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看到古筱筱狀似不經意地看了我一眼,以及柔情蜜意地被傅恆擁著,詭異且滲人地懸空著腳離去……
5.
古筱筱的詭異似乎隻有我能看見,那天過後,她再也沒有出現雙腳離地的情況。
隻是傅恆的身體狀況愈下。
成親不過七日,在春日融融,陽光燦爛之際,傅恆還穿著大袄,捧著手爐,眼下青圈濃厚,不知道還以為他重病在臥。
相反,古筱筱卻越愛越容光煥發,容貌愈加豔麗,漸漸有傾國之貌。
我觀察著他們的情況,膽戰心驚。
我也曾聽人說過,夫妻成親之後,承澤雨露,會有一方容光煥發。
但古筱筱的存在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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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不是人?
我翻遍古籍都找不出這種現象出現的原因,但傅恆身體如果持續變差,我卻是樂見其成的。
成為寡婦讓我夢寐以求。
以前總是期盼著身邊傅恆能早點回來幫自己一把,然而真當他回來之後我卻認清了現實。
夫君這種東西,還是S的更好。
開春之後府裡上下漸漸都換上了薄服,隻有傅恆院裡門窗緊閉。
他燒上炭了。
青姐兒來找我抱怨:
「也不知道大哥發什麼抽,總叫我和顧哥兒去考校功課,房裡一股味道,十分難聞。」
我擔憂道:
「這不是胡鬧嗎?他都沒讀完四書,從的是武,顧哥兒學的是文,他不是要耽誤顧哥兒考取功名嗎?」
我站起身來,想要往婆婆的住處去,青姐兒拉住了我,
「嫂子你別擔心,上次去的時候那狐媚子也在,她看見我們很不高興,讓大哥把我們趕出來了。
「想來大哥為了和她廝混應該顧不上考校我們了。」
我提著的心慢慢松了下來。
隻要傅恆不作妖,顧哥兒必定能考上,這三年來我照顧他們用盡心思,光找老師就舍了臉面求遍了人。
不求這些恩情能比得上他們大哥,隻求能讓我和離,從此與傅恆再無瓜葛。
我握著青姐兒的手,忍不住顫抖,青姐兒面露不忍,抱住了我:
「別擔心。」
……
上午心才稍稍安定,下午傅恆就過來了。
「你替我包下城南的練武場舉辦一場武會,我要宴請上級,以武會友,咳咳咳。」
傅恆扔過來一本名冊。
單一個動作他就咳嗽不已。
我沒有心情關心他的身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如果你的腦子還在的話,就應該記得七日前你在廳堂當著眾人羞辱的事。」
說著,我看向桌上的名冊,冷然一笑:
「要我給你辦宴席?呵,你就不怕我投毒嗎?」
傅恆屏退了奴僕,涼亭隻餘我們兩個人。
他好整以暇地捂著手爐,道:
「你盡管投,如果你不怕你和顧哥兒那點私事天下皆知的話。」
我震驚地看向傅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了不讓自己的“愛妻”操勞,他竟然不惜汙蔑自己的親弟弟!
「你何必這樣看著我,如果不是你們二人私通,你怎麼可能為傅家做到這個地步?為顧哥兒尋師?
「呵,不過是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人為未來做的籌謀罷了。」
“啪!”
傅恆瞬間轉變了臉色,他瞪著眼睛看我。
我則舉著手,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滾!你給我滾!」
6.
許是我的面目猙獰唬住了傅恆,他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就走了。
我卻仍是平復不了心裡滿腔憤恨。
我以為傅恆封將拋棄糟糠之妻已經是非常惡心了,卻沒想到他還能突破自己的底線。
不惜為自己戴綠帽子也要惡心我。
傅恆走後,我止不住地反胃,我扶著欄杆差點膽汁都吐出來了。
那一瞬間我是想要給傅恆下毒藥,拉他同歸於盡了的。
然而春風拂面,我稍稍冷靜了下來。
憑什麼我要陪這個人渣一起S?他不配!
