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一秒，我忽然看到馬路中間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我拉住周霽澤，狐疑地問道：

 

「那個孩子是巧巧嗎？」

 

就在這時，一輛車朝著小女孩快速駛來。

 

場面驚心動魄，我感覺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小心！」

 

我下意識地驚叫出聲。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周霽澤就已經衝了上去。

 

他一把抱起小女孩，想往旁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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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減速中的汽車還是把周霽澤撞了出去。

 

最後一刻，周霽澤依然把巧巧SS地護在懷裡，不曾放開。

 

仿佛是在護著他生命中的至寶。

 

一切都變得混亂。

 

耳邊充斥著宋嫣的哭喊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顫抖的手撥通了 120。

 

周霽澤的父母當晚就趕到了。

 

聽說是宋嫣惹出來的事，我那婆婆氣得差點當場暈倒。

 

事情發生時，我從最初的震驚，到逐漸變得平和。

 

我想，經過這次的事情，我已經看清形勢了。

 

隻要宋嫣母女在一天。

 

周霽澤就不能真的狠心不管她們。

 

而我，隻會在這場婚姻裡無限地受委屈。

 

人的心原本就是長偏了。

 

想要扯回來，大家都會疼的。

 

思忖之間，醫生已經從手術室出來。

 

「家屬放心，病人隻是手臂骨折，加上輕微的腦震蕩，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聞言，公婆二人才算是放心了。

 

病房裡，周霽澤還是昏迷狀態。

 

宋嫣拿著棉籤，在一旁細心地蘸水給他潤唇。

 

就算是在公婆面前，她也是絲毫不避諱。

 

貼心得仿佛她才是周霽澤的妻子。

 

我那公婆最是正直。

 

也不知道這場面被他們看在眼裡，是什麼感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婆婆冷著臉發話：

 

「宋嫣，這麼晚了，你帶著巧巧先回去吧。霽澤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你不好跟他接觸太多。

 

「以後有事你也別麻煩霽澤了，我跟你爸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幫你帶巧巧還是帶得了的。」

 

這番話十分有壓迫感。

 

宋嫣尷尬地站在一邊，隻得點了點頭。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霽澤哥也不會出車禍。

 

「嫂子，我真的是沒臉見你了。」

 

宋嫣哽咽地看著我。

 

此刻我隻覺得疲憊得很，自然是沒心思搭理她這番假惺惺的懺悔。

 

8

 

可我那婆婆也不是吃素的。

 

她瞪了一眼宋嫣，語氣比剛剛更冷了些：

 

「人還沒S呢，你在這哭哭啼啼地像什麼樣子？

 

「你也別在這打攪你嫂子了，她也是夠累的了。

 

「你出去吧，我還有話和你嫂子說。」

 

看到大家臉色都很差。

 

宋嫣這才牽著孩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公公被支出去打熱水了。

 

我走上前，把婆婆扶到一邊坐下。

 

她反手牽住我。

 

看到我眼下的烏黑之後，唇角溢出一聲嘆息。

 

「思榆，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

 

我搖了搖頭。

 

下一秒，婆婆精明的眼神投向病床上的周霽澤。

 

「我們老周家的兩個兒子，都是被宋嫣這個狐狸精給禍害了。

 

「當初光耀去世，我就想到了這一步。

 

「於是我和你爸把你們那套婚房過戶到你名下了。」

 

聞言，我震驚地看向婆婆。

 

「媽，你怎麼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

 

那套房子幾乎掏空了公婆大部分積蓄。

 

幾百萬，他們當時全款拿下。

 

這一切都得益於，婚前婚後我對公婆都是孝順有加。

 

她凡事坐得穩，主意也拿得定。

 

「就當是對你的補償。

 

「在你名下，總好過被霽澤敗了。」

 

婆婆後面和我說了很多話。

 

我心裡煩亂，一時間也沒有細想。

 

臨走的時候，她握住我的手提點我：

 

「女人手上還是要有錢。」

 

是啊，得有錢。

 

還得拎得清。

 

周霽澤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虧得我是醫生，和科室的同事打了招呼，他倒也沒受什麼罪。

 

宋嫣中途來過兩三次。

 

每次都是匆匆坐坐就走了。

 

要是以前，她肯定是要想盡辦法留在這裡。

 

我想一定是婆婆給她施壓了。

 

可眼下，我在意的並不是這些。

 

因為，我懷孕了。

 

前兩天上班時我覺得一陣惡心。

 

