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剪了短發,宋砚書突然跟我提了分手。
我不知所措,直到他發了條朋友圈忘記屏蔽我,那是一張他摟著女孩在慶生的照片。
動圖裡還有雜七雜八的交談聲。
【我就說砚哥不會真愛上那個女的吧!】
【慶祝好兄弟成功甩掉窮酸貨,幹杯!】
【祝我砚哥和念姐長長久久!】
照片中的兩人十指緊扣,臉上是幸福的微笑。
可對話框裡還存著我剛編輯好的長篇小作文,開頭是隻要你肯復合我就去接回長發,我突然就覺得很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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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小作文刪了個幹淨後,我果斷說了分手,在他訂婚那天坐上了去南方的飛機。
後來聽聞,宋家的小少爺在結婚當日突然發瘋。
他鬧著要將新娘的頭發染黑剪短,不然就要悔婚。
現場切歌,拿起司儀的話筒又唱又跳,可是那個會笑著鼓掌的女孩早就消失了。
1
二十五歲生日的那天,我特意早起去剪了個新頭發。
將原本及腰的黑長直剪成了齊耳短發。
身旁的朋友都誇我元氣又可愛,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時候,就連我自己也很滿意。
可是宋砚書卻生氣了。
他下班剛回到家,正蹲在玄關處換鞋子。
我聽到聲音拿著鍋鏟一臉笑意地跑了出來:
“阿砚,你看我的新發型好不好看!”
宋砚書抬頭見到我這副模樣,他好看的眉皺起,十分不悅地站起身將一旁的蛋糕摔在了地上。
“溫頌,誰讓你把頭發弄成這副鬼樣子的?難看S了。”
他的聲音很是冷厲,一下子就讓我害怕起來。
我小心翼翼地望著他的神情問:
“怎麼啦,你是不是生氣了?你不喜歡我剪短發嗎?為什麼呀?頭發太長不好打理,而且我已經留了六年的長發,我就是想換一換……”
“不準換!”宋砚書突然朝我吼道。
地上的黃色小熊蛋糕早就被他的皮鞋踩得稀巴爛,我看在眼裡又心疼又委屈。
明明今天是我的生日,為什麼宋砚書突然對我這麼兇?跟從前一點都不一樣。
思來想去,我還是很生氣。
於是我不服氣地反懟大喊道:
“你以為自己是誰呢?給你點好臉色就開染坊了,我想換就換,管得著嗎你!”
宋砚書像是被我氣到了,他連著說了三個好字。
“行啊溫頌,你現在翅膀硬了,都敢自己擅自做決定了是吧?”
“你這麼有種你就繼續唄,老子今天還就不慣著你這臭毛病了,分手!”
說完他立刻就從房間裡拉出一個小的行李箱,決絕地轉身,摔門而去。
我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就是剪了個頭發嗎?
我怎麼就被分手了呢?
