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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比月光傾城 3351 2024-11-11 13: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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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那個特別壞特別壞的發小?】


      【我回國後又碰見他了,他簡直,又雙叒叕壞出新高度了!】


      【氣死我了!!!】


      瞧瞧!瞧瞧!


      這語氣,這內容,完全是熱戀中的小女友被不知名的小垃圾欺負了,跑來跟男友哭訴。


      可,林總有女朋友???這就跟公雞下蛋一樣,不可能啊!


      他的感情史簡直比這Q/Q界面還幹淨,別說正牌女友,連緋聞女友都沒聽說過。任何稍微對他動過心思的女人,都在開口前就被他拒絕在了千裡之外。


      暗戀什麼的就更不可能了,就他這張南極常駐居民的冰山臉,估計連“戀”字都不會寫。


      到底什麼情況?


      何嘉言喝口咖啡冷靜了下,又聽“滴滴滴”。


      【就是那個叫林霽塵的,記得嗎?】


      “噗——”


      何嘉言嘴裡的咖啡噴出去大半。


      旁邊人一蹦三尺高,手忙腳亂清理衣服,搶救筆電和資料。大家趕過來幫忙,場面變得十分混亂。


      “對不起對不起。”何嘉言邊遞紙巾,邊緊張地瞟著林霽塵。


      乖乖,不是林總的女朋友啊,還發消息罵他,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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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他的慌亂,當事人倒是沉著,由始至終都抱著雙臂,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眉眼藏在碎發陰影後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薄唇抿直,散發出一種山雨欲來的可怕氣場。


      何嘉言艱難地咽了下喉嚨,端起剩下咖啡杯想遛去廚房避風頭。那尊大佛忽然動了,他嚇得一哆嗦,剩下半杯咖啡也祭了會議資料。


      場面變得更加混亂,沙發上的男人卻沒生氣,低頭笑了下,露出一口燦白整齊的牙,松了松頸骨,修長十指輕輕放在鍵盤上,不緊不慢地敲著:


      【有多壞?】


      【嗯?】


      何嘉言:???


      有什麼高大偉岸的東西,在他心裡轟然倒塌了。


      *


      驚呆的不止何嘉言,還有姚光。


      離開柏萃,姚光憋了一肚子火,又累又餓,找了家重慶火鍋店,準備以火克火。收到消息時,她正捏著筷子,把一根蔫巴巴的青菜當成林霽塵死死摁在鍋底涮。手一抖,手機差點掉鍋裡。


      AL是誰,姚光其實並不知道。


      認識他,也完全是個意外。


      那年媽媽剛走,爸爸不知道在哪。


      她一個人待在家裡,姚家的別墅很大,隻是大到容不下她一個小小的家。


      後來她就被爺爺接去了東京,再後來,醫院就成了她半個家。刺鼻的消毒水、四四方方的窗、窗縫中倔強生長的爬牆虎……那是她全部的世界。


      醫生每天都會問她,天是不是藍的?


      多蠢的問題啊,天當然是藍的,至少……她希望如此。


      她越來越不喜歡跟人說話,爺爺來了,她至多也就笑笑。醫生鼓勵她敞開心扉,給了她這個Q/Q號,說是一個跟她同病相憐的人,可以試著跟他聊聊。


      荒唐,跟最親的人都不願提的事,怎麼可能跟一個陌生人說?


      姚光沒當回事,直到有天,AL主動發來了個變魔術的小視頻。


      視頻裡他沒有露臉,魔術的過程她也忘得七七八八,唯有最後那個定格畫面一直存在腦海裡,像是小刀镌刻上去那般,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寂靜的黑暗中,他掌心潔白幹淨,捧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像捧著一顆滾燙的心,虔誠地奉至她面前。


      魔術都是騙人的,她知道。


      可那個時候,她的視線就是沒法從那團火上移開,就像沙漠中口幹舌燥的人終於瞧見一灣泉眼般,眼淚很不爭氣地就流了下來。


      變這個魔術,手會不會疼?


      他總不假思索地說“不疼”,可姚光後來問了很多經驗老道的魔術師,都說會疼,尤其是剛學會的新人。


      但他還是堅持說不疼……


      那團火,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亮在了她心間,像《千與千尋》裡會跟人鞠躬問好的獨腳燈,領著她走過最晦暗荒蕪的兩年,直到現在也從未熄滅。


      而今再回憶那段時光,她也不覺得苦,甚至還能品出一絲甜。


      這個世界或許荒唐,卻是他讓她相信溫柔的力量。


      可等她出院後,AL的頭像就再沒亮過。


      今天也是湊巧,她打不通溫寒和薛茗的電話,戳開Q/Q發現他在線,就試著發幾條消息過去。本是不抱希望他會回的,沒想到……


      【有多壞?】


      【嗯?】


      不僅回了,說的居然還是這樣兩句話!


      姚光臉貼屏幕,一字一字反復看。


      轟烈的背景音從她世界逐漸遠去,耳蝸發緊,仿佛他就在她耳邊呢喃。


      舌尖自下往上,分三步,輕輕落在齒間。吐息陣陣,輾轉著別樣的繾綣深濃,最後隨一聲低醇散漫的鼻音旖旎收梢,餘音百轉千回。


      心頭沉睡多年的小鹿被喚醒,緩緩睜開眼,蹄子一揚,灰敗的世界頃刻間鳥語花香。


      哎呀好熱啊,這家店的空調是不是壞了呀!


