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次也不例外。
吳晨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我嗯了一聲：「那個……老公，能不能給我點錢。最近家裡的開銷比較大，我手裡沒錢了。」
「好。」吳晨一如之前回答得幹脆，「我給你轉五萬吧，家裡開銷大，錢花得快，需要就問我要。」
婆婆馬上開口：「她一天天在家，東西都是你買的，能花什麼……」
「好，謝謝老公。」
我打斷婆婆，對著吳晨微微驚訝的目光甜甜一笑：
「你轉我微信吧，剛好我給琪琪買點水果。」
吳晨沉默半晌，這才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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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去了。」
我一看，轉賬五千。
果然，吳晨的好，隻是說說而已。
隻是以前的我總會懂事地拒絕他過分的好，所以從沒發現他如此虛偽。
無所謂，要錢並不是目的，我隻是想證實一些事情。
5
走出小區，我下意識往公交車站走。
即便手裡有錢，我也養成了節儉的習慣。
而家裡有兩輛車，我更是沒想著要開出去。
我突然很想笑，三年前，我還年薪百萬，怎麼就淪落成這樣？
一輛越野車在我面前停下。
肖安琪打開門：「親愛的，上車。」
她的男朋友坐在駕駛座上衝我點了點頭，副駕還坐著她正在上大學的弟弟。
「吳晨，怎麼你了！」
一上車，肖安琪就忍不住問道。
她一直看不慣吳晨，但又說不上吳晨哪裡不好。
不得不承認，吳晨面子功夫做得很好，所有人都覺得他對我很好。
盡管如此，我頭一次這樣叫她，她下意識還是會覺得我一定在吳晨那裡受了委屈。
有外人在，我不想多說，隻是搖搖頭，借她手機查東西。
她什麼也沒問，乖乖把手機交給我。
我輕易查到了路由器網店，一問客服，家長模式下，確實可以看到瀏覽記錄。
不過這個是需要經過孩子在自己手機上同意的。
我和吳晨知道彼此手機的密碼，他拿著我的手機操作，是很簡單的事情。
我手腳冰涼。
就在我準備查一下，怎麼發現家裡偷偷裝了監控的時候，肖安琪男友的電話響了。
「吳晨？」
魏文耀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咯噔一下。
肖安琪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放心。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魏文耀回道：
「都是誤會，但琪琪現在聽不進去，還得麻煩葉喬陪陪她。」
「沒事，我還得謝謝葉喬。」
「嗯，再見。」
電話掛斷，車內一片詭異。
「我就知道。」肖安琪嘟囔道。
想來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並不意外吳晨會打電話求證。
我沒吭聲，搜了幾個檢查家中是否安裝監控的方法，這才開口。
「琪琪，找個地方陪我坐會兒吧，一會兒我再回家。」
可能是我的臉色真的特別難看，肖安琪不確定地問我：「你還要回去嗎？」
「嗯？」
「如果你想搬出來的話，可以去我家，我把我弟和老魏都叫來了，他攔不住你。」
我這才明白，並不是我讓她來找我的時候三人正好在外面。
而是肖安琪不放心我，專門叫的他們。
畢竟相識十幾年，這是我第一次向她求助，她一定擔心壞了。
我想說沒事，想要感謝她的關心。
但鼻子很酸，喉頭仿佛被什麼堵住，一開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三人見狀，不約而同看向窗外，努力保留我可笑的自尊。
刻意又不想讓我覺得刻意的、整齊劃一的滑稽動作，讓我心中的陰霾消散了不少。
我笑了笑：「目前還不打算搬出去，等和吳晨把賬算完再說。」
6
放在三年前，我恐怕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但被磋磨了幾年，我的性子被磨平，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我甚至慶幸於吳晨的虛偽，讓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從折磨人的婆媳關系中逃離。
我把錢全轉給了琪琪。
以吳晨的性子，恐怕事後會找借口要回這筆錢。
所以我手裡不能留錢。
才出電梯間，就聽到隔著幾個門的家裡吵翻了天。
吳晨斥責吳曉曉故意說的那些話，吳曉曉威脅他再管自己，就將他做的惡心事全部告訴我。
我聽到吳晨冷哼一聲，說：
「你真當她不相信你說的話？她是不敢相信！
「她這些年被我調教得早，離不開我了！」
雖然我猜到吳晨知道我已察覺，但聽他親口證實，胸口還是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痛得說不出話。
我就在消防通道坐了許久，這才發消息給琪琪，讓魏文耀告訴吳晨，我上樓了。
之所以被吳晨欺騙了這麼久，也不單是我蠢，他事情確實做得滴水不漏。
就像他要和吳曉曉吵架，不想讓我知道。
所以發消息給魏文耀，說小區有一段路燈壞了，想去接我，讓魏文耀在我回家前給他發個消息。
不一會兒，門內的爭吵聲停了。
我走過去，敲響了這個我掏了錢，但戶主卻是婆婆的房子。
我和吳晨之間的爛賬不止於此，所以我不會輕易跟他撕破臉。
