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一字一句說著。壓下心底的心跳。
楚婧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又很快說服了自己什麼,表情譏诮:
“沒去過我們也不會笑話你的,姐姐沒必要說自己都去過呀。”
“被拆穿不就很尷尬了,你不尷尬我還替溫恪尷尬呢。”
我並沒有畏懼她幾句話,眼神平靜的回敬她的目光:
“我確實都去過。”
“而且你說你去了我國的最南三亞灣,這話錯了。”
我看著她。
“最南是曾母暗沙,我去過,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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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是最南邊。”
07
整個餐桌再次安靜。
“曾母暗沙?這哪裡是人去的地方。”
“吃點菜吧,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這個地方確實是最南,但是根本站不下人,怎麼可能去過!這種事都吹得出來哈哈!”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復蘇。
那裡除了我,還有很多人呢!工程隊、守島士兵……
難道因為站不下就要否認自己的位置嗎?
“我不僅去過,我還在那裡待了一整年。”
“我參與了相關航天合作項目,見證了衛星發射的全過程,和當地科研人員一起攻克技術難題……”
“我還因為水土不服進了醫院呢!”
場面安靜的可怕,所有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且。”
我抿了一口酒杯的酒。
“你剛說的除了第一個,剩下的幾個區域都是禁止海釣的。有一些品種更加是不可以釣上來的……潛水也是需要潛水證的,但是你的描述讓我覺得你根本沒有考過潛水證。”
我嘴角微彎:“楚婧,沒去過我們也不會笑話你的,沒必要說自己都去過呀,很容易被拆穿的。”
第2章 得見星光但聞海潮2
08
楚婧的臉色在我重復她剛剛對我說的話時瞬間變得煞白。
她有點受不了眾人在我和她之間猶疑的眼神,慌張的站起身,一臉不可置信:
“你不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嗎,你怎麼可能有錢去這些地方!”
“我可沒撒謊,我就是去過。”
我看著她語氣逐漸激動,也不著急,好整以暇看著她:“去過的話,照片總有吧。”
“我……”
她語塞。
“不會連一張落地合照都沒有吧。”
她聽我這樣說,越發慌亂,眼神轉向溫恪,語氣責備。
“溫恪!你對象怎麼回事!?”
“今天不是你說是我的接風宴嗎?怎麼你就任她欺負我啊!”
“反正你們不歡迎我,那我走好了!”
她扔下這句話跺了跺腳,氣急敗壞的走了。
一餐桌的人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另一側的人下意識急得推著溫恪。
“快去追啊,到時候又好幾天不理你。”
聽到這話,溫恪臉色也不太好,警告般的瞪了我一眼,跑著去追楚婧了。
楚婧這一走,再加上溫恪追了出去,其他人也沒了吃飯的興致。
“我們就不多打擾了。”
一群人異口同聲的準備離席,我也不攔著,看他們竊竊私語走出去。
“她肯定是嫉妒婧婧才這麼說的,她是真不知道恪哥之前和婧婧感情有多好啊。”
“這種家庭主婦能有什麼見識,還讓婧婧拿照片,不知道拍照多貴啊。”
拍照確實貴,現在大部分才剛普及彩色相機。我聽著他們的話也覺得有意思。
整個餐桌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拿出來兜裡那張第一次到三沙市的集體合影,捂在心口,笑了笑。
09
我會去這裡,是因為我爸。
我也不是從小就對航天感興趣的。
我爸是個航天工程師,後來開始參與各種國際合作項目。
那個年代,男人常年在外工作,女人在家鄉養育孩子,並不是件易事。
村裡人看到家裡沒男人,自然總嘲諷我和母親。
“你爹不要你了!男人不著家就是和外面的女的跑了。”
我一直不相信,但是這樣的話也一直存在,我每次都會打跑他們。
小時候,想見他一次簡直是難如登天。
但是父親的信件一直沒有斷過。
那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百科全書。
他會繪聲繪色描繪自己的見聞,還會附上照片。
我的童年就是在一封封期待而來的信件裡,描繪我的父親,描繪出那個意氣風發的航天工程師形象。
他在信裡對我說:【晚晚,大多數人的世界很小,但祖國的航天事業很大,等你長大了,你要親自來看看,投身其中,才能知道自己的價值是什麼。】
他是我的引路人。
在連書都沒看過幾本的年紀。
我就通過他,對航天事業由衷熱愛。
但在我十二歲那年,他因公殉職了。
因為在執行任務中遭遇意外而犧牲。
研究院隻找回了他的工作筆記。
裡面除了他嘔心瀝血的技術筆記資料。
還有一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是研究院的叔叔阿姨給拍的,小小的我和他的照片。
這也是我倆唯一的合照。
那時,我還不太理解什麼是「犧牲」。
之後,我便沒了爸爸,卻一直記著他對我說的話。
去親自參與,親自奉獻於航天事業。
你才會知道自己的價值是什麼。
……
我捏著照片,卻又小心怕捏皺了。小心翼翼把照片包在掌心,貼在心口。
“爸爸,我好想你……”
10
我回到家,看到溫恪坐在沙發上,面色不好。
“你就是這麼當女主人的嗎?家裡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我純當沒聽見,徑直走進書房。
原本羅列著資料的書桌左邊空了。
就是放著我爸爸資料的那一摞。
全空了。
我不由得心慌,走出書房問溫恪:“我放在書桌左邊的資料呢?”
