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預定好的民宿。

我換了身衣服，又休息了一下，正準備去吃飯，突然發現周砚的相機還在我這兒。

 

當時他摔進水裡，所幸相機隻湿了一小塊兒，便叫我幫忙擦幹。

 

我想了想，決定現在還給他。

 

免得夜深人靜時引出什麼幺蛾子。

 

周砚沒和別人合住，他的房間在最裡頭。

 

我敲門後等了好一會兒，腳步聲才響起。

 

門一開，熱氣混雜著清爽的柑橘香味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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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站在我面前，懶洋洋地擦著頭發。

 

他應該是剛洗完澡，上半身裸著，黑色的褲腰松松垮垮地掛在性感白皙的公狗腰上。

 

晶瑩的水珠順著發尾滴落，滾進鎖骨上的凹陷中。

 

我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雖然我嘴上說著要把周砚先醬再釀，但理論和實操畢竟不一樣。

 

尤其剛才他還那麼冷淡，這會兒又勾得人心痒難彈。

 

我手足無措地舉起相機，想解釋自己的來意。

 

一個方形小薄片被甩向周砚胸口。

 

啪的一聲，順著薄勁有力的肌肉一路滑進了腰腹處的陰影。

 

我：「……」

 

曾經我以為，改錯群名是我一生中最尷尬的事。

 

現在才知道，我的一生還長得很。

 

周砚輕笑一聲：

 

「想要？」

 

我還沒來得及說「不」，人就被拉進了屋裡，咚的一聲被按在瞬間關閉的門板上。

 

熱。

 

好熱。

 

周砚的呼吸熾熱，手臂熾熱，身體也熾熱。

 

他蠱惑地看著我：

 

「寧寧，真的沒有什麼要問我嗎？」

 

我滿臉通紅：

 

「那個備注……

 

「你，你什麼意思？」

 

周砚抬眸悠悠看我：

 

「和你一個意思。」

 

我腦子裡一團糨糊：

 

「那我，我是什麼意思？」

 

周砚笑了：

 

「你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啊。」

 

我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

 

啊對了，我想……

 

我剛噘嘴擺出口形，僅存的理智讓我懸崖勒馬。

 

當著正主的面，可不興這麼說。

 

周砚看我的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

 

「想接吻是嗎。」

 

下一秒，微涼的唇瓣含住了我，細細勾勒，漸入漸深，觸感軟糯又帶起酥酥麻麻的戰慄。

 

我仰著頭，無力地靠在門上，隻靠腰間一隻大手勉力支撐。

 

呼吸交錯，津液相融。

 

許久，周砚才放開我，氣息微微紊亂：

 

「還有呢？」

 

「還有……」

 

我的視線控制不住地下移，從修長的脖頸一路下滑到延伸的人魚線。

 

然後咽了口口水。

 

周砚按住我：

 

「我說過，這種事要跟喜歡的人一起做。我是你喜歡的人嗎？」

 

我點點頭：

 

「當然了。」

 

周砚循循善誘：

 

「那你喜歡我什麼呢？」

 

「你很帥，身材很好……」

 

「那以後我不帥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那當然不是，」眼見周砚微微後撤，我趕緊搖頭，「你還很聰明，功課優秀，攝影也厲害，還有對我特別好，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

 

「嗯！」

 

周砚滿意地笑了：

 

「我也是。」

 

我睜大了眼睛。

 

周砚他竟然也喜歡我！

 

原來我真的不是單相思！

 

喜悅在腦海裡如煙花一般爆炸。

 

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砚，身體裡仿佛有十萬隻螞蟻在摧心撓肝。

 

話都說這麼開了。

 

下一步就該……

 

周砚笑眯眯地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後退兩步，轉身去把衣服穿上了。

 

我：？？？

 

什麼玩意兒？

 

周砚他是不是不行？

 

啊？

 

13

 

打S我也沒想通周砚這家伙到底想幹什麼。

 

要說叫我表白，我都表過兩次了。

 

幹嘛還故意色誘我，叫我再來一次？

 

退一萬步說，我都按他的心意再來一次了。

 

那然後呢？

 

然後呢？

 

我氣鼓鼓地抱著手臂看周砚吹頭發。

 

他一出衛生間，就看到我像隻小河豚似的，臉頰圓圓。

 

「走了，去吃飯。」

 

周砚心情很好地來揉我的頭發。

 

我打開他的手，把他遠遠甩開。

 

