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句天地可鑑。
原來男人的一輩子,這麼廉價。
沒過一會兒,段望接到一個電話,急匆匆地放開她進到書房,似乎不想讓她聽到電話內容。
再出來時,他面色有些猶豫,「舒意,剛才龍詩雨給我打電話了,說晚上請我們吃飯,我看她就是想炫耀,不過我老婆比她好看多了,不可能被她比下去的。」
夏舒意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你是這麼想的嗎?」
「當然。」
他信誓旦旦,「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沒有之一,剩下的哪怕她們加起來,都不如你好看。」
「所以,你是希望我去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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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人家邀請的是我們兩個,再說了,你都不去,我就更沒有去的必要了。」
段望握住她的手,軟聲道:「沒關系,你要是不想去,我們也可以……」
「去吧。」
夏舒意嗓音平靜,「吃個飯而已。」
就當作是一次對過去的告別。
7
晚上九點,段望牽著夏舒意的手走進包廂,看到龍詩雨正和一個年輕男人靠在一起,男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她前仰後合。
段望臉色不太好,反倒是她熱切地起身打招呼,笑意盈盈地說:「夏舒意,真羨慕你啊,雖然留在國內,可是找了個對你那麼好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個字,她咬得極重,似乎意有所指。
「我和舒意馬上要結婚了。」
段望牽起她的手,轉頭冷淡道:「下個月我就會向舒意求婚,到時候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龍詩雨臉色一變,賭氣般地回到座位上,直接拉過身邊的男人親了一口,滿臉挑釁,「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男朋友。」
段望臉色更加難看了。
整頓飯下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像是在隱約較勁,氣氛十分微妙。
夏舒意忽然覺得,他們就像小說中正在怄氣的男女主,而其他人隻是讓他們增添感情的工具人。
如今女主回國了,她這個配角也該退場了。
飯局結束回去的路上,段望接了個電話,說公司出了急事,必須馬上趕過去。
見他為難的樣子,夏舒意主動提議自己打車回去。
拉開車門才剛站定,段望就急不可耐地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夏舒意笑了笑,抬手打車,忽然發現自己的耳環掉了一隻,便讓司機先折返回酒店去取。
包廂門虛掩著,龍詩雨的聲音隱隱傳出:「你不是陪你的舒意嗎?還回來找我做什麼!」
她一愣,隨即聽到段望壓抑著怒氣道:「你還有臉說我,龍詩雨,你真是長能耐了,居然當著我的面和其他男人拉扯!」
「你都自稱是她未婚夫了,我找個男朋友怎麼了!」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趕緊和那個男的斷絕聯系!」
「你當你是誰,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龍詩雨氣急敗壞,抓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過來,「你敢跟她結婚,我就敢和別的男人上床!」
段望沉著臉,大步走上前鉗制住她,抬起她的下巴,兇狠地吻了上去。
一陣嗚咽加掙扎,隨後是龍詩雨帶著哭腔道:「你這個混蛋,就知道欺負我!」
段望聲音沙啞,「寶貝,你明知道,我愛的人隻有你。」
夏舒意僵硬在原地,寒意從腳底蔓延,直至全身。
直到那陣曖昧的鈴鐺聲再次響起,她才猛然反應過來,落荒而逃。
即使已經知道真相了,可為什麼還是這麼讓人難受。
倉皇跑回車上,司機滿臉關切地遞過來紙巾,「姑娘,你沒事吧?」
夏舒意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機嘆氣,「現在這個社會,愛情已經不重要了,要看開一點啊。」
愛情?
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有的隻有欺騙,哪來的愛情。
第二天,夏舒意再次去找了那個苗族蠱術師,對方把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研磨成漿,再混合上很多深色粉末,送到她面前。
「解蠱會傷害你自身的元氣,半年內你的身體會很虛弱,可能會生病。平時一定要好好調養,避免留下病根……」
不等說完,夏舒意接過那碗黑乎乎的湯藥,閉上眼睛,一飲而盡。
帶著奇怪腥臭味的液體順著喉嚨向下,濃烈的反胃感湧上來。四肢酸麻,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啃噬她的身體。
「這是解蠱的必經過程。忍住了,蠱毒全清;忍不住,前功盡棄,從頭再來。」
夏舒意咬破了嘴唇,滲出紅色的血珠。
她一定要忍住。
她再也不想過那樣被人操控著情緒的惡心生活了。
8
付過錢後,夏舒意強忍著惡心回到家裡,眼看已經超過了半小時,再也忍不住,對著馬桶狂吐不止。
吐出很多顏色奇怪的嘔吐物後,渾身宛如脫了力,冷汗涔涔。
她勉強爬回床上,便陷入了昏睡。
期間迷迷糊糊醒過一次,渾身滾燙,耳邊是段望急促的呼喊:「舒意,你怎麼發燒了,我送你去醫院。」
「都怪我最近忙沒顧得上你,才讓你病成這樣,對不起,我以後絕不會因為工作忽視你了。」
「你醒一醒,千萬不要嚇我。」
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遞過來,聽不真切。
她夢到第一次見到段望,他在圖書館裡跟自己表白,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夏舒意,我喜歡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當時她正在備戰考試,滿心滿眼都是知識點,冷漠回應:「不好意思,麻煩不要擋路。」
段望並沒有S心,而是三番兩次地出現在她面前,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她覺得特別煩,但是礙於段家給學校的資助,不好意思鬧得太僵,隻得敷衍了事。
段望很堅持,即使被拒絕也毫不氣餒,同學們非常羨慕,說這是小說裡才會出現的情節。
可真的是這樣嗎?