他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就算被吳曉曉戳穿，也能做到無事發生。
但不可能對吳晨一點影響也沒有，故而他難得地坐在沙發上等我：
「回來了？」
我悶悶嗯了一聲，看也不看他，就往臥室走去。
吳晨篤定我離不開他，他也不想讓我離開。
將我調教成「懂事聽話」的妻子，他付出的一點也不比我少。
錢沒了可以再掙，但耗費精力時間卻不是那麼好重新找回的。
年輕的時候，吳晨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引我入局。
如今他身為名企高管，已然沒有時間處心積慮地再調教出一個好妻子了。
但像他那樣的傳統的人，又十分需要一個賢惠的妻子。
這場博弈中，我是佔上風的那個。
發點小脾氣，不過是讓吳晨覺得我還在乎他，讓他覺得一切盡在掌控中。
吳晨跟進來，笑著說：「剛才發現給你轉錢少打了一個 0，你怎麼不跟我說。」
我故作驚訝：「是嗎，我都沒仔細看，不過五千也夠用。」
我們兩個都能看出彼此在演戲，但誰也不願戳穿。
吳晨笑：「我這就給你轉過去。」
不等我回應，我就收到了他的轉賬。
不是微信轉賬，而是打到我的銀行卡。
吳晨妄圖用五萬元，平息今天的家庭風波，讓我繼續乖乖地為他操持這個家。
我順著他的意思道謝，然後在他止不住嘴角上翹的時候「得寸進尺」：
「我想去工作。」
7
我和吳晨大學同專業，畢業同行業。
圈子不大，相互認識。
這是我就算找了時間隨意的工作，也必須告訴他的原因。
今天的真相讓我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吳晨不想讓我去工作，想把我一輩子都困在家裡。
要是他知道我找到工作後，一定會百般阻撓。
所以，我不打算告訴他我已經找到了工作，我要讓他主動同意我去工作。
至於事後會不會故技重施，又讓我辭職回歸家庭，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我肯定會離婚，不會太久。
如我所料，吳晨滿口答應，並且當著我的面，給同行的幾個朋友打電話，讓他們給我留意一下好工作。
掛了電話，他沒事人一樣衝我笑道：「滿意了？」
從我們交往開始，遷就退讓的從來是我，不曾「反抗」。
因而給了吳晨錯覺，覺得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我的忍讓從來都建立在喜歡他，想和他好好經營婚姻的前提下。
如今認清了他的嘴臉，怎麼可能繼續充當冤大頭。
不過我暫時還不能跟他撕破臉。
就斂去心中冷意，給了吳晨想要的回應。
他臉上的笑意更甚：「乖！」
吳晨這些年順風順水，過分自負，對我沒有絲毫懷疑。
甚至於第二天我沒早起給他做營養餐，他都隻當是我在耍小脾氣。
婆婆站在臥室門口破口大罵，他破天荒出聲制止，說讓我好好休息。
我躺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
吳晨說他的母親吃了一輩子的苦，六十多歲還要在農村伺候公公一大家子。
所以剛結婚，他就將她接來「享福」。
沒想這成了我痛苦生活的開始。
我的婆婆像一個移動監控，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不如她意，就要罵罵咧咧。
吳晨說婆婆素來如此，他也沒辦法，懇求我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計較。
可是今天他卻輕易阻止了他的母親。
他不管，從來都隻是不想管，而不是沒辦法。
聽到吳晨上班離開的第一時間，我馬上反鎖臥室。
下一秒，門鎖轉動，婆婆來開臥室。
應該是想衝到我面前教訓我。
擰了兩下門把手沒擰開，意識到我反鎖了，便在門口開始大罵。
無外乎就是什麼不要臉，賤胚子之類的話。
我都聽麻木了。
就舉起手機，對著哐哐作響的門板拍了好幾個視頻。
然後戴上耳機，去了衣帽間。
我也並非全然戀愛腦，吳晨說為了讓他媽高興，我掏錢，把戶主寫成他媽的時候，我們做了公證，籤了協議。
證明這套房是我的個人婚前財產。
如果離婚，必須馬上轉給我。
就算不離婚，我們也說得清楚，五年後，必須給我過戶。
他當時提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可理喻。
然而剛剛親見婆婆被家暴，公公極其家人的漠然，我看她確實可憐。
加之律師朋友跟我說，協議公證後沒什麼問題，我就答應了。
現在想想，其實吳晨的很多言行都有問題。
但他面子功夫實在做得太好，讓我沒有多想。
我記得協議和公證書就放在衣帽間最裡面最底下的抽屜裡。
但我把衣帽間翻了個底朝天，甚至打開了B險櫃，都沒找見。
8
顯然是被吳晨拿走了。
不知道是早都拿走了，還是被我發現他的真面目後拿走的。
我坐在衣帽間的地上，沉默良久，不受控制笑了起來。
雖說之前的我無條件相信吳晨，但我也清楚地知道，任何一對夫妻，都無法一定白頭偕老。
所以有關房子的公證和協議，我在銀行租了個B險櫃，放那裡了。
至於被吳晨拿走的，我怕他覺得我不信任他，多想，於是彩印了復印件。
婆婆的叫罵聲還在繼續，她永遠在這種事情上精力充沛。
但真的有事，不是腰酸就是背痛。
我拉開門，裝作剛睡醒的樣子：
「媽，對不起，我昨晚沒休息好，剛睡得太S。」
我客客氣氣，並不打算跟她翻臉。
她指著我的鼻子繼續罵，說我肯定早都醒了的，故意不理她。
我說沒有，然後就往客廳走，婆婆跟在我身後繼續罵。
她沒發現，我的手機立在手機架上，把她的樣子都錄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