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震驚地望向陸炳淮,包括他的副將何青,張三是跟了他十幾年的好兄弟,如今就這樣S在了自己眼前,他怔怔地望著,冷意悄然爬上他的後背。
陸炳淮上一秒還是怒火滔滔,下一秒便一臉歉意地向我面前∶「舟舟,是我聽信小人讒言錯怪你。如今罪人已誅,我向你賠罪。」這無辜之極的模樣,仿佛自己真受了蒙騙。
「陸炳淮,你可真的是無恥至極。」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他伸手就要摸我的腦袋,被我躲了過去,他倒是毫不在意,收回了手∶「被這樣冤枉一遭,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是我識人不清,這過錯我絕不推脫,你便是怎麼罵我都好。」
明明是他的計謀,他卻將事情都甩在一個S人頭上,仗著S人不會說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隻剩下個識人不清的罪過給自己!這一招金蟬脫殼倒是被他玩得很溜啊!
「你將自己摘得幹淨也沒有用,整個郦城都知道你想和離,而我卻不願意籤下和離書。若我此時被人劫持,又失了清白。正好給你休了我的機會。這一切不是太巧了麼?」我頓了頓,繼續道,「你既然說是你識人不清,那你倒是說說,我同張三往日並無瓜葛,他為何要做這件事?這件事對他來說可有半分好處麼?」
他雖然將自己說得無辜,所有人卻心知肚明,隻是親眼見到陸炳淮當眾毫無顧忌地S了人,受了這樣一番驚嚇,自然沒有人敢當面戳穿。
陸炳淮臉色一點點黑下去,壓低了聲音∶「林舟舟,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壓抑很久的怒火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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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後兩步扯開了距離,挑眉看他∶「這就急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卻不敢承認,虛偽的面具戴久了便真以為那就是真正的你了,其實面具下不過是個卑劣小人罷了!」
「林舟舟!」
陸炳淮一聲怒吼,揚起了手,幸好有沈昇幫我擋下了,他毫不留情∶「陸將軍怒極便要打人,可真是大男子風範啊。」
陸炳淮怒火更盛,便跟沈昇打了起來。沈昇雖然是練過武藝的,卻抵不過經歷過戰場的陸炳淮,幾回合下來便處於下風,最後被打倒在地。陸炳淮還要繼續打,我橫在沈昇跟前,SS盯著他∶「陸炳淮!你若不想讓自己那點髒事被所有人知道,現在就住手!離開這裡!」
「你!」陸炳淮暴怒之中仍懷有一絲理智,收回了拳頭,帶著眾人離去了。
陸炳淮離開前,回頭看著我一眼,怒火中蘊含著濃重的S意。
屋中隻剩下我、沈昇和小慧三人,我和小慧扶起他,我關切問∶「你沒事吧?」
沈昇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笑了笑道∶「沒事。」
我點點頭,讓小慧帶著沈昇去休息。等到他們二人走了,我便離開屋子,推門進了隔壁的房間。
「這場戲看得可還精彩?」我看向面前的女人,笑了笑,「敬微公主。」
昨日我擺脫沈昇在牆上開鑿了一個洞,用畫作掩映,敬微在這邊通過那個洞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敬微轉過頭,看起來神態自若,若非此刻她的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子搖搖欲墜,恐怕還真的被她唬住了。
「你帶我來看這個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因為我心善啊,害怕你像我一樣錯付真心,到頭來遍體鱗傷。」
她冷哼∶「你會有那麼好心?」
我揚眉,笑了∶「當然沒有。我就是讓你看看,你心尖上的陸大將軍究竟是什麼人,是何等卑劣!何等無恥!他一心想要同你成婚,借此攀附皇權,我便偏不讓他如願!」
「我便知道你叫我來是存了歹毒的心思!你就是要挑撥我和炳淮的關系!」她憤憤出聲,語氣中卻少了幾絲底氣。
我沒想到事實擺在她的眼前,她竟然還維護著陸炳淮這個混蛋。
我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一瞬間被氣笑了∶「敬微,你搞清楚,明明是陸炳淮命人擄我,用迷情香迷暈我,還要人侮辱我的清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我便要頂著蕩婦的名頭,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究竟是我歹毒還是陸炳淮歹毒?」
敬微狠狠咬緊嘴唇,眼中盡是痛苦和糾結,她猛然抬頭∶「炳淮剛才已經說了這不是他做的,他隻是識人不清罷了,我……我相信他。」她倒是嘴硬得很,隻是後面相信兩個字說得倒是沒有堅定。
我緩緩地閉上眼睛,在睜開的時候,牢牢地望向她,想要一直看進她的心底∶「事實擺在眼前,信與不信全在你。從前你不了解陸炳淮,把他想得太好了,如今你看到的才是他真正的模樣。他那樣的人,不配你的信任。」
「夠了!我不想聽!」說著她便要離開。
當她走到門口時候,我又開口∶「敬微,我恨你,也不會原諒你。但是陸炳淮並非可託付的良人,你的未來可能就是我的現在。」
敬微離開的腳步頓了一頓,也隻是頓了頓,便昂著頭消失在門外。
「姐姐,敬微公主她那樣對你,你好心提醒她,她還不領情,真是好心沒好報!」小慧進了屋,對剛才一幕表示不滿。
