得順眼就行,我自幼跟著夫人做生意,這生意不虧。」


 


謝懷瑾攥緊了我的手,眼底閃著淚光,咬牙切齒道。


 


「謝懷瑾這輩子,隻會娶莊绾一。」


 


「你若S了,我絕不獨活。」


 


可後來,我幫他翻案,幫他扳倒熙王。


 


他看著和人廝S後傷痕累累的我,彎起的嘴角最終還是抿了起來。


 


那晚,謝懷瑾抱著我躺在他的榻上,什麼都沒做。


 


隻是在以為我睡著後,輕輕說:「绾一,我還是喜歡當年的你。」


 


我向來不懂得如何處理這些事。


 


沒人教過我。


 


我隻好躺在榻上,閉著眼裝睡,裝作從未聽見他這句話。


 


……


 


離開宴會後,我回到了順陽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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