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窮兵黩武才害S我父母,可不瞞你說,恨他的不止我一人。母後內外操持,替他收拾爛攤子,他倒要廢了母後……」
皇帝退到下座的座旁,腿一軟,坐下。
我按住他:「偏他又身強體壯,我可等不了他再禍害幾十年。母後為人正直,那就隻好,我來當這個壞人了。」
他盯著我,我看著他。
「你,你這個毒婦,吃齋念佛,都是裝的……」
我輕輕撫過他的臉,低聲道:「母後如今病了,可沒有人能管得了我了。」
他喃喃道:「你到朕這裡來發瘋,無非就是為了無憂罷了。朕不怕告訴你,齊國新君已經入關,馬上就要接她。你敢氣朕,你也別想如意!」
我笑道:「我連本國皇帝都S得,一個敵國之君,你當他有命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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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皇帝怒氣衝衝地走了。
賢妃進來回話:「出去的時候還跌了一跤。」
我嗤笑了一聲。
她也笑。
我瞪她一眼:「你也別笑,該你倒霉了。」
賢妃還是笑:「臣妾早就準備好了。」
皇帝隻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賢妃生的。
他以八字不好為由打發出去了,一直在山上養。
隻因他雖是母後養大,卻十分崇拜他那混賬父親。
一心想著不能走父皇的老路,讓牝雞司晨,毀了自己。
說實話,自從覺察他有這個心思,我就覺得他無比惡心。
被帝王謀算,後妃都有心理準備。
但,他是不是把後妃都想得太傻了些?
他若肯睜眼看,便知道,不用他來嫌棄這後宮,後宮早就嫌了他。
賢妃早就想他S了。
沒多會兒,皇帝身邊的太監來傳旨。
說我——
「謀害先帝,又妄圖弑君,著廢為庶人。」
說賢妃——
「目無君上,與毒後串謀,著廢為庶人,與廢後一同幽居冷宮。」
我和賢妃笑了笑,痛快接了旨,一起去了冷宮。
30.
一個年輕的皇帝。
太後才離宮不過數月。
就廢後、廢皇子生母。
他是真傻。
前陣子闔朝上下都在吵無憂公主的事。
他自以為穩坐釣魚臺。
又能氣S太後,又能氣S我。
他大約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隔日一上朝,滿朝都在參張貴妃。
說她以下凌上,狐媚蠱主。
31.
張貴妃怒氣衝衝地跑到冷宮來。
我和賢妃正在吃酒。
她左右看了看,這冷宮竟被收拾得恍然一新,瞬間都明白了。
她怒道:「好啊,你是早就算計好了,回來害我的!」
我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貴妃這又是怎麼了?」
她道:「你個惡毒女配,在別宮舒舒服服得過日子不好,非要來跟我鬥一鬥是吧?」
賢妃盯著她,嗤笑了一聲:「原來貴妃娘娘被人說,也會生氣。」
這明顯是氣上頭了,跑來發瘋的。
我看她一眼:「隻一句狐媚你就氣成這樣了?」
她氣道:「什麼狐媚,我和皇上是真愛!」
賢妃明顯要使壞的:「那你再編點話本子,出去散散,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我一下沒忍住,被她逗笑了。
眼看張貴妃珠光寶氣的來,自己在旁邊生悶氣。
我和賢妃早去脫簪去服,倒樂得自在。
她陰沉著臉,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們一個惡毒女配,一個炮灰,不會有好下場。」
說完自己又氣衝衝走了。
我沒怎麼聽過她的話本子,有點鬧不明白。
「誰是炮灰?」
賢妃道:「許是臣妾吧。」
「那誰是惡毒女配?」
「許是娘娘。」
我恍然大悟:「那她是……」
賢妃說:「女主吧。」
我:「……」
賢妃舉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笑道:「娘娘看話本子少,所以不知道,女主戲份就該多。以前是咱們公主搶了她的戲份,以後可不該了。」
我想了想:「有道理。」
賢妃低聲道:「事情會不會鬧到太後那?」
我笑了笑:「不能。」
丟了一個無憂還不夠麼?
我已讓人把別宮圍得鐵桶一般。
32.
大抵是第一次和張貴妃交鋒,賢妃有些興奮。
晚上我在睡覺,她還在我身邊翻來覆去。
大半夜的突然叫:「娘娘,娘娘?」
我裝睡不理她。
她锲而不舍地叫了我半天。
我:「……」
然後她又開始嘀嘀咕咕,整晚沒睡。
以至於第二天皇帝來的時候她還在裡面睡得叫不醒。
33.
不過一天。
皇帝自己卷到風波中,人就陰沉了幾分,再裝不得原來那副假仁假義的樣子了。
張貴妃陪著來的,神色也很憔悴。
「朕倒不知,你已經有了這種本事,能讓大臣為你S諫。」
我冷笑一聲:「你若是從前讀書的時候少打些瞌睡,也就該知道,史上便是全盛之君廢後,也沒有這麼容易的。」
張嘴就說我弑父又要弑君,憑他養的那些大臣,沒有個真憑實據,能聽他的?
隻能說,他還是把自己這皇帝,太當回事了。
他陰沉著臉看著我:「宣旨。」
什麼旨?