我獨自坐在涼亭平復心緒。
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再回過神,湖面已然倒映出了月色。
傅恆的身體狀況是越來越糟糕了,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來。
這樣的狀況別說比武,騎馬都夠嗆,他竟然還想借此討好上級?
隻會弄巧成拙罷了。
既然他急著作S,我為何不滿足他?
透過平靜的湖面,我看到水紋突然泛起漣漪,圓月扭曲了一下。
第二日,我就給傅恆包下了城南的練武場,特意囑咐下人牽出烈馬,端上烈酒虎肉。
傅恆的上級一到,看見面前的好馬,和各案前的各式菜樣,紛紛露出滿意的笑。
「聽聞你家境貧寒,沒想到竟讓我等有此口福,必是用心了,想來這位就是那名傳千裡的美嬌妻古筱筱吧?」
我跟在傅恆身旁,聞言淡淡一笑,道:
「妾身不才,是傅將軍的前妻現妾,梁穆。」
眾人一梗,面露尬色,傅恆急忙岔開話題,招呼入座。
「各位大人來得巧,今日在下特意讓屬下準備了相撲,一展我大周好男兒的身手!」
眾人臉上的尬色一閃而過,紛紛入座,傅恆落後一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如果你再多事,我保不齊那日……」
我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眼睛:
「這樣最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信不信我直接鬧到聖上面前,讓你丟官棄職,一輩子抬不起頭!」
傅恆怔住,直到那邊喊人才回過神。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毀了我的名聲,他就能好過嗎?
我不明白這樣的蠢才是怎麼拿到軍功封將的?
傅恆的丟臉比我預想中來得快。
我以為他至少是在和別人騎馬的時候倒下,沒想到隻是喝了幾杯烈酒就不行了。
不僅喝不下去,還吐出來濺到了他上級身上,隨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看見上級的臉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黑,他額前青筋暴起,像是忍耐了極大的火氣。
我壓住要上揚的唇角,趴到傅恆身邊,哭嚎道:
「傅將軍,你怎麼了呀?為這次宴席,你可是籌謀了三天,怎麼喝幾杯就倒了呀?」
畢竟傅恆可以被他們嫌惡,但是以後顧哥兒還要當朝為官,還是不要交惡為好。
我看著眼睛緊閉,臉色蒼白的傅恆,心裡卻是忍不住地冷嘲:想要往上走?下輩子吧。
7.
傅恆喝酒嘔吐的事情傳遍了全京城。
一個帶兵的武將喝酒連青樓女子都比不過,既有傳播的噱頭又十分可笑
繼我由妻為妾之後成為京城更大的笑料。
傳聞傳到傅恆耳中的時候,聽說他被氣得又多躺了幾日。
很好,甚得我心,不枉費我讓人找說書的人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大肆編撰。
傅恆躺著養病的期間,傅府平靜了不少,我在自己的院子也還算悠闲。
可沒想到卻迎來了古筱筱。
春和日麗,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的一天,古筱筱身若扶柳,撐著一把淡青色油紙傘出現在我院門口。
她面容豔麗,原本是逼人的美豔卻被這身打扮衝淡,是一股羸弱的楚楚動人的美。
青姐兒自動識別敵人,她立馬擋在我面前,警惕地看著古筱筱:
「你不在大哥身邊陪著他,來這做什麼?」
說著她回過頭對我道:
「嫂子別怕,有我在,就算她懷孕了,也陷害不了你。」
聞言,我的眼睛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
古筱筱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和你哥懷不了。」
我靜靜地看著古筱筱:「那你來做什麼?」
古筱筱又是一笑:「當然是幫姐姐坐回正妻之位呀。」
兩廂對峙,我發現古筱筱真是這個意思,心裡的詭異感愈發濃重,我支開了青姐兒。
「我之前想要和傅恆和離被他綁在院中的時候,你是不是來找過我?」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直接開門見山道。
古筱筱撫了撫她紅得愈滴血的豆蔻,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我還能直接告訴姐姐,我是一隻鬼,不是人。」
“刺啦”
木凳發出刺耳的聲音,我駭得站了起來。
古筱筱卻直接當著我的面玩起了手指消失,臉龐若隱若現。
我差點站不住腳,古筱筱扶住了我。
「姐姐怕什麼?怕我?可我卻未曾傷你半分,而是你的枕邊人往你心窩子上插了一刀又一刀。」
我扶著桌子稍稍定住了神,古筱筱卻在我的耳邊吹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剛才過來聽見傅恆夢囈說了什麼嗎?
