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你是不是有個女兒。」
話剛脫口我就後悔了。
我怕碰到女鬼的傷疤。
女鬼笑了笑：「沒有。」
「她還沒來得及出生，我就和她一起被她爸打S了。」
我不知道說什麼。
社恐好像就是匱乏於情感流露和表述的。
我也伸出手，摸了摸她冰涼的長發。
【不是，也沒人告訴我，原來女鬼生前這麼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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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個名字都沒有，我們隻能女鬼女鬼地叫她。】
【其實我之前聽過一個傳聞，女鬼願意給系統打工，是因為系統答應幫她找一個人，現在想想應該就是她的女兒吧。系統還會定期送一些家暴的男的或者侵犯了姑娘的人進來給她S，平息她的怒氣。】
【我錯了，我再也不詛咒新人去S了，你和女鬼就當一對母女又怎麼樣……】
【但是以前系統送來的都是惡心的男的，為什麼這次會把新人送進來？】
【難道新人就是女鬼的孩子投胎轉世？】
【年齡對不上吧，女鬼應該是一S就來給系統打工了，她的孩子就算馬上輪回轉世，也最多隻有五歲啊，新人有二十多歲了吧。】
【隔壁的那個小女孩鬼和女鬼有關系嗎？】
【前面的，沒有吧，如果女鬼的孩子也進副本打工，那應該是胚胎的形狀啊，跟醫院副本的母子鬼一樣，子鬼是在女鬼肚子裡的，開大的時候才會撕破女鬼肚皮爬出來。】
【前面的別說了，我想起在醫院副本的不好回憶了……】
8
十二點。
我躺在女鬼身邊安然入睡。
女鬼特意給我翻了一根能用的充電線，給我進遊戲時已經沒有電的手機充上了電，就放在床頭櫃上。
恐怖副本裡還有 WiFi 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不過女鬼說了，小孩子不能熬夜玩手機，明天起來再告訴我 WiFi 密碼。
【我服了你們 403 了，女鬼你不然穿牆看看隔壁在幹嘛呢……】
【前面的不想看別看沒人求著你看，我們就想看女鬼和新人溫馨相處怎麼了，想看暴力血腥你就換直播間啊沒手嗎。】
凌晨三點，我睡的迷迷糊糊的。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忽然亮起來了。
一串詭異的「44444444」號碼出現在屏幕上。
【半夜鬼來電？這不是隔壁午夜兇鈴場的任務嗎。】
【笑S，疑似女鬼消極怠工系統看不下去拉來了隔壁的貞子衝業績。】
【畢竟第一晚居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S，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是因為我是社恐，手機常年靜音免打擾，屏幕隻亮了一瞬，就熄滅了。
詭異的電話鈴聲來不及響起，這串不在通訊錄裡的電話號碼就被拖進了黑名單，並自動備注：騷擾電話。
拿著電話的貞子：……
她仍不S心，又跳進廣告彈窗裡，試圖彈出一張鬼圖，並順著鬼圖爬出來S人。
「抱歉，該軟件的通知權限尚未開啟，請開啟後重試。」
貞子一頭撞上巨大的手機系統提示。
貞子：……
貞子又不S心編輯了一條短信，附一張恐怖圖片發出。
「識別到是垃圾短信，已拒收。」
【……】
【不是吧，原來真的有人手機從來不開消息提醒、從來不接電話、從不看短信的嗎。】
【前面的，我們社恐就這樣，能回信息全靠網癮大。】
貞子又打開微信，搜索我的電話號碼，試圖通過微信添加我。
「抱歉，搜索不到該用戶。」
貞子：……
貞子怒而摔手機，「爸了個跟的哪裡來的S社恐！」
看到這一幕的女鬼欣慰道：「這孩子反詐騙意識挺強的。」
【是啊，誰能詐騙到你們社恐啊，根本不會接電話好嗎。】
9
我隔天早上起床，才看到手機提示有未接來電。
把提示信息一鍵清除，走出房間，卻沒看見女鬼。
系統的電子音驟然響起。
【今天是採購日，幸福公寓的住戶們集體外出了。但很不巧的是，他們的老朋友即將上門拜訪。為了報答熱心的住戶，請玩家們幫忙好好招待住戶的朋友哦~】
我：……
一覺起來就成留守兒童了。
還要招待父母的客人。
社恐噩夢。
我還是別醒來算了。
這個遊戲真的對社恐太不友好了嗚嗚……
我還沒來得及眼前一黑暈過去。
響震天的敲門聲傳來。
砰——
砰砰砰！！！
接著傳來低啞詭異的歌聲。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我嘞個超絕猛鬼低吟，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墊著腳，超絕偷感靠近大門，停在大門右邊。
