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綁定了系統,成功救贖了偏執反派。
他甘願為我放棄S戮,成為一個溫柔自持的正常人。
我們甜蜜恩愛,像是童話中的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女主回國。
他平靜無波的眼眸頓時變得躁動不安。
我才知道,不是他被我改變了。
而是他的偏執和瘋狂,從來不是為我。
1
Advertisement
我在垃圾桶找到請柬樣品時,腦子還有些空白。
下個月底就是我和季青臨的婚禮。
助理一早就送來了三張樣品,讓我敲定最終的款式。
我翻遍了整個屋子,最終卻在季青臨書房的垃圾桶裡找到了它們——
被揉成了一團,就那麼躺在黑色垃圾袋的深處。
我沒做聲,默默退了出去。
深夜,他回來時,身上的酒氣裡混雜著陌生的香水味。
前調是茉莉,尾調帶著一絲檀香。
是某大牌的招牌香水。
也是女主最愛的那一款。
我下意識攥緊指尖,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裝作不經意地開口:「楠楠說她送來了請柬的樣品,你知道放哪兒了嗎?」
他一頓,動作溫柔地將我攬入懷裡,在我頭頂輕笑,「就這麼著急和我結婚啊?」
「找不到就算了,明天讓她再送一趟就是了。」
他的大掌掐住我的腰,俯身要去吻我的唇。
濃烈的香水味刺激著我的嗅覺和味蕾,我難受極了,想要吐。
「嘔——」
下一秒,竟真的捂嘴幹嘔了一聲。
男人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不可置信。
「抱歉,我不太舒服,想回房休息了。」
「……好。」
2
三年前,我意外綁定了救贖系統,才知道自己身在一本小說中,是一個路人甲。
而季青臨是書中的偏執反派,後期會殘忍地將男主S害,導致這個小世界崩塌。
所以系統找到了我,要我救贖他,同時也救贖這個世界。
第一次見到季青臨時,他在廊下躲雨,坐在臺階上,長腿交疊。抬眸一眼,高冷又厭世。
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S寂,隻有一顆心在撲通狂跳。
或許主角們總是特別的,什麼都不用做,身後就會有無數追隨者。
就像我之於季青臨,季青臨之於女主。
我陪他走過三年,熬過每一個低谷,看著他一點點變得溫柔,從一座冰山化作了如沐春風。
所有人都說,我是他此生摯愛,他一切的改變都因我而起,就連系統也判定我完成了任務,救贖成功。
我們本該苦盡甘來,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今天,女主回國了。
3
從不晚歸的季青臨,第一次讓我在客廳苦等。
沒一會兒,他接通了一個電話,立刻披上外套奪門而出。
窗外電閃雷鳴,隔著玻璃窗都能聽到狂風怒吼。
我其實並不害怕打雷,但季青臨總覺得我膽子小,每次都會把我擁入懷裡,大掌貼著我的耳朵,溫柔地唱歌哄我。
今天也打雷了。
這樣他都義無反顧要去見的人,一定比我重要很多吧。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我也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醫院。
病房裡女孩臉色蒼白,撲進了季青臨懷裡,伏在他肩頭傷心抽泣。
「我知道我沒臉回來見你,但你已經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哥哥……」
那聲「哥哥」喊出來後,季青臨想推開女孩的手,頓了一瞬,然後變成了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你說過要永遠保護我,一輩子做我的騎士,我們在樹下拉過勾的,還算不算數?」
我下意識攥緊手指,指甲掐進了肉裡。
好一個公主和騎士的搶先看就去 ’胡巴;士‘ 免費看故事,我大概就是拆散他們的惡毒女巫吧。
季遙月就是書中的女主。
她從小被季家收養,和季青臨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十七歲那年,發現了季青臨對自己有超越兄妹的感情後,大罵他是個瘋子、變態,日日用言語折磨他。
令一個本在雲端的陽光少年,日漸頹靡、陰鬱,唯有自殘才能讓他獲得片刻的安寧。
看到他胳膊上、腿上、耳朵後,各種細細密密的傷口時,我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愛一個人有什麼錯了,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
那一天,我從身後抱住他,摸索著吻上了他的唇。
第一次,他沒有推開我。
季青臨的嗓音,好像隔了很遠,才傳到我的耳邊。
他說:「當然算數。」
「月月永遠都是,我在這世上最珍重的人。」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4
我像個原形畢露的小醜,無地自容,轉身逃離。
剛回家沒多久,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季遙月的歡笑聲。
兩人推門而入,看見沙發上的我時,季青臨明顯愣了一瞬。
他面色微窘,「你……還沒睡嗎?」
季遙月挽著季青臨的胳膊,甜膩一笑:「這位就是哥哥給月月找的嫂子吧,嫂嫂來了這麼久,我還沒好好招待過,真是失禮。」
「我就算回家住了,嫂嫂也千萬不要不自在啊,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就行。」
她一邊跑上二樓,一邊回頭笑鬧:「哥,我的房間是不是還是原來的樣子?還有我的畫室、鋼琴房……都有每天打掃幹淨等我回來的吧?」
她每說一句話,就像有一根尖刺朝我心上扎一下。
