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清，曾是將軍府的嫡女，十三年的榮華富貴，一朝跌落。
原來我是戰亂時被抱錯的孩子。當真千金顧玥回來那天，我看著十三年的爹娘變成陌生人。他們說會繼續疼我，可當顧玥的丫鬟把罪名推到我頭上時，他們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我成了軍營洗衣房最低賤的雜役。三年裡，我被欺凌、被折磨，曾經最親的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他們又讓人來接我回府，可我的心早已冰冷。
這一次回去，我不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將軍府大小姐。我隻想守著唯一對我始終如一的老將軍，至於其他人...就讓過往隨風而逝吧。
大周,永安三年。
我的手凍得發紫。
軍營洗衣房的老媽子突然喊道:"沈清,將軍府來人接你了!"
將軍府。這兩個字讓我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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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的嫡女身份,三年前一朝跌落。
原來我是戰亂時被抱錯的孩子,是被逃難時混亂中抱錯的嬰兒。
那天,將軍夫婦見到真千金顧玥時喜極而泣。
我站在一旁,看著十三年的爹娘變成陌生人。
他們說會繼續疼我,可當顧玥不小心打翻了太子的玉杯,她的丫鬟把罪推到我頭上時,他們選擇了沉默。
就這樣,我成了軍營洗衣房最低賤的雜役。
門口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是顧瑾,我曾經的兄長。
他曾為我尋名馬良駒,也曾為了顧玥把我從城樓上推下。
我跪下行禮:"奴見過少將軍。"
他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重逢。
或許他以為我會哭著撲向他,或者幹脆不願見他。
但我隻是平靜地跪著。
"隨我回將軍府吧。"他說。
將軍府，這個字讓我心顫。
我曾日日盼他來接我,直到盼望成了絕望。
我避開他的手:"奴婢多謝恩典。"
坐馬車時,我隻敢坐在車夫旁邊。
惹怒了他,一腳把我踹下車:"滾回軍營做你的雜役!"
看著遠去的馬車,我心如止水。
早在三年前,我就被最親的人拋棄過了。
正當我一瘸一拐往前走時,一匹駿馬停在面前。
騎士勒馬:"沈姑娘?"
熟悉的聲音讓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是楚戰，北疆大將軍,我曾經的未婚夫。
"奴婢見過大將軍。"我跪下。
"坐我的馬車回府"他說。
"想想老將軍"。
我不再推辭，經過他身邊時,我忍不住僵了一下。
三年不見,他身上的S伐之氣更重了。
我曾那樣仰慕他，以為一片赤誠就能融化他的冷漠，直到看見他對顧玥溫柔的眼神,我才明白有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別人一生得不到的東西。
馬車裡有他的鎧甲,還有顧玥愛吃的蜜餞。
想起將軍夫人來求我退婚,說這婚約本該是將軍府嫡女的。
到了將軍府,夫人要擁抱我。
我趕緊跪下:"奴婢沈清給夫人請安。"
她愣住了。
我早就不姓顧了,將軍當著聖上的面承認的。
"瘦了,也黑了。"她紅著眼說。
"娘別傷心,姐姐回來了就好。"顧玥怯生生地說。
我垂下眼，夫人說要補償,我卻抽回了手。
"沈清,你別不識好歹!"顧瑾怒喝。
我隻看了他一眼。我早不再是什麼小姐了。
"你先回梅園梳洗,再去見老將軍，往後你還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一切都不會變。"夫人說。
我點點頭，一切都不會變?
連從前的院子我都回不去了。
梅園裡的梅樹是老將軍為我從江南移植來的,因我幼時說最愛梅花的清冷。
顧玥回來後說了句"好美",這院子就成了她的。
我曾滿心憤恨,如今已無感覺。
她是真千金,一切本就該是她的。
新來的丫鬟霜兒是顧瑾院裡的人，她熱情的樣子,我在想,是不是來監視我的?
梅園很小,院中隻剩枯枝在寒風中搖晃。
我不讓霜兒伺候沐浴，三年了,已不習慣被人服侍。
去見老將軍時,顧瑾攔住我:"沒換衣服?想讓祖父心疼你?"
他推我出門,我扭傷的腳直接摔在地上。
夫人讓人扶我起來,說為了老將軍該換衣裳。
"衣裳都小了。"我說。
那些都是按顧玥的身量做的。
"能有多不合身?做了三年軍營雜役,越發矯情!"顧瑾怒道。
我撩起袖子，手臂上滿是鞭傷,手上布滿凍瘡。
顧玥流著淚:"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姐姐?"
"太子說欺負我能討賞賜，"我冷冷看著她。
"誰讓我"打翻"了玉杯呢?"
她僵住了，身後那個冤枉過我的丫鬟低著頭。
真是可笑。
"為何不早說有傷?"顧瑾問。
"少將軍沒給機會。"我抽回手。
"你自幼習武,誰能傷你?"
"起初我確實反抗。"我聲音發寒，"他們打不過我,就用陰招。深夜潑冷水,喂我喝馬槽裡的髒水,把我的衣服扔進糞坑。"
"告訴教頭換來的是鞭子，後來我不再反抗。湿衣睡地上,髒水也照喝。教頭差點打S我,才收斂些。"
"你們隻會慶幸去軍營的是我,不是顧玥吧?"
"清兒,娘對不起你。"夫人哭得喘不過氣。
"夫人養我十三年,做什麼都應該。"
"你就是故意的!"顧瑾怒道,"故意疏離,故意摔倒,來博取楚將軍同情，他可是玥兒的未婚夫!"
"忘了是誰推我下城樓?又踹我下馬車?至於楚將軍,您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不上顧小姐?"
"別挑撥離間!你別想欺負玥兒!"
"阿兄,姐姐從未欺負我。"顧玥哭道。
"你太善良!她定要報復我們!"
我看著顧玥躲閃的眼神:"今日不適合見老將軍。"
轉身時,我知道楚戰在廊下看著這一切。
"你是為清兒來的?"顧瑾問。
"來送軍中藥材。"楚戰面無表情。
"你是特意來接她的?"顧瑾問。
楚戰沉默，這就是默認了。
"你瘋了?從前她對你傾心時你不屑一顧,如今成了玥兒未婚夫倒在意起她來?別毀了我兩個妹妹!"
"顧兄這般說,倒顯得你多在意清兒。"楚戰嘲諷,"可傷她最深的不正是你?"
"你也好不到哪去!她同樣恨你!"
"我知道" 楚戰眸色暗沉。
"她連軍中暖爐和幹糧都不碰，若非提老將軍,連我的馬車都不會上。"
從前她最愛說"清兒喜歡楚將軍",如今卻隻說"奴婢見過大將軍"。
"軍中傷藥帶了嗎?"顧瑾問。
"隻有治腳的藥酒。"
"謝了。"顧瑾奪過藥瓶,又回頭警告,"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楚戰嘲諷一笑:你管不著。
他讓人把補品送給老將軍,便離開了。
"給沈姑娘送去。"他遞給副將陳巖一瓶傷藥。
此時霜兒正給我上藥,一邊哭著說顧瑾偏心。
"你這樣說他,不怕被問罪?"我問。
"奴婢是小姐的人了,他管不著!"
看著她憤怒的樣子,我不知是真心還是演戲。除了老將軍,這世上還有人是真心對我的嗎?
門外,陳巖帶著兩瓶藥來了。一瓶是楚戰的傷藥,一瓶是顧瑾的藥酒。
我隻撇了一眼，對陳巖擺手，"賞你了。"
我不想要他們廉價的愧疚。
第2章 有人指使
我失眠到天亮。
或許是因為屋裡太暖,與軍營那間漏風的木屋不同，或許是被褥太軟,一切美好得不真實。
直到晨光照進來,我才明白真的回來了。
新衣裳雖不合身,但能遮住手臂的傷看，我去給老將軍請安。
老將軍正在校場練劍,忽然轉頭看我,眼睛通紅:"回來了?"
我跪下:"不孝孫女沈清,拜見祖父。"
他顫抖著撫摸我的臉:"瘦了。"
我撲進他懷裡痛哭，三年前,隻有老將軍在所有人站在顧玥那邊時,還把我當最疼愛的孫女。
"有祖父在,誰都不能欺負你。"他說。這話從他口中說出,讓我冰冷的心終於有了暖意。
夫人帶顧玥來時,老將軍問我:"清兒,可還喜歡楚戰?"
我看向顧玥，她低頭躲開,夫人護著她,生怕我欺負她似的。
曾經被這樣護著的人是我啊。
"祖父,我早就不喜歡楚將軍了。"我說。
門外,一隻軍靴頓住了。
"都是年少不懂事，楚家子與顧家嫡女的婚約,與我無關，祖父,我姓沈。"
顧瑾進來就怒道:"軍籍未改,你胡亂改什麼姓!"
我淡淡道:"三年前將軍已告訴聖上我姓沈。若軍籍沒改,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顧瑾不敢信地看我，他想說我撒謊,可看到母親低垂的眼眸,他就明白了。
他煩躁地離開了。
楚戰行禮:"楚戰拜見老將軍。"
"楚將軍快坐!"老將軍笑道,"你送來的那些軍中藥材,正好給我補身子。"
"今日正好,"老將軍說,"你伯母要與你商量定婚之事。"
楚戰看了顧玥一眼,她低頭臉紅。
"沈姑娘覺得呢?"他突然問我。
我愣住了，顧玥眼淚都要掉下來。
"楚將軍,你與玥兒的婚事,何故要問清兒?"夫人強裝溫和。
"沈姑娘是長姐,理應先嫁。"他說。
我冷笑:"那還得等少將軍先成親。"
"理應如此。"他竟認真點頭。
顧玥紅著眼看他，她已到適婚年齡,他卻要她等。
後來顧玥追上他:"楚將軍,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怎會如此問?"他笑得雲淡風輕,"婚約不會變。"
他走後,顧瑾在軍籍處翻閱花名冊，找了十幾遍,沒有我的名字。
他不明白,一隻玉杯就要除名?十三年的感情敵不過一隻杯?
