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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一斛珠 3300 2024-11-01 14: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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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七)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七)


    “阿姨。”董亞寧走到郗廣舒面前站定了,恭敬而輕緩的叫道。目不斜視的,隻看著這位他從來尊敬的長輩,他心目中斯文的鐵娘子。“我能跟湘湘單獨說幾句話嘛?”


    郗廣舒看了眼女兒。屹湘臉色鐵青。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看到亞寧惱的,總之臉色比剛剛更加的難看。她將傘從屹湘手裏拿過來,對屹湘說:“我在車上等你。”


    “謝謝阿姨。”董亞寧側身,在高秘書過來之前,替郗廣舒開了車門。郗廣舒道謝,在上車前,近距離的看著董亞寧。亞寧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見郗廣舒打量自己,先說:“我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兒、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不過阿姨,我實在沒有更合適的地點和時間,能見到湘湘。您放心,我有分寸。”


    郗廣舒上了車。


    董亞寧一回身,就看到屹湘那對黑沉沉的眼。她全身上下都濕了。一身的黑色衫褲,本來就顯得人特別瘦削嬌小,這下更有些形銷骨立。他對身後的李晉揮揮手,一把抽過屹湘手裏的傘,跟她並立在傘下。


    “東西收到了?”他問。站在她面前,涼涼的空氣過堂風似的在兩人間流動。他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濕潤的、自然的、細密的雨後樹葉似的。


    雨滴打在傘頂,嘭嘭作響。


    屹湘注視了他片刻,看向旁邊,說:“收到。但是董亞寧,別做無用功。”


    “櫻桃呢,多多喜不喜歡?”他自顧自的問。


    屹湘咬牙。


    多多喜不喜歡……粉紅色肉粒似的小腳丫踩著紅瑩瑩的櫻桃亂舞,就像踩在人心上似的,無時無刻不是讓人想起來便是心頭亂顫。


    “我說了,不行。”她避開他的問題。


    “我想見他。”他說。


    屹湘轉身便要走,他伸手攔了她一下,說:“我想著他就在那裏,可是不能見他,難受的抓心撓肝。湘湘,我現在沒什麽耐心,你別逼我動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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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屹湘推開他的手。


    頭頂的傘晃動,雨水亂舞。濺了兩人一臉。誰也沒顧上擦,誰也沒在乎。


    “我敢。而且我幹的出來。”董亞寧說,“我現在在等你。”


    屹湘盯著他冷靜的若積水寒潭的眼,忽然間背後像感覺到了什麽,她側了下身——遠處高高的臺階上,從蒼松翠柏間,像是飄出了一片黑雲。黑雲壓的她心頓時更為沉重。


    董亞寧隨著她的目光也側了下身,明白她的心情。


    兩人的目光交錯了一下。至少在這會兒,屹湘知道董亞寧肯定明白她的擔心。縱使她能夠相信董亞寧,也不會相信那些人。何況她連董亞寧,都不希望他接近Allen。


    她輕聲的說:“暫時,別打擾他的生活了。”


    董亞寧皺眉。


    “就像你說的,現在不是天圓地方的年代,我們在哪兒生活,你和他們都有本事挖地三尺,把我們挖出來。可是你想想清楚,到底什麽樣的生活才是對多多好。”她說完,低頭便走。


    “你等等。”董亞寧望著拾階而下的家人——幾個人擡著外祖父的輪椅,他們行動緩慢。在他們過來之前,他還有時間,跟她多說幾句話。


    屹湘手已經扶在了車門把手上,還是站住了。


    “我並沒說立刻就要認他。”他說。


    實在是難以忍受隻是遠遠的看著。


    哪怕隻是隔著一條街,也是咫尺天涯。


    “你能保證,事情不會失控?”屹湘背對著他,從車窗中看著他的半個背影——被雨傘遮去了面孔頸項的變形了的背影,此刻和他的語氣一樣,淡而冷,卻有著說不出的悲傷和酸楚。她拉開車門,說:“你保證不了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他們。讓他回來,隻是因為我父親病重。我不能讓多多有和我相同的遺憾。我希望這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你放過這個機會,我會感謝你的。”


    “隻是因為你父親病重?”董亞寧問。


    屹湘推了下車門,說:“隻是因為這個。”


    董亞寧動都不動,說:“那好。”


    “你什麽意思?”屹湘問。已經滿是疲色的臉上,雙眼中頓時射出銳利的光,寒意逼人。


    董亞寧轉了下手中的傘,說:“湘湘,再怎樣,多多不該成為棋子。”


    “他不是棋子。”屹湘轉過身,冷漠的看著如陰雲襲來的那些人。董亞寧的話讓她撕心裂肺的疼了下。她有種想要爆發的沖動。心裏明白她不該這麽動氣,可董亞寧對著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卻知道自己仍然會覺得疼。她轉頭看著他,說:“他怎麽會是棋子?董亞寧,在他還沒有來到世上的時候,就已經被判了死刑——誰會在乎他?”


