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飽營養就跟不上。
直到初一那年,我媽去世,我爸也拋下了我。
奶奶才將我帶回了家。
她一直以為爸媽將我養得很好,那一天她哭得很傷心。
我轉學到了新的學校,沒有同學欺負我,因為我很會察言觀色,習慣性地討好他人。
是奶奶和宋砚書將我重新養了一遍。
奶奶會說我是她最最驕傲的寶貝,宋砚書會在我長痘發胖的時候給我拍各種好看的照片。
他們說不管什麼樣的我都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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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子照說我土包子,罵我不會穿搭不會化妝,我一點都不在意。
因為宋砚書已經看過最真實的我了。
......
在大理散心的第二十五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快遞員打來的。
他說我們兩個月前在景德鎮燒的陶瓷戒指已經派送到我家門口了。
他問我能不能開門籤收一下,我怔愣了片刻跟他說丟了就行。
我這邊會點已籤收的。
電話可能是信號不好被匆匆掛斷了。
兩分鍾後,快遞員發來了一條信息:
【女士你好,快遞已經被你老公籤收了,祝您生活愉快,下次再見!】
8
我正莫名其妙,我哪來的老公?
原來那個房子我早就退租了,估計是新租戶籤收了吧。
反正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拿了就拿了吧,我這樣想。
隔天卻在我的院門外見到了宋砚書,他蓄起了胡子。
整個人看著老了不少。
見到我在給月季花澆水,他激動地上前。
我假裝看不見,反正鎖著門,他有本事就爬進來唄。
陳砚書扒拉著鐵門,眼神委屈地望向我:
“頌頌,你為什麼連我們一起做的戒指你都不要了?”
......原來真是他籤收的,晦氣!
我驚訝地指著他右手上的婚戒,假裝好奇道:
“咋滴,這是皇帝的戒指啊,別人都看不見?你別這麼惡心行不行,我都要吐了。”
“再這樣我就要給方念念打電話了哈!”
他聽到我提起方念念,臉色鐵青。
“別跟我提她!”
“頌頌,我可以解釋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方念念她有了孩子......”
我面無表情:
“哦,恭喜,當爹了是吧。”
宋砚書無能狂怒地捶打著一旁的石牆,他朝我吼道:
“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她國外前男友的!”
“......啊?”我驚訝得水壺都掉在了地上。
他雙眼猩紅繼續跟我解釋,
“是方家不同意她跟那個人結婚,所以才把她帶回國,又替我們訂下了婚事。”
“頌頌,你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絕情?”
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懂了,接盤俠唄。
“戒指給我。”我朝他伸出了手,他疑惑地遞給了我。
在他的注視下,我將兩個陶瓷戒指放在手心,猛地一松手。
戒指叮的一聲,掉進下水道被衝走。
宋砚書絕望地跪在了地上。
我抓了把瓜子,將瓜子殼吐到他臉上:
“行啦,你能不能別假裝深情了?事實是怎樣的已經不重要了,你不就是惱羞成怒自己被欺騙了嘛,覺得自己是接盤俠了受傷了就想找我吃個回頭草。”
“宋砚書,你給不了我承諾,也反抗不了家人,不要再來招惹我了,最好的結果就是你我天各一方。”
“別丟人了,你趕緊回家吧,我已經給方念念打電話了。”
說完,我擰開院子裡的水管滋了他一身的水。
臨走前,他失魂落魄地對我說一定會補償我的,不能再對不起我了。
我敷衍地點頭。
要不是他那個撲克臉的老母親用奶奶威脅我,我早就衝出去打他一頓了。
他宋砚書還有很多的親人。
我隻有一個奶奶相依為命了,我不能賭。
半個月後。
宋砚書結婚了,有人匿名給我發了一段視頻。
9
那是婚禮現場的視頻,司儀剛說到交換戒指的環節。
宋砚書突然就跟抽風了一樣。
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把黑色的剪刀,面上猙獰地朝方念念走去。
他嚷嚷著要她把亞麻色的頭發染黑、剪短。
方念念手拿著捧花,一臉驚恐地往後退。
林子照穿著伴郎服衝上臺將方念念護在身後,然後跟宋砚書扭打在一塊。
混亂的視頻中,宋砚書突然搶過了司儀的話筒。
他將現場放的伴奏歌曲換成了他曾在酒吧駐唱的熱門歌曲《今天你要嫁給我》。
當著一眾賓客的面,他淚如雨下,唱起了這首歌。
我陷入了遠久的回憶,那時候我最喜歡聽他自彈自唱這首歌。
因為宋砚書的聲音很好聽。
每次他唱完我總是第一個鼓掌,散場回家的路上他背著我。
我趴在他的肩上笑嘻嘻地說如果以後我們結婚他不唱這首歌我就不跟他結了。
一曲畢,現場鬧得雞飛狗跳的。
方念念因為驚嚇居然早產了,等被送去了醫院,眾人才發現她懷孕了。
隻是從她回國再到結婚也不過短短五個月。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呢?一時間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宋家和方家都沒出面澄清。
直到有人說方念念懷的可能是宋瑋的私生子,因為過於離譜,宋家終於跳出來發聲明。
宋瑋可是宋砚書的父親,宋氏集團的掌權人。
聲明是宋砚書親自下場發的,他還錄了一個視頻闢謠,說方念念懷的是他的孩子。
隻是他還沒有做好當父親的準備,今後會好好負起責任來的。
這場鬧劇最終以雙喜臨門四字結尾。
我沒再關注方念念他們,而是認真地過起了自己的生活。
宋砚書確實沒虧待我,他說的補償也是真的。
在他結婚的那天,有人給我送了一個包裹。
上面是五處房產證的紅本本,兩臺豪車的鑰匙,以及三百萬的支票。
我全收了。
畢竟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我不是那種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所以我將原本租的院子全款買了下來。
改成了民宿,一樓是花店。
奶奶也被我接了過來養老,她每天都樂呵呵地。
日子就這麼平淡幸福地過了三年。
直到一個尋常的周末,那天還下著小雨。
宋砚書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到了我面前,他們父女倆穿著一樣的牛仔套裝。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走到我面前說:
“漂亮姐姐,請給我粑粑來一束卡布奇諾。”
她將兩張紅色毛爺爺放到桌上,很是乖巧地看著我。
我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將錢和花束都遞了過去。
宋砚書率先朝我伸出了手:
“好久不見,溫頌。”
10
“好久不見。”我大方回握。
我院子裡養了一隻大金毛,小女孩早就跟它鬧成了一團。
一直站在原地也不是個事兒。
我便招呼宋砚書坐下喝茶,問他為什麼突然來找我。
他眉梢上挑: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敘敘舊喝喝茶嗎?”
