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知,以後我一定會帶你住上大房子的。真的!」
我信了。
此後十年我陪著他從小鎮走到大城市,從危房搬進大廈頂層。
他隻說給我房子,沒說要和我結婚,是我會錯了意,付錯了情。
我輕輕一笑:「穆總,我們沒有任何關系,請您自重。」
10
穆馳青怒氣衝衝地離開了,甚至沒顧得上帶上裴嬌。
裴嬌看到我和穆馳青針鋒相對,喜意從眼角眉梢毫不顧忌地流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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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再添一把火:「謝總可能不知道吧,知春姐這次和馳青哥鬧脾氣,讓公司動蕩了好一陣呢。知春姐脾氣大,謝總可要小心……」
謝見深打斷她的話,帶了些驚詫的嘲諷:「這位小姐,林知春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我自己有眼睛會看。」
「而你,」謝見深冷漠地收回目光,「穆總已經走遠了,你不跟上去可能會被請出會場。」
他直白地點出如果沒有穆馳青,裴嬌什麼也不是。
裴嬌臉色綠了,想說什麼,但看了看謝見深,還是沒說出來,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等人離開後,謝見深立刻邀功般看我:「知春,他們真沒眼光。」
我本來還有的幾分煩躁,也在謝見深的話裡消失得一幹二淨。
我抿出一個笑:「那為了報答謝總的伯樂之情,如果我再拒絕就不合適了,對嗎?」
謝見深英俊的臉龐上漾出一個驚喜的笑:「你是答應了?!」
「嗯。但條件我需要明確一條,至少在我在任期間,我擁有絕對的領導權。」
十年學會一個教訓,足夠慘痛。
我會握緊所有屬於我的東西,不再給別人盲目的信任。
此後,就由我來做那個被人託付信任的人吧。
11
禹鱗和信合的業務沒有大範圍的重合。
尤其是在謝見深背景的影響下,更多偏向於與政府機構合作,而信合在和裴氏全面合作後,更多與外資企業合作。
但我依然上手很快,在我入職禹鱗成為總裁的一個月後,我就已經能夠為禹鱗的下一步做出規劃。
「知春,為什麼你會選擇和城建部門合作,而非最初有過洽談的公安?」
謝見深一個副總裁現在跟我的助理一樣,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問東問西。
我揉揉太陽穴,睜開眼時就看到謝見深遞到我眼前的熱茶。
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回答他:
「公安部門對無人機的需求要求更高,雖然在你的關系影響下,他們把禹鱗納入考慮範圍,但禹鱗在競標者中間仍然屬於比較低端的那部分,中標概率不大,或者說,中標需要我們付出更多的東西。」
我看到謝見深躍躍欲試的神情低落下去,就像哈士奇耷下了耳朵一樣。
我握緊手裡溫暖的茶杯,忍住了 rua 他頭發的衝動,才安慰地接一句:「我讓研發部將下一步重心放在這方面了,研發出來以後可以試試。」
謝見深點點頭:「我相信你,按照你的計劃來。」
他端著茶杯準備出門,又想起來什麼,轉頭猶豫地問:「信合前兩天被陽安毀約了,你知道嗎?」
楊廈那個人剛愎自用,本身就看不起信合,那個合同也是我在酒局喝下來的,籤署得就輕浮,他毀約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我挑了挑眉:「當然知道,趁這個機會,信合被毀約,他們的資金陷在裡面,我們可以考慮去接觸一欣、裡斯本和維延看看。」
我不用去想穆馳青現在有多焦頭爛額,我的目光落在「趁他病」,可以挖走的客戶身上。
畢竟裴嬌的水平他一清二楚,非要強行抬她上位,著了火引上身也是他活該。
謝見深松了口氣,他笑著回應:「林總有事兒吩咐我,我肝腦塗地,指哪兒打哪兒!」
12
我以為那件事與我沒什麼關系,但晚上穆馳青的電話就打到了我這裡。
我洗澡出來以後手機有三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穆馳青。
真稀奇啊,他向來都是等我打給他,或者隻會打一個,又或者他沒接到也不會打回來。
現在也能體會到打很多通電話卻沒人接的感覺了嗎?
