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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隻此青山綠 3850 2025-04-25 14: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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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不會騎馬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的眼神終於察覺到了我平坦的小腹,顫抖地出聲:「你把我們的孩子引產了?」


     


    事到如今,他還不知,那晚我們的孩子在他和旁人調風弄月時,就已經S在我腹中了。


     


    我反唇相譏:「自我有身孕以來,這還是聽你頭一次提起他。」


     


    成婚七年,這是祁昭第一次用帶有道歉口吻的語氣和我說話。


     


    「令窈,當初的事是我不對,這七年我也沒有做到盡人夫的責任,直到你離開後,我才發現我早就習慣了你的陪伴。


     


    「阿窈,我離不開你……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說著他便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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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的話逗笑:「祁將軍,我們已經和離了。


     


    「和離你知不知道什麼意思?就是從此以後我們男婚女嫁,與對方再無瓜葛。」


     


    祁昭驀然鐵青了整張臉:「你還想嫁給別人?」


     


    「我為何不能嫁?」


     


    看到我眼底的風輕雲淡,他驟然攥緊拳頭,力氣大到連指骨都泛了白。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了?」


     


    我毫不猶豫地開口:「當然不喜歡。」


     


    祁昭咬了咬牙,「我們不過才和離了幾天,你就不喜歡我了?」


     


    捏了捏泛涼的眉心,我疲憊地開口:


     


    「祁昭,滴水石穿非一日之秋,人心也不是突然就變涼的。


     


    「你還記得我嫁給你那天,洞房花燭夜,你同我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祁昭愣住了,露出迷茫的神情。


     


    我盯著腳尖,自嘲地扯了扯嘴:「哦對,關於咱倆的事你又怎麼能記得住。」


     


    而後直視他的眼睛,冷聲開口。


     


    「你說你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我,成婚七年,你也的確做到了。


     


    「祁將軍平日裡一諾千金,還望日後也要遵守其言。」


     


    說罷後,我沒有理會祁昭的反應,徑直地離了開。


     


    10


     


    馬球會,結束後。


     


    誰知沒出三天祁昭竟帶著他的嫡母,以探望我祖母身體為由,登門拜訪。


     


    礙於丈母娘的顏面,我父母親雖不悅,但也什麼都沒說。


     


    祁昭恰恰算好這點,頻頻登我英國公府家的門。


     


    不僅連送了我父親好幾壇百年釀造的酒,各種補品、珍寶流水似的往我家中送。


     


    引得我家左右鄰居闲言不斷。


     


    終有一日,我實在忍無可忍。


     


    當場砸碎了他送來的一盞精美的花瓶。


     


    「祁昭,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看著地上的碎瓷,臉上難掩頹敗之意,聲線嘶啞地開口。


     


    「我隻是想補償你一些。」


     


    我不耐煩地開口:「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他急切地開口,「那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你從我眼前消失。」


     


    我冷聲說完,祁昭明顯地一愣,半晌後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近。


     


    「你當初和陛下立下的七年之約,阿姐已經全都告知我了。


     


    「祝令窈我隻問你一句,當初你同意嫁給我是否隻是權宜之計?你從始至終就不喜歡我對不對!?」


     


    我被他逼到退無可退處,後背貼上了冰冷的牆壁。


     


    祁昭眼底的紅河上漲,隱隱閃爍著淚花。


     


    一副被我傷了心的模樣。


     


    我覺得譏諷,便笑出了聲。


     


    「自是權宜之計,畢竟如若我不嫁給你,我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條的人命就會受到牽連。


     


    「你不也一直對當初被逼無奈娶了我的事而心懷不滿嗎?我們扯平了!」


     


    祁昭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痛聲道:


     


    「所以這七年,你一直對我虛情假意,虛與委蛇?」


     


    我回答得幹脆:「是。」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祁昭仿若全身的力氣被抽幹,踉跄地後退了幾步。


     


    整理好衣袖,我面露鄙夷地開口:


     


    「將軍今日又是上演哪出痴情男兒郎的戲碼,令我著實看不懂。


     


    「祁昭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你我成婚七年,你嫌我性子沉悶,對我百般厭惡,日日流連於花樓的溫柔鄉,如今你終於擺脫了我,也算得償所願娶了你心心念念的林行首,既如此你守著你的美嬌娘好好過日子便可,非要三番五次地糾纏我做什麼?」


