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苦做家教、陪練還陪玩，他們給我們錢，那是什麼關系呢？
我認真地想了想：「買賣關系。」
顧小晨頓時怒了，幾乎是吼一般叫出來：「你還是個學生！」
可來不及等他吼完，裴小安一個電話直接把他切斷。
裴小安雖然對我說話不太禮貌，但從不拖欠家教費。
我一直以為，他是唯一一個尊重我的。
他開門見山，語氣輕淡慵懶：「錢撈夠了？想跑路？沒門！」
不然怎麼說是我三年的同桌兼學生呢？
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6
我立馬掛掉電話，顫抖著抓住我媽：「媽，走嗎？」
卻見我媽正麻溜地收拾行李，頭也不抬：「原計劃提前啟動，今晚十二點飛機！」
換掉手機號，退掉房子，拿上早就準備好的護照和行李，連夜坐上飛機。
一下飛機，火速前往半個月前買好的房子，安心住下，我和我媽才從舟車勞頓中緩下來。
我媽掏出手機，一邊數上面的零，一邊狂笑：
「俺老娘這輩子再也不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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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男人！死公婆！都給我滾！」
「點男模！我要點男模！」
我忍不住提醒她：「你能有個當媽的樣嗎？我還是個學生，別點太老的好嗎！」
「上次那種就不錯。」
國外的男模，就是不一樣。
個個精英教育，上門服務還不忘學習。
一個勁地學中文：「姐姐～要加鍾嗎～」
我被哄得七葷八素，《陳情令》和正弦定理全丟到了九霄雲外。
我和我媽喝得七葷八素。
迷迷糊糊之中，一道力量強硬地將我從沙發上拉起。
我正做著春夢呢，被這麼一拉，還以為是男模服務夠鍾了，趕著去下一場，叫醒我要結賬呢。
我下意識一把抱住他，流著口水含糊道：
「別走啊！我有錢加鍾！嘿嘿～都是我客戶給的，管夠！」
「咦？你的腹肌怎麼硬了那麼多？腹肌也要上早八嗎？」
「你好特別哦～」
耳邊傳來咬牙切齒的寒音：
「很硬嗎？有更硬的？要不要摸摸看呢？」
這聲音……好熟悉。
我驟然睜開眼。
腦子轟然炸開一道響雷。
裴小安那雙墨瞳近在咫尺，如冰刃銳利。
7
大意了！！！
我草擬愛丁堡大學申請書的時候，把筆記墊在了下面！
而裴小安居然根據筆記上的凹痕，推斷出我的出國計劃！
富二代恐怖如斯！
不過話說回來，裴小安那對我完全不感興趣的脾性，怎麼會突然跟著申請書跑到 B 國來？
我嚇得大汗淋漓，試圖搖醒我媽：「媽，醒醒，買茶葉的來了。」
媽比我多喝了兩瓶，根本搖不醒。
裴小安和裴校長的眼神想要殺人。
一邊的男模想緩和氣氛，可沒人聽得懂全是口音的英文，他隻好不停重復唯一會說的中文。
因為隻要他一說，他的客戶都會笑得很開心：
「姐姐，要加鍾嗎？」
我渾身一凜。
謝謝你，周圍空氣更冷了些呢。
外面衝進一個人，著急忙慌地用磕磕絆絆的中文道：「外面有人打、打架，搶客戶了！」
空氣快要結冰。
我被拎小雞一樣拎住後領。
裴小安呵呵一笑：「你可真行，三個男人搶你。」
裴校長橫插一嘴：「你倆出去解決。」
這時，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近，爸爸和顧哥哥同時出現在門口。
看到衣著清涼的男模和裴校長，目露兇光。
再看到醉成爛泥的媽媽，以及她還算整齊的衣衫，又不自覺松了口氣。
我掙脫裴小安的手，擋在我媽面前。
猶記得圓圓阿姨隻稍微示弱，就贏得大家的心疼。
於是我福至心靈：
「裴叔叔、爸爸、顧哥哥，我們也是不容易啊！媽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吃過的苦比鹽還多。」
一想起小時候住過的城中村，沒有窗戶的房子，和受盡的白眼，我忍不住潸然落淚。
媽媽本來也是程家驕縱跋扈的小千金，遭遇破產後，霍家老太太嫌貧愛富，明裡暗裡嘲諷我媽沒福氣，還可能會克夫。
媽媽一時接受不了心理落差，和霍家撕破了臉，淨身出戶。
霍家下了死命令，全行業封殺我媽。
要不然，我媽一個 MBA 碩士，也不至於淪落到滿世界拿茶葉討好富家公子的地步。
「我們也是想要過上好的生活，吃上新鮮的肉而已，你們要是心裡不滿，我就讓我媽把錢退給你們嘛。」
「大家一拍兩散，互不打擾，好不好？」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裴小安擦掉我的眼淚，嘆了一口氣：「小祖宗，你少說兩句。」
「在場哪個人缺那點錢？」
我一愣：「所以你們是來？」
爸爸黑著臉不說話。
顧哥哥冷哼一聲：「你倒是好孝心。」
裴校長到底是疼我這個年級第一的，溫聲道：「月月，你先出去，我們有事找你媽談。」
他強調：「你放心，不會讓她為難的。」
我相信裴校長的為人，跟著裴小安出去了。
出了門，才看到精彩絕倫的一幕。
霍司明和顧小晨在甲板上扭打成一團，打得難舍難分。
一邊打還一邊喊：「我妹從你這掙了多少錢，我出十倍！」
「呸！十倍？連我的精神損失費都不夠！」
我一出現，兩人目光齊齊落在我身上。
我雙腿發軟。
