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青梅竹馬結婚六年後,他厭倦了我。
我去公司給他送文件,撞見女助理吻他的喉結,他雖然推開,眼中卻難掩情欲翻湧。
友人小聚,他醉後自嘲:「我真羨慕你們,不像我,英年早婚了。」
1
以前我總覺得撞見女助理勾引老公這件事,隻會出現在電視劇。
直到那天我心血來潮,去公司給顧紹明送他落下的文件。
花朵一樣清純的年輕女孩,吻上了他的喉結。
我站在門外,呼吸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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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帶我進門的前臺,推門的手一時僵在那,無法動彈。
顧紹明目光略沉,一把推開了女助理。
「請你自重,我是有家室的人。」
前臺臉上的尷尬立刻融化,一副就該如此的表情:「顧太太,你看,我們顧總對你是絕無二心的!連他辦公桌都放的是你的照片,他對你有多寵,我們全公司都知道。」
我僵硬地扯了個笑容,點點頭。
「這文件你等會給他吧。」
「還有,我今天來過的事情,不要聲張。」
說完,落荒而逃。
外人不清楚,可我分明看見顧紹明眼中的情欲和愛戀,像翻湧的海潮,一下又一下捶在我的心口。
他眼中情愫我實在是太熟悉。
是愛,是熱烈的愛意。
是曾經專屬於我的眼神,在我太久沒見到後,出現在了一個年輕女孩身上。
我試圖用前臺的話來安慰自己。
可是我知道,我騙不了自己。
我太熟悉顧紹明了。
因為他熾熱又真誠的愛過我。
毫無保留的,豁出命一般的愛過我。
2
我和顧紹明是青梅竹馬,相識相知二十多年。
與彼此而言,我們是血肉都連在一起的愛人和親人。
他和我求婚的時候,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髒處:「林簡,你是我的心髒,沒有你我完全活不下去。」
二十二歲的顧紹明,眼中閃著淚光,無比虔誠。
我也從不疑心,他是我二十多年的生命裡,最愛我的人。
雖然小時候,他也像別的調皮男孩一樣,喜歡捉弄我。
將我弄哭之後,又變著戲法的給我塞糖吃。
「別哭啦,以後哥罩著你。」
但是自從那天,他擋下我爸醉酒後砸過來的酒瓶,將我護在身後。
拉著我的手,就再也沒松開過。
明明自己都怕的發抖,他還是擦掉頭上湧出的鮮血,對著我笑:「林沅,你這個家不好,以後跟我成家吧。」
在還不懂愛情是什麼的年紀,我們就緊緊依靠在一起,做彼此的肩膀。
原身家庭都黑暗不堪的兩個人,一瘸一拐的,走完了那些看不到光的日子。
所以一到法定結婚年齡,顧紹明就迫不及待的向我求婚。
「嫁給我,沅沅。」
「相信我,我們會有一個溫馨的小家,我會永遠愛你,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讓我們做彼此的親人,永永遠遠在一起,好不好?」
那個時候我笑的無比幸福。
可為什麼,現在我的淚水,在止不住的流呢?
3
今日約了生意伙伴在家裡吃頓家宴。
所以傍晚,顧紹明提前回了家。
我們生活上緊密相連,生意上理所當然也是夫妻合伙,請的老板都算是相熟的友人。
其中有一位黃金單身漢,舉杯朝我敬酒:
「我們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顧總把你當眼珠子似的看著,你們夫妻感情這麼好,真讓我這單身狗羨慕啊!」
我笑笑不說話。
抬手拿起酒杯,卻被顧紹明一把搶走。
「我太太酒量不好的,這杯我來吧。」
周圍適時傳來調侃的噓聲。
「呦~你們看看顧總,這麼護老婆,這酒你們喝的什麼味啊?我喝的怎麼這麼酸呢?」
「顧太太真是好福氣,有一位這麼貼心的老公,羨慕S我了。」
「我老公要是有顧總一半的貼心,我晚上睡著了都要起來燒個高香。」
若是從前,我可能會害羞著回應幾句。
可如今,我隻覺得胸口憋悶。
我借口去拿果盤,卻被當成害羞。
「顧太太,你到底是用什麼手段,把顧總這樣的好男人拿下的?和我們說說唄。」
站在廚房裡,身後的調笑聲和揶揄聲逐漸散去。
我喝了一杯冰水,才淺淺壓住心頭的憋悶。
白天見到的一幕幕在我腦中放映。
顧紹明真的愛上別人了麼?
可明明他對我的關照幾乎是刻在了骨子裡,我稍微表現的有一點點醉意,他都會貼心的替我擋酒。
難道再濃烈的愛,最後也會變成一種隨手的習慣,逐漸平淡麼?
