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絕世聖母,可她的聖母心隻對男人生效。
她會體諒樓上的家暴男,體諒對門吃軟飯的小白臉,體諒樓下重男輕女家庭裡的弟弟……
唯獨不體諒那些過得水深火熱的女性。
等她禍害完了全樓的女人,終於把目光對準了還在上高中的我。
「軟軟啊,你看咱們小區的陳光棍,40 多了還沒老婆呢,多可憐!」
我聽懂了她的話,當場就想逃回學校,卻被一臉淫笑的男人堵在了樓道……
後來,躺在病房裡的我,看著新聞裡的我媽聲淚俱下:「男人至S是少年,我能體諒他,我願意籤諒解書!」
我無聲落淚,帶著怨恨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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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卻發現自己重生回了事發當天。
1
「軟軟?發什麼呆呢?快去準備準備啊!」
我媽帶著些急躁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低頭看著手中被塞過來的兩張電影票,我終於相信,自己重生了……
看著面前保養得珠圓玉潤的中年女人,我的恨意直衝天靈蓋,用了極大的控制力才沒有一巴掌扇到她臉上。
可她渾然不覺,還在喋喋不休:
「唉,興民那孩子也是可憐,40 多歲了,屋裡也沒個女人給他洗衣服做飯!
「軟軟啊,你千萬聽媽媽的話,今天好好表現,爭取給人家留個好印象,也不辜負媽大老遠去給你們買電影票了……」
再次聽到這段話,我還是被氣笑了。
他陳興民四十多歲了還是個「孩子」。
我一個十六歲的高中女生,卻已經能夠擔負起給他「當媽」的責任了?
深呼吸幾次,忍著把手中那兩張紙搓成球的衝動,我仔細回憶起了上一世的細節。
今天是周六,我剛從學校裡回來。
吃過晚飯後,我媽罕見地沒有去小區廣場「調節」鄰居的家庭矛盾,反而是一臉溫柔地坐在了我身邊。
「軟軟啊,今年十八了吧?大孩子了。」
我無語,「媽,我今年十六……」
我五歲沒了爸爸,一直跟著奶奶生活。
要不是上個月奶奶因病去世,我也不會被送到我媽身邊。
雖說從小沒怎麼跟著她生活,可是記不住自己親生女兒的年齡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可能是感受到了我語氣裡的無奈,我媽訕訕笑了笑。
「哈哈——
「十六也不小,也不小了。」
她神神秘秘湊過來,往我手裡塞了兩張紙。
「軟軟啊,你看,你來了也一個月了,咱們小區裡的陳光棍兒,陳興民,你見過吧?」
我點點頭,略微有些印象。
那人四五十歲的樣子,邋裡邋遢,整天呲著一口大黃牙,倚在小區門口色眯眯看著每一個路過的女性。
想起他看我的那種眼神,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媽會說:
「這兩張電影票就是媽特意給你們買的,你看他一個人過了半輩子,多可憐吶。
「要是屋裡能有個女人,給他做口熱乎飯,洗洗衣服,他肯定過的比現在好。」
聽著我媽充滿暗示性的語氣,我一瞬間如遭雷擊。
我跟她大吵了一架,並且說自己會馬上回學校。
我媽竟也沒做糾纏,隻是在我提著行李箱從屋裡出來的時候,明顯看到她剛剛掛了手裡的電話。
再然後,漆黑的樓道裡,一個渾身散發著惡臭的男人SS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拖進了地下室……
他那一口大黃牙,成了我暈S前看到的最後的畫面。
2
回憶到這兒,地下室裡黏膩的血腥氣,仿佛又充斥在了我的鼻尖。
仿佛渾身被撕裂的痛意和深陷在恐懼裡的無助感,仍舊令我渾身顫抖。
可是,更讓我痛心、怨恨的是在我被好心人發現送進醫院後,我媽公開接受了媒體的採訪。
她聲淚俱下地說:
「男人至S是少年,他也隻是個不成熟的大男孩,我能體諒他,我願意籤諒解書!」
電視畫面裡,陳興民和她抱頭痛哭,誇贊著她是個有大愛的善良女人。
而冰冷的病房裡,我的手指不自覺抓著潔白的被單,在痛苦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軟軟?說話呀!」
在我媽的催促下,我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回神。
緊接著,SS攥著拳頭,抬眼對上了我媽的目光。
「好啊,那等我換身衣服吧。」
我走進自己小小的房間,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知道,陳興民已經等在了樓下。
如果我和上一次一樣拒絕,他可能還是會在樓道裡將我擄走。
可是……如果我堅決不出門,我媽甚至可能把他帶進來!
怎麼辦?該怎麼辦?!
我輕輕咬著手指,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
忽然,一道人影在我腦海中閃過,我一愣,隨即就懷著忐忑看向了房間的窗戶。
那個大姐姐,樓下鄰居家裡的大女兒——江月明。
我還記得,上一世我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地下室裡。
就是江月明聽到了微弱的呼救聲,她大著膽子打開門,還幫我報了警。
可是,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她真的會信我,會幫我嗎?
