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剩下的盛夏
  3. 第2章

第2章

剩下的盛夏 3162 2024-12-09 13:40:36
  • 字体大小 18
  • 那天沈紀西裝革履,英氣勃發,轉身在面對我和紀女士時,頭上碩大的水晶燈將他通紅的眼睛照得一覽無餘,看著我,鑽石一般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沈紀從身著西裝的紀女士手中顫抖著手接過我。


    又回抱了自己那被安排了三十多年不幸婚姻的母親,她手上的疤痕仍然明顯,是被他爸爸家暴造成的傷口,還有很多,在她嚴嚴實實的脖頸和腿上。


    直到沈毅離世,他的媽媽才真正能來看他。


    沈紀勾著唇,嗓音哽咽著抱住母親:


    「媽,辛苦了。」


    紀女士熱淚盈眶:「傻孩子。


    「要好好照顧夏夏知道嗎?」


    沈紀握著我的手,認真說:「好。」


    於是記憶戛然而止,四周景物停滯著無法移動,皮鞋的腳步聲滴答滴答地靠近。


    我沒有恐懼,因為我淚流滿面。


    直到那天馬路上和沈紀交談的模糊影子滄桑的聲音驀地環繞在耳畔:「盛夏,你想見見沈紀嗎?」


    我呆滯著不知所言。


    模糊的影子俯下身好像是同我對視。


    「你今天聽到他說話了對嗎?」


    兩個疑問句,我嘴唇幹澀著說對。

    Advertisement


    像是忽然回過神來,空落落抓到一團空氣,我咽了咽口水,說:「那您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見到他。」


    不知為何,那影子說話的聲音莫名沙啞:


    「孩子,人死了就該到該去的地方,沈紀不走的原因隻有你和紀疏雲,但他離開得突然,如果你們不按他的心意好好活下去,他不離開會受到懲罰。」


    我形容枯槁,顫抖著嗓音:


    「什麼懲罰?」


    影子驀地停滯幾秒:「魂飛魄散,沒法轉世。


    「靈魂殘缺的鬼要受烈火燒灼。」


    沈紀最怕疼了,此時此刻我卻想笑,也確實笑了,可惜是我彎起來的弧度很小,眼睛先行滾燙,讓淚水傾瀉如洪,沒有焦距般。


    「太奇怪了。」


    我每次都想問。


    「我們分明沒做錯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影子沉默到好像消失了一樣。


    收拾好心情,我掀唇問:


    「怎樣才能讓他走,期限又是多少?」


    空氣裡聲音乍現:


    「他說你好好活下去就會離開,期限是……一年。」


    我答應得很痛快。


    影子要走了,我看著他略顯頹廢的影子忽然開口:


    「那你是死神嗎,我不明白,人間那麼多冤魂,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在我們兩個身上?」


    那影子停頓都沒有:「因為你要死。」


    他還是停下了,好像失神著,在抬頭看什麼。


    「孩子,別買安眠藥了。」


    我渾身一僵,垂下眼睫默著情緒很平靜問:


    「那你見過我爸媽嗎,當初你也是這樣問他們的嗎?」


    影子沒回答,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之間。


    6


    我始終沒有獲得答案。


    隻知道從醫院醒過來開始我就能看到沈紀了,那樣真實鮮活,好像還在世一樣,不論何時,我都沒辦法看到這樣的他不哭。


    沈紀隨我一同落淚,卻以為是我平常的狀態。


    因為他離開以後我隻會用無能的眼淚發泄痛苦。


    平靜後我躺在病床上,任由淚珠滾落臉頰,自言自語一般:「沈紀,往後我要開始新生活了。」


    身後的沈紀默默說了聲好。


    他又不放心添一句,語氣晦澀極了:


    「我會很開心,夏夏,隻要你別哭就好。」


    我心疼得發抖,強忍著痛。


    「找新男朋友,和他結婚生很多個孩子。」


    話痨的沈紀這次沒有再回話,大概是陽光正明亮,沈紀試圖摸著透射過來的光線,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像提著易碎燈籠的孩子找不到歸途。


