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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插翅難飛 3590 2025-01-21 17:2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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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轉過頭時,瞥見坐在角落裡的薛堂。


    他靜靜注視著我,眸色一如之前的深邃復雜。


    我的心跳了一下,避開了他的目光。


    音樂響起,我與簪娘於堂中央翩翩起舞。


    因脫了羅襪,腳上的鈴鐺沒了束縛,皓白腳腕時時探出,一縷紅繩,鈴鐺聲聲脆響。


    徐冕的目光長久地落在我身上,越來越亮。


    一曲舞畢,徐冕微笑開口:


    「賞。」


    正欲謝恩,聽見「當」一聲,傳來杯子碎裂聲。


    循聲看去,撞見薛堂一雙猩紅的眼眸,正死死盯著我。


    手中杯子殘破,血一滴滴從掌心落下。


    鄂婉兒驚呼:「薛哥哥,你怎麼了?」


    薛堂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無事,不小心捏破了。」


    我面不改色,跪拜謝恩,退出內堂。


    身後,炙熱目光緊緊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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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約莫猜到。


    薛堂有過耳不忘的本事,想來是腳上的鈴鐺聲,讓我露了餡。


    不過此刻已然無妨。


    我知曉自己方才已入了徐冕的眼。


    他賞賜完後,便與身旁下人耳語,兩人目光落在我身上。


    下人們領著我和簪娘在一間屋子裡候著,裡面點心精致,吃的喝的都是外面不曾見過。


    來之前,為了保持身段,我們進食極少。


    我習慣居安思危,當下便吃了起來。


    簪娘卻不吃不喝。


    「攝政王喜歡掌中飛燕,今晚或許要伺候,我得保持最好狀態。」


    大概一個時辰後,下人來了,放下一套精美的紗裙,問:「你們腳上有鈴鐺的是哪位?」


    我尚未回答,便聽得簪娘問:「為何問這個?」


    下人說:「王爺問她可願留在府中,如願意,換上此衣,稍晚會有人帶走。如若不願,各自領一百兩銀子,可自行離開。」


    我和簪娘同時答道:「願意。」


    下人走後,簪娘滿面笑容地祝賀我:


    「荊歌,你得償所願了!」


    我看著簪娘:「隻是不知為何王爺隻留下一人?姐姐你——」


    「無妨,來日方長,總有機會。正好,我可以填填我的肚子了。」


    她說著坐下開始大快朵頤。


    我放下心來,開始看下人送來的衫裙,布料極少,幾近透明。


    正微微沉思,後腦忽然遭受猛烈一擊。


    我癱軟倒地。


    意識昏迷之際,察覺簪娘在解我腳上的紅繩,口中不慌不忙念叨:


    「荊歌啊,你知道的,教坊那邊我結了不少仇,回去小命堪憂。你不一樣,就算回去,下次還是有機會被選來。就當姐姐欠你一次,先在這王府裡給你探探路。」


    11


    我醒來時,好好躺在床上,簪娘和那套裙子,都已不見蹤影。


    婢女進來,說我的同伴半個時辰前已被帶走,賞銀也給了教坊嬤嬤,催我盡快離開。


    我閉目片刻,下了床。


    回到教坊,心情低落至極。


    穿過園中假山時,忽被一股猛烈的力道鉗住,整個人倏地抵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後背傳來一股鑽心的痛。


    薛堂雙目赤紅,瞪著我。


    一向文雅和煦的臉上,湧動著怒火和恨意。


    「原來那夜真是你。」


    他手臂雄壯有力,我在他的桎梏中,猶如一隻輕輕一扭就能掐斷脖子的鹌鹑。


    我靜靜看著他,隻覺萬物皆喪,莫名有種毀滅一切的衝動,不想再虛與委蛇,揚了揚下巴,輕飄飄道:


    「對,是我,如何?」


    他雙目睜圓,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


    「你!你怎的如此不知廉恥,居然直接認?」


    我歪著頭,輕笑了一下。


    「既然做了,有什麼不敢認的?況且真要論起來,你是男子,那夜吃虧的該是我吧?」


    他眼中跳動著憤怒的火苗,咬著牙說:


