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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眠春潮 3972 2024-10-31 11: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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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遠遠地,穿著正紅色旗袍的易思齡和男人並排走出來,兩人貼得很緊,男人的手臂摟著她的腰肢,如此光明正大。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


      周圍的禮炮一發又一發,空中灑落紅粉金紙,祝福一對新人恩愛,和睦,吉祥,美滿。


      鄭啟珺臉色發青,默了片刻,指尖的煙灰燒手,唰地,抬手將窗簾闔上。


      ——


      玉春軒酒樓今日被易家包場,兩家來的親朋好友多,一共擺了九桌,外加六桌工作餐,招待隨行的佣人,管家,保鏢,司機,助理,攝影師,化妝師等等…工作餐除了不配酒,飯菜規格等同。


      新人、兩家父母、再加兩方各一個長輩做主桌,其餘親友大多是女人和女人一桌,男人和男人一桌,畢竟男人喝酒的多,小輩們自然各有各的伴,誰和誰坐一起都是水到渠成。


      瓊欣二齡把謝溫寧夾在中間,試圖從這個最好說話的小姑娘口中撬出一些謝浔之的八卦秘聞;樂齡和明穗雖然年齡相差五歲,都是在商場上揮斥方遒的職業精英,共同話題很多,坐在一起交流工作經驗;謝知起高大英俊,時尚弄潮兒一個,坐在那跟男模一樣唬人,加上性格開朗,嘴不欠時招人喜歡,剛一坐下,一左一右就圍上來兩個漂亮妹妹,問東問西,弄得他連吃飯都吃不好,頗為尷尬。


      跟著謝家一起過來的還有二房謝敬華的一雙兒女,謝存櫻和謝詠文,兩人和範楚桐坐一桌。


      範楚桐和易家這邊的都不認識,又不好意思太巴結明穗和溫寧,隻能和自己正兒八經的表弟表妹坐在一起。一坐下,就聽見謝存櫻和謝詠文兩人在不亦說乎地討論剛剛過大禮的場面。


      “我就知道那頂鳳冠會是聘禮的重頭戲,你瞧見沒,大娘把箱子打開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謝存櫻小聲說,“這一波提親,咱們謝家真長臉。結婚啊,就該風光一把。”


      謝詠文:“遡舟哥沒來可惜了,還能學習一下經驗,到時候娶你,就按這個標準來。”


      謝存櫻紅著臉說少貧嘴。


      樓遡舟和謝存櫻是多年的青梅竹馬,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們是要結婚的。


      謝存櫻又說:“大嫂果然比照片還漂亮,她剛剛一出來,我都看呆了!她身上的那件旗袍也好好看,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手藝,唉——”她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範楚桐,“桐姐,你等會兒陪我去問大嫂好不,我也想做一身那樣的旗袍當嫁衣。不愧是行走的種草機!”


      範楚桐笑著說好啊,又說:“易小姐是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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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喊什麼易小姐,都是一家人了,喊嫂子。”謝存櫻讓她不要太客氣。


      “我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妹妹,喊太親了怕人家不喜歡。”範楚桐解釋。


      謝存櫻知道這個表姐為人小心周全,但也過於小心了,她不好多說,又和弟弟聊了起來。


      範楚桐不想聽謝存櫻一直在那說易思齡有多麼多麼美,於是起身去了洗手間。


      洗手間離大堂有一段距離,很安靜,足夠容納她心底那些細小的情緒。來港島就是為了見識易思齡,現在見了,真是大開眼界。


      流水聲哗哗。


      範楚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也不是不漂亮,但和易思齡一比,就有些被蓋風頭,她不是那種美豔逼人的長相。她咽了咽情緒,擠了洗手液搓手,然後放在水下衝,與此同時,另一道抽水聲響起。


      範楚桐沒想到還有人,往裡面看去。第二間隔間門推開,一截纖細的腳踝邁出來,金色的高跟鞋踏在馬賽克瓷磚。


      她和易思齡的視線對了個正著。她怔住,倒是對方先笑起來。


      “嗨。”易思齡今天心情好極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招呼。這個女人她剛剛在易公館的人堆裡見到過,想必是謝家的哪個親戚。


      範楚桐飛快掩飾怔然,笑得很溫柔,“嗨,易小姐。”她介紹自己,“我是浔之哥哥的表妹,我叫範楚桐。恭喜你和浔之哥哥今日良緣永結。”