門底下有縫，才不要和鬼隔著門縫對視。
猶豫了幾秒，也沒有湊近貓眼看外面。
也沒在貓眼裡和超絕鬼眼對視！
手搭在門把手上。
【新人不會要開門吧，別犯蠢啊，等女鬼回來啊。】
【對啊，她簡直完美避開了被上門鬼看到的地方，就算不開門，上門鬼也沒有理由硬闖。】
【隔壁的上門鬼已經進去了，招待了上門鬼一根大腿，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秦大佬被上門鬼看到了，上門鬼在砸門，不知道門撐不撐得住。】
這邊我還在腦內進行天人交戰。
不開門好像不太禮貌。
但我實在討厭家裡來客人。
實在討厭和陌生人相處。
以前和我媽住在一起的時候。
她經常會帶一些叔叔回家裡。
我害怕，躲在屋裡不肯出來。
我討厭那些男人落在我身上的，油膩猥瑣的目光。
但我媽會逼我出來見人。
「家裡來客人了也不知道打招呼？你的禮貌被狗吃啦？給我出來叫人！」
我隻能硬著頭皮喊了人。
「去洗點水果來招待客人啊。」
我媽又一巴掌拍到我頭上。
我洗了水果，削了皮，再切成小塊，用盤子盛著段給客人。
「是叫小可嗎？」客人笑眯眯地接過果盤，粗糙的手掌在我胳膊上摸了一下。
我打了個寒顫。
「都這麼大了，是大姑娘了也。」
我媽不會注意到我的害怕和恐懼。
「年齡長了腦子卻不見長，每天就這副窩囊樣，我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生出來這麼一個窩囊廢，氣S我了。」
然後客人會跟著附和：「孩子不聽話，多打幾頓就好了。」
「我怎麼沒打，打的我累得要S了還是不聽，一點都不聽。」
「你自己帶孩子，確實辛苦，可能就是因為沒有爸爸，她才不聽你的話。你放心，我加入這個家庭之後，一定幫你教育孩子，讓她不敢氣你……」
我慢慢縮回了搭在門把手上的手。
還是裝作不在家吧。
等「大人」回家再說。
昨天女鬼說我還是個孩子呢。
既然是孩子，應該不用幫大人待客吧。
想到這裡，我心安理得地摸回了臥室。
手機是滿格電，女鬼走前幫我連了 wife，還在臥室裡放了很多零食。
兩個字，幸福。
門外的鬼等累了，在門前坐下，摸出手機準備摸個魚打把遊戲。
一看附近設備：abc16。
鬼：……
好氣啊，明知道她在裡面，但是動不了。
這家伙是怎麼忍住不看門縫、不看貓眼的。
鬼大惑不解。
【雖然這裡是鬼能通過貓眼看到玩家，但我之前看過一個帖子，說貓眼在有光通過的時候是白色的，如果有人靠近貓眼看的時候，外面的貓眼會變成黑色，外面的人就知道家裡有人了。還有門縫的光線變化也可以。這小姐姐在現實裡安全意識應該很強。】
【可惜了，這麼強的安全意識，還是被人S了，不然也不會進恐怖遊戲。】
【我都要憐愛她了，聽說幸福公寓這種高難本如果能通過的話，會比別的本多拿很多積分，如果她幸運一點，說不定過了這個本就能回現實世界了。】
10
上門做客的鬼陸續離開了。
我不知道，除了我，其他人都和鬼進行了一番惡戰。
401 的秦安用掉了一個珍貴的保命道具，才勉強送走鬼。
402 的男人被吃掉了一條腿，失血過多，已經昏迷不醒了。
身穿紅裙的小女孩進了門，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裡的男人，不耐煩地嘖了一句。
好討厭，屍體不完整了，她還要怎麼做成娃娃？
403 的姐姐很漂亮，做成娃娃肯定很好看。
但是她身上的氣息很幹淨，不像那些欺負女孩的強J犯，身上一股臭味。
她很喜歡那個姐姐，如果姐姐進的是她家，她會把珍藏的小零食都給她吃，還要和她一起看她最喜歡的漫畫。
小女孩準備關門時，女鬼出現在了門外。
「謝謝你。」女鬼說。
小女孩滿不在乎地擦了擦臉上的血：「她很謹慎，我不趕回來，鬼沒看到她，也進不去。」
女鬼沉默了一會：「我買了菜，來我家吃飯吧，等下我幫你收拾。」
小女孩：「她不是怕人嗎。」
「我覺得……她不會怕你的。」
11
聽到鑰匙聲，我忙扔了手機，跑出房間。
就看見女鬼手裡牽著一個可愛的紅裙小女孩。
「姐姐好，我來阿姨家吃完飯。」
我：呆滯……
小女孩擔憂地抬頭看了一眼女鬼：你不是說她不怕嗎？
下一刻，我：「好可愛……好萌……ee 抱抱……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國家不是提倡要孩子嗎我要這個……」
小女孩：？
彈幕：……
【不是小姐姐你……少刷點短視頻吧，你看清楚那小孩鬼臉上還有血……今天你門口那個鬼看到她都嚇跑了……這可是恐怖遊戲裡攻擊力僅次於女鬼的鬼……】
回過神來，我注意到了小女孩的手還在滴血。
我：「你受傷了嗎？」
我著急道：「阿姨，家裡有沒有創口貼啊，我給她包一下。」
