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能聽取媽媽心聲的能力，看穿了她一次次為了讓爸爸後悔的計謀。
第一次，媽媽懷我時帶球跑了。
爸爸派人找上門來，卻隻接走了我一個人。
媽媽隻好厚著臉皮跟著回了家。
第二次，媽媽懷了二胎，在臨產期和爸爸賭氣，跑去打了胎。
不料手術出了意外，爸爸毫不猶豫地回答：
「保小的。」
媽媽因此對我和妹妹恨之入骨。
Advertisement
一次爭論，我為了護住妹妹，被媽媽打瞎了一隻眼睛。
我不願淪為媽媽的工具人，在第三次主動給媽媽提了建議。
「要不你假S吧。」
1
門鈴聲驟然響起。
「夫人，我是陸家的管家，今天是來接人的。」
透過貓眼，可以看到一位穿著得體的人站在門口。
媽媽激動地直搖我的肩，喜笑顏開。
「朵兒，是陸家的人！」
而媽媽的心聲也在這一刻傳入我的耳朵。
「陸淮川他終於低頭，派人來接我了！」
「帶球跑路這招果然有用，看來陸淮川還是在意我的！」
她整理了一下發型，急切地去開了門。
「陸淮川呢？他要接我怎麼都不親自來？」
左顧右盼都看不到爸爸的身影，媽媽有些不樂意了。
「算了，他肯定在家裡著急地等著我，估計都快要急哭了吧！我就勉強跟你回去吧！」
聽到她心聲後的我懵懂地站在她的背後，不解地開口問道：
「媽媽，明明著急的人是你呀！」
媽媽猛地扭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地捂上了嘴巴。
原來媽媽的心聲，不能說出來。
好在媽媽變臉的速度很快，又對著管家笑臉相迎。
「管家，快出發吧，別讓陸淮川等急了。」
管家有些尷尬地掃了我們娘倆一眼。
「夫人，不好意思。」
「陸少爺明說了，這次他要我來接的是你們的孩子，不是你。」
2
五年前，媽媽逼走了爸爸那沒有背景的白月光，強行通過家族聯姻嫁給了爸爸。
爸爸當然對她沒有任何感情，甚至還有可能說得上是厭惡。
可媽媽也無法接受爸爸不愛她的事實，在兩年前懷了我後，故意模仿小說情節帶球跑路了。
而我在媽媽肚子裡時就有了能聽到她心聲的能力。
「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我帶球跑的話，陸淮川就回發了瘋地四處找我。」
「陸淮川一定找我找瘋了吧！」
「真想知道他看到我故意留在桌上的驗孕棒後是什麼反應……」
這些話我每天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於是媽媽一直盼啊盼，可一直到我學會了走路說話，爸爸都還沒出現。
好不容易等到了陸家管家來，爸爸要接走的人還不是她。
我被接回家幾天後，媽媽就在門口大哭大鬧。
「陸淮川，你真夠狠心，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但是不能接受你將我的寶貝朵兒搶走！」
「你快將朵兒還給我，還給我……」
坐在屋內的我卻挑了挑眉。
「我這樣賣慘，陸淮川肯定覺得我是一個珍重孩子的好媽媽，說不定就會愛上我了。」
「先借此機會回到陸家吧，以後再慢慢想辦法讓陸淮川愛上我。」
明明這才是媽媽心裡在想的。
但我害怕被媽媽責罵，所以這次我選擇了閉口不提媽媽的心聲，低下頭繼續扒著碗裡的飯。
外面的哭鬧聲越來越大。
在屋裡頭看著報紙的爸爸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對一旁的管家下令。
「算了，你就讓她進來吧，省得一會又鬧到人盡皆知，給我找麻煩。」
後來媽媽也回來了，我發自內心地高興。
我們母女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了。
我張開雙手向她索取擁抱。
「媽媽，你不用在一天到晚盼著爸爸來找你了！」
「而且以後在這個家，還有我陪著你呢。」
可下一秒，媽媽卻緊咬著牙關，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我臉上扇了一巴掌。
「都怪你！轉移了陸淮川對我的注意力！」
「肯定是因為我生了個女兒，搶走了我的寵愛，陸淮川才不想接走我的……」
她的臉漲得通紅，指著我破口大罵。
我無助地縮在牆角，無暇顧及臉上火辣辣的疼，隻覺得耳邊傳入的話句句帶刺。
不止是她嘴裡的話。
她的心聲罵我罵得更是難聽，難聽到無可言喻。
我忽然就開始討厭我這個超能力了。
若是聽不到媽媽的心聲，或許我還能欺騙自己一下：
「媽媽是愛我的吧。」
3
自那以後，我在家便開始刻意躲著媽媽。
因為我很清楚她討厭我，更害怕被她打罵。
雖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些什麼。
媽媽也很快察覺了我的刻意疏遠。
「我真是生了個白眼狼！居然故意躲著我，跟他爸親都不願意和我親。」
「我要趕緊生個二胎，把全部的母愛都分給第二個孩子，氣S陸朵兒，讓她後悔疏離我！」
路過媽媽身邊時，我聽到了這樣的話，身體都不禁顫抖了倆下。
