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的白月光出車禍，快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躺在手術臺上。
湯泉來不及給我一個眼神，叫走我的主治醫生。
護士說：「湯先生，你太太馬上手術了，現在匹配醫生根本來不及。」
湯泉不耐煩打斷：「不就是個急性闌尾炎？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說完，頭也不回離開了，我沒忍住，眼淚落了下來。
我知道，這段婚姻保不住了。
1
一個小時前，我還在公司加班，肚子痙攣抽筋，熱汗直流，忍不住打電話叫湯泉送我到醫院檢查，所幸是急性闌尾炎，一個小手術就搞定了。
一切檢查準備就緒，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此時湯泉的手機響起。
他接完電話後，神色慌張，手腳顫抖。
文慧出車禍，快死了。
一向沉著穩重的湯泉罕見地慌了神。
我在他面前疼得要死，他神色不變，就像面對一個漠不相關的外人，沒有絲毫擔心。
湯泉在努力強裝鎮定，微微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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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出車禍，他擔心得快瘋了，恨不得裝上一雙翅膀飛到她面前。
「湯總，你太太心率很快，她很緊張，需要你緩解她的情緒。」
湯泉一絲眼神都沒有留給我，對我的主治醫師說：「快跟我走，文慧出車禍了。」
護士趕緊說：「湯先生，你太太情況有點不好，心率加快，現在匹配醫生根本來不及。這個時候醫生不能離開。」
湯泉不耐煩地說：「不就是個急性闌尾炎？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隨便一個醫生都可以治。」
主治醫師有點猶豫：「做完手術再去，這是我的職責。湯泉，躺在這裡的才是你妻子。」
「如果我現在不去，可能會後悔一輩子。以前你不是最擔心她嗎？」
上一秒我還在慶幸醫生是守職業操守的，下一秒就被狠狠打臉。
「走吧，為了文慧瘋狂一回，就算丟工作也值了。」
湯泉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還叫走我的主治醫生——也是他的兄弟，白月光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心口密密麻麻地痛，我用僅剩一絲力氣對護士說：「沒關系，手術誰來做都可以。」
昏過去之前，我看見整個手術室的人都對我充滿同情、憐憫，我卻沒有力氣回應。
麻藥生效了，我緩緩睡過去。
文慧離婚那天，我就知道，我和湯泉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文慧車禍，生死不明，湯泉是不可能丟下她陪我做手術。
他無法視若無睹。
眼角還是不爭氣流下了眼淚，悄無聲息，真丟人。
柳葉，你隻是再次被丟下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不值得哭。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
出來已是晚上八點。
外面天黑了，窗外還有滴滴答答的雨聲。
努力適應病房刺眼的白光，才發現守在我床頭的醫生，之前認識。
「周醫生。」我的聲音沙啞，引起了周宸的注意。
「沒事，醒來就好，好好休息，有哪裡不舒服就叫護士。」周宸說完就走了。他還要查房，一直守在我身邊也隻是為了確認我的情況是否穩定。
2
湯泉電話打進來時，已經十點多了。我勉強拿起手機接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嬌俏活潑的女聲：
「對不起呀，嫂子，都怪湯泉小題大做了。我就是不小心撞到路邊護欄，額頭擦破一點皮，都是濤子兄弟亂傳話。
「我已經罵過湯泉和任偉了，他們兩個一個是你丈夫，一個是你主治醫生，都不分輕重緩急，全跑我這兒來了。」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任偉的話：「你還好意思幸災樂禍？我是擔心你，扔下工作就跑來看你了。要是工作丟了，就靠你養活我。」
話雖是抱怨，可語氣裡的寵溺隱藏不了。
湯泉更絕：「都三十多歲的人，跟三歲沒區別。別人超車，你最先注意你的安全，其他的我會替你討回來。」
接著就是文慧哈哈大笑的聲音：「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一樣，衝動急切。
「聽到我的消息就急匆匆趕來，你以為是跟我談戀愛的時候呀。
「趕緊回去吧，記得給嫂子帶一個蛋糕，剩下的我也吃不完。」
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大概是文慧正在收拾東西。
湯泉說：「你放著，會有人收拾，你嫂子做手術了，吃不了甜品，你吃不完就扔了。」
湯泉給文慧的東西，即便扔了也沒有我的份。
傷心有，但更多是惡心。
胸口就像痙攣一般，很痛，呼吸都變困難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被憋死時，一口氧氣灌進嘴裡，我貪婪地大口大口吸著。
是周宸：「你是不是準備把自己憋死？」
看我緩過來，呼吸平穩，他才收好氧氣機。
這時我才發現電話早已掛斷了。我自嘲，心裡還在留戀什麼呢？
麻藥的效果剛過，一陣痛感襲來，我努力忍著。
「痛就哭出來，不丟人。你狼狽的樣子我早就見過了。」
周宸的話一點都沒有起到安慰效果。
我沒有哭，痛到麻木是沒眼淚的，更何況是身體的一點傷痛。
有人疼、有人愛，哭才有意義。