    沈紀的嗓音晦澀難懂,還是沒忍住回我的話:


    「好,但你要珍重身體,夏夏。」


    不愧是沈紀,連老婆也不叫了。


    之後我重新收拾了自己三個月,把抽屜裡的安眠藥都在沈紀的眼皮子底下扔掉,打掃衛生,租外面的房子,化妝去上班,學著和朋友們交際。


    漸漸地,沈紀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慢慢消失。


    我也找到了合適接觸的男人,我公司的精英上司,年輕有為,英俊多金,唯獨性取向是同。


    他說這是個沒人知道的秘密,程非池人也很好,主動向我拋出橄欖枝說結婚。


    他覺得對我很不公平。


    說他可以開出任何他能承受的待遇彌補我。


    那天沈紀不在,我跟程非池說:


    「我答應,不過請一定要保密您是同這件事,裝裝樣子也好,我要我離世的愛人能安心離開。」


    程非池訝異了下,修養還是讓他保持得體。


    「沒問題,我會尊重盛小姐的意見。」


    於是我們開始約會,在眾多人面前公布戀愛關系和結婚信息,幾個月而已,快到無法想象。


    我和沈紀的共同好友知道消息以後頗為感嘆:


    「人生無常,也許是時間太快,夏夏,我總感覺沈紀已經是上世紀的事情了,時常會很恍惚。」


    我緘口不言,對她搖起酒杯。


    酒精下肚,混沌的思緒裡我看著傷心的沈紀在一角,隻好輕飄飄又沉重地轉移視線。


    怎麼會是上世紀的事?


    他分明一直就在我身邊,很乖的。


    ……


    公布結婚消息後沈紀消失了很多天。


    後來他又像打了雞血一樣回來了,影子在我身邊嘆氣深重,又跑去問沈紀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宅在家裡那段時間,沈紀說:


    「拜託,老頭,我老婆剛死了丈夫,很傷心的,哭傷身體怎麼辦,本來就是個小哭包。」


    我去醫院那段時間,沈紀說:


    「紀女士遠在國外,我觀看我老婆的情況,她好好一個人,不能因為我這種人輕生吧。


    「我要為她負責。」


    我說自己要開啟新生活,沈紀說:


    「新生活很容易有壞人出沒,我是鬼,沒事兒再照看她一段時間,有壞男人我得吹陰風嚇跑他們。」


    我開始每天歡聲笑語,沈紀說:


    「老頭,再等她結婚嘛,喜事多吉利的事情呀,很快,別那麼小氣,婚禮又不是不請你來。」


    現在我又一次結婚了,沈紀說:


    「她結婚我走不吉利,這樣吧,明年,風和日麗我帶著你一塊去看我老婆的小孩。」


    死神:「我勸你,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然而沈紀輕勾著唇,視線落在我與新郎互戴戒指的手上,掀唇的聲音卻無力到極致:


