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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駙馬他傾國又傾城 3920 2024-11-01 15: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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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醫術有載,瘋癲者,傳子女,十居八九……


    難怪。


    難怪小皇帝脾氣那麼陰詭!


    假如小皇帝也遺傳到了瘋癲,那蕭鳳儀——


    「本宮是個瘋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蕭鳳儀大笑了起來。


    我望著他,心裏說不出是酸還是苦,隻覺得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捏疼了一把。


    「心疼本宮了?」蕭鳳儀看我。


    「是。」


    我聲音有些顫:「我心疼。」


    我的妻子,傾國美人,聰明絕頂,他不該是——不該是……


    「你這麼坦誠,本宮都捨不得逗你了。」


    蕭鳳儀慢慢平度嗤笑,隻定定望向我:「兩個秘密。


    「第一,先皇與皇後隻生了三子,沒有一女,本宮不是嫡出。


    「第二,陛下確實遺傳到了瘋癲之癥,註定早死。


    「本宮要他今夜成婚,就是要讓他早些瘋癲親政,再留下瘋癲子嗣。


    「一脈傳一脈,永遠瘋癲,國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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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發生的種種,都沒有這兩個秘密來得震撼。


    可還沒等我想清楚,蕭鳳儀又將雙手遞了過來。


    他輕聲慢語,笑容款款:「本宮送你其中一樣,你拿了之後,交給易辭,他在城樓下等你。


    「你若選扇,今晚陛下合巹酒裏,便是助興藥。


    「你若選珠,今晚合巹酒裏,便是絕嗣藥。


    「本宮建議,你選扇吧。」


    我用平生最快速度抓起那串明珠:「臣說了,此生要與公主作對,從今夜,從此事,便已經開始了。」


    「哼。」


    蕭鳳儀揮了揮團扇:「無趣的選擇。」


    我冷汗都快嚇出來了,但此刻,顧不得更多,轉身就要下城樓。


    「煜衡。」蕭鳳儀喊住我。


    我扭頭看他。


    他站在城樓邊緣,正朝我笑:「一物還一物,本宮不欠你了,你老老實實在帝都等著本宮回來,履行你我一生相鬥之約。」


    說完這話,他後退兩步,縱身躍下城樓。


    「鳳儀!」我大驚失色,跑了過去。


    隻見他紅裙飛揚,人已落座在一匹白馬背上。


    轉眸看我,笑了一下,策馬而去。


    我攥著珠子,遙遙看向他離去背影。


    「一諾即成,生死不忘,公主,臣等你回來。」


    25


    下城樓時,果然看見易辭在等我。


    將珠串交給他,我剛要說話,易辭卻躬身道:


    「長公主已命內閣擬定任命書,擢升顧大人為正五品戶部侍郎,全權負責徵討漠北錢糧。」


    他說完,又補了句:「一應人脈手段,皆聽駙馬號令。」


    蕭鳳儀將底子託付給了我,我下了第一道命令:


    「你現在,馬上,立刻——進宮去!!!」


    易辭作為蕭鳳儀的護衛,輕功自然很好,幾個起落就沒了蹤影。


    我松了口氣,往公主府走。


    一路上,我都在想蕭鳳儀的話,長公主是先帝與皇後的嫡長女,這是世人皆知的。


    他卻說他不是。


    那他——又是誰呢?


    正想著,一輛馬車攔在了我面前。


    馬車上,是太尉府的徽記。


    我走到車窗旁,微微躬身:「恩師。」


    車窗開啟了一扇,露出杜太傅蒼老骨立的臉:「長公主出城了?」


    「是。」我垂眸答。


    「內閣的消息老夫也有,長公主信任你,將糧草給了你,也就是將身家性命也交託在你手裏,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學生知道。」我平板回答,「學生定竭盡所能,為長公主安頓後方,增援補給。」


    「糊塗!」


    杜太傅呵斥道:「蕭鳳儀權傾朝野,本無弱點,可如今他在外徵戰,你隻需在關鍵戰局斷了給前線的補給,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回不來了。」


    我嘆了口氣,淡聲問:「恩師是在教學生如何叛國嗎?」


    「漠北不過是壁月的附屬國,無足輕重,但蕭鳳儀卻是壁月最大毒瘤!