住了一個星期，我出院了，總要面對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出院這天，湯泉來接我，我們要一起回他爸媽那裡吃飯。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湯泉的車就停在門口。
我下意識拉開副駕駛的門。
一個甜美帶著嬌憨的女孩正在裡面，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可我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挑釁之色。
我也不想跟她爭辯什麼，冷冷地叫她下來。
「對不起呀，嫂子，以前我都坐湯泉副駕的，一時忘記了。」
文慧嘴裡說著抱歉的話，身體絲毫沒有想挪動的痕跡。
湯泉似乎很不耐煩：「鬧什麼，不就是一個座位嗎？哪裡不一樣？她腳扭傷了，不舒服，不用換了。你就坐後面吧。」
我知道湯泉有一個白月光，沒想到維護成這般模樣。
結婚前，他就明確告訴過我：「我有過一段戀情，因為兄弟，我退出了。」
他覺得對不起初戀，不過結婚後，他對婚姻會保持忠誠。
我信了。
可有時候，忠誠這條線會模糊界限。
就比如此刻，湯泉是沒有任何曖昧的想法，可文慧跟他不一樣。
3
這次，我沒有鬧，選擇坐在後排。
從後視鏡看到文慧得意和挑釁的眼神。
到家了。
湯泉率先下車，打開副駕駛車門，抱起文慧就往家裡走。他似乎忘了，我才是他妻子，需要他照顧的那個人。
我忍著身體的疼痛，下了車。
其實，傷口早就恢復了，可我還是覺得心髒很疼。
文慧到家後，跟我公婆也是熱情地打招呼，熟練地在我家穿梭，可見以前是經常來的。
我沒有自討沒趣在公婆面前呵斥文慧，即便她動的是我的東西。
「哗啦。」
瓷器碎裂的聲音。
全家人視線看過去，我的陶瓷貔貅被打碎了。
文慧開口：「嫂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又討厭，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明明委屈的是我。
全家人視線又再次看向我，眼神帶著深意，好似希望我大度一點，不要計較。
「沒關系，照價賠償就可以。唐朝時期的三彩釉，不貴，才七千萬，明天打到這個卡上就可以。」
我淡定從包裡拿出紙筆，寫下銀行卡號。
「對不起呀，嫂子，我不是故意，我沒想到那麼貴。」
文慧委屈巴巴看向湯泉。
湯泉即刻看向我：「不就是一個破貔貅，值得你為難慧慧？我替她賠你。」
湯泉的語氣帶著責備，就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一樣。
索性就計較到底。
我看向湯泉：「你的錢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你用我的錢賠給我，損失的還是我。」
隨即看向文慧：「做錯事是要承擔責任的，哭解決不了問題。哭有用的話，法律是拿來幹什麼的？若是文小姐賠不起，那我就報警處理。」
「夠了，吵吵鬧鬧的，像話嗎？我替她賠給你。」婆婆出聲打斷。
文慧就像找到了依靠一樣，撲向婆婆：「幹媽，還是你對我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亂碰家裡的東西了，明明以前我都是這樣的。」
陰陽我事兒多，是吧？
我笑笑：「婆婆就是大氣，卡號給你，明天記得打款。」
七千萬，夠我賺好久了，誰會跟錢過不去？
有了這一茬，吃飯的時候格外安靜，文慧沒有再作妖，我自然不會找事。
吃完飯，婆婆提出讓湯泉把文慧安全送回家，眼神還瞥向我。
我明白，婆婆就是想惡心我。
我沒有理會，自覺坐在後排，文慧毫不客氣地坐上副駕駛，被一路安全送到家。
回家的路上。
「湯泉，我們離婚吧。」
湯泉猛然踩下剎車，我沒注意，額頭撞在副駕駛後椅上，痛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湯泉聲音帶著責備：「柳葉，胡鬧也有一個度！就因為文慧打碎一個貔貅，至於鬧到離婚嗎？」
「至於。」
湯泉皺眉看向我。
來不及開口，他的電話鈴聲響起，電話那頭傳來驚呼聲。
我知道，是文慧。
「公司有急事，你自己打車回家。」
湯泉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下車。
4
站在繁雜的街頭，看向四周流動的人群，一對熱戀的情侶引起我的注意。男孩說：「這個橘貓送給你，以後我不在家，它陪著你。」
湯泉也送過我一隻橘貓，可文慧回來後，橘貓就被他送走了，因為文慧對貓毛過敏。
我打車回家。
躺在床上，思緒放空。
五年前，我爸媽意外車禍去世，公司動蕩，我需要一個聯姻對象。
湯泉從天而降。
我們的婚姻門當戶對，卻也毫無感情基礎。
我們的婚禮很隆重，卻不像其他情侶一樣度蜜月，約會都是屈指可數。
湯泉跟我求婚時，我猶豫過。
他不是聯姻的最佳人選，可他是我年少時的求而不得。
那段時間，文慧嫁人，出國了。
我們結婚了，我對這段婚姻充滿憧憬，心裡又帶著不安。
就在此時，我的手機信息提示，我點開發現是文慧發的朋友圈。
配文：【洗澡時不小心摔跤了，好在救星及時出現。】
過了一會兒，她刪掉了朋友圈。
重新發了一條：
【誰家大總裁半夜還在工作？原來是我家的呀。】
配圖是湯泉提著醫藥箱的背影。
我自嘲地笑笑，年少時的白月光，有時候也會變成蚊子血。
痛過之後，生活還得繼續。
結婚這幾年，我沒有一刻懈怠地工作，好在父母留下的公司，我算是保住了，公司的經營這幾年也慢慢躍上正軌。
今天開完例會，助理提醒我，我的手機信息響過好幾次。
我打開，是文慧發來消息又撤回的痕跡。
我打開朋友圈。
文慧發了一條：【受傷了最幸福，大總裁親自下廚，獨一無二的偏愛。】
配圖是張可愛的自拍。
嘴角微微發腫，像是委屈極了又被哄好的小兔子。
家裡一角是昨天貔貅擺放的位置，現在換上了可愛的兔子擺件。
這是婆婆家裡。
我確實沒理由鬧。
爸媽總說我是不吃虧的主兒，被狗咬了一口，我都要想方設法咬回去。
事情擺在我眼前，我沒道理裝看不見。
我果斷給她朋友圈點贊，配文：【小兔子真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