     


    成婚七年,祁昭享受慣了我的溫柔體貼,百依百順。


     


    少有幾次面對我的據理力爭,咄咄逼人。


     


    他的臉色由紅轉而青,最後變得十分蒼白。


     


    又被我的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張口道:


     


    「我知道我從前做了很多錯事,傷害了你,可如今我已認清了自己的心,令窈我對你是有情的。


     


    「那個林煙兒我也已經打發走了,我隻求你給我一個彌補你的機會。


     


    「隻要你肯回來,我祁昭發誓這輩子永不納妾!」


     


    我紅著眼,捂住自己鈍痛的心髒,一字一句地開口:「祁昭,你欠我的早已經還不清了。」


     


    祁昭手足無措地伸手去接我的眼淚,慌亂地開口: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說?


     


    「待你回到將軍府,找到後院中的那棵歪脖子的桃花樹,你自己挖開看看,就知道為什麼了。」


     


    11


     


    翠雲隔天帶回消息,說那晚祁昭回到將軍府,就命人在那棵歪脖子的桃花樹下開始挖了起來。


     


    直到挖到埋在土下那襁褓中的S嬰後,他在樹下跪了整整一夜都沒有起身。


     


    許是那件事打擊到了他,再之後我們有很長的時間都沒有見過面。


     


    暮春之後,京中還出了一件大事。


     


    人們都傳先皇的親生兒子睿王不日就會帶兵回京了。


     


    七年前,端王為了坐穩江山,將睿王遠派到邊疆整整七年。


     


    這七年他帶兵收復邊疆失地無數,在民間威望頗高。


     


    就連爹爹也說,他此次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在聖上專門設宴為睿王接風洗塵時,睿王不僅當眾挑釁,還拒絕了他繳納兵符的要求。


     


    連夜出宮,帶著幾千騎兵駐扎到了距汴京幾十公裡外的西郊大營,揭竿而反。


     


    祁昭被緊急派出鎮壓叛軍,帶領士兵第一仗就打贏了睿王的軍隊。


     


    極大鼓舞了軍隊的士氣。


     


    當天,爹爹在下朝回來後,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在我再三逼問後,他才和我說出實情。


     


    原來祁昭在皇帝以軍功和陛下討賞,想要讓我再嫁給他一次。


     


    父親說罷後,氣衝衝地砸了桌子:「祁昭這個潑皮無賴,從前為了一個青樓歌妓如此待你,如今還有臉想再娶你一次。


     


    「窈兒你放心,為父這次就算豁出和陛下翻臉,也不會讓那個黃口小兒得逞!」


     


    我眼眶酸澀:「都是女兒不孝,您和母親高壽,本應當安度晚年,卻還要為我的事勞心。」


     


    「嗐,這是哪裡話,為父和你母親老來得子,家中還偏偏獨你一個,為了你,我和你母親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是值得的。


     


    「明日上朝的時候我就和陛下當眾表明我英國公府的態度,我一生戎馬帶兵無數,想來皇帝也不會不賣給我這個面子的。」


     


    我急忙制止父親的話:「不,父親現如今汴京形勢危急你萬萬不可和陛下鬧翻,免得他覺得我們國公府心懷異心。」


     


    我思忖片刻,「你就說你同意祁將軍的請求,但隻有一個要求。」


     


    「什麼!?」


     


    「上交兵權,請皇上準允您告老還鄉,安養身體。


     


    「現下皇帝疑心重重,唯恐朝中的人和睿王有什麼勾結,尤其是您這種跟著先皇打了半輩子仗的老人,現在正是他重用祁昭的時候,您提出繳納兵權他不會不同意的。


     


    「這樣一來可以打消皇帝的疑心,二來京中變天的時候,我們也可明哲保身。」


     


    父親愁容滿面:「就算如此可以全身而退,可為父又怎麼忍心把你推入火坑呢!?」


     


    「爹爹您曾經教過我。」


     


    我的聲音逐漸變得堅定,「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父親一愣,眼底逐漸變得清明。


     


    我飲了口茶,淡聲開口:「如今睿王兵強馬壯、盛名在外,民間還有眾多追隨者,反觀朝廷這些年國庫虧虛、政治腐敗,百姓多有怨言,朝廷未必有與睿王一戰的能力。


     