檢查了之後才知道，孩子剛剛六周。

 

知道這個消息，我一個人坐在洗手間哭了很久。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我連我自己接下來的路都沒整理清楚，更是不知道怎麼面對突然到來的孩子。

 

看著周霽澤，我隻覺得心情復雜。

 

他要是知道我們有孩子了，會不會很開心？

 

抑或是皺著眉跟我說，現在還不是要孩子的時候。

 

9

 

我冷了周霽澤一個月。

 

一直到他康復，我還是那副冷冷的態度。

 

當天，宋嫣帶著孩子來接周霽澤出院。

 

我看著她在我面前作秀，隻覺得莫名犯惡心。

 

「要不你們親熱著，我先走？」

 

聽到我這句話，宋嫣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嫂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心裡是感激霽澤哥救了巧巧，才來接他出院的。

 

「既然嫂子這麼容不下我，那我以後不在你面前出現就是了。」

 

宋嫣賭氣地帶著孩子就要走。

 

周霽澤卻是一把將她扯住。

 

「你別和你嫂子計較，她最近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聽到周霽澤這麼說，宋嫣柔弱地點了點頭。

 

「霽澤哥，你幫我給嫂子賠個不是，你們千萬可別為了我吵架呀。」

 

我閉了閉眼。

 

看到宋嫣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我隻覺得更想吐了。

 

也不管他們兩個人，我毫不猶豫轉頭離開。

 

回到家，周霽澤終於是受不了了。

 

他猛地拉住我，像是極力壓抑著怒氣。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不滿的，我知道，那天的事讓你心裡添堵了。

 

「可你也不想想，當時情況有多危急，難不成讓我看著巧巧被車撞嗎？

 

「你就連這一點同情心也沒有，一定要和宋嫣過不去嗎？」

 

我冷笑了一聲。

 

「是啊，我自然是比不上宋嫣通情達理。她還有個懂事的孩子，時時刻刻牽動著你的心。

 

「現在我是說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是錯了。

 

「既然你覺得她那麼好，那你還在我這裡做什麼啊？」

 

懷孕之後激素作怪，我脾氣也沒有以前好了。

 

聽到我這麼說，他氣得一個人去陽臺吹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霽澤接到一通電話。

 

哪怕是沒仔細聽，我也知道是宋嫣打來的。

 

當晚，周霽澤把門摔得震天響。

 

就在我們結婚兩周年紀念日這天。

 

他一句話也沒說就丟下我，轉頭去找宋嫣了。

 

我知道，他賭氣的成分居多。

 

我越是為了宋嫣和他吵架，他就越是要和她來往。

 

他在我身上做服從性測試，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妥協。

 

周霽澤，終究是變了。

 

可他想不到的是，這一切卻正中宋嫣下懷。

 

周霽澤氣衝衝地按響門鈴。

 

一打開，便是宋嫣那張嫵媚的臉蛋。

 

她算準了周霽澤一定會來，於是刻意打扮了一番。

 

包臀短裙，襯得她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

 

一顰一笑都帶著少婦的萬般風情。

 

「霽澤哥，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我剛哄了巧巧睡下，要給你做點夜宵嗎？」

 

宋嫣唇角蕩漾著水光。

 

周霽澤一下子也看呆了。

 

他們兩個人渾然不知我站在牆後。

 

微微探出的攝像頭，把這一切錄得明明白白。

 

10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周霽澤搖了搖頭。

 

「太晚了，不必麻煩了，你叫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周霽澤看著她。

 

下一秒，宋嫣將秀發撥弄到耳後。

 

她眼底帶著羞怯的情意，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

 

「我想著嫂子一定不會放過你，是不是回去之後她還是跟你吵架了？

 

「要是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跟我說說。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像嫂子一樣數落你的。男人嘛，我知道你們都好面子。」

 

宋嫣的聲音本就甜美。

 

在這深夜裡，一舉一動都是撩人於無形。

 

更何況，我剛剛和周霽澤大吵了一架。

 

宋嫣又是要給他做夜宵，又是要聽他傾訴的。

 

還無形之間滿足了他的大男子主義心理。

 

當真是高明。

 

我看到周霽澤放在身側的雙拳緊緊握著。

 

我知道，他是在忍。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再繼續待在這裡了。

 

周霽澤抿唇，用僅存的理智逼自己轉身。

 

剛走出一兩步，宋嫣忽然就撲了上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

 

「霽澤哥，別推開我好不好？

 

