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若還要幾分臉面,就速速撞柱自戕,不要侮辱我大夏皇室的尊嚴!」
趙溪亭很奇怪。
她風骨之名傳遍大夏。
燕人讓她披薄紗彈《十面埋伏》那麼赤裸裸的羞辱,她不以為恥。
可隻要一見到我。
仿佛就會觸發她身上的某個機關。
讓她從奴顏婢膝卑的奴隸,重新變成高高在上的鎮國長公主。
我對她視若無睹,眼神越過她,落到了不遠處的完顏睿身上,語氣淡漠道:「三皇子讓你的姬妾在我面前這般大放厥詞,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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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睿看我反應平淡,似乎有些失望。
他意興闌珊地笑了下,逗狗一樣朝趙溪亭招了招手:「溪亭過來。」
「眼前這位可不是你的妹妹趙爭流,她是逍遙王的獨女,我的未婚妻,整個大燕最尊貴的貴女,烏古論東珠。」
趙溪亭已經回到他身邊跪下。
聽到這裡,她臉色徒然變得慘白,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可能……」
「她叫趙爭流,她的母親是我父皇宮中最卑賤的宮女,她是大夏的六公主,她也是個亡國奴!」
「殿下,你相信我!她絕對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的未婚妻!」
她越說越激動,雙手緊緊抓著完顏睿搖晃,聲音尖利刺耳,令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這時,殿外有道渾厚的聲音傳來:「誰是假的?」
6
燕帝燕後,並逍遙王一同走進大殿。
眾人紛紛起身跪拜。
完顏睿笑道:「父皇勿怪,兒臣的姬妾吃了酒,在這胡言亂語,竟說逍遙王的愛女東珠是假冒的。」
燕帝挑眉:「哦?竟有這等事?你這姬妾是何人?」
「乃大夏鎮國長公主。」
趙溪亭跪在地上,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造次。
燕帝話鋒一轉,冷冷道:「區區亡國公主,也敢汙蔑我大燕貴女?!拖下去全S了!」
在場的大夏宗室子弟和大臣們瞬間嚇破了膽。
紛紛跪在地上求情。
「燕帝明鑑,此乃趙溪亭一人所為,與我等無關啊!」
「大夏尚未亡國之時,我等就身在大夏心在燕,對大燕心向往之,絕沒有不臣之心啊!」
大殿內一片哭嚎之聲。
皇帝最小的弟弟成王,突然一躍而起,撲到趙溪亭身上,一把撕開她披著的薄紗,神色癲狂道:「燕帝,我們大夏女子各個膚白肉嫩,留下來還能給各位大人泄泄火,S掉豈不可惜。」
趙溪亭瞬間赤身裸體,立於大殿之中。
腰若柳枝,胸脯豐滿似花蕊。
大燕那些大臣們的眼神黏膩,上上下下掃過她的身體。
嘴裡發出了下流的贊嘆之聲。
她雙手抱胸,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完顏睿,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殿下救我,殿下我是您的女人,您怎能讓人如此辱我……」
完顏睿嘴角噙著涼薄的笑意:「溪亭甚美,不必羞澀。」
有個大夏貴女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褙子脫下來披在趙溪亭身上。
她其實也很害怕,臉色慘白,全身都在發抖。
卻還是擋在了趙溪亭身前,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替她隔絕掉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
趙溪亭卻猛地去撕扯她的衣裙,瘋瘋癲癲道:「這是個賤蹄子!看她!你們看她!」
「不許看本宮,不許看本宮,本宮是公主!本宮是大夏最有風骨的鎮國長公主!」