    「想來幾日前睿王故意輸給祁昭,為的也是讓朝廷掉以輕心。」


     


    父親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看來我的窈兒心中早有成算了。」


     


    12


     


    祁昭出徵那日,穿著鎧甲翻進了我家的院子。


     


    多日不見,他氣色憔悴了不少,下巴上的青茬連片。


     


    「令窈,聽說你準備陪你父親告老還鄉了。」


     


    我收拾行李的手一頓,淡聲回了句:「嗯。」


     


    察覺到我的敷衍,祁昭苦笑一聲:「還有一刻鍾我就要帶兵出關了,你不來送送我嗎?」


     


    「想必陛下今日會親自送你出徵,還有滿城的百姓,自是不差我這一個。」


     


    他自顧自地拿起桌子上的酒壺,一口飲盡。


     


    「阿窈,我一定不會輸的。


     


    「等我大勝歸來後,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迎進門!


     


    「用一輩子來彌補我曾經對你的傷害。」


     


    我眉心一動,並沒有理會他的話,繼續打點那些下人裝點行李。


     


    忽地,這時翠雲拿來一頂帏帽詢問我,要不要一並帶走。


     


    看到面紗上的繡花後,我心一緊,急忙想要遮掩住。


     


    祁昭卻猛地衝過來,視線定格在面紗上的一朵小雛菊後,看著我不可置信地出聲:「七年前,我進京救駕,偶然從匪寇手裡救得的那個女子是你對不對?」


     


    我緊抿著唇, 沒說話。


     


    祁昭愣了一瞬後,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大笑出聲:


     


    「祝令窈你這個小騙子!


     


    「你當年願意嫁給我並不是完全受人所迫是不是?


     


    「你是心悅我的是不是!?」


     


    他接二連三地拋出許多問題,急於求證。


     


    我冷下臉, 仰頭直視他的眼睛,「是又怎麼樣?當時年少,識人不明罷了。


     


    「嫁給將軍這七年,我對你一片真心, 替你孝敬婆母, 認真料理好府中大大小小的一切,將自己束縛在內宅那四四方方的圍牆中, 可你依舊對我厭煩至極,覺得我可有可無。


     


    「我對將軍的喜歡, 早就在日復一日中被你的冷漠磨滅了。」


     


    我紅著眼說完, 祁昭顫動了下眼睫,伴隨著還有一行落下的清淚。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祁昭臨走時, 步伐走得很慢, 顯得極其沉重。


     


    他還回過一次頭, 喉結快速地滾動了一下後, 他張了張嘴, 但什麼都沒說。


     


    13


     


    三月後, 睿王帶兵圍剿了整個皇宮, 發動了長達七日的宮變。


     


    血洗了整個京城。


     


    祁昭失蹤下落不明。


     


    最後端王被逼,親筆寫下了退位的詔書。


     


    身旁的翠雲為我一臉打抱不平地開口:「將軍,你知不知道夫人的……」


     


    「(至」又一個月後, 新帝即位,九州一統。


     


    新帝睿王大力推行變法改革,嚴查貪官腐吏,減徭役,實行農商並重。


     


    魏國這才漸漸恢復了生機。


     


    而我和爹爹母親帶著全府上上下下,辦鏢局、開商鋪, 成了江南一帶的首富。


     


    半月後, 鏢局的伙事,傳來消息。


     


    說運貨的時候, 在湖裡打撈上了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手裡緊攥著一根簪子, 任憑他們怎麼用力掰他的手指, 都掰不開。


     


    他瞧著那根簪子眼熟,似是見我帶過相同款式的, 詢問我是否認識S者。


     


    白布被掀開後, 屍體已經被湖水泡得浮腫不堪了, 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祁昭。


     


    待我蹲下身,握住那根簪子後,他的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順勢松了開。


     


    我拿起那根簪子仔細看了看。


     


    才發現這根簪子的確是我的。


     


    是那日我去書房給他送芙蓉酥, 意外丟在半路的。


     


    沒想到祁昭撿了去, 還留在了身邊。


     


    眼眶不自覺地有些湿潤,我也不知道是為何。


     


    不是傷心,也不是難過。


     


    隻是有些悵然罷了。


     


    至此, 春山依舊,草色如煙,但已物是人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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