他特意吩咐保姆仔細打掃,又不能移動任何物品的房間,原來都和季遙月有關。
「嫂嫂,你有沒有進我房間看過啊,這條大紅圍巾還是哥哥當年親手織給我的呢,你看,是不是很醜啊?這些年他有給你織過嗎?」
我苦笑一聲。
當然沒有。
與季遙月有關的一切,都是我不能染指的。
季遙月受到的一切優待,也是我從來都不敢奢望的。
那一瞬,我像是卸掉了渾身的力氣,隻覺得好累好累。
「我回房間休息了。」
或許是我的聲音過於平靜,身後傳來女孩委屈的抱怨,「哥哥,嫂嫂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手握住了門把手,我卻停住了。
因為在這一刻,我忽然也想知道他會怎樣回答。
「不會的,妹妹永遠都隻有一個。」
他毫不猶豫。
是啊,妹妹隻有一個,但是未婚妻可以再找。
我的笑聲終於惹惱了季青臨。
從進門起,他就對我不滿忍耐,直到現在,徹底失去了耐心。
「林語塵,你在鬧什麼?月月剛從國外趕回來,不是為了看你的臉色。」
頓了頓,他拔高了嗓音,「記住,你還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心像是墜入了冰窖裡,全身徹骨的冷。
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房間的,又是怎麼躺到床上的。
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順著眼角,洇湿了枕頭。
我隻是一個路人甲,我存在的全部意義都是為了救贖季青臨。
一旦失去他,我就像失去了方向的鳥,悶頭亂撞。
腦中忽然傳來熟悉的電子音。
我微微詫異。
「你怎麼來了?任務成功後,你不是就離開了嗎?」
「因為察覺到宿主需要我。」
靜默片刻,它又開口。
「宿主,想不想為自己活一回?」
多麼誘人的承諾,我實在沒理由拒絕。
「堅持到婚宴,我親自帶宿主離開。」
良久,我才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
「……好。」
我閉上了眼睛,也關上了心門。
6
第二天早上,我推開房門,季遙月剛好從季青臨的房間出來。
她穿著單薄的吊帶睡裙,聳聳肩,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昨晚打雷閃電,哥哥哄了我一晚上,剛剛才睡下。」
所以,一整晚他們都待在一間屋子裡。
真好啊。
季遙月二十歲那年,追隨男主去了國外。隻是兩人的感情一直不溫不火,到現在也沒能正式確立戀人關系。
時隔三年,她突然回國,目的自然也不單純。
不久前,男主的身邊出現了一位千金小姐,兩人家世相當,又一見如故。她有了危機感,不再敢把賭注放到男主一人身上。
季青臨有顏有錢,還對她S心塌地,是再合適不過的備胎人選。她回國就是為了先將他牢牢抓到手心。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意了。
季青臨出來吃飯,飯桌上,我態度誠懇地向他提議:
「現在季遙月這個真正的女主人回來了,我也就不賴在你們家了。下個月的婚禮照常舉行,但是女主人公的位置,還是她更合適一些。」
「你們家」這三個字,終於讓季青臨神色一凝。
他皺了皺眉,掀開眼皮看了我一眼,「別鬧了。」
我一臉嚴肅,急切辯解:「我是認真的。你喜歡季遙月整整八年,她現在也回來了,你們……」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逐漸不耐,「昨晚的話,我確實說重了一些。」
「以後不會了。」
他不願再多聊,起身就走。
我望著他的背影,忽的,就紅了眼眶。
可是季青臨,我們再也不會有以後了啊。
7
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哭。
但哭得再厲害,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系統幽幽嘆氣:「你要是後悔了……」
我搶白,「才沒有!不後悔!」
「我隻是還有一點控制不住的難過,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忘記他的……」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揉了揉我發頂。
系統安慰道:「沒關系,我們慢慢來。」
有那麼一瞬,我在那句機械音中似乎聽到了人類的情感。
是錯覺吧。
差不多收拾完時,季青臨剛好帶著季遙月回來了。
女孩捧著一條粉鑽項鏈愛不釋手。
那是本月拍賣會的壓軸藏品。
見了我,她又拿出一條翡翠手鏈,「嫂嫂,這是我特意給你選的禮物,特別適合你。」
那是一條十分普通的手鏈,甚至連進拍賣會的品質都達不到。
特別適合我?
分明是暗諷我不夠格。
我淡聲開口,「翡翠一般,但那枚粉鑽的品質倒是不錯。我前幾天才說過,很喜歡這條項鏈。」
「所以,青臨,這是送給我的嗎?」
我直直看向季青臨,他恍惚了一下,似乎終於想起了那天的場景。
沙發上,我抱著他的胳膊撒嬌,他的表情無奈又寵溺。
「好,寶寶想要什麼我都給。」
可現在,他卻抿了抿唇,一字不語。
反倒是季遙月,眼睛一眨,淚珠子一連串地往下掉,「這是哥哥特意給我選的,價值是其次,重要的是它飽含了哥哥對我多年來的心意。嫂嫂這是要,奪人所愛了嗎……」
那些眼淚珠子哪裡是落到地上,分明是砸進了季青臨心裡。
他忍不了了,大步上前,將她護在身後。
「林語塵,你該適合而止。
「不要一次又一次,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我一愣。
終於明白。
季遙月就是他的底線。
這麼多年,從無例外。
8
他垂眸,終於注意到了我腳邊的行李箱。
「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