「這麼長時間，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意。隻不過礙於嫂子，我一直壓抑著這份感情。

 

「可你對我們娘倆這麼好，我在心裡早已經把你當成是我自己的男人了。

 

「巧巧年紀還這麼小，她也需要個爸爸。」

 

聽到她這麼說，周霽澤的身形狠狠一顫。

 

他掙扎著推開她：

 

「我是光耀的大哥，我們怎麼能……

 

「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今晚的事我就當沒發生，以後你也別來找我了。」

 

周霽澤閉了閉眼睛，想轉身離開。

 

宋嫣卻踮起腳尖，毫不猶豫吻了上去。

 

我隻覺得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我本以為，我的心早已經毫無波瀾了。

 

可看到這一幕，我還是感受到真切的痛。

 

我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在我面前玩捉迷藏。

 

周霽澤躲，宋嫣追。

 

感受到對方的抗拒，宋嫣委屈地哭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曾經是光耀的女人？

 

「你嫌我髒，所以才不肯碰我？」

 

這一句話讓周霽澤的意志力轟然倒塌。

 

溫香軟玉在懷。

 

他心疼地抱住宋嫣，強勢地吻了上去。

 

空氣中彌漫著唇舌相接的曖昧聲。

 

直到宋嫣整個人脫力般地癱在他懷裡。

 

周霽澤看著她，眼底閃過濃重的欲色：

 

「我從來沒嫌棄過你髒。」

 

下一秒，兩片分開的唇又粘在了一起。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激吻。

 

隨後，周霽澤急切地抱起宋嫣往裡面走。

 

門被帶上的那一刻，我脫力般地蹲下去。

 

後面會發生什麼，我甚至沒勇氣往下想。

 

當真叫我惡心。

 

痛，卻不知是哪裡痛。

 

我蹲在原地，額頭不停地滲出冷汗。

 

痛到抽氣的那一刻，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閨蜜的電話。

 

「你過來接我吧。」

 

11

 

空氣中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睜開眼時，身旁隻有閨蜜江歲一人。

 

「你啊，懷孕了也不知道愛惜身體，到頭來遭罪的可是自己。

 

「我到的時候你已經疼暈過去了，把我嚇得不輕。」

 

我張了張嘴，隻覺得嗓子格外幹涸。

 

江歲把我扶起來，又給我倒了杯水。

 

「醫生說你是先兆流產，還好送來得及時。不過為了孩子，你得在醫院觀察幾天。」

 

我沉默了半晌，看向江歲。

 

忽然做出了決定：

 

「孩子我不要了。

 

「周霽澤，我也不要了。」

 

聞言，江歲心疼地握住我的手。

 

「想清楚了嗎？」

 

我看著她，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結婚之後，我一直想要個孩子。現在好不容易懷上了，還是差點保不住。

 

「我知道，這孩子是在怨，怨他有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父親。

 

「這樣的父愛，周霽澤早已經毫無保留地給了周巧巧。我累了，不願意孩子生下來也跟著遭罪。」

 

江歲靜靜地看著我，眼眶逐漸泛紅。

 

最後，她心疼地幫我掖了掖被角：

 

「好，我去跟醫生溝通，讓你盡快做手術。」

 

拿掉孩子那天，豔陽高照。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室裡，感受到孩子一點一點地和我失去聯系。

 

母子連心，我疼到麻木。

 

可是這人世間的苦楚太多了。

 

人一生下來，本就是苦難比快樂多。

 

所以那些幸福才更顯得來之不易。

 

他應該生在一個健全的、有愛的家庭裡。

 

而這些，都是我這個做媽媽的給不了的。

 

我在江歲家裡休養了許久。

 

醫院那邊也暫時休了假。

 

聽江歲說，周霽澤這段時間到處在找我。

 

我冷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找我做什麼？

 

他和宋嫣上床的時候，恐怕連我叫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恢復了體力之後，我的精神也振奮了起來。

 

該處理的人，也是該處理了。

 

一個爛果子若是不扔，那就要爛全筐。

 

我委託人擬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送到了周霽澤手上。

 

當晚，他瘋了一般地給我打了幾十個電話。

 

何必呢？

 

他早該想到。

 

在他一次次的縱容宋嫣破壞我們夫妻感情時，我跟他就已經走到頭了。

 

那天的最後，我給他發了條消息。

 

【明天在家等我，我們談談離婚。】

 

發完這些，我幹脆把手機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