「他說念在你有幾分姿色,要把你送出去,送到上級的房裡,送到他們的床上,用來彌補宴席上出現的失態……」
我SS地捏住石桌,才忍住心裡的滔天怒火,絲毫不顧手指甲滲出來的血。
手上的痛不及心裡的怒千毫。
古筱筱溫柔地抓過我的手,細細地替我拂去髒灰,她道:
「我知道你此刻十分想下藥毒S傅恆,但是何必為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手?他活不長了。」
我猛地轉頭看向古筱筱,活不長是多久?要知道傅恆心狠手辣,有了送人的念頭就會立即執行。
卻隻見古筱筱捏著我的手指,微微用力,血跡和傷口竟然消失不見了。
她繼續慢悠悠地道:
「你可是即將要十世功德圓滿之人,手上沾了血腥所以就前功盡棄了。」
我突然想起來那日夜裡,古筱筱說得借十分之一的功德一用……
莫不是她和傅恆成親的原因就是衝著我這什麼功德來的?
「姐姐真聰明,你猜對了。」
古筱筱冷不然開口,我嚇了一跳,驚道:
「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古筱筱點點頭,笑道:「鬼嘛自然能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辦法探知人的心事。」
我斂眸低頭,「你若是想要我身上的功德,大可全部拿去,我要傅恆即刻就S。」
古筱筱卻搖了搖頭,在我心底一陣絕望之際,她道:
「這筆買賣的因果太大,我做不了主。
「但如果你願意把之前我同你借的功德免費贈予我,我可以控制傅恆讓他扶你回正妻之位,然後中風,永遠不能開口說話。」
8.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古筱筱。
也不知道她怎麼操作的,傅恆第二日就身體康復,健步如飛,當眾宣布扶我回正妻之位。
並且把掌家大權,地契、田契,包括他的貼身荷包都交到我手上。
接著又不顧眾人勸阻把古筱筱貶為妾室送給上級。
這一切的一切發生得都太過迅速,以至於我還沒反應過來,古筱筱就出府了。
如果不是傅恆做完一切之後都是雙眼無神,並在古筱筱走後立刻病倒,我還真相信他舍得送出古筱筱。
畢竟古筱筱長得太招人了。
一切都和古筱筱說的一樣,傅恆臥病在床,口不能言,腦子混沌,偶爾意識清醒的時候看見我,會流露出毒恨的目光。
以前我看不懂,後來古筱筱抽空來看我的時候貼心為我翻譯了:
「他說你毒蠍心腸,對他下毒,他詛咒你不得好S……嗯,都是一些罵你的話,不必在意,傅恆隻是你人生歷的最後一道劫,往後的生活將會一帆風順,所願皆得所償。」
傅恆震驚地看著古筱筱,喉嚨發出“喝喝”的叫聲。
古筱筱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讀懂了他心中所想,冷嗤道:
「我怎麼可能愛你?什麼?救命之恩?你在搞笑嗎?我不是因為你貪生怕S,被你推出去擋箭S了嗎?
「至於我哥哥……嗯,好問題,你不是已經冒領他的軍功了嗎?」
古筱筱突然靠近傅恆,笑得殘忍: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應得的呀。」
我看不懂傅恆問了什麼,但通過古筱筱的話來說,卻是猜到了個大概。
原來軍功是這樣來的,那少年時期傅恆曾在驚馬下救我,桃代李僵是不是……
仔細想來以前正常的一切都處處充滿疑點。
但看著古筱筱和傅恆聊得火熱,傅恆被氣得口吐白沫,我突然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輕舟已過萬重山,我以後會越來越好,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