      易思齡衝她一笑,明媚的眼波流轉,“謝謝哦。大老遠跑過來,辛苦。”


      範楚桐:“我們不辛苦,還是新娘子比較辛苦些,聽人說備婚最累了。”


      易思齡擠完洗手液,搓著手,暗暗觀察著這位謝浔之的表妹,“還好啦,幫忙的人比較多,不用我太操心。”


      範楚桐周到地替她把水打開,易思齡說了一聲謝謝,衝完手,兩人隨意聊了兩句,一前一後出了洗手間。


      回到席面,易思齡坐下,拿手機在群裡發了一條消息:【幫我問問,老古板是不是有一位姓範的表妹。】


      謝浔之母親姓楊,外婆姓黎,楊家除了楊姝樺一個外嫁的女兒,其餘都是兒子,若是有血緣關系的表妹,該姓楊才對。


      老四:【收到!】


      老三:【立刻辦!】


      易思齡放下手機,琢磨了一下“浔之哥哥”這個稱呼,正愣神,面前幹淨的碟子裡天降一隻剝好的大蝦。


      她抬眼望去,對上謝浔之幽邃的黑眸,“想什麼?”


      易思齡神情古怪地盯著他,幾秒後,哼了聲,然後把蝦吃進去。


      謝浔之微微眯了下眸,又給她剝了一隻蝦,易思齡又慢吞吞吃掉。謝浔之又剝,她又吃,吃完還不忘盯他。


      謝浔之:……


      不知道他哪裡做的不好,明明今天一切都有條不紊,圓滿落地。


      席面上,楊姝樺問起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港島這邊的酒店定哪裡,賓客請哪些,有沒有心怡的婚禮布置團隊,若是有任何需要,讓梁詠雯一定要開口。


      梁詠雯知道,這個意思是說,港島這邊的婚禮,費用也是他們謝家來。


      梁詠雯:“我和老易商量了,港島這邊的婚禮就由我們來操持。親家也好多點精力招待京城那些貴客。”


      楊姝樺:“那怎麼行,讓你們勞心勞力,多不好意思啊。”


      “沒有的事,我們都出錢出力,把這兩小孩的事辦好,總不能我和老易坐享其成了。以後都是一家人,不分那麼多,都是一樣的。”梁詠雯握住楊姝樺的手。


      楊姝樺收到了親家母的暗示,於是也不多說,隻說:“至少還是得兩家一人一半。總不能港島這邊的事都扔給你們。”


      又吩咐謝浔之:“一切都要以思齡這邊的要求為準,你一個大男人可別主意多,踏踏實實辦事就成,思齡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到沒。”


      一桌人都笑起來,易思齡不好意思,戳著碗裡甜糯糯的南瓜,餘光飛快地看一眼謝浔之。


      謝浔之:“這是應該的,一切都以昭昭為準。”


      說完,他的腳踝被誰不輕不重地踢了下。


      還能有誰?那尖尖的鞋尖,金色的,因墜滿了亮片而有凹凸不平的顆粒感,踢在他被西裝襪包裹的腳踝。這貓一樣的力道,像極了嗔怪和撒嬌。


      謝浔之滾了下喉結,腳踝處一片酥麻,但沒動,是什麼姿勢就維持什麼姿勢,桌下的一雙長腿如此克制禁欲,規規矩矩。


      暗紅色絲絨桌布遮住一切小動作,場內高朋滿座,觥籌交錯,沒人知道桌下發生了什麼。


      緊跟著,那隻鞋偏不罷休,又拿細鞋跟踩在男人锃亮考究的皮鞋上,比起挑釁,埋怨,撒嬌,多了一點隱性的模糊的調情,也許連高跟鞋的主人自己也沒有察覺,這樣的場合,這樣的隱蔽的角落,這樣的動作,帶著禁忌和挑逗的意味。


      她繼續踩,那樣細的鞋跟像是在他的腳背輕輕點了一個頓號,帶來無窮無盡的遐思。


      她的每一雙高跟鞋都性感又漂亮,是那種浮誇的漂亮,脫了高跟鞋的腳……


      謝浔之將思緒猛地一收,震驚,被西裝褲包裹的大腿隨之緊繃,強韌的肌肉迸發出力量。


      他怎麼能在高朋滿座的場合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高跟鞋踩上來就不走了。謝浔之由著她踩,面上波瀾無驚,甚至是跟自己夾了一塊魚,在那慢條斯理剔刺。