我笑了笑∶「我本來也沒指望她會領我的情。我的目的達到了便好,不管她願不願意相信,哪怕她最後還是選擇跟陸炳淮在一起,這件事總是會在她心裡留個刺,會提醒她,自己身邊躺著的是個什麼人。」
陸炳淮如今是仗著敬微喜歡他,便覺得可以一步登天,那我偏要將他的梯子劈爛。
小慧想起什麼,怯生生問道∶「姐姐,那我們還回將軍府麼?我害怕我們回去會遭報復……」
小慧的擔憂自然也是我的擔憂,陸炳淮臨走前那惡狠狠的眼神仍讓我心驚,自然是不能回去的。
我想了想∶「我們回小院!」
小院是我和陸炳淮在郦城買的第一個家,自從他成為將軍有了自己的府邸,我們便離開了小院。我是個念舊的人,小院住了這些年也算是我的一個家,我不舍得,便偷偷地買了下來,找個人固定地去灑掃,偶爾還會住上幾日。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回去了。
14
我被俘虜的事情很快傳遍了郦城。
陸炳淮為了攀附敬微公主這個高枝,和離不成便命令手下人俘虜自己的結發妻子,企圖侮辱其清白,以便以不守婦道之由直接休書一封。
陸大將軍和敬微公主,這對眾人口中郎才女貌的一對佳偶,變成了下作的小人和搶人夫婿的第三者。從風光無兩變成人人喊打也不過一瞬間的事情。
雖然我不知道這件事是誰流傳出去的,但不必背上高攀陸炳淮的名聲,心中也是暢快了不少,連走路都徐徐帶風。
舒爽的日子沒過兩天,這日深夜酒館打烊之際,敬微公主又來訪。
這一次她下了馬車直奔我的書房,彼時我還在核對賬本,她一股腦地闖進來,帶來的勁風吹亂了桌上的書頁。我抬頭看向她,唇邊綻放一抹笑容,默默合上賬本∶「公主,怎麼來了?」
這些日子,敬微公主身形憔悴了許多,大約是被這幾天的傳言鬧得寢食難安,還特意選擇深夜前來,想必也是怕被人發現再添上一些什麼不好的言論吧。
敬微快步而來,走到桌前,揚起巴掌便要打我,被我一手攔下。面上好顏色盡數斂去,我瞪著她∶「敬微,我敬你公主的身份,才這般和顏悅色,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怕了你?」手腕上的勁頭隨著話語一絲絲收緊,敬微疼得皺起了眉頭。
我自小就是不被重視的孩子,靠著自己活下來、平安長大,自是靠的是一股狠勁兒。誰欺負我,我便要欺負回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我站起身,狠狠一甩敬微的手,她踉跄後退幾步險些要摔倒,穩住身子後,那張漂亮的小臉滿是怒氣∶「林舟舟,這段日子的流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我疑惑地歪頭∶「流言?什麼流言?」而後一臉真誠地看著她。
「說炳淮是為了攀高枝,說他是使用下三濫手段的……的……」敬微滿臉通紅,那個詞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從她嘴裡說出來。
「使用下三濫手段的什麼?」我勾起唇角,好心道,「小人麼?」
她猛地抬頭,眼眸中蘊含著被羞辱的憤怒∶「明明知道這流言是什麼,竟還讓我告訴你!」
她眼中一亮∶「果真是你!毀了我和炳淮的名譽,讓眾人唾棄我們,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冷笑∶「你們的名譽不是被你們自己毀掉的麼?傳言裡所說的哪一點是說錯了的?」
「你!」敬微一時語塞,想要辯解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整張臉漲得通紅,忽然她身子晃了晃,整個人便倒在地上。
我大驚∶「喂!你不要碰瓷啊!」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忽然腦子一片暈眩,腳底發軟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再一睜眼是被濃煙嗆醒的,努力睜開眼竟然發現四周已經騰起火苗,火燒得越來越旺,不遠處敬微還在昏迷著,怎麼也叫不醒。
我強撐身子挪到窗邊,伸手推開窗,從懷裡拿出沈昇給我的煙花。沈昇跟著我們來到郦城小住幾天,這煙花便是他給我的,說是有什麼危險將它放到天上,他便會立刻趕來。我以為這個東西我是不會用到的,結果才短短幾日,就派上用場了。
看到煙花在空中綻放,這一顆心便放下來,其實我同沈昇隻見過一面,便如此信任他實在不應該,但他就是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蒙蒙眬眬間,我感覺被人抱在懷裡,強撐著睜開眼便看到了沈昇。
周圍火勢更大了,熱浪燻得人喘不過來氣,我笑了∶「你來了。」
他點點頭∶「別說話,我帶你出去。」
我「嗯」了一聲,保留下最後一絲意識,說道∶「別讓縱火之人逃了。」
15
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睡夢中大火變成火龍,在我屁股後面追著跑,便一下把我驚醒了。
小慧和沈昇就守在床前,我想起昨晚,剛想張口,隻覺得嗓子幹得難受。
「姐姐,先別急著說話,大夫說你被濃煙燻到了嗓子,要過幾天才好!」小慧慌遞給我一杯水,喝下以後才覺得好了一些。
我抬眼看著沈昇,他微沉著臉∶「山水居被一把火燒幹淨了。」
聽到這個消息,腦子轟鳴作響,在郦城的這五年對我來說,並沒有留下什麼值得我珍視的東西,唯獨山水居。
這五年來為了這個酒館,我耗費了無數的心血,那是我從原先一個不起眼的茶水攤子一點點做起來的!如同我的孩子一樣,竟然就被一把火燒了!
緩過神來,眼中一酸,我強忍著淚水,啞著嗓子問道∶「縱火之人抓到了麼?」
沈昇點了點頭∶「火燒起來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跑,就被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