“楚婧進你書房說抱點資料去學習一下,我就讓她拿走了。”
我渾身血液僵硬,猛地要衝出去。
溫恪不以為然:“不是你說人沒證據,她就說來學習一下。”
他,竟然把我爸的工作筆記,給了楚婧?
我突然就發了狠揪住他的領子,力氣大的可怕。
“你憑什麼讓她進我書房動我東西?!”
“誰給你的權力讓她動我東西了?!”
許是平日的我太過溫和了,這副模樣也把溫恪嚇得不輕。
“我在問你話,楚婧在哪裡?”
我勒著溫恪的衣領,逼迫他直視我的眼睛。
“季晚……你松手……”
我之前任職是有自願跟著守島士兵一起訓練的,加上這些年也並沒有懈怠。溫恪一個純知識分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整個人氣勢完全壓迫住了他。他在我手底下完全動彈不得。
“問你呢,她在哪裡?”
我語氣看起來依舊冷靜,但是手裡的勁兒一點沒小。
溫恪頂不住求生的本能,不得不透露了楚婧的位置。
“溫祝院七棟……”
“門牌號。”
“209……”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立刻下樓騎上摩託朝著城東的溫祝院衝了過去。
安防還挺嚴實是需要門卡的防盜門,但是沒關系。
在溫恪追上來震驚的眼神裡,我一把把住了一樓的防盜窗,整個人翻上了二樓的樓梯間的窗戶。
我徑直翻上了二樓,這對我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事情。楚婧的房門甚至還是木制的,我也不等打招呼了,我也和她沒什麼招呼可打。一腳踹破了木頭門,我衝了進去。
“大晚上發什麼瘋啊你……”楚婧也被我這個架勢嚇得不輕,“你怎麼進來的?溫恪都沒有門卡……”
我懶得理她,推開她走到她房間裡。
筆記就在她的書桌上。
我也不是來和她嘮家常的,我隻想拿走我自己的東西。
我拿起筆記便要走,卻被楚婧拉扯住。
“這是溫恪送我的東西!你憑什麼拿回去!”
我轉身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
“溫恪在你這裡當狗我不管,動我東西我一起打。”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直接動手,被我打蒙了。
“你居然敢打我?!”
她歇斯底裡的拽著我,想撓花我的臉。
扭打間,脆弱的文件袋被楚婧扯破。
她隨手一把抓住裡面的紙頁,使勁扯開。
紙張撕裂的聲音傳來,我的頭腦瞬間空白,通體冰涼。
那本工作筆記,就這樣在我面前散成了幾半。
11
楚婧看到筆記變成了好幾半高興的不行,像是總算得逞了。
“我得不到,你也別想!”
她還沒高興完,就被我抓住頭,下S手把她往牆上撞。
一下就見血了,她頭暈目眩地發出慘叫:“救命啊!S人啦!誰來救救我!”
這時房門也被人猛地拉開。
溫恪著急忙慌衝了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我正提著楚婧的頭往牆上撞,更是嚇得不行,想上來阻止我。
“季晚?你瘋了嗎?”
結果他也被我一把鉗住往牆上撞去,常年不鍛煉的他自然不是我的對手。楚婧看著我連溫恪也一起打毫不留情,根本顧不得頭暈目眩,隻想逃走。
卻被我抓住朝著溫恪的方向摔去,倆人嚇得在原地不敢動彈。
我沒空搭理他倆如何,顫抖著雙手,把地上變成好幾半的紙頁搜羅起來。
指尖被紙劃破了也不在乎。
我看著指尖的血痕,愣愣的一句話沒說。
溫恪顧不得疼痛,抓過我的手。
“不就是幾本破文件!重新打印一份不就好了!”
“你至於瘋成這樣嗎!還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