這裡,整棟樓的阿姨和姐姐們都很討厭我,我看得出來……
「軟軟,換個衣服要多久啊?別讓人家男生等急了!」
「馬上了,這不得好好收拾收拾,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嗎?」
我媽的催促在門外響起,我來不及多想,當即拿起了桌子上的紙筆。
【姐姐你好,我是三樓的宋軟軟,小區的陳光棍在樓下堵我,我很怕,請幫我報警!】
我拿起晾衣杆,輕輕敲了敲樓下的玻璃。
在我心急如焚的等待中,樓下的窗戶終於打開。
江月明那張帶著成熟氣質的臉探了出來,滿是疑問地看著我。
再次看到她,我險些痛哭出聲。
我先是將食指貼在嘴唇上做了個靜音的手勢。
隨即又雙手合十迅速對她拜了拜,就把紙條扔進了她的窗戶。
身後,我媽擰動門把手的聲音更大了。
我來不及等她回應,轉身換了雙鞋子就出了門。
「哎呦,你這換了個什麼呀?怎麼還是一身校服?」
我強裝鎮定:
「換來換去還是覺得這身衣服好看,就它了。」
我媽臉色有些不好,但可能是怕我反悔,到底沒再說什麼,而是直接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推出了門。
3
和上一世一樣,樓道裡的聲控燈……根本就不亮。
我也不知道,是早就壞了還是我媽這兩天特意弄壞的。
身後的門回不去,我隻能躲在門口拖延時間。
不斷在心裡祈求著江月明會幫我報警。
就在我心慌意亂的時候,樓道裡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一下,兩下……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當那張醜陋至極的臉出現在樓梯轉角的時候,我已經嚇得腿都在抖。
「軟軟妹妹,你媽說你答應了,怎麼一直不下來呢?哥哥都等急了。」
我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耳朵裡聽到的都是自己過快的心跳聲。
他還在一步步向上,已經離我隻剩三四節臺階了。
「嗯,我答應了,我跟你去看電影。」
我也預想過在樓道裡大喊救命的場景。
可是……這幾層樓住的人什麼樣……我這一個月也見識過。
男人們不可能出來幫忙,女人……就算有人會出來,我們倆怕是也打不過這個壯年男人吶。
說不定……還會再害S一個。
我隻能,隻能——先穩住他。
我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主動下了一節臺階。
「我沒跟男孩子出去過,有、有點緊張。」
陳興民高興地來抓我的手,被我躲過去了。
他有些不樂意,又來摟我的肩膀,一張臉離我越來越近。
近到,他嘴裡呼出的臭氣都噴在了我臉上。
在他的手不老實地摸向我的胸口時,我終於還是忍無可忍,推開他就往下跑。
「小賤人,你找S啊!」
陳興民惡狠狠地低聲咒罵,三步並作兩步朝我追了過來。
黑暗的樓道裡,一隻大手SS拽住了我的胳膊,又在我驚呼之前就捂住了我的嘴。
陳興民緊緊貼在我背後,興奮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一邊拽著我的胳膊,一邊壓著我的頭往欄杆上撞。
隻這一下,就撞得我頭暈目眩,眼前一片空白。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二樓緊閉的房門卻突然打開。
在我和陳興民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月明迅速拿出一管防狼噴霧對著陳興民的眼睛噴了上去。
「啊——」
江月明趁他不備,一把將我搶了過去。
「你沒事兒吧,別怕,我報警了。」
江月明語氣顫抖,卻故意把聲音抬高,想要嚇退陳光棍。
夜裡本來就安靜,被她這麼一喊,樓上樓下的鄰居都驚動了。
我捂著頭跪坐在地上,親眼看見,江月明那對伸著脖子看熱鬧的父母急忙關上了門。
4 樓的鄰居阿姨拿著把剪刀站在樓道,顫顫巍巍想下來幫忙,卻被她老公一把拽住胳膊強行拖上了樓。
我媽也聽到了動靜,從屋裡出來就看到了捂著眼睛不斷大叫的陳光棍。
「哎呦,哎呦,小陳啊,這是怎麼了?」
4
我媽急忙跑下來,心疼地拿袖子給陳光棍擦眼睛。
扶著我的江月明對她翻了個白眼,又氣哼哼地踹了一腳自家 202 的門。
「開門!別裝S!」
屋裡一陣窸窸窣窣聲,卻到底也沒有人打開緊閉的門。
一片混亂中,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警察,都不許動!」
看著被警察按在地上的陳光棍,我終於松了一口氣,當即癱軟在了江月明懷裡。
「诶!你沒事吧?」
我沒接話,而是看著警察一字一句地說:
「我、我要報警,這男的想S我!」
松開捂著額頭的手,我將滿臉滿手的血都亮給警察看。
江月明嚇了一跳,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捂著我的額頭,警察也趕緊走過來查看我的傷勢。
可我媽卻一眼也不往我這兒看,兩隻手SS抱著陳光棍兒的胳膊,不讓警察帶他走。
「不不不!她胡說的,他們兩個是男女朋友關系!我還給他們買了電影票,讓他們去看電影呢!肯定是誤會!」
此話一出,就連警察同志也震驚了。
一群人看看穿著校服的我,再看看四五十歲的陳光棍,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這位女同志,不要妨礙我們辦案啊!」
「沒有沒有!真的,不信你們翻翻她的兜,裡面有兩張電影票!說不定就是這個小丫頭她自己磕傷了,鬧脾氣呢!」
我媽還在胡攪蠻纏,住我家對門的年輕女孩林靜姝卻小心翼翼探出了頭,說:
「不是的!就是那個男的打了她!」
她咬了咬唇,看了一眼站在她背後的男友,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衝著警察喊:
「我有證據,我家門上安了個攝像頭,把他施暴的畫面都拍下來了!」
她男朋友臉色一變,當即伸手去拽她的袖子,被她一把推開了。
警察拿到了監控畫面,證據確鑿,不由分說拉起陳光棍就走。
我媽急得像是自己兒子被人抓了,哭天喊地的也跟著走了。
我先是被帶去處理傷口,隨後也跟去了警局做筆錄,一直到了第二天才獨自回來。
那時候,江月明和林靜姝都站在樓下,像是在等我。
等我走近了才發現,4 樓的周阿姨也在,隻不過她穿了一身黑包的嚴嚴實實,人又躲在了樓道裡面,不仔細看還發現不了。
幾人看到我回來,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看見她們臉上的關切,我整個人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