復我後位的聖旨。
「叫賢妃出來接旨。」
我淡淡道:「給我吧,她還在睡。」
他再忍不住,瞬間爆發了:「你也太猖狂了!」
我一把搶過太監手中的聖旨,太監嚇得後退了一步。
皇帝想了想,坐下:「無憂的事,還可以再商量。」
我笑了笑:「不必商量。齊君已經讓我S了。」
這話一說,皇帝倒罷了,張貴妃先急了。
「皇上,她把追妻火葬場的男主角S了!」
皇帝連忙安慰:「她都是胡說的,她不敢……」
我上前就給了她一巴掌。
張貴妃尖叫:「啊!你敢打我!」
我冷冷道:「本宮教訓妾妃,你敢不服氣?」
皇帝扶著她,低頭看看我手裡的聖旨。
「禾月,朕是真真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
我淡淡道:「隻有這一樣,你說對了,我確實是個毒婦。」
34.
我要回西山別宮了。
帶著賢妃和無憂。
無憂出來走了一回,倒還是跟原來一樣。
太後剛剛養好病,甚至沒發現我們出去了一趟。
倒是突然發現賢妃來了,稍有點納悶。
賢妃道:「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妾在宮裡混不下去了,來陪娘娘。」
太後還以為是被張貴妃排擠的,就沒多說什麼了。
賢妃又告訴她一個好消息:「臣妾來的時候,外頭的流言蜚語已經少多了。」
大家都被廢後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太後聽了,有些無奈一笑。
她不算很開心,大抵是那一口惡氣沒出。
賢妃很會哄人,轉了話頭,又陪無憂畫畫繡花。
太後又笑了:「到底是做娘的人。」
我手裡拿著書,回頭看她們一眼。
正好隔著窗,泄進來一縷陽光,照在太後的頭發上。
她今年不過五十許,頭發已經全白了。
原本面容瞧著還好,前幾天病了一場,人又憔悴了些。
看著那孩子似的無憂。
似沒有煩惱,又都是煩惱。
我隻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看書。
35.
半月後消息傳來,齊國新君暴斃於我國境內。
出了這樣大的事,皇帝接下來的反應卻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宮裡德妃遣了人來報信,我帶著去見了太後。
「……皇上突然如同變了個人似的,宮中姐妹無有不怕的。前陣子張昭儀不過說錯了一句,就被打發到了冷宮。就連德妃娘娘也吃了錯處,當眾被掌摑三十下。」
太後皺眉:「怎麼瘋成這樣?」
她突然回頭看我。
我心裡正盤算,沒防備這一下的,突然那表情就沒藏住。
太後的表情頓時就一言難盡。
來報信的太監還在哭訴:「德妃娘娘說,隻能請太後娘娘回宮做主了。」
太後低頭笑了笑:「哀家老了,不中用了。」
我尷尬地站了起來:「兒臣去一趟。」
36.
走之前,想跟太後交代一聲。
畢竟我要對付她兒子。
結果我剛張嘴,太後就說了。
「你大了,不必事事來問哀家了。」
「可是……」
太後看著我,視線突然落在我肚子上。
「你遲遲不孕,哀家隻當你是自幼習武,傷了身。直到前幾日,詰問過給你請平安脈的太醫,才知道。」
我無奈道:「母後,小孩子什麼的,我本就不喜歡的。」
太後笑了笑,有些失落。
「是啊,小孩子什麼的,沒什麼用。」
我:「……」
氣氛就尷尬住了。
她有心結,我知道,但是又不好明說。
正好一抬頭看到無憂在玩秋千,賢妃賣力地在給她推,兩人都笑得很大聲。
我低聲道:「當初選白南去陪嫁,也是真真無心的。每天看著她,盼著她想起來,又怕她想起來。隻回不到當初,恨不得捶S自己。」
太後被我都笑了:「別胡說八道了。」
她手上拿著的是我當時留下的那串佛珠。
「人各有命罷了。」
37.
杯弓蛇影,足可要人性命。
自打齊國新君果然S了,皇帝就開始擔心。
他怕老皇真是我毒S的。
他怕我真給他下了不育藥。
他怕滿宮嫔妃都和賢妃一樣,早生了反心。
人人都要害他。
文武大臣又都對他極為不滿。
他如今,倒是除了張貴妃,其他人都見不得了。
我回宮的機會倒好,恰恰是他要賜S劉婕妤。
被我攔了下來。
他說:「你這個毒婦,要回來害朕嗎?」
我坐下,腳邊跪著哭哭啼啼的柳婕妤。
「外頭都在傳,貴妃狐媚,擠走了我這個皇後、皇子生母不說,如今後宮裡一個都容不下了。」
皇帝冷笑道:「是你造的謠。」
我說:「嗯。我說你是個昏君,張貴妃是個妖妃。」
他:「……」
我想了想,道:「若沒有你廢後那一出,倒也沒有這麼順利。」
他盯著我:「你自小就記仇,不但自己的仇要記,凡你喜歡的人,若是受了一點委屈,都要報復回去。如今這仇報得,可痛快了?」
我搖搖頭:「你倒是記得清楚,隻是,記得還不夠清楚。」
說完,我就起身,帶著劉婕妤走了。
38.
他既然知道我記仇,就不該得罪我。
我是記仇,不但記自己的仇,旁人的仇也記。
當年母後自顧不暇,我和他、無憂,三人在別宮。
我年紀最大,比皇帝都大兩個月,自要護著他們倆。
他不記得的是——
欺負我們的人,都S了。
他當我修身養性,吃齋念佛,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