小女孩：「這不是我的血，是別人的。」
我：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真是，自己嚇自己~
「那我帶你去衛生間洗洗手吧，吃飯前要把手洗幹淨哦。」
衛生間裡。
我打開水龍頭，調溫，低頭仔仔細細地搓洗小女孩手上的血。
指甲縫裡也弄到了，要好好洗洗。
「姐姐，你不怕我嗎？」
小女孩冷不丁地說了一句話。
我抬頭剛想回她，就看見她的整張臉皮都掉了下來，露出猩紅的皮肉和一雙血窟窿般的眼睛。
小女孩衝我露出一個鬼泣森森的笑容：「我現在這樣一點都不可愛，姐姐還不怕我嗎。」
「我手上的血，是我剛才S掉的那個男人留下的。」
我：「疼不疼？」
小女孩：？
我抬手抱住她：「我不怕你，你一看就是好小孩子。」
「你的臉皮，是……你S前被人割下來的嗎？」
我摸摸她的頭發：「現在還疼不疼？」
「你……」
「不疼了。」
我說：「那就好。」
低頭繼續給小女孩洗手。
洗完我好奇道：「掉地上了，不用洗洗嗎？難道臉也講究三秒定律？就那個吃的掉了三秒內撿起來還能吃的定律。」
小女孩：……
小女孩掉下去的臉吧唧一聲又回到她臉上。
【誰懂啊，我以前看小女孩掉臉看一次下一次，為什麼這次看覺得還有點搞笑……】
「不用。」
「那是隨時隨地都能取下來再安回去嗎？」
「嗯。」
我：！
「那如果把臉放在肚子上是不是就可以 cos 刑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S我了，小女孩：謝邀，但沒有這個想法。】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第一次看小女孩鬼臉上露出無語的表情。】
女鬼外面喊：「你們兩個！在裡面玩水嗎！快點出來吃飯了。」
我和小女孩對視笑笑，甩幹手上的水一起出了衛生間。
12
吃飯的時候，小女孩挑食，隻吃女鬼做的紅燒排骨和可樂雞翅。
我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
小女孩皺著鼻子吃完了。
我笑眯眯：「乖，挑食的小朋友長不高。」
小女孩翻了個白眼：「我本來就長不高了。」
吃完飯，女鬼要和小女孩一起去她家裡打掃衛生。
我說要一起。
小女孩拒絕了。
「我怕嚇到你。」
阿姨也讓我在家裡洗碗就行了。
「這些東西，你看多了，就不好走了。」
走？
是指回到那個……
沒有任何朋友、家人的。
我唯恐避之不及的現實世界嗎。
回去被我媽逼著嫁給打我二十歲的男人，成日被打罵嗎？
我洗完了碗，女鬼回來了。
我問她：「阿姨，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女鬼一愣。
「你是指，恐怖遊戲，還是這個副本？」
「這個副本。」我說：「我感覺，這個副本，應該不是我會來的。」
女鬼笑了笑：「確實，以前被送進這個副本裡的，都是家暴的、強J的、賭博的、吸毒的爛貨。」
「你甚至是第一個來這個副本的姑娘。」
「所以為什麼……？」
「你記不記得，很久之前，大概五六年前吧，你幫一個被家暴的女人報了警。」
「警察來了，說是家庭矛盾，他們自己處理，讓你沒事不要亂報警。」
「我當時在想，你在你媽媽嘴裡，可是一個出了名的，怕人的孩子，我常常聽見她大聲罵你窩囊，什麼都不敢。」
「我想當時的你，為了我，要跟那麼多陌生的人解釋來龍去脈，為我證明我被暴力對待了。」
「真是好勇敢的孩子。」
我一愣。
五六年前，我在上高中。
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我第二次報警的時候，他們家已經人去樓空了。
所以她那個時候，就已經被丈夫毆打致S了。
「所以你一進恐怖遊戲，我就想辦法把你拉進我的副本了。」
「別怕，你一定會安全度過這七天的。這個副本積分很高，七天一過，你馬上就可以回現實世界了，你就當來度假了。」
我點點頭：「那我是S了嗎？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想不起來也是好事，都是不好的回憶。記得太清楚了，也不會好走。」
【原來是這樣，我說為什麼女鬼會幫她。】
【我們新人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寶寶啊，雖然是社恐，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但是對人還是滿懷善意的。】
【新人離開那天我會來送她的，希望她回到現實世界之後能平平安安的，再也別回這個鬼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