    「你懂什麼,我最愛她了。」


    與此同時,眼淚順著臉頰冰涼滑下。


    司儀在此刻問:「請問新娘,你是否願意嫁給新郎,從此……」


    我久久沒說話,沈紀毫無聲息走過來到我面前。


    其實他淚眼模糊,整個人一如既往高大帥氣,但他執拗試圖透過空氣來觸碰我。


    無疑這是徒勞的。


    所以沈紀放棄了,他勾唇笑著。


    「夏夏,你快……答應啊……」


    可惜喉嚨哽住,他說話的聲音破碎不堪。


    我淚如雨下:「我願意……」


    聽到我回答的沈紀忽然張了下唇,最後沉默著情緒許久看著我。


    我同過往無數次那樣裝作看不到。


    直到擁吻環節就在下一個關卡。


    沈紀拉了下影子,說走吧。


    那影子提醒沈紀。


    「沈紀,你還有最後兩個月。」


    聲音不大不小,讓我們兩個都聽到了。


    「別催我,我跟你說了很久了,」他低垂情緒,頓了頓,目光平靜著,「等夏夏能好好生活下去,我就會離開。」


    「她現在就很好。」那影子說。


    沈紀抿唇,卻久久沒回答消失了。


    7


    結婚後沈紀總會在我看到他來時,故意對程非池親密,他眼皮底下倦意深深,卻還是執拗看著我是否真的幸福。


    影子說:「別再來了,她過得挺好的。」


    沈紀音質壓得很低,下意識摩挲著我們的結婚戒指,笑著說:「她撒謊呢。」


    影子微微忐忑:「那你看出什麼了?」


    從我結婚後,沈紀同我的距離每次都控制在兩米之內,現在仍然,他注視著我青黑的眼底,語氣輕松卻泛著啞,還能開玩笑:


    「我說老頭,在人間你這個年紀做過父親沒,要是有孩子的話真不稱職。


    「夏夏比原來更瘦了。」


    一句話而已,影子像是陷入了一團陰影裡。


    我則會咽下口中艱澀的飯菜,忍住眼圈紅熱。


    從沈紀跟著我,我能看到他開始。


    他總是會執拗於我是否吃過飯,睡眠質量如何,每天笑的次數怎樣,他從前就是這樣,我胖了說減肥,沈紀偏要拉著我去公園。


    夜晚的燈火多明亮,夜宵誘人得要命。


    因為有過很多次先例,我隻能無奈威脅說:「沈紀,再敢帶我去吃小吃你就死定了。」


    沈紀嘴裡說不會,但每次都能準確從各種奇怪的路上找到夜市每個攤位上,挨個問:「阿姨,莓莓果茶香不香?


    「叔叔,炸串一定香掉牙吧。」


    我臉紅得要爆炸,挨不住他厚臉皮都要了。


    沈紀總會找借口:「老婆,我們出門就是在享受風景,美食也是風景一部分,你不能辜負對吧,還不能辜負這麼好的老公是吧。」


    現在他離開了仍然在意我會不會好好吃飯。


    想起過往和我們現在的處境,我幾乎要呼吸不過來,像毫無防備地鎖在沒有氧氣的玻璃屋子裡。


    等沈紀帶著影子離開。


    我才徹底止不住眼淚傾瀉,淚流滿面。


    程非池會貼心為我遞來紙巾:「他又來了嗎?」


    我點點頭幹著嗓子說是。


    「好好吃飯吧,就當是為了你的愛人。」


    程非池輕拍我的背,嘆口氣。


    「還有,別再吐了。」


    他知道我所有情況。


    ​‍‍‍​‍‍‍​‍‍‍‍​​​​‍‍​‍​​‍​‍‍​​‍​​​​‍‍‍​‍​​‍‍‍​‍‍‍​‍‍‍‍​​​​‍‍​‍​​‍​‍‍​​‍​​​‍​‍‍‍‍‍​​‍‍​​‍‍​‍‍‍​​​‍​​‍‍​​‍‍​​‍‍‍​​​​‍‍‍​​​​​‍‍‍​‍‍​​‍‍‍‍​​​​‍‍‍​​​​​​‍‍​‍‍‍​‍‍‍‍​‍​​​‍‍‍​​​​‍‍‍​‍​‍​​‍‍​​​‍​​‍‍​​‍​​​‍‍‍​‍‍​‍‍​​‍‍​​‍‍‍​​‍​​‍‍​‍‍‍‍​‍‍​‍‍​‍​‍​‍​‍‍‍​‍‍‍‍​​​​‍‍​‍​​‍​‍‍​​‍​​​​‍‍‍​‍​​​‍‍​‍​‍​​‍‍​​‍‍​​‍‍‍​​‍​​‍‍​‍​‍​​‍‍‍​​‍​​‍‍‍​​‍​​‍‍​​​​​​‍‍‍​​​​​‍‍​‍‍‍​​‍‍‍​​‍​​‍‍​​​​​‍​​​​​​​‍‍​​​‍‍​‍‍​‍​​​​‍‍​​​​‍​‍‍‍​‍​​​‍‍‍​​‍​​‍‍​‍‍‍‍​‍‍​‍‍‍‍​‍‍​‍‍​‍​​‍‍‍​‍‍​‍‍​​‍‍​​‍‍​‍​​‍​‍‍​‍‍‍​​‍‍​​​​‍​‍‍​‍‍​​​‍​​​‍‍​​‍‍‍​​‍​​‍‍​‍‍‍‍​‍‍​‍‍​‍​‍​‍​‍‍‍​‍‍‍‍​​​​‍‍​‍​​‍​‍‍​​‍​​​​‍‍‍​‍​​‍‍‍​‍‍‍​‍‍‍‍​​​​‍‍​‍​​‍​‍‍​​‍​​​‍​‍‍‍‍‍​​‍‍​​​‍​​‍‍‍​​​​​‍‍​​‍‍​​‍‍​‍‍‍​​‍‍​‍‍​​​‍‍‍​​​​​‍‍‍​​​​​‍‍​​‍‍​​‍‍​‍‍‍​​‍‍​‍‍​​​‍‍​‍​‍​​‍‍​​​‍​​‍‍​​‍​我艱難彎了下唇,說了聲好。