不想理這個家伙。

 

煩S。

 

晚餐選在一家燒烤店。

 

其他人都已經開吃了，我和周砚才姍姍來遲。

 

我被香味吸引，飛快落座。

 

齊修在一邊叫嚷著：

 

「他們倆一定是背著我們搞對象去了。嘖，這酸臭的愛情味。」

 

「你別亂說，周砚也沒公開自己有女朋友呀，你這樣會給許書寧帶來困擾的。」

 

柔柔的女聲突然響起。

 

我動作頓住。

 

聽著有點耳熟。

 

這不是之前迎新會上，嘴我的那個施雅嗎。

 

周砚想出聲，我輕輕拉了他一下：

 

「算了，這麼多人在呢。」

 

我懶得搭理她，一口酒一口肉的，好不快活。

 

大家漸漸喝 high 了，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推心置腹。

 

施雅硬擠開我，湊到周砚旁邊：

 

「社長，節後就是考試周了，離散數學我有一些題不太懂，回頭可以給我講講嗎？」

 

周砚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讓了讓：

 

「你可以去問助教，他會很樂於解答的。」

 

「可我就是想問你啊。你是年級第一，教教我很容易的吧。」

 

「抱歉，這不是我的義務。」

 

「可我明明看到過你教許書寧攝影！」

 

施雅捏緊了杯子，氣得叫了起來。

 

我慢吞吞抬頭瞄了她一眼。

 

這話是真的。

 

我加入攝影社後，自覺技術與其他人有差距，於是經常去請教齊修。

 

有一次齊修臨時有事，周砚替他來了。

 

我完全沒想到。

 

和齊修嘴上指點不一樣，周砚會手把手地教我調參數，免不了有一些肢體接觸。

 

他會把我圈在懷裡，握著我的手調節取景，粗糙的指腹摩挲過我的手背。

 

我全程都緊張又尷尬。

 

但這種方式確實讓我受益匪淺。

 

施雅直直地盯著周砚：

 

「為什麼許書寧可以，我就不行？」

 

周圍人都覺察到這邊緊張的氣氛，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周砚表情淡淡：

 

「第一，這裡是攝影社，我隻解答攝影相關問題。

 

「第二，你別跟許書寧比。她是她，你是你。」

 

施雅不服氣地咬唇：

 

「社長你偏心！」

 

周砚突然很快地看了我一眼。

 

我意識到什麼，剛想阻止，周砚就一字一句道：

 

「我偏心我女朋友，有問題嗎？」

 

周圍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發出接二連三的起哄聲。

 

周砚又放緩了語氣。

 

「我已經明確說過很多次，我不喜歡你了，希望你以後可以把更多的關注留給自己。」

 

施雅睫毛顫抖著，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扭頭往民宿跑去。

 

我無力地撐住腦袋。

 

有這樣的嗎？

 

前腳剛互表心意。

 

後腳就迫不及待地公開。

 

既然這麼急，那你之前到底在忸怩作態什麼？

 

我真是不懂男人！

 

14

 

我和周砚就以這樣一種方式迅速在一起並公開了。

 

自此之後，周砚每天都給我買早飯，並接送我上課。

 

堪稱二十四孝好男友。

 

他還請我們宿舍吃了一頓飯。

 

蘇蘇回來後賊眉鼠眼地問我：

 

「怎麼樣，周砚到底好不好用？」

 

我：「……」

 

我怎麼知道啊喂！

 

說實話，我至今都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

 

我問過周砚很多次，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某一次，我終於找到機會，把他堵在攝影社暗房裡，跨在他身上嚴刑逼供。

 

周砚無可奈何地半撐起身子：

 

「寧寧，你之前根本沒有說過喜歡我呀。」

 

啊？

 

我愣住了。

 

我都表白兩次了。

 

還不算喜歡？

 

我剛想懟回去，突然又頓住。

 

是哦，上次告白，我好像確實沒說喜歡哎……

 

上上次，我怎麼說的來著。

 

記憶拉回到兩年前。

 

我翻了一夜的表白攻略，第二天在學校小花園攔住周砚。

 

明亮的陽光打在他臉上，投下錯落的陰影，帥得驚人。

 

我深吸一口氣，輕聲說：

 

「周砚，你可以摸摸我的衣服嗎？」

 

周砚滿臉疑惑，輕觸我的衣袖。

 

「怎麼樣，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

 

周砚愣了愣，然後嘴角微微勾起：

 

