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知行尷尬地點了點頭。
看他的樣子，我突然覺得這個戀愛談得也沒什麼意思，敷衍地應了聲就打車回家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次方知行去我公司找我準備吃飯的時候，我就會在樓上用自己加班的借口推了他。
就衝他爸媽這奇葩的樣子，我得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了。
我斷斷續續地假借加班為借口，最起碼得一兩個月沒怎麼跟方知行聯系。
這段時間，我怕他逮我，一下班就搭同事的便車走地下車庫回了我家。
不得不說，在自己家的日子比在外面愜意多了。
我將方知行他媽的事兒當笑話給爸媽講了以後，他們也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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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儉是好事兒，可什麼都講究個過猶不及。
照這種趨勢下去，萬一有天我真的嫁過去了，到時候說不定住院的就是我了。
而理由呢更是多樣，不是今天從馬桶上栽下去，就是明天吃剩飯剩菜壞了肚子。
聽他們頭頭是道地吐槽著方知行家庭，我笑得前仰後合。
這事了了，我順帶引出了下一個話題——那就是我還有個好消息要跟他們分享。
最近公司轉型，跟房地產開發有了合作，老板給我們內部員工也專門出了個買房的優惠政策，性價比高，地理位置也不錯。
更重要的是價錢也不貴，僅需 50 萬，就能買到一套房，就當我們員工團購了，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考慮一下。
聽我這麼說，爸媽也覺得不錯。
我媽皺了下眉。
「你跟小方說了嗎？你倆處了時間不短了吧，按理來說也要結婚了，這房子他們家就沒準備摻和一下？」
我爸「诶」了一聲。
「這話說得，沒有他這房子也得買啊！就算現在不結，也能買下當我女兒以後的保障不是？再說咱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
我媽拍了他一巴掌。
「我說不買了嗎？我就是說，結婚這個事兒，他家是怎麼想的。」
面對我媽的詰問，我無言以對。
雖然談了幾年戀愛，但大多時候都是一起吃喝玩樂，哪裡聊過這種話題。
看著他倆的眼神，我隻能搖搖頭。
「沒說過，我估摸著也夠嗆。」
我媽嘆了口氣。
「要是不行的話就分手吧，你們年紀都不小了，談這種注定沒有結果的戀愛有什麼意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家庭還是那樣的情況……」
我擺了擺手。
「再說，再說吧。那你們是同意給我買房了？」
我媽想了想，道：
「買房也可以，但要是作為你們的婚房的話，需要他家也出一半錢，要是給你一個人買的，那我跟你爸沒有意見。」
我點了點頭。
我自然也不是傻子，要是我們注定沒有結果，我家花錢買房子寫上他的名字，我又不是腦子被門擠了吧。
跟家裡商量完，方知行再約我出去吃飯的時候，我沒拒絕。
他請我吃了自助火鍋，等一盤盤牛肉牛肚往上端的時候，他有些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詢問我。
「安安，你這兩天沒事吧？我叫你，你怎麼不出來？」
我故作輕松。
「嗐，你不知道，我們最近在忙一個房地產公司的合作，那可是大客戶！忙都要忙S了！
「整個公司連軸轉，快趕上今年元旦那會兒的任務量了，我哪有時間出去玩啊！」
聽我這麼說，他松了口氣。
「那就行，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呢！雖然我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你，但隻要你生氣就是我的不對！
「我給你道歉！我現在就替未來那個可能會氣到你的自己給你道歉！」
他一陣你啊我啊的，差點把我弄得暈頭轉向了。
經過這麼一插科打诨，氣氛顯然也緩和了些。
用餐到最後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講了我們公司的政策，順帶問出了那件事。
「……所以，我們一起買房結婚用，你覺得怎麼樣？」
我話音剛落，方知行手裡拿著的筷子就掉到了桌子上。
「你說啥？買房？這麼大的事兒你就這麼草率地通知我啊！」
我愣了愣，有些不滿。
「誰通知你了？我隻是問問你，你要買就一起買，不買的話我就自己買了，我可沒逼你啊！」
方知行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找補。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事太大了，我得回去問問我爸媽，之後給你答復行嗎？」
我搖搖頭。
「不太行，一周後就要截止了，要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方知行點頭應允。
看他的樣子，我腦中靈光乍現，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順嘴問了出來。
「你上班也這麼多年了，攢了多少錢了？不然先拿出來付個首付？」
他苦笑一聲。
「我爸媽身體不好，我之前存的錢都給他們了，現在全身上下連帶著這個月剛發的工資也才兩萬塊錢，哪夠你的首付啊？」
我撇了撇嘴。
「那好吧。」
這頓飯吃到最後，我們都沒了胃口，頗有點不歡而散的意味。
7
接下來的幾天，我每次問方知行他家人的意見時，他都是打著哈哈瞞了過去。
一會兒說他媽身體不舒服不能聊這個，一會兒又說他爸出去釣魚了不在家，人不全。
這麼幾輪下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眼看明天就要籤認購合同了，當晚，我等不及了，直接給他打了電話，下了最後通牒。
「方知行，咱倆好了這麼長時間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事先跟你說清楚，如果我們要是一起買的話，這就是我們的婚房。