完了，他們來找我算賬了，還要我賠精神損失費。
霍司明最先出擊。
身體一騰空，他扛著我飛一樣衝出人群，甩掉裴小安和顧小晨，將我帶進黑暗的角落裡。
「現在知道怕了？」霍司明抵住我，笑容冷得像尖刀。
我苦著臉，怕被他們發現，隻好壓低聲音訴苦：
「我啥也沒幹，我敢保證，我所掙的每一分錢都是合法所得！」
「我給裴小安做一小時家教是五百塊，陪顧小晨練車一次是八百塊，陪你打一局排位賽是一百塊，雖然略高於市場價，但我服務質量好啊，這麼多年從未有差評诶！」
說到最後，我開始自我懷疑。
對啊，我掙的錢都是合法交易得來的，你情我願的啊！
唯一不正常的收入，就是我媽跟我平分的茶葉錢。
可那是叔伯們的爭議。
那他們這些小輩在生什麼氣？
我又怕什麼？
想到這裡，我立馬挺直腰背，理直氣壯：「你們要是不服氣，我就按市場價，把差額退給你們算了。」
「我現在就跟他們說清楚。」
說罷，我就要轉身走出角落。
「不準去！」霍司明一把將我扯回來，冷笑道，「你到現在還覺得是錢的問題？」
我一頭霧水。
不是錢，那他們怎麼要我賠精神損失費？
霍司明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怒光。
我也不服輸，倔強抬頭直視。
最後一個電話中斷了我倆的對峙。
霍司明接起電話，應了兩聲，而後擔憂道：「團團哭了。」
我挑了挑眉梢，不自覺勾起唇角。
團團是圓圓阿姨的女兒。
跟我一樣，是個茶二代。
前幾年，我和她一直明爭暗鬥。
我做家教標價五百，她就標價四百，我陪練八百，她就標價七百，我陪玩一百，好家伙，她包上分，二十五一局。
她靠物美價廉，搶走了我不少客戶。
為了賺錢，我跟她不得不打了三年的價格戰。
我倆鬥得水深火熱，差點攪黃在太子圈做兼職的價格市場！
還好後來她跟圓圓阿姨賺夠錢出國，價格才恢復原來的水平。
但她倆早就在太子爺圈中佔據了不可忽視的心理位置，被稱作白月光般的價格。
她不在的這幾年，每次我做兼職的時候，太子爺們總是會說上一句：「你太貴了，還是團團好啊。」
「你就不能像團團一樣降點價嗎？」
「真懷念團團在的時候啊。」
真是的。
太子爺們又不缺錢，為什麼非要找便宜的那個呢？
團團回國的時候，全國的太子爺都要跟我終止交易，找白月光去了！
可面前這三位爺卻傻了吧唧地非追著我不放。
但沒關系，現在隻要團團的一滴淚，就能成功轉移視線。
團團要是哭傷心了，以後誰給他們提供廉價兼職服務啊！
8
團團在酒吧裡，哭得梨花帶雨。
三年不見，她高挑了些，一頭烏發如瀑垂落，看上去楚楚動人。
她還是捏著原來甜膩的夾子音，嚶嚶唧唧道：「裴小安不請我做家教了，顧小晨也不找我陪練了，連霍哥哥你也拒絕了我的陪玩邀請，嗚嗚……」
我心下訝異。
裴小安都高考完了，不用做家教很正常。
顧小晨和霍司明也不買單麼？
他們不是天天一口一個團團好的麼？
霍司明皺眉，頗有些不自在：「其實我……我最近在忙，今晚再找你。」
團團擦著眼角笑道：「我就知道霍哥哥還記得我，我真是太幸運了！」
「那你能幫忙勸勸裴小安和顧小晨，讓他們接我的單嗎？」
「你知道我的家境……我最近……」
霍司明爽快答應：「我找個時間跟他們說。」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來。
我看著沒我什麼事，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反正我錢也賺夠了，退出市場也無所謂。
還得回去看看我媽處理得怎麼樣了。
我媽最怕看人打架了。
萬一裴小安和顧小晨打架打到我媽面前可不好。
卻被霍司明抓住手臂，順勢壓回座位。
「去哪兒？」
「回去啊，順便看看裴小安和顧小晨……」
話還沒說完，就被霍司明強硬打斷：「不準！」
我：？
「你和團團聊得不是挺開心的嗎？又沒我什麼事，我走還不行嗎？」
我以為提到團團，霍司明會放我走呢。
沒想到他露出一個三分滿足四分不屑的笑：「你吃醋？」
啊？
他在胡說八道什麼？
「抱歉，我沒聽懂。」
霍司明抓住我的手微微松開，語氣有些鄙夷：「我是你哥，你認清現實吧。」
他勾起唇角：「你不喜歡就算了，我不接團團的單就是了。」
團團瞪大眼睛，雙眼蓄滿淚水：
「霍哥哥，你不能這樣欺負我……」
霍司明看了看團團，又看了看我，似乎十分艱難地做了個決定：
「這樣吧，一三五接你的單，二四六接團團的單。」
「但是你不能去找裴家和顧家。」
我和團團已經木了。
團團向來完美無瑕的純欲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我看她的嘴型好像在罵撲街。
我肯定要拒絕的。
因為我和團團籤過非競業協議，她進入市場，我就退出市場，等她賺夠錢，我再卷土重來。
大家都是同行，合作比競爭有意義得多。
「不，我想你誤會了，接下來都由團團接你的單……」
「不，是你誤會了。」霍司明雙手疊在後腦勺，靠在椅子上長嘆，「我承認是我魅力太大，但這種事我也很無奈，你們倆都是我的好妹妹，你比團團大一點，你要多體諒我。」
我徹底無語。
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他說的不是一南一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