    「蕭鳳儀不死,寒門哪有出頭日?你不是也痛恨權貴當道嗎?這是千載難逢,絕無第二次的良機!」


    杜太尉的話字字入耳,不知為何,我想起了當初科考後,他對我說過的另一番話。


    他說寒門學子,自民間而來,最該懂百姓疾苦,一朝做官,便要做最清白公正的官。


    【每個人都隻能活一次,煜衡,你要謹記,初心不忘……】


    當年的話,猶在耳邊,如今隻覺得可笑可嘆。


    「恩師。」我靜靜發問,「你府中雕梁畫棟令人一見難忘,木雕中,以金箔鑲嵌,屋頂琉璃瓦,一片要百兩銀錢……恩師能否告訴我,錢,是哪來的?」


    杜太尉臉色巨變。


    我自顧自地笑了一聲:


    「寒門,世族,不過是兩派爭權奪利時,披著的一層皮罷了……


    「你府中沾金貼銀,奢靡成風,符鈺馬車是價比黃金的金絲楠木。


    「我的摯友,我的恩師,都成了什麼模樣?


    「我那時在想,這世上還有沒有與我同行的人……我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到頭來,公主沒能折了我的腰桿,你們,卻險些斷了我的信念。」


    話說到這裏,我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了。


    閉了閉眼,我淡然開口:「漠北之戰,關乎國祚,不容半點閃失,倘若有人陰謀叛國……」


    我看向杜太尉渾濁的眼,輕輕地,慢慢地說:「下官,也是會殺人的。」


    杜太尉眼眸驀地張開。


    行了禮後,我大步走向公主府。


    再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天光月色,如霜如雪。


    誠如我一生所求——清白於世,孑孑獨行。


    【蕭鳳儀】


    壁月世族圈曾流行過一個遊戲。


    權貴子弟強搶民間美人,強迫成孕,比十個月後,誰生出的孩子最漂亮。


    蕭鳳儀便是這樣出生的。


    他的父親是當朝親王,母親是生於江南的小家碧玉。


    蕭鳳儀生來絕美,被他父親破例留下,謊稱是正妻所生的一位郡主。


    沒人比他父親更清楚,他究竟是男是女。


    但那又怎麼樣呢?


    從小到大,他父親給他穿女裝,做女孩打扮,每每摸他的臉,喃喃著他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


    啊……


    長大做什麼呢?


    給自己的親生父親做孌童私寵嗎?


    蕭鳳儀覺得有趣——是的,他並不覺得怕,隻覺得有趣。


    他愛笑,無論是被生父覬覦,眼神猥褻,還是幾次三番,被揉捏臉頰,他都笑著接納。


    又美又乖,是所有人對他這位「郡主」的印象。


    直到——


    他坐在已是父皇的男人腿上,又美又乖地將慢性毒藥,一勺一勺喂進去。


    那年,他六歲。


    隨著他長大,皇帝越發垂涎,幾乎克制不住。


    十四歲上,在又一次化解被侵犯的命運後,他勾引了前來議和的漠北皇子。


    自願嫁入漠北,和親漠北可汗。


    他的父皇自然是不願意放人的,可漠北強橫,困擾壁月數百年,和親是最好辦法。


    於是,壁月大公主蕭鳳儀就這樣去了漠北。


    一路上,他以美色誘惑,又以奪權遊說。


    等到了漠北,就在成親那日,皇子在帳中殺死了自己的老父親。


    本以為汗位、美人盡在懷中,卻沒想到,蕭鳳儀以利挑撥。


    老可汗死得突然,沒有指定繼任者,血脈子嗣,人人都有機會。


    先是某一個與某一個較勁,漸漸擴展為一群勢力與另一群勢力抗衡。


    無數人被拉下了水。


    唯獨在岸上的,是那美若天仙的壁月公主。


    他就這麼笑吟吟地,一個一個,將人推了下去。


    兩年而已,漠北貴族但凡有些能力的,都死於自相殘殺。


    蕭鳳儀玩夠了,便回壁月,與他父皇繼續玩。


    那時的老皇帝,中毒已深,雖然覬覦這越來越美麗的「女兒」,卻也沒有能力得手。


    當父親不把孩子當人看,孩子又該怎麼回報父親呢?


    自然是——善加利用。


    於是,蕭鳳儀以公主之身入朝堂。


    吹著香軟的風,含著絕美的笑,殺著無數的人。


    直到老皇帝駕崩。


    他攝政掌權,控制住了年僅四歲的幼弟。


    唾手可得的權勢,有什麼意思呢?