她以為自己是被他的堅持打動,卻是一步步走進了陷阱,她本該擁有更加美好的未來,盡數葬送在遇見段望的那天。
不能再一錯再錯了。
再次醒來時是在醫院,手臂上還掛著點滴,夏舒意睜眼看著天花板,直到恢復了些力氣,才摸到手機,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班飛往新加坡的機票。
還有三個小時。
段望不在,但說話聲隱隱從走廊上傳來:「舒意還病著,你能別這麼無理取鬧嗎?」
「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裝的,人都昏迷好幾天了,我怎麼可能丟下她不管?」
「我當然愛你,我答應你,等她好點了帶你去旅遊好不好?」
「龍詩雨,你他媽別太過分,用不著你天天找別的男人威脅我,想找你就去找!」
電話被憤怒掛斷,隻留下段望還在呼呼喘氣,等到平復好心情,折返回病房,卻看到夏舒意已經坐了起來。
「舒意,你醒了?」
他面上一喜,連忙上前,「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夏舒意搖頭,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你剛才是在給誰打電話?」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詢問,但段望的心裡卻咯噔了一下,看著她黑亮的眼睛,有種莫名的不安。
就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努力把這種情緒按下,面色如常道:「是公司的一些事情,這幾天我不在,他們不停地打電話給我。」
夏舒意點點頭,「耽誤了工作確實不該,我已經沒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段望猶豫了下,試探性地觀察她的臉色,「那你再乖乖躺一會兒,等我忙完了回來接你出院好不好?」
「好。」
看她沒有任何不滿,段望這才放下心來,急匆匆往外趕。
路上他給龍詩雨打了幾個電話,無一例外都被拒接了。
他暗罵了一聲,腳步更加匆忙。
夏舒意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
有護士進來,問她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卻見她已經開始換衣服了,忙說:「你別急著走呀,還要做個身體檢查呢。」
「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
夏舒意想了想,把一樣東西交給護士,「他要是回來找我,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
打車先回了趟家裡,帶好身份證和護照,提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上車,「師傅,去機場。」
她看了看手表,「麻煩快一點,快要趕不上飛機了。」
司機應了聲,利索地掉頭開往機場。
路上,夏舒意換上新的電話卡,給母親發了航班信息後,把舊卡直接掰斷,從車窗丟了出去。
小小的卡片卷入車流,很快消失不見。
她笑了笑,從包裡摸出墨鏡給自己戴上。
所有的欺騙全都到此為止,從今以後,就是新的開始了。
段望,希望我們永不相見。
9
與此同時,段望正被龍詩雨纏得不可脫身,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撒嬌道:「阿望,這麼久不見,難道你不想我嗎?」
「別鬧,舒意還在醫院,我要趕回去接她。」
段望按住她,輕聲哄道:「我當然想你,等過完這段時間我再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
龍詩雨噘著嘴,「你本身就是為了我才和她在一起的,現在我都回來了,你怎麼還讓她扒著你不放,阿望,我要吃醋了。」
「我不管,你快趁早讓她滾蛋!」
段望臉色微變,「龍詩雨,我再跟你說一遍,舒意是我的女朋友,也是以後要跟我度過一生的人。當初你給她下蠱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一點,我不可能拋下她和你在一起的。」
「那我算什麼?」
龍詩雨紅著眼眶,聲音也帶了哭腔,「出國前一晚我就把自己交給你了,這些年我也是陪在你身邊的人,憑什麼夏舒意能做你女朋友,我卻不能!」
眼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段望心有不忍,隻好抱著她輕聲細語地哄,答應多陪她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