貴女不敢置信地看向趙溪亭。
身上的衣裙被扯得七零八落,眼中盈滿了淚水。
燕臣們一個個眼睛都看直了。
成王見美人計這麼有效,自己的小命應當是保住了。
放下心來後,他靈感大發,再接再厲提議道:「早就聽聞大燕有種名為牽羊禮的受降賠罪儀式,我等願以牽羊禮,向燕帝和大燕以示臣服。」
燕帝大笑:「好!朕允了!」
大燕宮人們立馬捧來無數羊皮和狗繩。
成王率先脫光衣物。
大夏男人們見狀,緊隨其後,也紛紛脫光。
女人們被宮人強行按在地上,通通剝光了穿上了羊皮,脖頸上套上狗繩,按在地上,像狗一樣圍著大殿爬行。
尖叫哭泣,絕望的哀鳴。
燕臣們蠢蠢欲動。
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在趙溪亭爬到自己跟前時,一把將她按在地上,當場奸淫起來。
其他燕臣見狀,也不甘示弱,抓起身旁披著羊皮的女子,火急火燎地按在身下行事。
整個大殿內。
充斥著男人獸性的低吼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夠了!」
手中的握著馬鞭狠狠朝那些人揮過去。
馬鞭凌厲破空,瞬間將幾個燕臣劈得皮開肉綻,人仰馬翻,倒在地上慘叫連連。
燕帝目光一凝,厲聲道:「烏古論東珠,你身為燕國貴女卻偏幫夏人,該當何罪?!」
在場眾人紛紛看向我。
完顏睿露出一絲冷笑,仿佛在說,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吧?
「東珠無罪!」
我大步走到燕帝跟前跪下,斬釘截鐵道:「陛下,我父王是大燕最勇猛善戰的男兒,我為自己身為父王的女兒而驕傲!」
「可我自小在大夏長大,倘若我心安理得看著這一切而不阻止,那我與畜生何異?!」
「我烏古論東珠身上流淌著大燕和大夏兩國的血脈,如果夏人有罪,那東珠身上流著一半夏人的血,也應當一起贖罪!」
說著,我便開始寬衣解帶,一件又一件。
脫的隻剩下中衣時。
逍遙王表情終於變了,看向我時,臉上露出一陣恍惚和懷念的神色。
他的眼神從晦暗不明轉為激賞,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東珠是本王的女兒,誰敢說她有罪?!」
他像頭狼護著幼崽般將我護在身後,冷眼環伺四周。
高高在上,睥睨天下。
燕帝沉默片刻。
哈哈大笑幾聲,緩解尷尬,誇贊道:「東珠不愧是宗兖你的女兒,真是虎父無犬女啊。」
他裝模作樣道:「都收斂點,今日是元夕宴,還有那麼多貴女在場,鬧成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至此,這場極盡羞辱的牽羊禮才算結束。
我果然沒猜錯。
今天這場鴻門宴主角是我。
完顏睿懷疑我的身份,連逍遙王也在暗中觀察我。
他們在宴會上故意羞辱大夏人,以此試探我對大夏是何態度。
燕帝和完顏睿的想法,不在我思慮範圍內。
我如今的身份是逍遙王之女,隻需得到逍遙王的認可。
而逍遙王深愛的女人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大夏人,她養大的女兒又怎會是個趨炎附會的小人。
他絕不會想看到我為了攀附於他,就和大夏一刀兩斷。
還好,我賭贏了。
我垂眸。
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
7
半年前。
我和袁信帶著大軍南下撤退時,路過茯苓鎮。
燕國士兵在城內燒S搶掠。
手起刀落,人腦瓜便像西瓜一樣咕嚕嚕的滾在地上,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燕兵哈哈大笑,開始比賽誰砍的「西瓜」更多。
那些躲在地窖裡的孩子,也被搜了出來。
哥哥姐姐帶著弟弟妹妹一起,被燕兵逼著分為兩隊,自相殘S——
想活命,就必須把對方幹掉。
孩子們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仇恨。
他們舉起了刀,一起砍向那些嘻嘻哈哈的燕國士兵。
茯苓鎮的縣令也S了。
屍體被燕兵大卸八塊,掛在城門前示眾。