這段時間，媽媽用盡了手段，終於又讓自己給懷上了。
我承認這一刻，我有點慌了。
畢竟在這個家裡，爸爸本來就不怎麼在乎我和媽媽，若是連媽媽都開始對我不管不顧了，我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又開始像從前一樣小心翼翼地纏著媽媽，努力克服心裡的恐懼，說著安慰她的話，試圖去討好她。
然而，迎接我的卻是她的白眼和一副得意的嘴臉。
「現在我懷了二胎就開始後悔了吧！之前疏遠我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今天？」
我的腦海裡又顯現出這句話。
媽媽側過身去，不再施舍我一個眼神。
後來的時間裡，媽媽隻顧著悉心照顧懷裡的孩子，對我愛搭不理的。
4
臨產期那幾天，媽媽忽然找了爸爸大吵一架。
原因是爸爸忘記了她的預產期。
在我眼裡，這本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因為爸爸本來就對媽媽不上心。
媽媽卻哭著衝出了家門。
「我要去把孩子給打掉，讓陸淮川永遠失去他的孩子！」
「這一次，陸淮川肯定得後悔S了！」
我不明白，媽媽為何這麼執著讓爸爸後悔。
出於對媽媽的關切，我還是把媽媽去了醫院的事情告訴了爸爸。
爸爸依舊恹恹的。
「她想打就讓她打唄。」
不料媽媽在做墮胎手術時出了事，甚至有生命危險。
醫院很快給我們打了電話，要求我們這些家屬必須到場。
「病人現在情況很危急，需要你們家屬籤一下病危通知書。」
醫生滿頭大汗，站在手術室門口詢問著爸爸的意見。
爸爸接過病危通知書，漫不經心地籤上了幾筆，又淡淡地強調了一句。
「保小的。」
幾名醫生護士幾乎是同時震驚地抬了頭。
「先生……我們還沒問呢。」
爸爸無所謂地揮揮手，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坐在了醫院的長椅上。
「朵兒，到時候手術完了你叫醒我一聲。」
「爸爸困了，先眯一會哈。」
我點點頭，瞪大了眼睛在手術室門口守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醫生推著媽媽出了手術室。
「恭喜先生！母女平安！」
眼前的一幕卻讓空氣凝固住了。
爸爸歪七八扭地躺在長椅上，睡得天昏地暗。
我在一旁幾乎是昏昏欲睡，熬紅了眼睛。
5
可惜媽媽沒有得願所償地生下一個兒子。
加上她在後來得知了爸爸「保小」的言論和在醫院睡S的事情後，更是氣得幾近發狂。
媽媽將氣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不停推搡著我。
「你爸就在你旁邊，你不會看著他別讓他睡著嗎？」
「你聽到你爸說保小的時候不知道攔一下嗎，我可是你親媽啊！」
她哽咽著，淚水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這時候我就不能夠理解，為什麼媽媽要把爸爸對她的冷漠怪罪在我的身上？
然而舊事重演，媽媽竟也因為這件事憎惡上了妹妹。
「要不是因為你非要纏著我當你的媽媽，我可能就順利打掉胎讓陸淮川後悔了！」
在陸淮川面前，媽媽抱著襁褓裡的妹妹一副慈母模樣，背地裡想的話居然是這樣惡毒。
妹妹被取名為陸雲兒。
自從她出生後，我也可算是有了個伴，整日圍在她身邊悉心照顧她。
同時也是不希望她與曾經的我一樣有個悲慘的童年。
日子一天天過去，雲兒也漸漸長大了。
而這段時間，將全身心都放在了爸爸身上。
隻不過每一次結果都和之前大差不差。
剛被爸爸打完臉的媽媽路過看到我和雲兒玩得嘻嘻哈哈的，更是氣得牙痒痒。
她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不顧一切地向周圍的東西砸去。
她扯著嗓子大聲咆哮：
「你們倆個可真是沒良心的，我和你爸關系都這樣了，你們還在這打打鬧鬧的，是覺得我很好笑嗎？！」
雲兒縮在我身後，不明白媽媽為何這樣憤怒。
「我上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教過我什麼是愛，愛是溫暖的、熱烈的。」
「媽媽，爸爸對你這麼冷漠，他就是一點兒也不愛你呀！」
雲兒還小，且不知道媽媽的內心想法，自然是童言無忌。
意識到不對勁的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6
聽到雲兒的話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怒火將她的理智完全燃燒殆盡。
她毫不猶豫地朝著雲兒的頭發狠狠抓去，幾乎要連根拔起。
雲兒疼得哇哇大哭，連連求饒。
我隻覺腦袋嗡的一聲，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緊緊護住雲兒。
「好啊，你們姐妹倆都愛看我笑話是吧！」
媽媽對我的後背一推，我整個人重重地撞到牆上，又狼狽地甩落在地上。