    作品推薦

    • 水火不容

      "我跟周焰是姐弟恋。 婚后第三年,他微信里多了个年轻的女孩。 他们牵手、逛街、泡吧,做尽情侣之间的事。 哪怕是被我撞见他们接吻了十几分钟,周焰也能漫不经心地开口:「人都会贪图新鲜,我现在功成名就,姐姐,你总不能拦着我享受人生吧。」 可当我果断提出离婚,开始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他却在深夜敲响我的房门,红着眼眶问我:「你不难过吗?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 我笑了:「姐姐什么苦都能吃,就是不吃爱情的苦。」"

    • 我墜入蛇窟成蛇女,獲救後驚覺其中藏著驚天秘密

      "他们叫我“蛇女”,是傅书言他哥把我从那个蛇窟救出来的。 那时我已经不像人了。 他哥转手就把我扔进了一个地下黑窝。 里面的打手把我像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 他们往死里打我,想磨掉我身上所有的刺。 有次表演搞砸了,我被揍得血肉模糊,差点没命。 是傅书言突然出现,为我跪地求情。 他砸了一大笔钱,把我“买”了出来。 他给我取名叫卿卿,手把手地教我,把我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情到浓时,他抱着我说,“这辈子就我们俩,到老。”"

    • 真真假假

      "我爱了邵妄八年,最终如愿地嫁给了他。 婚后他情人不断,时常夜不归宿,我只能独自黯然神伤。"

    • 老闆把自己介紹給我當對象

      被催婚催疯了,我半夜爬上公司顶楼一个人冷静。 结果被加班的老板发现,他和我谈条件:「只要你别跳楼,有什么问题我来替你解决!」 我:「我找不到对象!」 他一咬牙翻出朋友圈各种优质朋友:「我来给你当媒婆行了吧?」 结果,在第n次和他朋友相亲失败后,他坐在我对面,沉痛道:「这么多你一个没看上,那只能我自己上了。」

    • 美人魚她揣崽跑路了

      "做京圈太子爷金丝雀的第三年,我怀孕了。 怀的不是人类幼崽,而是美人鱼崽崽。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麻利跑路了。 四年后,我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时被他发现。 当晚就被他绑在床上惩罚: 「我对你不好吗?敢带着我的孩子跟别的男人跑。」 「孩子呢?」 我哭着指向一条普通的鱼:「那就是你的孩子。」 他顶得更用力了:「你现在连骗我都这么敷衍吗?」"

    • 領導要我陪他回家過年

      "近年关,公司里单身的同事抱怨家里催婚。 新来的经理听后,建议单身的同事组队回家: 「单身的男女同事假扮情侣,应付家里催婚。」 提议可行,同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爸妈开明,不催婚,我不用参与。 正要埋头工作,经理却把我叫进办公室。"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