他的未婚妻,趁著夜色冒S為他收斂屍首,卻被燕兵發現。
他們將她按在地上輪番凌辱。
等我和袁信撞見出手相救時,已經為時已晚。
她被那群畜生折磨得不成人形。
谷道破裂,身子下面全是血,她卻仿佛並不覺得疼。
拉著我的手,絮絮叨叨跟我話家常。
她說,她的佑郎本可以入翰林院,卻自請外放去茯苓鎮,茯苓鎮地處邊境危險重重,她很害怕,哭著求他不要去。
佑郎卻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民生凋敝,正是國家危難之時,他十年寒窗飽讀詩書,理當拯救萬民於水火。
他心意已決,望女郎成全。
說著說著,她笑著落下淚來:「他求我成全,他第一次求我,我怎舍得不應?」
「臨行前我去相送,他對我展眉微笑,聲音溫柔極了。」
他說:「婉娘,等一切安定好了,我便來接你。」
她等啊等。
卻再也等不到了。
他S了,屍首被掛在城牆上示眾。
跶虜打過來時,茯苓鎮廂兵統領帶著所有士兵投敵叛國。
縣令裴佑帶捕快二十餘人,全部戰S。
她在被搶劫一空的縣衙,找到他留下的遺書。
【卿卿吾妻,今生報國,來世許卿。】
她聲嘶力竭道:「我夫君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跶虜賊子哪怕誅其身,也滅不了他的魂!」
「S了一個佑郎,還有千千萬萬個佑郎!」
「我們生在大夏,長於大夏,寧為大夏戰S,也不做亡國奴!」
她求我幫她梳洗打扮。
笑著說,即便是S了變成鬼,也要做漂漂亮亮的女鬼,才好下去見情郎。
一番梳洗後才發現,我與她長得是那麼相像。
我摘下面具露出真面容。
她怔怔地看著我,S灰的眼睛裡突然迸發出巨大的光彩,拔下一支不起眼的木發簪交給我。
「這支木發簪,是我父親親手給我阿娘做的定情信物。」
「我父親,是大燕逍遙王烏古論宗兖。」
「當年,他潛入大夏打探軍情受傷掉入河中,我阿娘打魚時看到將他撿了回去,而後就假扮成夏人,哄騙我阿娘私定終身生下了我……直到他身份被揭穿。」
「我外祖父外祖母都S在燕人手裡,他們之間隔著國仇家恨,我阿娘受不了自己竟然嫁給了仇人,決絕地跟他一刀兩斷。」
生命的最後時刻,她強撐著身子,給我磕了三個頭。
「六公主,接下來的路,辛苦了。」
安葬了謝婉和裴佑,我就和袁信兵分兩路。
我頂替了謝婉的身份,深入虎穴,往燕國而去。
成了烏古論東珠。
8
元夕宴散後,我和逍遙王一道回府。
一路上他頻頻望著我出神。
我假裝不知。
謝婉說過,我跟她阿娘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要比她更像她阿娘的親女兒。
我不怕趙溪亭胡亂攀咬。
趙爭流在夏宮常年戴著面具,見過真面目的也就她和皇後。
這也是我敢頂替謝婉的底氣。
逍遙王低聲問我:「東珠,你娘親去世前有沒有提起我,她是不是……很恨我?」
隔著國仇家恨,答案其實顯而易見,可逍遙王還是不S心。
我思索片刻,抬眸看向他:「我想這個問題讓娘親自己來回答你,她也說不出來答案。」
「若是恨,娘親又何必留著您做給她的定情信物。」
「若是愛,為何她寧願隱姓埋名躲藏一輩子,也要此生都與您不復相見?」
最後,我下了一記猛藥。
「娘親最後說,她是大夏人,而你是大燕人,注定隻能相恨。倘若幾百年後,這世間或許沒了夏,也沒了燕,但這天下還是華夏的天下,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或能相愛。」
逍遙王徒然紅了眼眶,倉促地扭過頭去,不想讓我看到他的失態。
我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今日我在他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總有一日,這顆種子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這一世,我決定借逍遙王的勢力,驅虎吞狼,完成復國大業。
首先要做的。
就是讓燕帝和逍遙王離心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