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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遲遲,晚安 3853 2025-08-11 15: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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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遲非晚,你怎麼敢?你怎麼敢的啊?!」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是我們的孩子!」


     


    拳頭落下來的時候,他偏了位置,砸在了我旁邊的玉石桌子上。


     


    他怒極反笑。


     


    「遲非晚,你就這麼不想生我的孩子,是嗎?」


     


    「好,我如你所願。」


     


    你看吶,他竟比我,還像個好戲子。


     


    那天晚上,霍廷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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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親手布置的嬰兒房。


     


    我曾進去過一次,裡面擺滿了許多漂亮小裙子,從她剛出生,一直到 5 歲的小裙子。


     


    每一條,都是他親自挑選。


     


    他像是在用全部的力氣在愛這個孩子。


     


    可我知道,不是的。


     


    後來,他每一次和我在一起,都會採取避孕措施。


     


    除了三個月前那一次,那是個意外。


     


    我第一次流產之後,我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酒,拽著他的衣領,問他為什麼對我冷漠了好多。


     


    我越喝越哭,「你以為是我不想要那個孩子嗎?」


     


    「霍廷東,是你!是你親手SS了自己的孩子!你為什麼要搖擺不定啊……」


     


    「霍廷東,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騙我……」


     


    「是我的錯,我有病,可是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讓我怎麼去照顧一個孩子?」


     


    「你要讓她以後都被人說,她的媽媽是一個精神病嗎?!」


     


    15


     


    人常說一眼萬年,經過霍廷東身邊的時候,我的腦海裡一瞬之間就閃過了這麼多東西。


     


    在將要錯身之際,霍廷東突然叫住了我,語氣晦澀。


     


    「遲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是替梁女士說的。以後她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了。」


     


    「我也是。」


     


    我也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心髒好痛。


     


    渾身都疼。


     


    我聽出了霍廷東聲音裡的顫抖。


     


    他也很難受吧,卻還要強撐著安慰我。


     


    「遲遲,那不是你的錯。」


     


    「如果沒有我,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溫柔的媽媽。」


     


    我出院的那天,感受到了背後熱忱視線。


     


    我沒有回頭,我知道霍廷東就在不遠處看著我。


     


    但我不能回頭。


     


    我怕我一回頭,就會忍不住跑進他懷裡,跟他撒嬌訴苦。


     


    甚至希冀著他再抱一抱我,再愛愛我。


     


    年輕的時候,我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試探著霍廷東對我的愛。


     


    可是他從來不說愛我。


     


    他不會在「愛你」面前加上「我出處 ‘胡巴,士’ 看」的自稱。


     


    所以我也從來不說「我愛你」這三個字。


     


    我也隻會柔和的說,「愛你」。


     


    在過去的很多個時刻,我都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天底下最好的戲子,還是有那麼幾分真心地在愛我。


     


    可是那些愛意,偏偏赤誠而又熱烈。


     


    熱烈到,我越來越陷入懷疑、相信、不斷的否定當中。


     


    我們在阿爾卑斯山脈下接吻,遠處雪山連綿。


     


    我們在倫敦街角吃西安小吃,饞的滿嘴流油。


     


    在去大英博物館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他快速地脫下外套,把大半位置都留給了我,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去愛丁堡的那一年,正好是冬天,真的很冷,我在看雪,他在給我暖手。


     


    有一年,我們去了馬爾代夫潛水,在水下我的設備突然出現問題,那一刻我是真的有想過,就讓生命停在這一刻吧。


     


    停在霍廷東最愛遲非晚的那一刻。


     


    可是在閉上眼的前一刻,我看見霍廷東驚慌失措地向我而來,強行把他的氧氣瓶給了我。


     


    那些時刻,我絲毫不懷疑他的愛。


     


    我們兩個的生命在這七年的時間裡,早已緊密相連,彼此剝離的時候,是連靈魂都感到痛苦的劇顫。


     


    所以當我看到霍廷東站在我家樓下的時候,那一瞬間,我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抱住他。


     


    告訴他,我這段時間真的好想他。


     


    還有,我的頭真的好痛,身體也痛,心髒也痛。


     


    可是我不能說。


     


    他面色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隻是嘴唇仍舊沒有血色。


     