晚飯做好我也沒心情吃了,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絞盡腦汁地打字求宋砚書的原諒。
從前分手都是我說的,不過我也不是真要分手。
那就是用來讓宋砚書妥協的一種手段。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我感覺心裡很不好受。
以後我再也不隨便講了。
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都沒回一句,我隻好從網上找來了長篇大論的小作文。
通篇隻有開頭那句【隻要你別跟我分手,我就去把頭發接回來】是我的真情實意。
正準備發給他時,朋友圈卻提示了更新的消息。
我點進去一看是宋砚書發了張動圖照片。
顫抖著手放大,照片裡他正摟著長發女孩的腰在對著鏡頭比耶,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微笑。
邊沿的一角還露出了我的植物奶油小熊蛋糕。
與女孩身前的六層大蛋糕形成了鮮明對比,她的一看就是手作的。
而我的是在家樓下轉角的蛋糕店買的,我記得那個價格是78元。
宋砚書不是發給我看的。
可他忘記屏蔽我了,那動圖裡還有嘈雜的交談聲。
2
我聽出來了。
那都是他幾個好兄弟的聲音。
【我就說砚哥不會真愛上那個女的吧!】
【慶祝好兄弟成功甩掉窮酸貨,幹杯!】
【祝我砚哥和念姐長長久久!】
其中聲音最大,罵我是窮酸貨的是宋砚書的發小,林子照。
可明明上周打視頻,他們還挨個擠在鏡頭前喊我嫂子好,嫂子真漂亮呀。
手比腦子快,我習慣性地將那條朋友圈截圖保存。
下一秒照片就顯示被刪除了。
我也返回聊天頁面秒刪了那長篇大論的小作文。
已讀不回三小時的宋砚書終於給我發了條消息:
【行了頌頌,我不生氣了,去看看朋友圈。】
他知道我向來不刷朋友圈的,除非是有人叫我去點贊。
所以他並不擔心我會看到那條忘記屏蔽我的照片。
我再次點了進去。
發現他果然新發了一條關於我的,照片是去年情人節他給我拍的。
文案的配字是:
【與我的寶貝歲歲年年~】
評論區依舊很熱鬧,全是他那些兄弟們的刷屏。
清一色的都在說我和宋砚書是絕配。
我看著手機就莫名地笑了出來,隻覺得很是諷刺。
他們前腳才剛罵完我,現在又能若無其事地誇我。
好在老天也算眷顧我。
今天終於讓我窺得了冰山一角,知道了原來那幸福的六年隻是個笑話。
事實就是宋砚書他身邊的人從來就看不起我。
那宋砚書呢,也會和他們一樣這般想我嗎?
我心裡仍在期待他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隻要他說,我便信。
於是我點了個贊算是回應,然後又返回了聊天界面問他:
【你在哪呢,今晚還回不回來?】
宋砚書秒回。
【寶寶乖~我不回了,喝醉了在子照家呢,一會兒還有個小禮物上門,晚點再睡喲mua~愛你寶寶。】
他發的是語音,聽起來確實像喝醉了。
我冷笑。
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是宋砚書慣用的手段。
果然五分鍾後家裡的門鈴響起。
原來是他託跑腿給我拉了一車的粉色卡布奇諾,我不用數都知道又是9999朵。
基本每個月宋砚書都會給我送花。
第一次收到的時候我興奮得跳了起來,可次數多了我就麻木了。
因為鮮花很佔地方又不好打理,我常常跟他說心意到了就好。
可他總是不聽。
最上面還有張藍色的卡片,寫著我們永遠不分手。
卡紙還散發著淡淡的栀子香。
3
周末,林子照突然給我發了個地址。
是一家私房菜的定位。
林子照一向對我有莫名的敵意,這還是他第一次找我聊天。
為了摸清他想搞什麼把戲。
我提前跟主管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循著地址打車過去,才到門口就有專門的禮儀小姐等著我。
剛到包廂外準備敲門時,我對她輕輕搖頭。
她識趣地微笑轉身離去。
鏤空花紋的推拉門半掩著,門內突然傳來了林子照的聲音。
“砚哥,你還打算陪她耗到什麼時候呀?”
“這都六年了,你不膩我都快演膩了,真搞不懂那個溫頌有什麼好的,土包子一個,還不會化妝。
“她連念念姐的半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雖然說你當初是因為生氣念念姐跟你說分手才賭氣找的溫頌,但你現在也應該玩夠了呀!”
“你別說沒看到上周六她發的想結婚的朋友圈。”
宋砚書是因為跟方念念賭氣才和我在一起?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又往前走了兩步,抿著唇貼近門邊繼續聽。
“可不是嘛,她還在那高喊不要彩禮房車,隻要一個真心相愛的戀人,真笑S啦!”
“這種倒貼的女人別說結婚了,送上門我都不會要。”
我狠狠攥緊了雙手,上周六我的閨蜜舒佳終於跟長跑多年的男朋友結婚,整場婚禮我都哭得稀裡哗啦,當時宋砚書親吻著我的額頭說馬上也要到我們兩個了,我這才深夜有感而發。
我在那又哭又笑的,激動得看了一晚上的備婚流程。
畢竟在一起好幾年了,女生總是會幻想美好未來的,我也不例外。
今天這出好戲估計就是林子照想讓我看到的。
但一直沒聽到宋砚書的聲音。
我心下微微慶幸。
直到抽水馬桶的聲音響起,包間內的洗手間門打開,宋砚書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熟練地點燃一支煙夾在指尖,瞥了林子照一眼:
“玩玩而已,你急什麼?”