正想著,第四通電話又進來了,我接起,那邊立刻傳來穆馳青煩躁的聲音。
「林知春,你跟誰在一起?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把手機拿遠一點:「穆總有事請說,我沒必要跟你匯報我的私人情況。」
他被噎了一下,才緩了緩語氣:「你知道陽安毀約的事嗎?楊廈拿著你不在公司,當時是他和你籤的合同這一點違的約。」
「所以呢?」我感覺好笑,又感覺厭煩。
當我跳出那一個封閉的圈子,不再把穆馳青視為一路互相扶持的同伴時,我才發現他的天真和愚蠢。
我慢條斯理地回復他:「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態度,想讓我幫你挽回這個案子,你得拿出點東西來吧。」
「回來,市場部主管的位置還是你的。」他低下聲,「裴嬌,我會給她重新安排一個位置。」
「我在禹鱗是總裁。」我提醒他,「而且,你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僅僅在於公司和職位?」
穆馳青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針對裴嬌,但她是裴氏的小公主,信合需要她。我不可能聽你的把她踢出公司,我和她沒有什麼,你為什麼不信?」
怒火漸漸湧上來,我把手機扔在桌子上,傳來清脆的一聲響,隨後我又撿起,說:
「當我看到你們出差回來,你的襯衫穿在她身上的照片時,我甚至想過騙自己。就這樣糊弄過去吧,不問你了,隻要你願意跟我結婚,我給你信任。」
我不再在乎穆馳青,可那些委屈仍然潛藏在心底,無人可以訴說。
「你拒絕了。你說我不知足。」我冷靜地說,「在我生日那一天,我發現了自己的男朋友的襯衫穿在別的女人身上,並且他說我不知足,結婚不可能。
「你要我,怎麼信你?」
穆馳青哽住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說:「裴嬌在外面衣服被潑髒了,我臨時借給她穿的。我怕你生氣才沒有告訴你。
「……知春,我的家庭那樣,我對婚姻有恐懼。我們一直這樣不好嗎?你最理解我,我也最懂你,我們就這樣過一生不好嗎?」
穆馳青的父親早年家暴出軌,在打S了他的母親後鋃鐺入獄,穆馳青一直抗拒婚姻我也清楚。
可那不是我要的。
我願意為了穆馳青再等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不結婚也可以。
可穆馳青卻不能做到和其他女性保持距離,裴嬌來到信合不到兩年,他連兩年也做不到。
我冷笑一聲:「穆馳青,你不懂我。
「你不知道我不想要房子,我也可以不要婚姻。但我不是傻子,你一句話我就無名無分地跟著你,你勾一勾手我就為你打工。
「裴嬌身後的裴氏你也想要,我的付出你也想要。不能所有的好事都給你佔了。
「所以,我不會回去。不管是信合,還是你身邊,我都不會回去。」
我掛掉電話之前,最後給了一句善意的勸告。
「信合和裴氏綁得太S不是好事,你最好想一想信合後面的路該怎麼走。」
那段路,我不會再陪你了。
13
我以為我已經和穆馳青說得清楚了,但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時候,看到前臺的妹妹籤收了一大束花。
她看到我時眼睛亮起來,滿是羨慕:「林總,有您的花。」
九十九朵火紅的玫瑰像燃燒的火,映襯得前臺小姑娘眉眼發光。
沒有女人不喜歡被送花,但當我反應過來這好像是第一次收到來自穆馳青的花時,卻覺得索然無味。
「你們分了吧。」我敲敲前臺桌子,「下一次再送過來,這個署名的全部拒收。」
原來當他上了心的時候,也是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哄人開心的。
之前的冷漠和無動於衷,不過是篤定了我不值得他下功夫。
謝見深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表情疑惑:「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怎麼桌子上都有花?」
我頭也不抬:「前臺應該還有,你也可以領。」
謝見深喜出望外:「我也有?」
「穆馳青送的。」
他變臉變得極快:「丟出去丟出去!花束裡是不是放了監聽器,準備偷我們的商業機密?!」
我忍俊不禁:「好了,來看這個報告。」
謝見深沒再說什麼,但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每個人桌上的玫瑰就都換成了一捧小雛菊,清新的顏色看得人心情愉快。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謝見深放下花瓶,轉身看我。
「早上好,知春。」
我挑了挑眉,看向他手裡的那束風信子:「謝總開始監督辦公室綠化了?」
「林總日理萬機,我就得在後勤上多下點功夫了。」他把花瓶擺正,把剪掉的多餘枝葉丟進垃圾桶,徹底蓋住裡面那枝快要凋謝的紅玫瑰。
謝見深就這麼勤勤懇懇地送了一周的花,而穆馳青送的,在塞滿垃圾桶三天後,終於停了。
穆馳青沒再送花,他自己找上了門。
14
「知春!」
在我推開公司門的瞬間,穆馳青就衝過來。
我正和謝見深說說笑笑,思考晚上吃哪一家日料,聞聲收斂了笑。
謝見深擋在我身前:「穆總怎麼有空來禹鱗?」
穆馳青瞪著他,看起來憋了一肚子火,但他還是忍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謝總把人看得真緊,是怕搶不過我?」
肚子有些餓,我打斷穆馳青讓人不快的話:「廢話少說,停車場在那頭。如果沒事的話,穆總請便。」
穆馳青軟了聲音,低聲下氣地說:「知春,給我一些時間,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抬起手看一眼時間:「穆總可以去和我的秘書預約,但最近半個月應該是沒有檔期,穆總要不然就別說了。」
我從他身旁走過,擦肩而過時他低聲說:
「我很想你。
「知春,你回來好不好?你離開的這些天,我每天睡覺會醒來無數次,睡不安穩。晚上下班的時候,沒有人和我一起回家,我感覺家裡好空……」
謝見深聽不下去這些酸話,想打斷他,但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總歸是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把謝見深也扯進來。
我站定,回頭看他:「你永遠隻想到你自己。你是當上位者當慣了,所有人都要捧著你,圍著你轉。」
我嘲諷地笑一聲:「如果是十九歲的穆馳青,至少還會問我一句最近過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