將茶續滿,我淡淡一笑:
“也不是不行,我就怕宋太太會對我有想法而已。”
“方念念她走了。”
我皺眉:
“什麼意思?”
宋砚書雙手一攤,裝作無所謂地聳肩道:
“她又離家出走了唄,這次鐵了心要去找她的小男友復合,方家覺得丟人便對外宣稱方念念突發舊疾去世了。”
我望著遠處那個同方念念長得如出一轍的小女孩:
“那她呢,怎麼辦?”
也許是察覺到我們在看她,小女孩興奮地朝宋砚書招手喊了句爸爸。
他笑著應聲,又轉頭望向我。
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溫頌,嫁給我吧,我爸媽同意我們了。”
“你放心,方念念永遠不會再回來,小遲也隻會認你這個媽媽。”
長長的木桌上被我放置了很多盆花草。
我正拿著剪子修理著多餘的花枝,聽到他的話我噗嗤一笑。
真的是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宋砚書,你憑什麼覺得我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一個連方念念都不要的垃圾啊?”
宋砚書沒有發怒,他隻是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好,那就不要。溫頌,你談戀愛了是不是?”
我剛想搖頭。
陳野突然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是我在網上找的來民宿做三個月義工的小男孩。
陳野朝我吹了個挑逗的口哨,他將草帽搭在了我的頭上:
“姐姐,太陽這麼大你萬一曬傷了我會心疼的。”
說完他又牽起我的手背吻了一下。
宋砚書突然就滿臉怒容地將我拽到了一旁:
“溫頌,你什麼眼神啊?找了個這麼吊兒郎當的男朋友,他看著成年了嗎?空有一張臉的小白臉能有什麼擔當,你趕緊分了。”
“流裡流氣的,看著就不能給你什麼未來,萬一他是圖你錢才跟你在一起的呢!如果你真的想結婚,就算不是跟我,那我圈子裡那些人呢,你有沒有看上的?”
“林子照怎麼樣?他現在還是單身......”
宋砚書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身邊沒結婚的兄弟。
我想起那個表面親熱喊我嫂子,背地裡怒罵我是窮酸女的林子照,無語地扯了扯嘴角。
就知道他今天來沒安好心。
正準備趕他們父女倆走的時候,陳野哄著小遲來到了我身旁。
宋砚書緊張地看著我們,他的眼裡全是對陳野的戒備:
“你要幹什麼?別碰我的女兒。”
“姐姐你看他!好兇噢。”陳野拱進了我懷裡,我伸手呼嚕了幾下他毛茸茸的頭發。
果然很舒服,像是在摸邪惡搖粒絨。
指了指院子外面,我朝他們下了逐客令:
“宋砚書你們走吧,馬上要下雨了,我這裡可沒地方給你們住。”
我背過身去。
我知道他在看著我,但我沒有回頭。
直到他嘆了口氣,問我能不能最後再送他一次,他說小遲怕黑。
我突然就無聲地落淚。
其實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宋砚書跟在我身後送了我很多次。
他不止送我,也會跟著我送我的朋友。
他說女孩子自己回家總歸是不安全的,所以每次我和朋友們約完,他都會跟著我先把她們送到家。
最後才會送我回家。
從前的我沒在意過這些細節,在他的言傳身教下我也漸漸學了他的樣子。
暮色漸濃,天空中彌漫著一層深藍色的薄霧。
空氣中還夾雜著幾絲燥熱。
要下雨了。
我擦去眼淚,將一把透明的傘遞到了他的手裡:
“我就不送了,你跟小遲路上慢點,這裡青苔多,小心點別摔著了。”
小遲很是乖巧地同我道別。
她牽著宋砚書的手蹦蹦跳跳地向前跑著。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二十九歲的宋砚書和十九歲的宋砚書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直到最後成了一個小圓點。
身後是十八歲的陳野在喊我:
“溫頌,吃飯了。”
我故作生氣地回頭,將衣袖撸起佯裝要揍他。
“沒禮貌,剛剛你還喊我姐姐呢!”
雨聲哗啦,打落了一地的殘花。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