耳邊傳來顧紹明醉酒後的聲音:
「還是你們單身的好啊,不像我,英年早婚了。」
語氣既落寞又自嘲,仿佛是在可惜一般。
友人隻當作是玩笑,依舊是推杯換盞:「怎麼了顧總?難不成你想換一位太太啦?」
「怎麼可能……」
他聲音低沉:「林沅是我太太,所以我要對她忠誠。」
不知道是說給旁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所以什麼時候,對我們婚姻的忠誠,變成了需要他自己警告自己的事情。
他的身體也許可以不跨過紅線。
但心呢?
恐怕是早已偏離了。
4
是夜,我醉的一塌糊塗。
迷迷糊糊中,身子一輕,就陷入了一片溫暖之中。
仿佛回到了大學校園的春天。
夜晚的操場,靜謐又溫暖。
我趴在顧紹明的背上,溫熱的體溫,掩蓋不住兩顆悸動的心。
被學費和生活費壓垮的我們,瘋了般的兼職,忙得不可開交。
所以隻有傍晚,才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獨家時間。
我們熱烈的相擁,交心的親吻,有著說不完的話,暢想不完的未來。
顧紹明用辛苦攢的錢,買來一大束玫瑰,就那麼定定地看著我。
「沅沅,我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給你最好的生活,你就是我的唯一,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我不會松開你的手的。」
「顧紹明愛林沅,一生一世,永不變心!」
少年赤誠的吶喊,響徹了整個操場。
天空瞬間閃爍的煙花,偏偏在他的眼裡落下。
相愛的誓言,也在那一刻,落在了我心裡。
再睜開眼,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隻不過多了許多成熟穩重。
我躺在浴缸裡,任由顧紹明溫柔地替我清洗身體,接著又耐心地幫我吹頭發。
「今天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是不是不開心?」
我沒回答,反而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麼?」
發間的手一頓,但很快恢復了動作。
「沅沅,我看你精神不好,要不今天早點睡吧。」
我嘴角泛起苦笑。
有時候成年人的避而不談,就是一種默認。
突然,他的手機亮了起來,是電話,但是靜音的。
他神色一瞬間緊張,將屏幕微微往裡扣起來,但又很快恢復正常。
「公司的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出去帶上了門後,匆匆一會又回來。
語氣故作輕松,但雙眼卻略過了我詢問的目光,隱藏了些別的情緒。
「公司出了點事,我要去處理一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從前他手機從不會靜音,因為害怕我有急事找他,他更不會避開我談公司的事情,甚至不會在家談公事。
我現在突然有些恨,恨我們之間的熟悉。
因為太熟悉了,所以他的謊言那麼明顯,他的擔心那麼刺眼。
我努力平復心口不斷翻湧的澀意,還是問道:「你就非去不可麼?」
他閉了閉眼,沉默良久,說道:「急事,非去不可。」
「好。」
我最終還是點頭。
心裡頭堵著的石頭,一下子狠狠墜了地,砸的我心絞痛。
他卻仿佛是松了一口氣,心不在焉地交代道:「別泡太久,小心著涼了。」
轉身火速離開,留下渾身涼透的我。
深夜,房門響了。
顧紹明輕手輕腳地上床,又替我掖了掖被子,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
很快,床邊一沉,身後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溫柔似水。
「我不是和你解釋清楚了麼,別哭了,快點睡吧。」
「快別鬧了,多大的人了怎麼像個小孩一樣,還要我哄著才能睡?」
「你這是無理取鬧,你和我太太是完全不一樣的人,怎麼能放在一起作比較呢?」
「好好好,小祖宗,你更可愛,更漂亮,更年輕活潑,我現在心裡最喜歡的是你,好了麼?快點睡吧。」
「再晚就起不來了,明天別又找我哭鼻子。」
我睜開眼,看著一室黑暗,心就像被掏空的洞,咕咕往外漏風。
淚水順著臉頰,無聲落下。
5
也許糾結愛與不愛都是徒勞。
可是我們二十多年的感情,終究是沉甸甸的現實,是互相糾纏的記憶。
我覺得它值得一個解釋和一個體面的歸處。
可看著忙忙碌碌給我準備早餐的顧紹明,與印象裡,早起替我去食堂買早飯的身影重合。
我的質問,一下子卡在喉嚨裡。
「沅沅,我給你煮了粥,你最近精神不好,早上吃點清淡的吧。」
顧紹明慢慢給我吹涼熱粥。
我愣神片刻,還是默默的喝完了。
或許我該給他一個機會?
就當給曾經那個真摯的少年,一個機會?