    “你能不能不這麽說話,湘湘?你明白,現在,至少我在乎。我在乎就夠了。”他說。


    “不夠。”她直接的說。


    “不夠,是因為你覺得,我們都仍然是自身難保的棋子吧?”他問。


    屹湘深吸了口氣。


    她的嗓音因為剛剛痛哭過而沙啞,一股疲弱和無力感迅速的抓住了她。她不願意親口承認,但心裏卻不能不承認,董亞寧說的,是對的。正是因為如此,她不能重蹈覆轍。


    隔著水霧,這麽近距離的對視著,總有種心知肚明的蒼涼,跨也跨不過去。


    屹湘說:“記住了,現在,任何人傷害到多多,我都不會原諒。我會用生命去保護他的。”


    “那你也記住了。不止是你會用生命去保護他。”董亞寧始終沒有擡高聲浪,甚至表情都沒有什麽變化。情緒似乎深的似海,讓人觸不到、摸不清,但說出來的話,無比堅定。“我說了要他,就絕不是句空話。對你,也是一樣。”


    屹湘沒有說再見,開車門上車了。


    董亞寧聽著引擎在雨中那含混的輕微聲響,轉身。


    隔著深色的車窗玻璃,他當然是看不到裏面的人;而車裏的人,一定是能看到他的,隻要此刻是在看。


    他默默的站著,身姿挺拔直立,自有那麽一股子傲然和倔強。


    車子開走了,他仍然沒有動。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八)


    第二十四章 朱邸屏藩的風雷(八)


    “董先生。”李晉輕聲提醒他。老板這麽站著,罔顧已經走近了的他的家人,讓他覺得不妥。不料他提醒了,老板還是那樣,他隻好先行了禮。


    董亞寧看到停在後面的車子開過來,在他面前依次停穩,才轉身過去。


    今天是外祖母的忌日,他原本應該和往年的這天所做的一樣,跟家人一起來拜祭。可他卻寧可自己來,再對著外祖母解釋,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也許並不需要任何的解釋。外祖母,該了解,聚到她面前去的這些家人——他看著外祖父、父母,和站在最後面的芳菲,沒有開口。


    如果在以往,他一定會招來一頓訓斥,但今天也沒有。


    彼此默默的對著,氣氛尷尬而生疏。


    資景行見亞寧是如此模樣,說了句:“你自己上去吧——等下回家來。我們一家人,好久沒聚到一起吃飯了。今天必須一起做坐下來。菲菲,你陪亞寧上去。”


    “是,姥爺。”芳菲答應著。


    “不用。”亞寧說。


    資景行卻揮了下手。


    董亞寧偏了下臉,說:“姥爺,今天這樣的日子,至少在這兒,您能不能讓我去做我想做和我該做的事?”


    資景行的輪椅已經被推走了,他說:“等下回來就是。”


    董亞寧眼看著父母也走過他的身邊,父親的臉色嚴整肅穆,卻一言未發,看也沒看他一眼似的;母親則略停了下,伸手扶了他的手臂——他身上立即起了一層慄。雖然沒有立刻甩開,但難以克制的是身體的那種反應。


    董夫人意識到,臉色是立即變了的。


    “對不起,媽。”董亞寧趁機轉了下身。他沒有再看母親的臉,快步離開。離開這讓他呼吸都有些困難的一團空氣。


    芳菲跟在他身後,踏著雨水,踢踢拖拖的,走了幾步之後,從李晉那裏把拜祭用的花束和果籃都拿過來,示意他們不要跟著,自己抱著這些東西,用最快的速度追著哥哥的腳步……


    “哥,你等等我。”芳菲氣喘籲籲的。董亞寧站住了。他一把從芳菲手裏抓過鮮花和果籃,芳菲以為他要發脾氣了,不料並沒有。他隻是有些無奈的沉默著,看起來是很累的樣子。她便覺得心疼,又要幫他拿東西,卻被他擋開了。“哥……我什麽也不說,就陪著你,還不行嗎?”她聲音很輕,是許久以來,在哥哥面前沒有過的柔順。


    董亞寧轉身便走,徑直往外祖母墓地走去。


    他早早的將傘丟在一邊,站在墓前,放花、擺祭品到行大禮,全程一言不發。


    芳菲眼睜睜的看著冒雨拜祭外祖母的哥哥,被雨水澆了個透,仍然一絲不茍、有板有眼的行動著,分毫不差。她剛剛在拜祭的時候都沒有掉淚,此時卻控制不住了。漸漸的由落淚至抽噎。


    董亞寧猛的轉身,說:“你再哭,就給我滾!”他指著墓前小徑的前方,深深的松林處。


    芳菲掩著口鼻,卻哭的更厲害了。


    董亞寧不再理她。


    他站在墓前,良久,才說:“對不起,我不是成心的。”


    他隻是難以控制。即便是自己的親妹妹,他也不願意看到她對著自己的那副樣子,是心疼、憐憫和同情。她掩飾都掩飾不了的這些情緒,比起對他的厭惡、痛恨和攻擊,更令他難受。


    他是董亞寧,怎麽能被女人憐憫和同情。哪怕這個女人是他的血親。


    “你離我遠點兒。”他說。


    紅腫著眼睛的芳菲卻過來,給他遮了雨。她雙手握著傘,說:“哥,回去吧。”


    “回哪兒去?”董亞寧望著墓碑上戎裝的外祖母那慈祥端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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