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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過站 4645 2025-02-26 15:4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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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旅途中,我和許澤冷戰。


    火車到站時,他沒等我,先下車了。


    乘務員叫醒我時,已經過站了。


    我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很平靜地補了票。


    原來告別,都是悄無聲息的。


    01


    「你沒下車?」


    「嗯,睡著了。」


    那頭回了一串省略號。


    接著發了一個定位過來,是一個酒店地址。


    「我等你,九點能到?」


    我看了眼時間,距離九點還有兩個小時。


    下一站下車,再趕回去,時間應該是夠的。


    窗外大片麥田掠過,在晨光中激起層層麥浪。


    這樣美的風景,我難得眷戀。


    「不用等了,我們分手吧。」我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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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頭顯示斷斷續續地正在輸入中。


    最後發來的是一句:「隨你。」


    沒有爭吵,很平靜地。


    結束了我們戀愛的六年。


    02


    隔壁的大姐見我臉色不對,給我倒了杯溫水。


    「女娃娃,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接過水,笑著搖了搖頭。


    十七歲認識許澤到現在,我沒見過他跟誰紅過臉。


    第一次見他,是在高二的元旦晚會上。


    跟我搭檔的男主持因為女友吃醋鴿了我。


    許澤被推出來救場。


    黑色的碎發剛過眉眼,鼻梁又窄又挺,微翹的鼻尖下是淡粉色的薄唇,他像是漫畫裡走出的人。


    也許是高漲的氣氛渲染,我隻記得當時心跳很快。


    我開始蓄意接近他,有他的地方,必有我的身影。


    上早課前,我叼著吐司,滿頭大汗地將熱騰騰的包子和牛奶塞到他桌子底下,再踩著點回教室。


    他比賽中途下場,我在烏泱泱的人群中像支穿雲箭,咻的一聲衝出去,第一個站在他面前,將揣在懷裡的水遞給他。


    他疏離的眸子帶著點笑意:「怎麼哪都有你。」


    我仰著頭,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


    「我喜歡你啊,你識相點。」


    他低低地哼笑一聲,接過我的水,ṱṻ₍仰頭喝下去,溢出的水順著下颌滑至滾動的喉結。


    「我不喜歡你,你也識相點。


    「不信你就追追看。


    「我賭你的耐心隻有一個月。」


    我盯著他洇著水漬的粉唇,暗自發誓。


    這張又潤又軟的唇,我一定、一定要親到!


    我眯著眼睛,勢在必得地笑笑:「走著瞧,你輸定了。」


    朋友勸我別浪費心思,許澤那樣的天之嬌子,自傲得很,心比陳年老冰塊還硬。


    可從小到大,我決定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


    那時天真地以為,自己會是那個例外,


    讓他失控的例外。


    追許澤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堅持下來的卻隻有我一個。


    我追人學習兩手抓,吊車尾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學。


    新生見面會時,我將黑框眼鏡換成隱形,還撸了當時最流行的妝容,穿著鵝ťûₜ黃色的吊帶裙在校道攔住他。


    一向不假辭色的他微微一愣,語氣多了點調情。


    「嘖,你還真是賊心不死。」


    那天不久後,他答應跟我在一起了。


    他的爽快,讓我覺得有一瞬的不真實。


    後來,我等他下課去吃飯,才了解原因。


    他兄弟問他:「你之前不是說,不喜歡楊姜嗎?」


    他垂眸劃拉著手機,回我的消息:


    【女朋友久等了,待會去吃你最愛的那家日料。】


    再抬起頭時,他眼尾帶著止不住的笑意,道:


    「不喜歡,就不能在一起了嗎?」


    03


    在許澤看來,我剛好出現在他規劃好的路上。


    所以他順路捎了我一程。


    無關愛情。


    事實上,我們在一起之後,他稱得上優秀的戀人。


    會在紀念日給我準備驚喜,也會陪著我在忙碌的時光裡,抽出一下午的時間,手工定制情侶杯子。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


    我忙著改論文,將他遺忘在路邊三個小時。


    一臉歉意趕到時,他笑著輕揉我的發頂說沒關系。


    為表歉意,我請他去吃了一頓高檔大餐。


    他不置可否,最後又偷偷地提前付了錢。


    自從上次偷聽他和兄弟的對話後,我心裡始終介懷,和他僅止步於親吻和擁抱。


    因為這段岌岌可危的關系,像個定時炸彈,等待著在合適的時機按下開關。


    也許是那晚夜色繾綣,氣氛正好。


    又或者是臨近畢業,壓力積攢如山。


    酒意上頭,我撲倒了他。


    沒有章法的吻,從鼻尖到滾動的喉結。


    他弓著身子,穩住我的腰。


    好看的眉宇微蹙著,隱忍著情緒,嗓音啞得不成樣子:


    「姜姜!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暖黃色的燈光下,我撐著他結實的胸膛。


    指尖在他緊繃的肌膚上畫圈圈,挑釁:


    「許澤,你是假的吧,假人。」


    他氣笑般哼聲,勁瘦的腰微微發力。


    我被他輕而易舉地換到一個曖昧的體位。


    他略帶薄繭的手在我的後頸處輕輕摩挲著,疼痛中夾雜著絲絲快意。


    「現在還是假的嗎?」


    他輕輕吻過我臉上的淚痕,笑聲帶著蠱惑。


    我被他問得面紅耳赤,燙到似的松開手。


    低聲嗚咽著......


