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淡淡一笑，果然如此。
我本也沒打算一方帕子就能扳倒皇後。
可是疑心的種子一旦種下，那就再也除不掉了。
就等這顆種子長成參天大樹吧。
貴妃娘娘聽聞皇帝沒有發落皇後，氣得直罵我無能。
我忍著，聽著她罵。
半晌，她才氣喘著停下，全無之前的雍容。
我早聽聞貴妃娘娘此前就是皇帝身邊的一個宮女，得了皇帝青眼才一步一步走到貴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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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相信，隻憑寵愛就能坐上貴妃之位。
這貴妃肯定有過人之處。
可我在她身邊時日也不算短，當真沒發現什麼她的過人之處。
我：「貴妃娘娘息怒，這一局還不算完。」
她的神色還是不好，但是沒再繼續罵我。
「娘娘，那手帕是我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今年內務府就給新入宮的妃子給了一匹，其餘的都在皇後娘娘那裡。娘娘何不作勢鬧大，讓陛下不得不處置皇後？」
貴妃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和霏嫔出門的時候，她輕輕地拉了拉我。
「你莫惱，霖侍衛和貴妃娘娘是舊相識，娘娘舍了霖侍衛，還沒扳倒皇後，難免生氣。」
我眉毛輕輕一挑，霖侍衛與貴妃娘娘竟然還有一段過往。
倒是讓我驚訝。
我似乎明白貴妃娘娘的過人之處了。
她夠狠。
5
第二日闔宮拜見皇後的時候，貴妃娘娘借口宮中宮女與侍衛暗通款曲，將此事抖得人盡皆知。
皇後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一旁的俞妃坐不住了，指責貴妃無事生非。
她們兩人各不相讓，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鸞座上的皇後開口了：「貴妃，你是什麼意思呢？」
這麼一問，讓貴妃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徹查闔宮宮女，與侍衛有往來者，一律杖斃。」
我聽得眉頭一蹙，這未免太狠了。
俞妃急了，出言制止。
貴妃理直氣壯地繼續道：「隻給新入宮的妃子和皇後的料子，出現在侍衛身上，難保不是宮女私拿主子的東西，私相授受。如何能不嚴懲！」
門外一聲稟報：「皇帝駕到！」
剛下了朝的皇帝，又來了。
皇帝臉色不好，但開口還是向著皇後。
「新入宮的妃子壓不住手下的宮女，被私拿了東西也是有的，好好徹查便是。」
一句話將事情全部推給了我們這些新入宮的人。
我一看事情不妙。
連忙站了出來：「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嫔妾有話要說。」
皇帝抬手讓我講。
「闔宮搜查牽扯太廣，此事起因是那侍衛而起，不如徹查那侍衛……」
此話一出，皇後娘娘立刻怨毒地看向了我。
我被驚了一下，連忙跪下：「嫔妾失言，皇後娘娘息怒。」
殿內安靜了一瞬，皇帝還沒開口，一旁的俞妃開口了。
「娘娘何曾怒了，蘭貴人莫要擅自揣測！」
皇帝開口了：「起來吧。」
我站起身，裝作用手絹擦拭眼角的淚痕，瞥了一眼上位的皇帝和皇後。
皇後娘娘有心維護霖侍衛，皇帝的神色似乎更不好了呢。
皇帝：「就依蘭貴人所言。」
我起身謝恩，嘴角微微彎起。
成了。
在霖侍衛家中不僅搜出了皇後宮中才有的料子和菊花做的枕頭，還搜出了鞋墊、靴子。
林林總總都是貼身之物。
霖侍衛被下獄。
而那自詡清高的皇後娘娘，面對一個個物證，竟然隻說了一句：
「臣妾百口莫辯。」
我聽聞幾乎要笑出聲了。
我低低地咳了幾聲，才遮蓋了笑意。
好一個淡如菊，自命清白的皇後娘娘啊。
皇帝這下也沒辦法替皇後娘娘轉圜了。
這時皇後身邊的侍女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陛下，是奴婢做的，和皇後娘娘無關啊。」
這時一旁的貴妃娘娘冷哼一聲：「是麼？陛下，那些物件都是……」
她話未說完，就被皇帝打斷：「霖耘打入大牢，如心杖斃。」
皇帝還是愛護皇後的。
我站起身：「陛下，這宮女好大的膽子，作為皇後娘娘的掌事宮女，敢私拿主子的東西私相授受。」
我此話說完，一旁的霏嫔趁機開口：「蘭貴人，你剛入宮不久，不知道。如心哪是掌事宮女，皇後娘娘的掌事宮女是楠心呀。」
我裝作吃驚：「啊？那這如心怎麼拿的東西……」
一旁的俞妃瞪了我一眼。
我才假裝知道自己失言，聲音小了下去，看了一眼上位的皇帝，沒再開口。
6
貴妃將楠心從皇後宮中帶走的時候，皇後娘娘端坐在鳳位上，一言不發。
楠心跪在她面前表求救：「皇後娘娘，救我！」
皇後拉住她的手：「本宮會找時機救你的。」
然後任由貴妃帶走了楠心。
第二日，我到慎刑司去看楠心的時候，她被打得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慎刑司，果然名不虛傳。
我用手絹輕輕捂住了口鼻。
楠心滿臉血汙的頭抬了起來，她以為是皇後來了，眼神帶著欣喜。
看到是我，微微有些驚訝，又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