    他選中杜藺,不留痕跡將他提拔上位,甚至幫他培植勢力。


    既然沒有對手,那就創造個對手。


    杜藺實在不爭氣,幾年時間,也沒成什麼氣候。


    就在他有些不耐煩時,那命中註定,要與他糾纏一生的人,出現了。


    顧煜衡。


    出身寒門,三元及第,算學無雙的天才。


    他氣質清雋,根骨如竹。


    ……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蕭鳳儀說不清自己對顧煜衡抱有什麼念頭,總之,挪不開眼。


    顧煜衡不滿他的作風,處處與他作對。


    初出茅廬啊……


    不懂權勢傾軋,這麼天真,這麼端正——他心底生出了欲念。


    那欲念來勢洶洶,想殘暴又殘忍地蹂躪碎一身傲骨。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有人就先一步按捺不住。


    顧煜衡看不慣兩派相鬥,竟上本彈劾:不但有南派,還有北派。


    主打一個眾生平等,人人有份。


    蕭鳳儀壓不住顧煜衡,杜藺顯然也不能。


    或許,杜藺那隻老狗,真以為顧煜衡拜他為師,就是他的人了?


    顧煜衡才動壁月,杜藺得不到,就不會讓他成為權力路上的絆腳石。


    一場陰謀,就在蕭鳳儀的眼皮子底下鋪開了。


    蕭鳳儀樂見其成,他覺得,顧煜衡太青澀,雖然有一股氣節,但卻沒有手段。


    「木秀於林風必摧」。


    就算再優秀,這棵小樹也經不起日後的巨力碾壓。


    如果能歷練他,讓他從小樹長成大樹。


    那以後的日子,絕不會無聊了。


    兩派頭一次達成一致。


    顧煜衡被流放燕州。


    蕭鳳儀時刻關注顧煜衡的動向。


    知道,他在入燕州第一年,將燕州混亂了近百年的民生錢糧整理清楚,減了燕州百姓困苦艱難。


    第二年,他又變革了燕州商賈,向東開闢海貿,向南販運帝都,將一州稅簿翻了五倍。


    到了第三年,他入燕州軍營,主管糧草財俸,令燕州軍士無不稱贊。


    軍營苦寒,他在那裏得到了寒癥。


    寒癥於體弱之人而言,危及性命。


    顧煜衡若是死了……


    他若是死了……


    蕭鳳儀的腦中有剎那間的空白。


    四位太醫帶著無數藥材,連同一封信去了燕州。


    信上,蕭鳳儀將顧煜衡罵了個遍,不吝於惡毒威脅。


    若是顧煜衡敢死在燕州,他要讓顧煜衡連一捧墳頭土都蓋不住!


    幸而,顧煜衡挺過了寒癥。


    他痊癒後,一封內閣任命,送到了燕州。


    在被流放了三年後,顧煜衡終於回到帝都。


    蕭鳳儀原想著,顧煜衡回帝都第一件事,必要來見自己。


    ——若不來,怎麼對得起他翹首以盼,渴求渴望的一顆狼子野心。


    然而。


    顧煜衡真就沒來。


    他去了北派夜宴,被他自以為是摯友的符鈺下了藥。


    顧煜衡太過耀眼,他不在帝都,尚且有人看得見符鈺,他若回來,又有誰敢說自己是青年才俊?


    符鈺買通宮女,隻等顧煜衡藥效發作,便誣陷他在宮內企圖強迫宮婢。


    那是十死無生的大罪。


    蕭鳳儀的人時刻盯著顧煜衡,第一時間將人帶到了他面前。


    那青竹般的君子,此刻滿臉緋紅,無意識扯著衣裳。


    蕭鳳儀原本隻是捏著他的下巴看,看著看著,便看見衣裳之下,水色的肚兜系帶。


    女子麼……


    他驀地笑了。


    與自己鬥了這麼久,被自己心心念念了這麼久的人,竟是女子。


    是女子的話……


    蕭鳳儀玉似的手指慢慢勾開青衣腰帶。


    似笑非笑地在顧煜衡耳邊笑道:「本宮饞你已久,今晚,便不客氣了……」


    於是。


    假鳳虛凰,紅燭燃香。


    【上元十二年末,漠北作亂,長公主蕭鳳儀帶孕出徵,隻一月平定叛亂,凱旋回朝。


    【上元十三年初,駙馬顧煜衡奉旨出帝都,赴陪都迎長公主,長公主於陪都產女,力排眾議,冠以顧姓,名曰:承平。】


    壁月長公主蕭鳳儀,風華絕代,天人之姿,好武嗜殺,邪佞弄權,不得人心。


    壁月文博侯顧煜衡,婚配長公主,因功獲封外姓侯,算學無雙,謙謙君子,勤政治世,人心所向。


    公主與駙馬,雖攜手白頭,卻一生不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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