“可是念念姐已經回來了啊,你這樣把她當什麼了?她可是我們幾個從小守護到大的小公主,你要是有擔當你就不要吊著兩個人。”
“子照,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話這麼多?”宋砚書吐了口煙,煙霧模糊了他的臉,“再等幾天吧,念念還沒答應我的求婚呢。”
“搞快點呀,為了配合你,我們兄弟幾個天天穿得那麼寒碜,連豪車都不敢開出來,真是憋屈S了!”
“知道,我會盡快,到時候給她一筆分手費就行。”
聽著這些話,我隻感覺自己的胃裡一陣翻湧,差點嘔吐出來。
這怎麼會是宋砚書口中說出來的呢?
他明明那麼溫柔,那麼愛我,他說過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
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就碎了。
原來這才是卸下偽裝的他啊。
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拉開,又走出了一個人。
是一襲天藍色開衩旗袍的方念念。
她的脖頸處有個壓印,唇上的口紅明顯是剛補上去的。
她笑著摟住了宋砚書的腰,歪頭看向林子照:
“阿砚、子照,你們在說什麼呀?什麼配合什麼玩的?”
“好呀!是不是你們幾個又有什麼好玩的不想帶上我,我就知道!”
方念念佯裝惱怒地跺腳,幾人頓時慌了。
都圍在她身旁低聲哄著。
我自嘲地笑了笑,沒打他的電話,而是將這一幕拍下。
照片直接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
第2章 2
4
走出那家私房菜很遠了,我才掏出口袋裡的紅色首飾盒。
那是一對很簡單的金戒指。
本來是我攢了很久的錢打算這兩天送給他的。
宋砚書從不花我一分錢,他說男人就該寵著自己的女朋友。
再說了小姑娘家家的自己的錢都不夠花怎麼還能給他花。
我也因此被慣得大手大腳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學會為他攢錢買東西。
連他收到訂婚戒指的表情我都想象過。
眼淚莫名其妙地砸在首飾盒上面,我慌忙擦掉。
好奇怪,我明明應該憤怒生氣的。
可我怎麼哭了呢?
我一直以為宋砚書懂我,他知道我的原生家庭不好。
知道我的父母各自嫁娶後冷落我,知道我的心理防備很重,所以才會戀愛談了一年又一年。
我以為他是想慢慢來,想等我真正願意走進婚姻的那一天。
沒想到卻是一場騙局。
我不過是方念念的替代品。
可心裡還是很不甘心,怎麼會,怎麼能是這樣的呢?
其實我現在還記得我真正愛上宋砚書的那一天,那是我們去臨川旅行的時候,那年很流行特種兵遊玩。
我也興致勃勃地拉著他走了好幾個城市,直到那晚臨川地震。
宋砚書覺淺,他慌得連手機都沒拿,一把抱起我就往酒店的逃生通道跑。
從十九樓跑到一樓,他腳上的鞋子都掉沒了。
他摸著我的頭發:
“頌頌別怕,沒事的,有我在呢。”
“就算S我們也會S在一起,多浪漫啊。”
我就那樣看著二十歲的宋砚書,看著他認真安慰我的眉眼,一下就哭了。
他手忙腳亂安慰我的樣子讓我徹底卸下了心房。
我對他說起了我的原生家庭,說起了那些藏在我內心深處的秘密。
他也哭了。
我們相擁著痛哭的照片被人拍下,當時還上過熱搜。
有不少網友都說患難中才能見真愛,誇我們是當代零零後的情侶典範。
......
宋砚書還是追上了我,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擋在我面前半彎下腰。
我一言不發地望著他,手機裡幾十個他的未接來電。
沉默了半晌。
他抬起頭對我笑,冰冷的手指撫摸上我的右臉: