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後的半個月,他瘋了。
每天徘徊在我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了所有的關系查我的出入境記錄。
甚至還去了周老師家裡。
可周老師隻是站在門口讓他以後都別來了。
“林旭言,我曾經以為你是最適合雪兒,也最不會背叛她的人,沒想到我看走眼了。”
“我真後悔當年幫你說話,讓她原諒你第一次。”
精神恍惚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被車撞了。
躺在地上等著救護車來的時候,他撥通了早就沒人接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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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受傷了,你回來好不好?”
……
三個月後,我們最新款的服裝發布會圓滿成功。
在一眾西方審美中,中式新穿搭大獲全勝。
慶功宴上,所有人開心地跳舞,我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酒。
一直玩到深夜都還沒結束。
不太流通的空氣讓我覺得胸口很憋悶,跟閨蜜說了一聲去了門口透氣。
迎面撞上了林旭言。
快半年沒見,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用形銷骨立來形容都不為過。
看到我穿著禮服,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又在意識到自己不得體的打扮後,往後縮了半步。
很自卑地把自己藏進了陰影裡。
“老婆——”
我漠然打斷他的話:“你是來送離婚協議的嗎?”
“不!”
他的聲音驟然加大,面容扭曲:“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老婆,我愛你。”
“我跟薛寧在一起隻是因為孩子,你知道的,我爸媽一直想讓我培養繼承人,我原本是打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就趕她走的。”
我忍不住皺眉:“你瘋了嗎?”
“你想讓我養大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他痛苦地看著我:“我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
啪的一聲。
許心從大廳裡走出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巴掌。
“你他媽還有臉來找雪兒?讓她給你養孩子,你是腦子長在屁股上嗎?”
她一直都很潑辣,所以在發現前夫出軌的時候直接把人打殘了。
雖然花了半副身家才搞定前夫,但她覺得值。
所以不等林旭言反應過來,她把人按在地上就打了一頓。
直打到她的手都紅了才停下來。
可是都這樣了,他還是不願意離婚。
“老婆,隻要不離婚,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林旭言,分居兩年就可以自動離婚了。”
我拉著許心往回走:“這兩年你別來找我了。”
林旭言幾步跑到我面前攔住我。
眼睛SS地盯著我不放,情深幾許。
他的眼睛裡全是絕望:“如果我把對你的傷害都用在自己身上呢?”
我還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他猛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刀插進了自己的大腿裡。
拔出來的時候,鮮血濺了我一身。
四周的人紛紛尖叫報警。
他卻完全不覺得疼一樣再次刺入大腿。
“夠了嗎?”
他真的瘋了。
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他的眼睛仍然看著我。
“老婆,我不會放棄的。”
“你隻能是我老婆。”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8
林家的勢力範圍比我想象的還要大。
第二天早上我準備去工作室,就看到他站在樓下等我。
身上落滿了雪花,顯然已經站了一整夜。
看到我出現,他激動地往前走,卻腳下一軟摔在了雪地上。
他顧不得被劃破的手掌,急忙檢查給我準備的早餐。
“還好沒事,老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可頌。”
他小心翼翼把面包送到我面前,手指微顫。
“你要嗎?”
我沒有接。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原諒你?”
我不理解他現在的行為,他明知道我的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為什麼還要做無用功?
林旭言不接我的話:“你睡眠不好,我沒給你買咖啡,但普洱茶是我從雲南買的,味道很好,也養胃。”
“今天很冷,我給你準備了暖手寶。”
“林旭言——”
我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流產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
他愣住了。
“醫生會讓病人躺在病床上,用儀器伸進肚子裡,把已經成了形的孩子打碎,然後再引出來。”
“血流出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孩子的碎屑——”
我恍惚回到了做手術的當天,雖然打了麻藥,可是我仍然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伸進我的身體裡。
帶走我身上最後的餘溫。
“打了麻藥後不會痛,但那種感覺這輩子都忘不了。”
林旭言的手驟然用力,手裡的紙袋子被他捏變形了。
“她不配懷我的孩子。”
“她不配。”
林旭言又重復了一遍:“老婆,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以後我們就兩個人過日子,孩子沒有就沒有了。”
“我隻要你,不要孩子。”
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沒有看離婚協議?”
他搖頭:“我不會籤字的,所以早就撕了。”
“你應該看看的。”
我讓保安把人趕走:“那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
林旭言眼睜睜看著我離開,扔了手裡的東西就給助理打電話。
“去我家找到我當時撕毀的離婚協議,雪兒說裡面還有其他東西。”
半個小時後,助理給他回了電話。
助理聲音顫抖,幾乎語不成調。
“林總,離婚協議中間夾了一張醫院的通知書。”
林旭言面色一僵:“什麼通知。”
話說出口才察覺到很沙啞,幾乎聽不清他的話。
“流產手術通知單,上面有夫人的籤字。”
“時間?”
林旭言幾乎感覺不到血液的流動,他在馬路中間停住了腳步。
差點被車撞到。
他毫無所覺,讓助理去查我到底哪天做的手術。
“您跟薛小姐在會所那天,夫人在門口。”
助理嘆氣:“我查到了當時的監控,薛小姐進包間沒多久,夫人下樓的時候踩空了——”
“送到醫院的時候,她渾身都是血。”
林旭言手上脫力,手機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9
那天之後,林旭言就總是在我面前出現。
他也不靠近我,就是跟在我不遠處。
但每天固定的時間,他都會給我發信息。
【老婆,十年前的今天,我們第一次去看電影,你哭了。】
【老婆,這是我們第二次約會,我第一次給你帶蛋糕,那是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學的,可惜還沒來得及吃就摔壞了了。】
【老婆,我想你了……】
我隻回了他一條消息:【林旭言,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你如果還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徹底消失。】
之後的三天,他像是消失了。
但薛寧來了。
她戴著大大的口罩和帽子,幾乎沒有皮膚露在外面。
她縮在我工作室的門口,看到我出現直接跪下去。
“林太太,我不是來跟你示威的。”
她眼眶通紅,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服,也能看出來她已經瘦成皮包骨了。
“我隻是想求你原諒林少。”
“你走之後,他就瘋了——”
薛寧拉開自己的拉鏈,露出了她身上各種傷疤。
“他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所以不光讓我沒了孩子,還讓醫生摘除了我的子宮。”
“可還不夠,他讓人把我關起來,劃了我的臉,去除了我身上所有跟你相像的地方。”
薛寧抖著手拿下口罩——一道深深的疤痕從左眼一直到下巴。
密密麻麻的針腳讓她的臉上像是有蜈蚣在爬。
我下意識後退,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不報警?”
薛寧悽慘一笑,臉更猙獰了。
“我爸媽在他的手上,我沒辦法。”
“跟我沒關系。”我不是聖母,對她做不到原諒。
薛寧撲過來抱住我的腿:“林太太,我求你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幫幫我好嗎?”
“我真的沒辦法了,再這樣下去,我會S的!我爸媽也會S的!”
我狠狠掙脫開她的手:“報警吧。”
薛寧還要撲過來,被林旭言攔住了。
他一腳踹在薛寧的腰腹上:“誰給你的膽子來找她!”
“找S!”
林旭言被我冷落了這麼多天,情緒一點就炸。
眼下有了撒氣桶,全部都發了出來。
他一拳一拳打在薛寧身上:“你連她的替身都算不上,竟然敢出現在她面前!”
薛寧被打得渾身是血。
她看林旭言的眼神就像在看瘋子:“我當然知道自己不算什麼。”
“畢竟你就連在我的身上時,都叫的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她不能生孩子,怎麼也輪不到我爬你的床!”
“但是林旭言你最讓人惡心的一點就是,你純粹把女人當作生育機器,你家裡是有皇位要繼承嗎?!”
“你會遭報應的,你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破罐子破摔,什麼話難聽就罵什麼。
“因為你不配!”
我拉不開林旭言,也不想再碰他,直接報了警。
10
半個月內兩次被抓進去,林旭言被驅逐出境。
跟他一起被送回國的還有薛寧。
他不信現世報,又覺得自己隻是一時走錯了路,我不應該對他如此決絕。
所以仍然隔三岔五給我發消息。
我換了幾個手機號,可他仍然能找到我的聯系方式。
最後,我索性不管了。
這一年,我跟許心的工作室發展越來越好。
在搭上好萊塢明星的線之後,粉絲更是成倍增長。
最新一季的時裝發布會上,許心介紹自己的設計理念。
鏡頭掃到臺下的我,讓人眼前一亮。
這半年沒有了林旭言的騷擾,我容光煥發。
比結婚的時候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林旭言看著電視裡的我,眼底一片血紅。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薛寧,臉色驟然冷厲。
“都怪你。”
“沒有你,她一定會回來的!”
薛寧被他折磨了半年,早就半人半鬼了。
聞言她哈哈大笑,瘋魔了一樣。
“林旭言,你S心吧,她早就不愛你了。”
“林雪兒那麼純粹的人,不會原諒背叛她的人。”
“你也不例外——”
林旭言下手更重了。
“把她帶去隔壁房間,今天找幾個新的人來玩。”
薛寧表情瞬間扭曲:“林旭言,你不是人!”
林旭言冷笑:“反正是賣的,賣給誰不一樣?”
“難道你還有資格挑選客人?”
助理把人拖到隔壁,不一會兒就傳來了薛寧的慘叫。
林旭言就坐在門口聽著。
這一年,他每天都要看著薛寧受折磨,而他也沒放過自己。
每過一天,他的身上就會多一道傷疤。
那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一個小時後,幾個男人從房間裡出來,從他面前小心走過,不敢發出聲音。
林旭言帶著新增加的疤痕進了房間。
裡面一股難聞的味道彌漫著,而床上的薛寧身上隻簡單搭了一條浴巾,連重點部位都沒遮住。
“薛寧,我說過你會為自己對雪兒的挑釁付出代價的。”
他在床邊坐下,如惡魔般低語。
“你給她發了一千多條消息,現在隻過了兩百多天,還差著遠——”
他的話戛然而止,低頭看著胸前的匕首。
薛寧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刀拔出來又插進他的胸口。
“林旭言,你早就爛了。”
“我下地獄,你也別想上天堂。”
薛寧看著人在自己面前咽了氣,才掏出他的手機自首。
許心給我看這些消息的時候,很唏噓。
“他那麼驕傲的人,竟然S成這個鬼樣子,嘖嘖。”
“報應啊。”
我胡亂點頭:“我們下個月去阿爾卑斯山玩吧?”
原本預留回國離婚的時間空出來了,可以去一直期待的瑞士了。
離婚變喪偶,挺省事。
走出大廈的時候,外頭的陽光很暖。
我心裡最後一塊陰冷的地方也終於暖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