    04


    畢業後,許澤跟隨導師去了 A 市的實驗室。


    他問我,是各自奔赴前程還是跟他一起。


    他的表情很淡,似乎在做一個很平常的決定。


    我選擇了後者,和他在 A 市安了家。


    他帶我回家見父母,商量訂婚的事。


    戀愛五周年紀念日,他抱著一隻異瞳田園小白貓回家,要我給它取名。


    「湯圓,怎樣?」我興奮地接過貓,抱在懷裡。


    許澤沒看我,指尖逗著貓,嘴角微微上揚:


    「你媽媽是個小吃貨,取名兒都離不開吃的。


    「湯圓可要替爸爸陪著媽媽,多逗她開心,不要讓她難過,否則爸爸扣你小魚幹。」


    我被他逗笑:


    「許澤,你還是人嗎?


    「威脅一個小奶貓!」


    聞言,許澤看我的眸子幽深起來:


    「我偶爾不當人,當禽獸!」


    說完,他彎腰將我連人帶貓舉起來,往房間走去。


    我哄他:「我沒力氣了,先吃飯。」


    「你哪次出力了,還不是我……」


    他臉不紅心不跳,滿嘴葷話。


    我氣得打他,他捂著心口佯裝受傷,嚷嚷著要我負責他一輩子。


    那時,我真心實意地憧憬我們的未來。


    那些被忽略的細節也能被粉飾太平。


    可是後來,湯圓死了。


    死的時候,它還不到兩歲。


    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碎了。


    05


    我出差回來。


    湯圓沒有如往常一樣飛奔過來蹭我的腿賣萌。


    我過去抱它,它尖叫著抓傷我後跑開。


    許澤緊張地查看我的傷口,要帶我去醫院打疫苗。


    他安慰我,許是我出差太久,湯圓認生了。


    不對勁,這不對勁。


    湯圓一直都很溫順,膽子也小,更何況是傷人。


    我抓起「湯圓」的前右爪,那裡沒有傷疤。


    這個和湯圓長得一樣的貓,不是湯圓。


    許澤神色微變,笑著問我是不是記錯了。


    他不清楚,湯圓受傷是因為我。


    起因是我帶湯圓去小區樓下散步,一隻狗撲上來撕咬我的衣服,是湯圓炸著毛衝上去。


    湯圓抓盲了狗的眼睛,但是自己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整條前爪幾乎要斷掉,隻剩下模糊的皮肉相連著。


    以至於痊愈後,稍稍仔細看,那道疤依舊觸目驚心。


    那會兒,許澤接了新項目,近乎幾個月都待在實驗室加班,偶爾回來,也是匆匆忙忙的。


    他沒注意這些細節,我也沒告訴他。


    在我的追問下,許澤終於說了實情。


    他分身乏術,索性將湯圓帶去了實驗室一同吃住。


    而新來的師妹不知情,把湯圓當成試驗用的動物。


    他極力為師妹開脫,這隻是一場無心的意外。


    眼前這位自稱為湯圓爸爸的人。


    我看不到他眼裡的悲傷。


    他明明也曾特意為那個圓滾滾的小家伙準備新玩具。


    可為什麼?


    我們的湯圓死了。


    難過的卻隻有我。


    我和許澤大吵了一架。


    確切地說,是我單方面和他吵架。


    對比他的冷靜,我像個崩潰的瘋子。


    他緊緊抱著我,試圖讓我冷靜下來。


    「一隻貓而已,乖乖。


    「這隻你不喜歡,我陪你再選別的。」


    在許澤眼裡,貓的價值是提供陪伴。


    換一隻也是一樣的。


    他不理解我為什麼如此難過。


    但是,許澤。


    不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呢?


    就像。


    許澤的妻子。


    除了是楊姜,不能是任何人。


    許澤說我玩文字遊戲、過於感性,叫我別想太多。


    他說,我們都會好好的。


    可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


    我給自己編織的夢醒了,它用血淋淋的現實告訴我。


    我刻意制造的回憶不是專屬的,是可以被替代的。


    我努力追隨他的這些年,就是一場笑話。


    他的妻子,可以是楊姜,也可以是任何人。


    就像湯圓,任何一隻貓都可以是「湯圓」。


    無論是誰在「妻子」這個位置上,他都做得很好。


    他隻是對妻子好,而不是對楊姜好。


    最讓人難過的是,我清楚地知道。


    他沒那麼喜歡我,而我止不住對他的喜歡。


    在這段感情裡,他遊刃有餘,因為尚有退路。


    但這一切都是我見色起意,飛蛾Ťŭ̀ⁿ撲火般靠近他。


    我連委屈的資格都沒有。


    06


    我不想見許澤,工作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加班到深夜,我又想起湯圓。


    它會歪著腦袋坐在玄關處,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


    它等著我回家,然後跳進我懷裡撒嬌賣萌。


    我拿出新玩具,它那雙漂亮的異瞳亮晶晶的,夾著嗓子喵喵叫,要我陪它玩。


    新ŧúₑ玩具買了,可它再也收不到了。


    單方面和許澤冷戰的第三個月,他提出破冰之旅。


    因為他的工作,需要他隨時待命。


    所以工作後,我們出行都在 A 市周邊。


    這次他特意請了長假。


    去我心心念念的,距離 A 城千裡之外的 C 城。


    旅遊旺季,又是臨時起意,機票早已預售一空。


    他託人撿漏了兩個隔著兩節車廂的位置。


    到達 C 城後,火車隻停站幾分鍾。


    許澤下了車。


    而我過了站。


    07


    我發燒了。


    出站後,打車去了附近的醫院。


    過度勞累導致的免疫力下降。


    輸液的時候遇見了許澤的同事。


    準確來說,是許澤口中那位新來的學妹劉曉曉。


    至於她怎麼認得我的,她解釋曾在許澤的錢包裡見過我的照片。


    劉曉曉抿著唇,垂著眼,語氣誠懇地跟我道歉:


    「我以為湯圓是做實驗用的動物。


    「知道真相的時候,我想中止實驗來著,


    「但是那組數據真的很完美,師兄隻能忍痛割愛,將錯就錯了,連續三期跟進實驗,才獲取了最精準的數據,許澤師兄還因此評優了呢,也算是有得有失。」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劉曉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興奮地重復:


    「師兄評優了,今年有望升職呢!


    「嫂子記得替我在師兄面前多美言幾句,我以後跟著他混了。」


    我笑了出來。


    原來是用湯圓換了自己的前途啊。


    天旋地轉間,我昏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


    湯圓抽搐著,嘴裡流著白沫。


    它死前的一刻,還等著爸爸發現它被抱錯了。


    而許澤正在寵溺地喊另一隻貓「湯圓」。


    他身邊還站著名為「老婆」,和我幾分相似的女孩。


    我驚醒。


    發現許澤坐在床前,一臉緊張地盯著我。


    「醒了,感覺怎樣?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


    我冷冷地打斷他:「為什麼不中斷實驗。」


    話出,許澤探我額頭溫度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沒回答我,而是轉過身搗鼓著餐盒。


    「你昏迷了三天,餓了吧。


    「這是你最愛的皮蛋瘦肉粥,我還讓老板加了蝦仁補充營養,醫生沒說你什麼時候醒,我每隔三個小時熱一遍。」


    他擰開蓋子,嘗了一口,再遞到我面前:「現在溫度剛剛好。」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餐盒重重落在地上,一地狼藉。


    金屬與大理石的碰撞,發出刺耳又焦躁的聲響。


    許澤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垂眸直視我。


    「接到電話後,我馬不停蹄地趕來。


    「三天,我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生怕你磕著碰著。


    「所以,楊姜,你醒來的第一件事,


    「是他媽的質問我那隻畜生的事?」


    委屈Ŧū₈與憤怒在他俊俏得不像話的臉上交替上演。


    我仰起頭,與他對視,冷嘲:


    「許澤,原來你也會生氣啊。」


    他扯了扯嘴角,神色凜然:


    「湯圓的事,我不認為我的決定有錯。


    「它的犧牲是有意義的,你為什麼要揪著不放?」


    他毫無悔意的樣子刺激著我的神經,我嗆他:


    「許澤你他媽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是啊,我是小人,你楊姜才是天下大善人。


    「可是,當初死皮賴臉追我的人是你啊,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怎麼撵都撵不走。」


    他捏著我的下颌,冷冷地嗤笑:


    「怎麼?現在看清我的真面目,後悔了,要分手。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痛哭流涕地挽留你?


    「我告訴你,想都別想,絕對不可能。


    「我身邊比你優秀比你漂亮的女生多得是。


    「而你楊姜什麼都不是!」


    心底一陣涼意,替從前的自己不值。


    那些我特意制造的美好回憶,在他這裡一文不值。


    真心喂了狗,不過如此。


    痛到極致,我反而冷靜下來,平靜道:


    「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許澤愣了愣,眸子深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語調沉沉:


    「你開的頭,你負責,退婚的事,你跟兩家解釋。」


    我點點頭,他抽身離去,動作很慢。


    擱以前,隻要他稍稍皺著眉頭離開,我都會小跑著追上去,從背後抱著他撒嬌。


    可那些親密的舉動,在他看來一文不值,廉價又可笑。


    門把手終於轉動,我叫住他。


    「哼。」很輕的一句嘲笑聲。


    寂靜的空間裡,在我耳邊無限放大。


    許澤微微抬起下巴回頭,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喜歡皮蛋瘦肉粥的人是你。」我頓了頓,繼續淡淡道:「我對蝦過敏。」


    聞言,許澤的表情很精彩,從錯愕到慌張,再到強裝鎮定。


    落荒而逃的背影很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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