「到時候將來有個什麼問題，賣也好租也好，婚內的東西都可以對半分，但要是我自己買的，這就是我的婚前財產。
「我讓你買房也沒有別的意思，你買也可以不買也可以，我隻是覺得這個機會很好，不想浪費。你既然不想買，我也不強求了。」
……
我還沒說完，他媽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是小安吧？買房的事我兒子都跟我們說了。這是好事兒，我們也很支持。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的錢都在股市和基金裡套著呢！
「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們買房，隻是現在不合適啊！拿出來必定會虧本！
「而且我們問過了，現在的形勢不好，房價肯定還會再降的，你們沒有遠見，你不行回去問問你媽媽，她肯定也不支持你現在買的！
「等以後降了，我們兩家再攢攢錢一起買套大點的，把你爸媽和我們都接過去住，怎麼樣？
「你要是實在想買的話，我聽他說，你家裡挺有辦法的……
「要不這房子你們先買了，名字先寫兩個人的，等以後結婚了我們再把這個錢補給你行嗎？
「我們看你這孩子很順眼，你們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自家人就不說二話了。」
我越聽越無語，感情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是祖傳的啊？
算盤珠子打得我在我家都能聽到了！
幸虧這話沒讓我爸媽聽到，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生氣呢！
雖然我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但聽到他家這麼說，還是有點不高興。
我強撐著禮貌，寒暄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這邊掛斷電話，那邊我就走出臥室，宣布了這件事——我想自己買房，我爸媽當然雙手贊成。
用他們的話說，他們這輩子就我這麼一個女兒，肯定要把最好的都給我，而且 50 萬買套 100 多平方米的房，不吃虧，將來說不定還能把這裡租出去回回血呢。
第二天籤認購合同的時候，是爸媽跟我一起去的。
我們一下付了 10 萬塊做定金，預留了最好位置的房子，等什麼時候要付尾款了，再把剩下的錢補齊就行。
我們是老員工，人家對我們也放心得很。
我們精挑細選了半天，最終定了第 23 層，23 也是我的幸運數字。
名字當然隻有我一個人的，這可是我的婚前財產，誰都別惦記。
我在合同上籤下字，又給合同拍了照片，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以後，我就是有房一族了。
因為心情很好，我特意發了朋友圈「炫耀」一下自己的新房，也算記錄生活了。
可在我剛發沒多久，方知行就給我打了電話，帶著滿滿的質問跟我說話。
「程嘉安！你怎麼能背著我買房呢！你現在買了房是幾個意思？我們將來還要不要買了？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我一頭霧水。
「大哥，這房子是我家給買的，跟你有關系嗎？且不說咱倆現在還沒結婚呢，你手就伸這麼長啊？
「我問過你幾次了，是你家不買的，我逼你們了？你要是這樣說的話就沒意思了。」
聽著我聲音冷了下來，他也知道那是我生氣的前兆，迅速轉了話頭。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到時候需要還貸款，我需不需要貼補你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自己都捉襟見肘了，哪有多餘的錢幫襯你啊？」
我叫停了他滔滔不絕的話語。
「等等，我看誤會的人是你吧？房子是我家全款買的，一不用還貸款，二不用你幫襯，你沒事吧？是沒睡醒嗎？不然你再回去睡一覺？」
聽我這麼說，他也沒了脾氣，隻好妥協。
買了房子，我心情不錯，不是今天跟朋友們出去喝幾杯，就是明天跟同事去壓壓馬路，一時間竟然將我這個名義上的男朋友拋到了腦後。
在我微信響了第 21 下後，我才掏出手機點開那些未讀通知。
清一水是方知行發來的，他一會兒問我在哪裡，一會兒問我要不要出去吃飯，一會兒又說對不起，他白天語氣太激烈了。
我心情不錯地回復。
【在跟朋友吃飯慶祝，你有事嗎？】
過來半天，方知行發來了兩行字。
【我媽聽說你自己買房了，覺得我們一分錢不出挺不合適的，想明天帶你來吃個飯，你覺得行嗎？
【我之前惹你生氣了，跟你道歉，我家人是無辜的，他們也是為了咱倆好，你就當賞臉了，明天下班我去接你行嗎？】
我一邊跟朋友嬉笑著，一邊回他消息。
「行。」
我知道，一場硬仗恐怕要來了。
8
第二天下班後，方知行果然提前翹班來接我了。
為了表示對我的重視，他還特意換了身新衣服，借了朋友的車來接我。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開車來接我啊？」
方知行系上自己的安全帶，還準備跨過來給我系，被我婉拒了。
不知怎麼，現在的我越來越不想跟他產生肢體接觸了。
方知行抿抿唇。
「想讓你舒舒服服地去我家，不想讓你受委屈了，第一次登門就讓你看了笑話，挺不好意思的，我媽的意思也是找你去賠個罪。
「你放心，她知道自己做飯不好吃，已經讓我提前叫了一桌菜，現在大概也快到了，你別嫌棄。」
我笑笑。
「怎麼會呢。」
反正估計也沒有下次了吧。
這次，我兩手空空地去的他家，沒提任何東西。
萬一他爸媽挑起來話頭的話，我就說是著著急的，來去匆忙，忘記準備了。
給這樣的家庭送禮，才算掉了我的面兒。
見我們準時回去，他媽媽非但沒有計較我沒帶東西，反而笑嘻嘻地拉著我進去。
「安安，你終於來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你最近都不來吃飯了？我給你教訓他去！」
我也應和著她。
掃了眼桌上已經擺好盤的各種形式的預制菜，我無聲地勾了勾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