    「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去看雪嗎?這次,我再陪你去看一次雪,然後,我們都向前看,好不好?」


     


    我們都深知,這很有可能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見面。


     


    所以我貪婪地看著他。


     


    我聽見自己說,「好」。


     


    16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鍾愛雪。


     


    可能是因為它生來純粹而又幹淨吧。


     


    是我沒有的樣子。


     


    那七年,霍廷東不厭其煩地,陪我去全世界看雪。


     


    我們約定,每年都要去往不同的地方。


     


    這一次,我們選定了去奧地利,去哈爾施塔特看看冰雪奇緣的小鎮。


     


    視頻裡,錯落有致的小木屋,層巒疊嶂的雪山,在最古老的小鎮,一切都安靜祥和,似乎可以撫平我們一生所有的悲傷和遺憾。


     


    可是我們都忘了,有時候比明天更難到來的,也許是今天。


     


    永不再有的今天。


     


    我丟開了一切電子設備,短暫地讓自己放空。


     


    我走到了街上,想像往常一樣坐叮叮車,在最後好好的看一下這座城市,然後去太平山頂坐纜車,看一場日落和日出。


     


    可是我聽見了人聲嘈雜,聽見了那些在我身後的指指點點。


     


    有人將一摞照片砸在我身上,他們說我小小年紀就不要臉,蕩婦!


     


    我顫抖著撿起地上的照片,卻差點目眦欲裂。


     


    我蹲在地上,看見經過的每個人都望了我一眼。


     


    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照片,流露出各種情緒。


     


    厭惡的,輕蔑的,嫌棄的,不屑的,同情的……


     


    我抱住了頭,以為這樣就能隔絕那些流言蜚語。


     


    譚姐來找我的時候,我看見她紅著眼眶,顫抖著把我抱進懷裡。


     


    我看見霍廷東憤怒地朝那些人吼道。


     


    「這是誰踏馬造謠的?!」


     


    「滾!都給老子滾!」


     


    我陷入了夢魘當中。


     


    夢裡我看見自己被養母脅迫著,當了童星。


     


    起初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要我,後來養母帶我去了一家新公司。


     


    那些人貪婪黏膩的目光從我身上劃過,我聽見自己哭著求養母,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害怕。


     


    那些人要我脫光了衣服拍照片,有人粗糙的手掌摸上了我的身體。


     


    我聽見自己說,「叔叔,不可以……」


     


    我躲開,他們拿糖哄我,我說我不要,於是他們面露兇狠,威脅我。


     


    他們說,為藝術獻身的小孩子,是最可愛的。


     


    那隻手再次摸上了我的身體,不遠處燈光閃爍。


     


    我還是不肯,掙扎間,被扇了一巴掌。


     


    不遠處的人調笑著走了過來,說那人連個小女娃都制不住。


     


    他們一齊按住了我,陌生的氣息讓我覺得窒息。


     


    我掙扎之際咬傷了那人,然後飛快地跑了下去。


     


    可是門鎖著,我打不開。


     


    他們輕蔑地笑著,步步緊逼……


     


    後來我看見血。


     


    一片的血。


     


    真紅啊。


     


    17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在醫院,頭頂被包扎著。


     


    我撞向了牆。


     


    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圍在我身邊,他們柔聲詢問著,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我不相信他們。


     


    我誰都不相信。


     


    我看見養母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我醒來的第一時間,她就警告了我。


     


    那些人用三萬塊錢,買斷了她的嘴,也從此買斷了我的嘴。


     


    後來,我整夜整夜的做噩夢,夢裡,是看不清的人臉,是向我伸來的手。


     


    我得了躁狂症。


     


    再然後,畫面一轉。


     


    是溫柔笑著的霍廷東,是霸道愛吃醋的他,是當我躁狂症發作的時候,心疼抱著我的他。


     


    我看見自己像個瘋子一樣衝他吼,「你走啊!永遠都不要管我!」


     


    我試圖逼瘋他,可是卻逼瘋了我自己。


     


    他那麼好,是我惹他沾染塵埃。


     


    我醒來的時候,很平靜。


     


    霍廷東單手撐著腦袋,閉著眼睛小憩著。


     


    他緊蹙著眉頭,一看在夢裡也睡得極不安穩。


     