就在我倒地的瞬間，左眼忽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血……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雲兒悽厲地慘叫。
我驚恐地伸手去摸，隻覺觸手一片溫熱黏膩，滿手鮮血還有一些尖銳的玻璃渣。
巨大的動靜也很快吸引來了爸爸。
雖然他平時也對我毫不在意，可碰到這樣觸目驚心的畫面，他的眼裡也難免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我最後還是失去了左眼，每天隻能帶著一隻眼罩擋住傷口。
爸媽也因為這件事情再次陷入了冷戰。
媽媽雖減去了一絲銳氣，可從我讀取的心聲可知，她仍固執地認為是我和雲兒害得她前功盡棄。
我心中難免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悲涼。
媽媽已經無藥可救了。
憑什麼我和雲兒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我們也是鮮活的人，而不是電視劇裡為了幫助女主吸引男主注意力的工具。
我又望了一邊眼睛紅腫的妹妹，暗自下定了決心。
我輕輕扯了扯媽媽的衣角，湊到她的耳邊。
「媽媽，要不你試下假S吧？這次爸爸肯定會後悔的。」
「電視劇裡的女主患絕症S後，男主幾乎都瘋了！」
7
「養你這麼大，可算是有些用處了。」
媽媽看我原本鄙夷的眼神竟轉變成了敬佩。
她採納了我的方案，才沒幾天就把假癌症證明給辦了出來。
「陸朵兒，到時候你記得時刻和我報備一下你爸的情況。」
「等事成了，以後你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她。
快走吧，媽媽。
等你走了，我確實就真的有好日子過了。
我又把計劃轉告給了雲兒。
雲兒雖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過了差不多半個月，爸爸才隱隱約約察覺到媽媽不見了。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
上一次爸爸發現媽媽帶球跑留下的驗孕棒時，我都已經出生兩個月了。
「她這次又是鬧哪出？」
爸爸低頭刷著手機裡的股票，語氣平緩。
我裝模作樣地從房間裡拿出一張癌症報告。
「爸你快看！我在媽媽的房間裡找到了這個，還有一封訣別書。」
爸爸順手接過，眯起眼睛查看。
「淮川，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了。」
「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朵兒和雲兒，也要咱照顧好自己，最後，別忘記我愛你。」
爸爸握著手上的紙，發了好久的呆。
他不像電視劇的男主角一般在得知S訊後哭得撕心裂肺，但倒也不至於毫無波瀾。
他隻是靜靜地看完了報告單和訣別書，一滴眼淚也沒掉。
爸爸好像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猛地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媽去世了，你們姐妹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面對他的質疑，我們倆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
「爸，張姨前幾天回國的事你肯定知道了吧？」
「據說她現在還沒結婚呢……」
爸爸的眼睛突然就放了光。
8
張姨是爸爸少年時的白月光。
可惜她家境不如媽媽，最兩人活生生被家裡人拆散。
爸爸隻能不情不願地走上了與媽媽的家庭聯姻之路。
張姨從外國回來後，已然是鍍了一層金，身價也不比媽媽差。
聽到我的話，爸爸悲傷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急切地跑去翻看張姨的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著，眼神專注而熾熱。
看著看著，爸爸還忍不住給張姨發去了消息，兩人甚至還約好了一起去敘敘舊，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期待與興奮。
僅僅半小時，爸爸就從媽媽去世的悲傷中徹底走了出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洋溢著春風般的笑容。
出生這十幾年來，我從未見過爸爸如此激動。
他站姿鏡子前不停地比劃著各種衣服，精心挑選明天要穿的服飾，如同一個熱戀中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