      姚光使勁搖著小手扇風,抓起冷飲往臉上貼,待平靜下來,抱著手機跟AL控訴這兩天林霽塵的罪行。


      姚光:【你說,他是不是特別該死?還為民除害?我讓他跪下喊爸爸!】


      AL:【嗯,是很該死,不過喊爸爸就算了。】


      姚光:【為什麼?】


      AL:【他爸爸沒你可愛。】


      小鹿猝不及防撞開朵花,姚光捏緊手機,嘴角控制不住瘋狂上揚。


      這多會說話呀,比那該死的林霽塵好十萬八千倍!幹嘛不多說點……


      嘟著嘴嬌哼了聲,她敲字:【看你面子上,我姑且原諒他了。聽說他最近在相親,我就祝他不孕不育,子孫滿堂!】


      “……………”


      屏幕另一頭,“不孕不育”的某人眉梢狠狠抽了兩下,隨時能寫一篇《農夫與蛇》的八百字讀後感。


      會議正值中場休息,他索性摘了眼鏡倚回沙發,閡上眼眸,修長的手指揉著鼻梁。


      燈光從頭頂直直灑落,勾勒出清俊的側臉線條,喉結清晰地滾動,像冬日裡的冰稜尖,滲著拒人千裡的寒意。


      片刻,他輕聲笑了下,指腹緩慢擦過嘴唇。


      低沉的嗓音釀起寵溺的笑,透著近乎縱容的無奈。


      “死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有天,塵鍋看見某人身後的無數追求者,冷笑:“我總覺得,你這話是在暗示我什麼?”


      姚小光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哼歌:“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


      評論這回是真過30了!愛你們!!!(*^3^)


      我不慘呀,真的。你們看,別的太太都不敢說給所有人發紅包,因為很有可能就直接傾家蕩產了,像我就從來沒有這種煩惱(狗頭)(狗頭)(狗頭)


    第4章 第4輪月


      兩人聊了很久,湯底沉下去一層,金屬鍋壁印出一圈橙紅湯沫。


      AL話並不密,通常都是姚光巴拉巴拉說一堆,他簡單回兩句,絕不多說,好像多打幾個字會上稅一樣。


      不過內容卻倒是不敷衍,而且回得又及時,偶爾還會蹦出一兩個金句,逗得姚光捧腹大笑,可見是個有趣的人。


      姚光:【我爸停了我的卡,我現在身無分文,無家可歸。】


      ——這話是誇張了些,但也差不多。溫寒轉來的錢也就夠她付房費,剛剛點菜的時候,她都沒敢往葷菜上瞄。


      想她過去也是被慣著長大的,姚山雖然不管她,但零花錢給得很夠,她想要什麼就買什麼,對錢也沒概念,許多東西買來也不用,就直接壓箱底了。哪像現在……


      姚光無聲地吸了吸鼻子,眼皮耷拉著,委屈巴巴,指尖來回撫摩那個不起眼的系統頭像。


      第六感告訴她,這人她一定認識。


      昨天她之所以對那袖扣男這麼執著,也是因為懷疑他就是AL。沒辦法,女人的直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可無論她怎麼試探,AL都不漏半點口風,最大的收獲就是知道他也住北城。


      到底會是誰?


      靈機一動,姚光抓起手機噼裡啪啦敲字:【求收留(可憐)(可憐)(可憐)】


      點擊發送,她臉貼屏幕,一瞬不瞬地盯著對話框左側的頭像。可大半天過去了,什麼也沒蹦出來。


      意料之中的事,姚光也沒太難過。


      記得剛出院那會兒,她纏著AL要地址,想見一面。結果人家當天就鬧失蹤,從此再沒出現過。這回要再把人嚇跑,下次聊天就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姚光連忙轉移話題:【好餓,想喝奶茶恰火鍋。】


      發完她反應過來。


      大夏天吃火鍋?


      什麼土味尬聊??


      雖然她現在真的在吃……


      可這怎麼看怎麼像心虛扯出來的借口,但這時候再撤回來就隻會顯得她更心虛,怎麼辦!


      她正為難,手機忽然響了。


      【我朋友開了家火鍋店,店名叫“燒”,味道不錯。可以去那吃,東西隨便點,記我賬上。】


      似一陣春風拂過,心頭的枯枝再次花開。姚光屏息,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小心翼翼地摁,指尖控制不住微抖:【記你賬上?】


      你叫什麼名字呀?


      但顯然,這種小聰明根本騙不過他。


      【寫AL就行,他知道。】


      “哦……”


      姚光癟癟嘴,手機鎖屏丟到一邊,說不失落肯定是假。餘光滑過牆上的招牌,富有設計感的“燒”字赫然映入眼簾。


      呵呵,世界可真小。


      像在發泄一般,她衝邊上的服務員打了個響指,把剛才舍不得點的葷菜都叫滿,還要了一大桶黑啤。


      她酒量並不好,但人都有個毛病,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把空虛感錯當成酒量。於是酒喝了不少,心還是空空蕩蕩。


      店裡的背景樂換成了憂鬱的藍調,窗外應景地飄起細雨,淅淅瀝瀝。玻璃很快浮起水霧,遠遠近近的霽虹被稀釋成大小不一的光暈,有種喧囂而孤寂的美感。


      姚光忽然想起初中那會兒,她賭氣離家出走,被誤鎖在學校廢棄的體育器材室的事。


      那是個大冬天,夜黑得可怕,器械橫七豎八藏在裡頭,就跟現在窗前這些樹影一樣,在風中剐蹭著,如魍魎夜行。


      她又冷又餓又害怕,咣咣敲著大門,哭得稀裡哗啦,嗓子都快喊啞了,還是沒人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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