顧紹明走後,我一直愣愣的坐在餐桌上,腦子裡糊裡糊塗地回憶著曾經。
不知不覺的半天就過去了。
直到保姆上門收拾,她驚訝地來探我的額頭。
可能是我昨夜著涼,又加上心情太差,居然燒到了 39 度。
我沒攔得住保姆給顧紹明的電話。
因為曾經顧紹明再三叮囑,如果我有事,一定要立馬通知他。
可現在,我心亂如麻,完全不想見他。
而且我也不是最重要的了吧。
6
顧紹明還是趕來了,幾乎是飛奔著。
雖然關心,但是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責怪:「林沅,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把自己搞生病了?」
「你知道我公司多少事麼?我騰了多重要的會議才趕回家的?」
「怎麼還哭了?真是不讓我省心。」
我不禁苦笑。
是麼?
是我耽誤了重要的會議,還是耽誤了你和你的小助理談情說愛?
昨天哄那個年輕女孩時,你好像樂意的很,也溫柔的很呢。
自然也不會在意我的眼淚,是為什麼而流。
「顧紹明,你著急趕回來,到底是因為關心我呢?還是因為你要履行好丈夫的義務呢?」
我很少叫他全名,隻有在生氣的時候。
他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也注意到了他語氣裡沒藏住的不耐煩。
「沅沅,是我有點急了,所以沒控制住語氣,不是在怪你,對不起。」
「我隻是覺得,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太任性,你要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而不是浪費別人的時間,不是麼?」
「我總不會每時每刻都在你身邊,假如我不在,保姆也沒來,那你今天……」
「夠了。」
我打斷他。
從前愛的時候,連走路都會怕我累到,嚷著要背我。
不愛的時候,覺得我做什麼事情,都是拖累,都會影響他的節奏。
男人的心。
實在是涼薄的可以。
7
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女孩扎著馬尾,將一籃水果遞給我,雙手緊張地交握。
她長得清純,渾身上下卻有一種懵懂的氣質,顯得可憐又惹人疼愛。
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更像從前那個膽怯、需要人保護的我。
就連她穿的白裙,也是我的類似款。
隻不過是更廉價的那種。
「顧夫人,我是顧總的新助理白蕊蕊,聽說你病了,我代表全體員工來看望你,希望你早日康復。」
我心中冷笑。
一個新來的助理,以什麼樣的身份代表全體員工?
而且我下午剛發的燒,她就馬上買了水果來看我,幾乎和顧紹明是前後腳。
所以顧紹明剛剛和誰在一起,顯而易見。
見我不回話,白蕊蕊怯怯抬眸,看向顧紹明。
「顧總,馬上有個很重要的會,你跟我回去吧。」
顧紹明語氣猶豫,眼中有刻意掩飾的慌亂。
是啊,他不再是那個心動都無法掩飾的男孩。
他是成功的企業家,是成熟的男人,即便情人找上了門,他也可以鎮定自若的給自己找借口:
「林沅,公司實在是脫不開身,我得回去開會了,晚點回來看你,好麼?」
「等忙過這陣子,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們日子還長,你先照顧好自己。」
日子還長。
可不再是我們。
我直視著他,突然笑的無比釋懷:「你走吧。」
顧紹明,我努力過了,也給過你機會了。
現在,我放過你。
也放過那個對曾經戀戀不舍的自己。
人總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不是麼?我也要努力往前走了。
8
日子一天一天平靜地過。
顧紹明很忙,忙著和他的小助理卿卿我我,越來越少的回家,但是禮物卻越送越多。
今天送珍珠項鏈,明天就送一隻包包。
可能是用錢,來消弭他心中的愧疚。
我沒工夫理會他,因為我更忙。
他心思都在那溫柔鄉裡,自然沒發現我在有條不紊地咨詢律師,聯系私家偵探還有清點資產。
畢竟我不再是年少無知的小姑娘,用感情和身體拴住男人。
情感可以不要,但錢我一分也不能少。
一個月後,我們結婚六年周年的紀念日。
我罕見的穿了一條大紅色的長裙,配著金色的耳環,做好了一桌菜。
顧紹明總說我穿白色好看,清純。
可我現在卻覺得,白色太髒,喜慶的日子還是穿紅色,夠大氣。
時針快指向十點,客廳還是一片靜悄悄的。
菜涼了又熱,後來我實在煩了,幹脆默默地喝湯。
在湯碗快見底的時候,顧紹明終於回來了。
他頭發被雨淋湿,西裝上也有水漬,手上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玫瑰中有一個精致的禮盒,一看是十分昂貴的禮物。
一副有事耽誤,但是卻還牢牢記得紀念日的好男人模樣。
隻是白色的領口上鮮紅的口紅印,明顯來自白蕊蕊的挑釁,將他出賣。
有些人扮演著好丈夫的,時間長了,居然把自己都演信了。
「沅沅,有點事耽誤了,這條項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