可很快,他又怒了。就算除名,難道能抹S他們的寵愛?養條軍馬十三年也會有感情,我卻這樣記仇。
他想,該讓我吃點教訓。
扶老將軍回房時,他突然咳血不止。好在太醫及時施針,總算緩過來。
我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老將軍朝我招手:"嚇壞了?"
"祖父答應過要看著清兒出嫁的。"我強忍淚水。我隻剩下他了。
"父想給你尋門好親事。"他說。
我搖頭:"隻想守著祖父。"
這三年,我看透了，連至親都能拋棄我,又怎能指望陌生人?
回到梅園,霜兒說顧玥來了,還特意強調她是一個人來的。
"她讓你這樣說的?"我冷笑。連丫鬟都知道我不想見她,她卻裝作不知。
"就說我睡下了。"
"二小姐說要賠罪,不見就不走。天寒地凍的,若是在外面受了寒,怕大小姐你會落夫人埋怨。"霜兒為難道。
我隻好讓她進來。
顧玥看見我擦藥的手,紅了眼圈:"玥兒給姐姐擦藥。"
我把手藏進袖子:"顧小姐來做什麼?"
"是玥兒的錯,若不是打翻玉杯,姐姐不會遭罪。姐姐要打要罵都行。"她快要跪下了。
"你覺得,你隻錯在打翻杯子?"我站起來,看著院中光禿禿的梅枝。
"你是將軍府嫡女,我搶了你十三年榮華。我知道他們該疼你,我的一切本該是你的。當初我想過要走,是老將軍留下我。我發誓要和你好好相處。"
我轉身看她:"可我可曾害過你?你為何要害我?"
"不是的,我沒害過姐姐。是小翠冤枉你的。"顧玥哭著說。
"那你三年前怎麼不說?"我冷笑,"當著太子和皇後的面,為何不說是你打翻了玉杯?"
"我...我第一次入宮,太害怕了..."
"那現在又來說什麼?"
"隻要姐姐原諒我,我願意把一切都還給姐姐。梅園,還有楚將軍..."她低著頭抽泣。
我終於明白她的目的:"你是為了楚戰來的，不必擔心,我已不姓顧,是個外人。楚家與顧家的婚約,落不到我頭上。"
"我不是來試探姐姐的..."她急了。但我知道,她就是怕楚戰想娶我。
"除了照顧祖父,我什麼都不想要。"我隻想她別再來煩我。
送走顧玥後,霜兒好奇地問發生了什麼。
"你不必總說是我的人,我知道你不是。"我對她說，沒想到這句話讓小丫頭紅了眼。
我剛要休息,外面突然傳來驚呼:
"不好了!二小姐落水了!"
"二小姐落水了!"聽到喊聲,我顧不上穿外衣就衝了出去。
演武場旁的水池邊圍了許多人,卻沒人下水救人。
"你們都不會水嗎?"我怒問。
"怕毀了二小姐名節。"士兵為難道。
"名節比命重要?"我一頭扎進冰冷的池水。
救上顧玥後,她的丫鬟小翠衝來,顧瑾也到了。
"是你推我家小姐下水!"小翠指著我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霜兒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若不是我家小姐救人,你家主子早就沒命了!敢汙蔑人,拿出證據來!"
"你怎能打人?"顧玥紅著眼睛說。
"大膽!"顧瑾怒喝。
"我的丫鬟教訓個賤婢,有何問題?"我冷聲道。
"你根本不會水。"顧瑾冷冷說。
我渾身發抖,不知是冷還是氣的:"少將軍也覺得是我推人?"
顧玥低頭不語,如同三年前一樣。
"霜兒,去領軍棍!"顧瑾喝道。
我攔住霜兒:"她要伺候我沐浴，至於真相,少將軍自可查明。"
轉身時,我又停下:"以前是不會水。直到一年半前,軍營裡的人把我丟進水池,用長槍攔著半個時辰,那之後就會了。"
我的話像驚雷,炸得顧瑾久久回不過神，他腦海裡全是我在水池裡掙扎,士兵們在岸邊嬉笑的畫面。
"小姐..."小翠的哭聲惹人煩躁。
顧玥瞪她:"就知道哭,快去喚太醫!"
夫人來時問顧瑾:"是不是清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