    我稍微動身,他就醒來了。


     


    我說我要去找羅彤,有些賬,早就該好好清算了。


     


    羅彤被人押來的時候,我全程錄著像。


     


    她從最初的破口大罵,到後來痛哭著,想要向我爬來。


     


    她說那些年都是她鬼迷心竅。


     


    我冷冷地看著她,「晚了。我會親自送你去監獄。這一輩子,你就好好待在裡面,受盡折磨。」


     


    她臉色發白,一下就癱在了地上。


     


    我不會讓她去自首,不會讓她有任何減刑的機會。


     


    「豔照門」的事件愈演愈烈,有人把證據擺在我面前,告訴我,說這一切都是譚姐指使的。


     


    羅彤隻是被人當槍杆子使了。


     


    譚姐主動來找我請辭的時候,我攔住了她。


     


    「姐,這麼些年過來,你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嗎?」


     


    「我相信你。不要走。」


     


    她定定地望著我,笑著哭了。


     


    18


     


    接完電話之後,我平靜的參加了頒獎典禮。


     


    我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曾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我,而此刻卻不得不仰視著我。


     


    在 27 歲這一年,我終於,爬到了山頂。


     


    當主持人宣布我為今年金典獎獲得者的時候。


     


    我知道,屬於我的大滿貫,此刻終於來了。


     


    我聽見底下人的竊竊私語,我毫不避諱他們落在我身上打量的目光。


     


    我看見霍廷東坐在下面包容地、一心地看向我,也看見桑魚真摯的笑容。


     


    我知道譚姐就在後面,我的底氣都在。


     


    所以我不怕。


     


    我說。


     


    「請聽她說是我拍過的,最好的劇。」


     


    「我承認自己患有躁狂症,會傷人,你們害怕我,我覺得很正常。但我從不盲目傷人。那些傷害我的人,我也會通過正當的法律途徑來維護我的合法權益。」


     


    「但倘若因為我的病,就否定我的事業,我覺得這是非常不公平的。」


     


    「錯的不是我,也不是我們,是人性的惡意和偏見,是那些故意忽視和惡意傷害,也是沒有被看見的女性力量。」


     


    「哪怕我在今天S去,我也想請你們,聽我說,聽我們說,聽她們說,聽每一個她說。因為,這是我們能回饋給社會的,最大善意了。」


     


    光熄滅的那一刻,我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病房裡,霍廷東依舊微蹙著眉頭。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啊。


     


    我輕嘲了下,窗外陽光很好。


     


    我突然很想出去走一走。


     


    於是我笑著,赤足跑了出去。


     


    香港的天真好啊。


     


    有人撞倒了我,我坐在地上,他們皺著眉,嘴裡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有人突然朝我扔了一個雞蛋,蛋液破碎,纏著我的頭發,黏糊糊的,讓人很不舒服。


     


    我又聽見那些人在我耳邊喧鬧著,嘲諷著,唾棄著。我突然大叫了起來,像是把內心那頭陰暗嘶吼著的小獸一起放了出來。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明明他說過的,不是我的錯……」


     


    我抱著頭,頭頂陽光燦爛。


     


    我抬起頭,看見霍廷東像瘋了一樣,朝我奔來。


     


    其實,霍廷東說錯啦。


     


    他媽媽後來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她說我這樣的病,根本治愈不了。


     


    我的存在,隻會像一根刺一樣,時時刻刻提醒著霍廷東,折磨著他,也折磨著我。


     


    她還說,其實霍廷東就是心太軟,他早就把我當成了他的責任,是放不下的。


     


    可是那樣隻會讓他更加痛苦。


     


    我也痛苦,不是嗎?


     


    看到霍廷東來的那一刻,我才像真的找到了港灣一樣。


     


    好痛啊,霍廷東。


     


    還好,我現在終於,終於能停下來,好好的休息了。


     


    我又哭又笑,「霍廷東,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香港。」


     


    香港真是一座,令人傷心的城市啊。


     


    如果不是因為這座城市是他生長的地方,這裡有我的愛人,我壓根,就不想來這裡。


     


    他顫顫巍巍地抱著我,「我知道,我知道……」


     


    頭頂陽光燦爛,我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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