「你想和我談戀愛？你喜歡我什麼？」

 

我一聽有戲，滿臉興奮：

 

「你長得帥啊！」

 

「……帥就行了嗎？」

 

「帥還不行啊？」

 

周砚頓住了，嘴角瞬間回落繃緊。

 

後來，他便冷靜地拒絕了我。

 

回憶檢索完畢。

 

我有點心虛，確實沒有正經說過「喜歡」哎。

 

可轉念一想，沒說過又怎麼了。

 

畢竟我也算正兒八經告過白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糾結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我昂著頭：

 

「那又怎麼樣，反正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而且, 你為什麼不先來追我！」

 

周砚更無奈了：

 

「你當時都沒成年呢, 我怎麼追？

 

「而且你年紀小，心性沒定，也許上了大學見過世面就不喜歡我了。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真的喜歡我，而不是一時興起, 或者僅僅是想和我……否則耽誤的是你的時間。」

 

我眨巴著眼睛：

 

「那你還色誘我。」

 

「你不理我那一個月，我覺得天都塌了。對不起，我還是自私了。你要反悔嗎？」

 

「那得看你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遵命。」

 

暗房無窗, 紅色的燈光將氛圍勾勒得曖昧又迷人。

 

周砚抬眼看我，眼神溫柔得能掐出水。

 

一個吻輕輕落在我的手背。

 

嗯。

 

很滿意。

 

番外

 

在一起的第二年, 我帶周砚去見了我爸媽。

 

雖然他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但這次的含義畢竟不一樣。

 

周砚提前買了很多禮物, 大包小包地帶上門。

 

我媽笑吟吟地迎我們進來, 我爸站在一邊老大不高興了。

 

都沒等周砚坐下，我爸就把他提溜到陽臺上：

 

「小砚啊，你怎麼回事？你不是答應叔叔不和寧寧談戀愛了嗎？」

 

「叔叔，高中的時候我確實沒和她談。」

 

「那大學也不行啊, 大學也還得好好讀書呢。」

 

我聽不下去了, 想去拉我爸。

 

周砚無辜地垂下眼：

 

「是寧寧非要來追我的。我都拒絕她了, 她還是不依不饒, 搞得全校都知道了，我也是沒辦法。」

 

我：！！！

 

我爸愣了：

 

「啊？這, 這……」

 

周砚深吸一口氣, 似乎下定了決心：

 

「如果您真的不同意，那我還是跟寧寧分手吧。」

 

「哎，別，別……我就是這麼一說。你這孩子咋還當真了呢。」

 

「是嗎？那就好，那就好。其實我是很喜歡寧寧的, 我以後會對她好的。」

 

我趕緊把周砚拉回客廳，以防他繼續滿口胡言亂語。

 

我爸似乎還是不能接受我倒追周砚的事實。

 

直到大家開始吃飯了, 他嘴裡還是嘟嘟囔囔：

 

「本來學生就是不應該談戀愛……我家寧寧還小呢。」

 

我立志要在半年內把他追到手。

 

「原我」「不能因為你上學的時候談不著，就不讓你閨女談吧？」

 

「我，我怎麼談不著了？那是我不想談。」我爸嘴硬, 「就這小子長這麼花枝招展的, 小姑娘成群往上撲, 能靠譜嗎？」

 

我翻了個白眼：

 

「爸, 我就是喜歡他長得帥，你對你女兒的眼光有點信心成嗎？」

 

周砚笑得謙和：

 

「叔叔阿姨, 你們放心吧，我對寧寧是認真的。」

 

一頓飯終於吵吵鬧鬧地吃完了。

 

走出家門, 已經是傍晚時分。

 

我和周砚還要回學校。

 

路過小樹林的時候, 我突然想到自己就是在這兒和周砚進行了第一個失敗的接吻。

 

我一時興起，拉著他就要情景重現。

 

剛醞釀好情緒，樹林深處就傳來一聲怒吼：

 

「求求了，許神保佑我, S之前一定要睡到齊修！」

 

我：「……」

 

大好的興致瞬間全無。

 

周砚攬住我，輕聲耳語：

 

「可以啊，人還沒離校呢，就成為 A 大傳說了。」

 

我搖頭嘆氣：

 

「沒辦法, 就是這麼言出法隨。」

 

我和周砚對視一眼，齊齊笑了。

 

原來年少氣盛的口出狂言，真的可以成真。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