      易思齡蹙眉,這男人怎麼回事啊,繼續踩。繼續踩。


      梁詠雯對這個女婿是很滿意的。


      不是本地人也許是謝浔之唯一的缺點,其他的還真挑不出錯。出生名門望族,人又溫文爾雅芝蘭玉樹,年紀輕輕還功成名就,前途更是一片光明,最關鍵的就是他情緒穩定,脾氣好,有雅量。


      隻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和昭昭走得長久。


      梁詠雯在港島名利圈這樣詭譎復雜的環境裡摸爬滾打幾十年,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和一顆八竅玲瓏心。她有自己的一套婚姻經——有錢,有愛都不足以讓一段婚姻永遠穩固。


      包容,責任,人品是最重要的。


      外頭都說易坤山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好老公,可若不是梁詠雯事事包容他,讓著他,不和他計較,兩人就是愛到死去活來,結婚後沒幾年也要離。


      易坤山人不錯,也有責任心,就是脾氣固執,犟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可梁詠雯不同,她不鑽牛角尖,笑一笑,嗔一嗔,耍耍小脾氣就都過去了,很多時候,她都願意給易坤山一個臺階。兩人一個蠻一個柔,互補得剛剛好。


      但易思齡才不是給別人臺階下的人,她的女兒她知道,何況當媽的哪個不自私,她希望女兒是永遠被給臺階下,被包容的那一個。


      她知道謝浔之可以做到。


      謝浔之的好脾氣不是因為形勢所逼不得不為之,是良好的家風和家教之下養成的習慣,是這一生不論如何大起大落都丟不掉的品性。


      這是她為易思齡選擇謝浔之最重要的原因。


      為女兒選一座浪漫的花園,不如選一座永固的城池,即使這座城池不漂亮,不華麗,不浪漫。她是母親,要保證女兒一輩子有人擋風避雨,至於女兒自己能不能為自己擋風避雨,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和能力了。


      她負責為每一個女兒把後路鋪好,她們能飛多高,是她們的本事。


      摔下來也不怕。


      現在看來,易思齡似乎並不排斥謝浔之,兩人看彼此的眼神,相處時微妙的小氛圍,比平時更嬌縱的性格,都說明,易思齡心裡有點意思。至於這意思有多少,有多深,隻有這對小夫妻自己知道。


      梁詠雯此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對小夫妻,隱隱約約發現易思齡似乎在搞小動作。


      別人看不出來,當媽的看得一清二楚。


      梁詠雯收回目光,笑著說:“也不是非要誰聽誰的,還是得兩人商量著來,不能耍橫。我就怕這丫頭私底下把浔之欺負狠了,浔之還要替她遮掩。”


      桌上的人都笑起來。


      易思齡就更生氣了。


      她的形象有這麼差嗎?這老古板形象有這麼好?


      高跟鞋踩得更狠。


      謝浔之眼眸暗了暗。


      “媽咪,我又不喜歡欺負人,都說我脾氣最好了。”易思齡撅了下嘴,撒嬌地說,剛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很輕的一聲悶笑。


      仿佛在說她不害臊。


      易思齡蹙眉,謝浔之笑什麼笑?不爽地踢了他一下,這次仍舊是踢到他的腳踝。


      謝浔之不以為意,把這塊剔掉刺的魚腹肉放在易思齡的碟子裡。禮貌使然,用的是公筷。


      易思齡扯唇,心想這男人還挺愛表現。


      梁詠雯:“是是是,你脾氣最好了。”她拿熱毛巾擦著手,又看向謝浔之,“浔之,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麼安排?拍婚紗照都準備好了嗎?”


      謝浔之放下筷子,溫和地看向嶽母大人:“阿姨,我和昭昭準備這幾天先把證領了。”


      易思齡正扒拉著那塊魚肉,筷子一頓,抬頭看向謝浔之。


      不是,剛剛不還說一切以她的要求為準嗎?


      她可沒說這話啊。


      -


    第32章 金玉良緣


      易思齡狠狠踩了他好幾下。謝浔之還是分毫不挪動那兩條大長腿,給她踩,隻是左手放下來,輕覆在她的腿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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