「是我疏忽，讓如心得了空子，此事與皇後娘娘無關。」
倒是忠心。
我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血跡：「好一張美人臉，被打壞了。」
她咬著牙沒出聲。
「你還等著你的皇後娘娘來救你？」
我嗤笑一聲：「皇後娘娘出宮上香去了，怕是得過幾日才能回來呢，娘娘身邊的掌事宮女也已經換成了榮珮。皇後娘娘似乎不在意你呢。」
楠心眼神黯淡了幾分，隨即又恢復了堅毅。
「我玩忽職守，娘娘換了……換了我，是應當的。」
冥頑不靈。
我沒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再吃吃苦頭，也許就明白了，她的皇後娘娘可不是什麼好主子。
霖侍衛被皇後娘娘下旨處S了。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皇後娘娘竟然可以斷臂自救。
這麼一來，皇帝的疑心估計消失了大半。
我設計了一圈，皇後的地位還是毫不動搖。
我去見貴妃的時候，她臉上竟然沒有多少怒色。
一旁的霏嫔告訴我，那旨意不是皇後下的，是俞妃借了皇後的口處S的。
據說為此事，皇後對著俞妃發了好大的火。
果然闔宮拜見的時候，皇後借口奪了俞妃協理六宮的權利。
跪著的俞妃眼圈紅了又紅，一副委屈的樣子。
是啊，要我，我也委屈。
明明俞妃是替她考慮，替她解了皇帝的疑心。
皇後如此作為，不怕她身邊的人心不冷。
7
皇後端坐在皇後的寶座上，神情淡然，絲毫看不出她失了兩個忠心的奴僕，剛剛又與俞妃決裂。
而這些的開頭隻不過是我仿著皇後的繡工做的一方手帕。
貴妃娘娘投桃報李，給我安排了好幾次侍寢的機會。
對嗎，你來我往才有意思。
我去拜見皇後的時候，皇後看我的眼神很不善。
「你能得皇帝青眼，是你的福分，你應當好生侍奉皇帝，可不要學狐媚惑主那一套。」
我跪著聽她訓斥。
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狐媚之事，教皇後如此斥責。
這時一旁的侍女說內務府總管拜見。
皇後也沒叫我起身，招手讓人進來了。
內務府總管看了一眼皇後，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我，面不改色地行禮。
「娘娘，內務府新到了幾批蜀錦，已經留了上好的幾批給娘娘，您看其他的如何處置？」
一旁的榮珮開口了：「照例就是。」
內務府總管點頭哈腰地出去了。
皇後這才抬手讓我起來。
我跪久了，膝蓋疼痛，但我還是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今日所見倒是讓我驚訝，沒了俞妃，這掌事人竟成了榮珮。
這皇後當真是……
德不配位啊。
8
我既得皇帝喜歡，又得貴妃青眼，我在宮中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也許是這短暫的平靜，讓人松懈。
我老覺得困倦。
太醫一查，我有身孕了。
在得知我有身孕的那一瞬間，我當真是又欣喜又憂慮。
宮中許久未有妃子有孕，皇帝大喜，大手一揮將我封為了蘭嫔。
我想要保住恩寵，就要保住這一胎。
我在飲食上已是萬分小心，可是在孩子五個月的時候，還是傳來了噩耗。
太醫告訴我，胎像不好，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我既悲傷又痛苦。
明明最危險的幾個月都過來了，為什麼到五個月了孩子還會出事？
事有蹊蹺，我顧不得悲傷立即暗自探察。
最終在我常吃的糕點裡發現了活血的藥粉。
因為計量很小，且不算毒，所以一直到五個月孩子保不住了，我才發現。
貴妃娘娘聽聞後，立刻宣布徹查。
我看著眼前的貴妃娘娘心下疑慮，難道不是她？
查來查去，線索直指皇後。
我垂下頭，遮住了眼中的疑慮。
皇後她為何會盯上我？
貴妃將此事稟告給了皇帝，皇帝立刻命人召見了皇後。
皇後看看我，看看貴妃冷哼一聲：「陛下，臣妾是清白的。」
皇帝嘆息：「膳房的太監說是你指示他的。」
皇後娘娘垂下眼睫：「臣妾百口莫辯。」
一旁的俞妃著急了：「請陛下明鑑，這活血之藥不是太醫院流出，就是宮外帶來的，陛下何不徹查來處，還娘娘清白。」
這時皇後站起身：「陛下，臣妾清白之身受此不白之冤，自請禁足。」
我看著地上跪著的皇後，又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俞妃。
心下的疑慮更甚。
貴妃心機深重，但是她身邊的霏嫔是個沒有城府的。
私下裡，我故意詐了詐她。
「姐姐，我這一胎能幫貴妃扳倒皇後也算功德圓滿了。」
她神色一慌，眼神有些閃躲，最後盯了盯我已經憋下去的肚子，嘴上說著：「妹妹還是好好養著吧，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我拉住她的手：「姐姐，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霏嫔神色一頓：「這我哪能知曉。」
我默默嘆了一口氣。
這事情八成是貴妃做的。
她拿我的孩子，借機扳倒皇後。
可惜啊，皇帝愛重皇後，隻不過禁足三月。
我這孩子就這麼白白犧牲了。
9
我在殿內足足養了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