    「清白之珍視,何分男女?」


    「李荊歌,你奪我清白,毀我聲譽,斷我良緣,阻我前程,可想過會付出什麼代價!」


    他的聲音一向柔和、沉穩,像漫過山石的泠泠清泉,給人沁入心底之感,可此刻,卻彌漫著頹喪和憤懑,情緒濃烈,尾音微顫。


    甚至連好看的眉眼,都泛著紅。


    我忽然意識到,那夜一次瘋狂,使得他多年秉持的內心準則開始崩塌和毀滅。


    沉默片刻,我換了語氣,好聲解釋:


    「我那時並不知你是從百花樓逃出來的,也不知你身上的藥,呃,其實會自行消解。我以為我有需求,恰逢你也有需求,便順勢為之,還當自己做了件善事……」


    他抿唇望著我,許久,冷然一笑:


    「你有需求?果真恬不知恥!」


    我垂下眼眸。


    「薛大人!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事情既然發生了,再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你若覺得不解恨,要殺要剐或是報官,怎麼解氣怎麼來,我任憑處置便是!」


    他目光直直盯著我,卻不說話。


    附近不知哪兒的蛐蛐,叫得高亢明亮,大有把天叫破之勢。


    薛堂沉默著。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


    事已至此,總歸是說不清了。


    因靠得近,他溫熱的鼻息撲灑在我臉上,我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氣氛一時凝滯。


    「薛哥哥,你在何處?」


    不遠處,傳來鄂婉兒清脆的喊聲。


    我心一緊。


    薛堂若將這件事告訴鄂婉兒,以她和徐冕的關系,我籌劃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薛堂依然注視著我,默默眨了下眼,揚聲道:


    「你別動,我這就過來。」


    禁錮在身上的力道驟卸,他後退了一步。


    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忽而轉身離開。


    直至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我才如虛脫般,靠著石壁緩緩坐在地上。


    12


    簪娘入了攝政王府,算是成功飛上枝頭。那些怨恨被搶了機會的舞姬們,將矛頭對準了我。


    我在教坊的日子,變得艱難了起來。


    疊在箱子裡的衣裳被人無故剪破。


    飯食吃了一半,突然冒出可疑黏稠物。


    床單被子莫名被髒水淋了個透湿。


    ……


    薛堂對我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會在課上忽然向我發問,我答不出來,他便冷著臉,好一番斥責。


    教指法時,對別人會耐心指正示範,對我則冷眼旁觀,凜若冰霜。


    鄂婉兒偶爾會來找薛堂。


    那日,她悠闲地坐在專門的軟椅上,一邊享受著婢女打扇,一邊優雅吃著葡萄。


    見薛堂對我百般苛責,輕笑道:「薛哥哥,你總說有教無類,看來也不盡如此。」


    薛堂沉沉看我一眼。


    「頭腦學識再不濟亦可彌補,若是品行不端,自甘墮落,則教也無益,反倒生出禍害。」


    鄂婉兒咯咯笑出聲,又斜睨著我,目光輕慢。


    「薛哥哥說的必是沒錯。話說那殷無恙早年也是個心高氣傲的,誰都不放在眼裡,連我大哥都被他揍過幾回,沒想到看女人的眼光實在愚蠢!克夫且不提,單就百般手段爭榻上一席的姿態,便堪稱笑料!」


    她是皇家貴女,我們這些人在她眼中輕如草芥,評點的語氣像在說一隻貓兒狗兒。


    我沉默、平靜地接受一切。


    漸漸地,舞姬們從薛堂對我的態度裡咂摸出味來,欺壓我的手段更是明目張膽。


    直至那日,我腫著半張臉去教習亭。


    低著頭,頭發垂下一縷,遮住了臉。


    剛坐下,白色身影忽而逼近,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抬起頭來。」


    我沒動。


    他倏地伸手,勾住我下巴抬起。


    看清我的臉,目光一凝。


    隨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身旁,幾個對我動手的舞姬竊竊私語。


    「薛大人不會追究吧?」


    「放心,他最是嫌惡那個女人,又怎會為她出頭?」


    「話說剛才扇她時,明明注意了沒留印子,怎麼竟然腫得如此厲害?」


    沒過兩日,六名舞姬被逐出教坊。


    任憑她們磕頭求饒,嬤嬤們大門一閉,毫無轉圜之地。


    當夜,我在她們幾個的屋裡挑了最柔軟的被子,鋪在自己床上。


    望著窗外皎潔的星月,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行,沒白扇自己那幾下。


    薛堂其人,縱然恨我惱我,鄙我厭我,但自幼受教的倫理道德和觀念準則不會變。


    那般高嶺君子,豈容恃強欺弱之事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


    13


    我撬開了簪娘留下的匣子,將她的首飾銀子據為己有。


    趁著歇息日,揣了五兩銀子,準備置辦一套拿得出手的衣裳。


    在尚衣閣換上紗裙,一撩簾,就看見葉辰意態悠然地坐在堂中飲茶。


    「小歌兒,你總算肯出現了,我等得你好苦。」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朝大門衝去。


    他疾步跨過來,一把將我摟在懷裡。


    「小歌兒,還生辰哥哥的氣麼?這幾個月我反省了,不該為了讓你後悔碰別的女人,你討厭我是應該的。


    「放心,那個孩子我弄掉了,李妍我也休了。辰哥哥答應你,以後絕對不再看別的女人一眼,隻一心一意對小歌兒好。


    「你想買新衣裳是嗎?辰哥哥把這個鋪子買了送給你,好不好?」


    我瘋狂地揮拳,雨點般砸落在葉辰的頭上。


    「葉辰!你是個瘋子!放開我!」


    他毫不在意地承受著我的拳頭,手卻抱得更緊了:


    「打吧,盡管打,小歌兒怎麼打我都沒事。」


    我用盡了力氣,始終掙脫不開。


    葉辰是個瘋起來就不管不顧的性子,隻能順毛捋。


    我冷靜下來,柔聲說:


    「辰哥哥,我不生氣了,你先放開我,我有話跟你說。」


    他搖頭,笑了笑:「不,我就抱著,不然你一下子就跑了,你有什麼話直接說便是。」


    我頓了頓:「你可知我為何選了殷無恙,又選了徐冕,偏偏不選你?」


    他神色一惱,眉宇間頓時蘊了怒意:


    「為何?」


    我嘆了口氣:「隻因我從小立誓,以後要嫁的人,不圖他錢,不圖他貌,唯有一樣,我要我的夫君,是普天之下權勢頂天的尊貴男兒。」


    葉辰愣怔半天,喃喃道:


    「原來你是這般心思!為何不早說!」


    門口傳來動靜,我回頭看。


    薛堂和鄂婉兒並肩站在門口。


    旁邊是葉辰的小廝,縮頭縮腦躲在一旁。


    不知為何,薛堂的臉色異常難看。


    鄂婉兒冷笑:「我說怎麼有人攔在尚衣閣門口不讓進,原來是給野鴛鴦望風的!」


    葉辰低頭,在我耳畔飛快說了句:


    「小歌兒,辰哥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他輕拍了下我的頭,跨步走了出去。


    我平靜地整了整發髻,向門口二人欠身行了個禮,便轉身回內室換衣。


    出來時,鄂婉兒不見蹤影。


    薛堂長身鶴立,獨自站在門口。


    我側著身子下臺階,擦肩而過之際,聽到他冰冷的聲音:


    「攝政王府籌謀失敗,又開始尋新的去處了?」


    我轉頭看他。


    他眉眼陰沉,完全不似往日清風朗月般的公子模樣。


    沉默了一下,應道:「是啊,我早說過自己非良家女,薛大人不也說我是水性楊花之人麼?」


    「李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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